第二章 南湖再起血斗(1)
第二章南湖再起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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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雅雯還在床上,手機便爆響起來。一接,又是辦公室主任強光景那喑啞的聲音。
"林縣長,我剛接到電話,昨晚流管處又毀林,村民攔擋不住,結果雙方又打了起來。"
"又在毀林?"林雅雯猛地起身,邊穿衣服邊問。
"林縣長,毀林事件就一直沒停過,不過流管處做得秘,加上村民們最近被鄉上看得緊,沒敢鬧事。昨兒晚,村民們終是氣不過,就……"
"有沒有傷人?"林雅雯打斷強光景,挑重點的問。
"情況還不明,說是有人受了重傷,正在醫院急救哩。"
"讓小孫馬上過來!"一聽重傷,林雅雯就知道情況不妙,沖電話喝了一聲,就奔洗手間而去。這時候她對鄭奉時,真就成恨了。好你個鄭奉時,到現在還敢毀林,這次我饒不了你!
車子駛出縣城時,天還沒亮透,蒙蒙的晨光映著酣睡的這座沙漠小城,讓這座邊塞小城別具一番詩意。林雅雯心裡,卻比火燒還急。司機小孫說:"吃過早飯再走吧,我跟招待所那邊打了招呼。"
"吃什麼吃,你還有心思打這種招呼?"
小孫挨了嗆,也不辯解,小心翼翼地握著方向盤。他自己已經吃過了,自從給林雅雯開上車,他每天都是五點半起床,妻子會在五點四十將早飯端過來。六點過一刻,他就會候在司機室里。林雅雯用車不比別的領導,沒個早晚,指不定啥時就給你打電話,你要是五分鐘內不把車開過去,就等著下崗吧。還好,這兩年,小孫一次也沒耽擱。弄得他新婚不久的妻子又是抱怨又是擔心,這麼開下去,受得了?
小孫倒是習慣了這種生活,這兩年,他的性格也變得漸漸跟林雅雯像起來,做事容不得拖延,容不得慢條斯理,更容不得有一絲兒馬虎。都說縣長的司機在縣裡相當於二號人物,比部局長的地位還高,哪知道給縣長開車,要吃多少苦受多少委屈。小孫的妹妹一直想調份工作,接收單位也說好了,就等林縣長給人事部門說一聲。這事在心裡憋了半年,小孫一直不敢跟林雅雯提,弄得他妹妹隔三岔五就跑來埋汰他。小孫父親死得早,是因公殉職犧牲的,母親辛辛苦苦將他們兄妹拉扯大。他沒念完高中,因一項照顧性政策提前參加了工作。妹妹前年大學畢業,本來要到林校當老師,結果分在了治沙站。治沙站啥都好,就是工作太艱苦,常年風吹日晒,曬得跟黑人似的。妹妹受不了這個,老是跟他嚷。再說,母親老了,需要人照顧,他又經常不在家。原想婚後情況會好一點,沒曾想媳婦堅決不同意跟婆婆住一起,還說要是敢把婆婆接過來,她就離婚!
車子在路上顛簸著,車內的兩個人各懷心事。昨兒晚上,小孫的妹妹孫悅又到家裡鬧。孫悅最近又戀愛了,男朋友還是嫌她工作環境不好,說有這樣一個哥哥,調工作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孫悅這才跑來,跟哥哥提工作的事。
妹妹是不是找了新的男朋友,司機孫愔不太清楚,但前一個男友,確是因工作吹的。為此母親埋怨過他,怪他娶了媳婦忘了親人,不把她們娘倆放心上了。昨晚,為這事孫悅還跟嫂嫂楊梅差點吵起來,楊梅剛說了句你哥不就是個司機,說話哪能那麼管用?妹妹就不高興地說,司機咋了,司機不也照樣能把你從下崗工人變成吃皇糧的?
妹妹這話說得有點過,楊梅是調了工作,從食品廠調到了自來水站,當出納。可這不是他的功勞,是楊梅的父親找了祁茂林,楊梅父親以前跟祁茂林同在蘇武鄉蹲過,還一同睡過地窩子,兩人的風濕病都是那時候得的。祁茂林念舊情,說縣上再怎麼困難,老同志的難題還是要解決,要不,他這個縣委書記,真會讓人戳脊梁骨。
妹妹這麼說,楊梅哪裡肯接受,當下拉了臉道:"你哥真有那麼大能耐,我楊梅這輩子就掉進富礦了。"妹妹反唇相譏:"富礦窮礦只有自己知道,別抱著枕頭睡覺還嫌胳膊困。"
姑嫂兩個原本就缺少緣分,最近更是成了仇人,見面就吵。妹妹仗著有母親撐腰,一點也不把楊梅放眼裡。楊梅呢,從跟他談戀愛那天,就本著井水不犯河水這原則,說結婚只是他倆的事,少把兩家的事往家裡扯。楊梅喜歡過小日子,安安靜靜的小日子。她對孫悅工作上挑三揀四的態度很是不滿,一個大學生,扔掉專業想進政府部門,虧她能想得到。
孫愔原本想,這兩天抽空跟林雅雯提提,至於能不能辦,他不敢抱太大的奢望,反正他是盡了心,以後在母親那兒,也好交代。誰知縣上接二連三出事,他哪還能開得了口。
正瞎想著,斜刺里衝出一三碼子,硬往小車上撞,嚇得孫愔一個急閃,避過了那輛飛車。車子劇烈地打個顛,差點甩出路面。微閉著雙眼的林雅雯也驚出一身汗,不過這次她倒沒怪孫愔,心想,一定又是沒交養路費的農家車,趕在交警上班前要從縣城跑回家裡,免得被抓住罰款。
很多時候,林雅雯覺得自己不像個縣長,倒像是下來體察民情的作家或是啥的。比如這三碼子,交警部門的同志跟她彙報過多次,說要政府下文,對其進行專項整治,再也不能任其猖狂了。但她就是狠不下心,表不了這態。三碼子要是全按規定交費,農民怕是都不敢用了。難啊,農民難,她也難。
"小孫,你妹妹是不是學園藝的?"車子再次平穩地行駛時,林雅雯突然問。
"不是,西北林業大學水土保持專業。"孫愔心裡一喜,想不到林雅雯突然問這個,緊忙做了回答。
"哦。"林雅雯"哦"了一聲,又閉上眼,不說話了。
這一路,孫愔心裡就撲騰撲騰的,猜不準林雅雯問這話的真實意思。
車子進了沙漠,林雅雯沒急著去鄉政府,她讓孫愔把車徑直開到沙灣村,想先看看沙灣村的情況。誰知剛進村口,車就讓村民們圍住了。村民們這一天也是撞了個正著,一看堵住的是縣長的車,興奮了,七嘴八舌,嚷著要跟林雅雯告狀。林雅雯聽了一會,村民們說的還是昨晚毀林的事。昨晚人睡下后,負責在流管處那邊值班的村民跑來說,流管處又在連夜毀林了,喊聲立刻將全村的人驚醒,村民們先是奔過去,跟毀林的人講理,哪知對方根本聽不進去,還揚言,有本事就再打。村民們被激怒了,衝動之下就又圍上去,把人家給打了。據村民們說,流管處三個推土機手被打進了醫院,沙灣村也有兩個農民受傷。
"打打打,你們除了打,還知道啥?"林雅雯聽到一半,就聽不下去了。
"不打不行啊,這幫狗日的,太欺人。"有個村民抹了把臉上的血,道。林雅雯看見,他手裡還提著棍子。
"打能解決問題?"林雅雯盯住那個臉上有血的男人,困惑地問。
"林縣長,你說說,除了打,我們還有啥辦法?"男人傷得並不是太重,他好像對血沒一點反應,聽見林雅雯批評,反問道。
一句話,把林雅雯給問住了。是啊,除了打,還有啥辦法?
"人傷得重不?"林雅雯不敢再責怪下去,開始關心起事態來。
"挨了兩棍子,不算重,不過人已送進了醫院。他們住我們也住,要不還成我們的不是了。"村支書胡二魁說。
一聽傷得不重,林雅雯稍稍鬆了口氣。住院是沙灣人的策略,怕將來打官司吃虧。林雅雯剛到縣上時,沙灣村的村民就跟流管處打過一場群架,結果挨了打的村民沒住院,自己包紮了下就又下地了,後來法院處理,只讓沙灣村承擔流管處傷者的醫療費、誤工費等,對挨了打的村民,卻沒一點兒交代。沙灣村的農民因此有了經驗,只要一打架,不管傷著沒傷著,就先把人往醫院裡送。
"對方傷得重不?"林雅雯本來不想問這個,她現在是一提流管處就頭痛。不用調查,事端肯定是流管處挑起的。"121"后,雙方再三協議,在省市兩級對"121"沒做出徹底處理前,流管處暫停一切生產經營活動,也就是說,不能再毀一棵樹了。誰知鄭奉時如此目空一切!但不問,又好像於情於理都講不過去,畢竟,這又是一起惡性事件啊。
胡二魁吞吐了一陣,說對方應該沒啥事,說不定也是裝的。
林雅雯瞅了胡二魁半天,對這個村支書,她真是無話可說。他簡直就是第二個朱世幫,不,比朱世幫還讓人說不出話來。林雅雯斷定,這起衝突一定是他跟朱世幫串通好了的,只不過朱世幫躲在背後,戲交給胡二魁唱。同時她也想,剛才村民們說的那番話,弄不好就是胡二魁授意的,壓根就不可信!
到沙湖縣兩年,林雅雯別的本事沒學到,如何跟農民打交道,她還是學了幾手。
"到底傷得重不?"林雅雯抬高了聲音,再次追問,她從胡二魁臉上看出了慌。
"這……我還不大清楚。"胡二魁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林雅雯心裡一沉,事態說不定比她預想的要大,這才著急道:"走,跟我去看看。"
"林縣長,你不能去。"一聽林雅雯要去看傷者,胡二魁突然攔在前面,沒等林雅雯再問,便說:"那幫王八羔子,野掉了,進去幾個打幾個,昨晚王鄉長去看他們,你猜咋著,連王鄉長也給打了,這陣人已送到了縣二院,頭上縫了五針。"
"什麼?"胡二魁這番話,直把林雅雯驚呆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先來村裡是個錯誤,事情一定比她預想的要可怕幾倍!
"朱世幫呢,他在哪?"
"朱書記叫他們扣下了,就關在大院里,說是讓縣委祁書記拿錢贖人。"胡二魁說著話垂下了頭,這陣他顯得怕了。
"誰讓你們鬧事的,簡直亂成了一鍋粥!"林雅雯一直控制著自己,不想在這個時候發火,然而,她又不能不發火!在場的群眾全都噤了聲,低住頭不說話。林雅雯心急如焚,她似乎已經預感到什麼。
"林縣長,你也甭生氣,流管處這幫狗日的,實在欠打,三台推土機呀,要是不打,南湖那片林怕是要讓他們給毀掉。"胡二魁幾乎要哭了,一提南湖,一提這片林子他就難受。林雅雯清楚地看見,胡二魁眼裡已噙滿了淚花。
林雅雯的心也跟著暗下來,一股無名之火燒得她難以忍受,恨不得沖誰猛發一通。
都說她的脾氣變壞了,原來那種和暖如風的感覺沒有了,他們是沒到基層來,來了,說不定變得比她還快。
事態比林雅雯預想的還要嚴重,壓根就容不得林雅雯在行動上遲緩。很快,南湖事件的緊急會議在鄉政府召開,由於書記和鄉長全都缺席,林雅雯臨時指派副書記許恩茂主持工作,隨後趕來的政府辦主任強光景也補充到鄉黨委班子里,全面處理善後及事件調查。會上林雅雯才得知,流管處三台推土機被村民燒毀兩台,另一台讓村民搶了去。這個胡二魁!林雅雯心裡那個恨,可又覺得這恨不應該沖胡二魁。兩台推土機,值二三十萬,要是用來種樹,能種多少樹?林雅雯心裡一陣難過,把到嘴邊的罵人話咽了回去。的確,從聽到事件的那一刻,林雅雯就一直想罵人,這是她當縣長兩年來頭一次衝動。
當初"121"事件發生后,她表現得比任何人都冷靜,善後,調查,雙方協商,林雅雯以少有的耐心和極端的剋制力控制了自己,表現出一個縣長良好的素質。惹得鄭奉時事後說:"想不到你一當縣長,整個人都變了。"林雅雯問:"變好還是變壞了?"鄭奉時笑著說:"變得不像女人了。"當時他們剛剛吵完,林雅雯沖鄭奉時美美髮了一通火,把十多天憋的火全發了出來,把鄭奉時嚇傻了,不停地給她陪好話。林雅雯怒氣未消地說:"跟我說這些沒用,有能耐去跟沙灣村的村民說。"鄭奉時苦笑著臉:"跟他們說,他們能理解我的難處?一千多號人要吃飯,三千多家屬要養活,你讓我咋辦?"
咋辦?這個問題一直在林雅雯腦子裡盤旋,到今天也沒答案。從工作角度講,她理解鄭奉時的難處。流管處曾是省水利廳直屬的大單位,中央都掛了號。胡楊河流域橫跨兩省十二縣,全長三千多公里,是西北地區最大的流域之一,由於最終流入騰格里大沙漠,是亞洲唯一的沙漠水庫的水源所在,因此地位相當特殊。最初流管處建在省城,後來響應中央治理沙漠全面改善沙漠地區生態環境的號召,搬遷到了沙湖縣胡楊鄉。但在五年前,胡楊河流域上游突然斷水,使下游幾個縣鬧起了水荒,特別是沙湖縣,幾乎每年都陷入水荒中。
為了治理流域,省市縣三級聯合關停了上游不少廠子,這使一向以小工業為補充的流管處陷入了生存困境。兩年前省水利廳出台流管處改革方案,將流管處斷奶,變成自收自支單位,流管處一下由高峰跌入低谷,變得連生存都維持不了。流域斷水多年,相關的水產業全部癱瘓,不僅不為處里賺來一分錢,每年還要處里拿不少錢倒貼進去。加上流域兩岸這些年興辦的小企業逼迫下馬,大批工人失業在家,跟縣上幾乎如出一轍。職工加上家屬將近四千號人壓在鄭奉時頭上,鄭奉時不想歪招怎麼辦?
可毀的是林子呀,要在別處,毀一兩片林地也許算不了什麼,但這是沙漠,那些林子就是沙鄉人的命。鄭奉時不是不知道,他在流管處幹了二十年,這一點比林雅雯更清楚,但在現實面前,鄭奉時竟變得如此麻木,如此不擇手段,毀了青土湖不算,竟然又毀南湖。林雅雯不能再用同情兩個字看待他了。
她一直給鄭奉時撥電話,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居然躲了起來,從路上打到現在,手機還是不通,辦公室電話也沒人接。村支書胡二魁看她一遍遍打電話,湊跟前說:"跑了,昨個下午我看見他的車,溜出了沙灣。"
"你咋知道他跑了,架是你們打起來的,他憑啥要跑!"林雅雯沒來由地就沖胡二魁發了火,噎得胡二魁咽了幾口唾沫,悄悄坐一邊去了。
會場上,副書記許恩茂還在侃侃而談,好像是說一定要帶領全鄉人民,守衛住沙漠的命根子,絕不讓破壞者的陰謀得逞。林雅雯哭笑不得,有這樣的領導,沙灣村村民的情緒能不激化?
正要示意強光景,讓他給許恩茂提個醒,鄉上秘書進來說,祁書記電話找她。林雅雯說了句你們接著開,我出去一下,便跟秘書出了會場。
祁茂林在電話里劈頭就沖林雅雯發起了火:"你怎麼搞的,不是說沙灣村的村民情緒已經穩定了么,咋又發生了惡性事件?"林雅雯剛想解釋,祁茂林又火道:"打傷人家三人,還燒了推土機,你這個組長怎麼當的?"
"121"事件發生后,縣上成立了專門小組,林雅雯任組長,祁茂林在常委會上再三聲明,要她把主要精力放在解決沙灣村跟流管處的矛盾上,至於縣裡其他工作,暫時可由常務副縣長付石壘主持。
林雅雯在電話這頭,一時不知該做何解答。
"你不要跟我裝啞巴,這事已報到省廳,我現在就在水利廳,人家領導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
林雅雯這才記起,前天祁茂林跟她說過要去省上的事,都怪這些天自己心裡太亂,沒把這話聽進去,看來事情已傳到省上,說不定林業廳那邊也知道了。
"你馬上想辦法把朱世幫弄出來,告訴你那位同學,啥事都別過分了,如果他執意要把事情往大里做,我祁茂林奉陪!"祁茂林還在發火,林雅雯啪一下把電話掛了。
如果說,她跟祁茂林真有什麼疙瘩,鄭奉時的關係就是一個。在祁茂林心裡,鄭奉時跟她是相通的,這也是祁茂林執意讓她當這個組長的用意所在。你鄭奉時不是不把我祁茂林放眼裡么,那好,我讓林雅雯去對付你,看你還敢不敢置林雅雯的前程於不顧?
沒想到,這一招還是不靈。
林雅雯揣著一肚子氣回到會議室,許恩茂還在侃侃而談,林雅雯惱怒地打斷他,宣佈道:"強主任,你跟許副書記去流管處,看看朱世幫到底咋樣,注意,不要感情用事。鄉上其他領導全力做好沙灣村的工作,要保證不再發生任何衝突,讓群眾回自己的家,一切由組織出面解決。我跟胡支書去縣二院。"說完拎起包,出了會議室。胡二魁趕忙跟上來,一口一個你看這事做的,你看這事做的。林雅雯惱怒道:"行了,現在知道後悔了,當初帶上人鬧事咋不多想想?"
胡二魁結巴了幾下,還是說:"林縣長,不是我們想打啊,這幫狗日的太不是東西,不打還不把林子全毀了?"胡二魁的目光在林雅雯臉上搜尋著,極力地捕捉林雅雯每一個表情。
"打?打就能把林子護下?你是村支書,怎麼跟群眾一個覺悟?"林雅雯說到這,猛然發現胡二魁怪怪的表情,心裡一悸,腦子裡忽然閃出朱世幫那張臉來,莫非?
"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帶的頭?"林雅雯突地盯住胡二魁,目光烙鐵一般烙他臉上。
"沒,沒,這號事,誰敢帶頭。"胡二魁狡黠地躲開林雅雯的目光,抹了把汗,快步往前走了。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等上林雅雯,惴惴不安地解釋:"村民們實在是氣壞了,自發的,真的是自發的。"
林雅雯斜睨了他一眼,沒再追問,心事重重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