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較量
就在常委和縣長聯席會即將結束時,裘耀和接到電話,他一看號碼,便知這是公安局長王光明打來的,隨即宣布散會。王光明在電話里說:「裘書記,周穎的下落查到了。」裘耀和迫不及待地問:「在哪兒?」
「在縣城西北郊舊磷肥廠的廠房裡。」王光明焦急地說,「那裡自從磷肥廠和縣化肥廠合併之後,廠房一直空著,平時連一個人也沒有。據偵查,有3名綁匪在看守周穎,到底是什麼人指使的,現在還沒有弄清楚。」
「你們立即研究營救周穎方案,同時要儘快把廠房控制起來,千萬不能讓他們發覺任何跡象,將周穎轉移!」裘耀和一邊往外走一邊對著手機說,「老王,你們儘快拿出方案,我馬上過來。」
這幾天來,裘耀和的心裡一直在想著耿直和周穎的事,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耿直和周穎的事就和石楊縣的某些重大問題有著重要的聯繫。想到周穎被綁架,他心裡又總是帶有幾分自責,畢竟周穎是在向他告狀時,在他眼皮底下,在眨眼之間失蹤的,如果說周穎有什麼閃失,他將無法面對耿直和她的親人,甚至他會愧疚一輩子的。所以他一定要親臨現場,親自指揮這場解救綁架案,並且要親自查清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目無法紀。
裘耀和來到公安局,王光明單獨向他彙報了解救周穎的具體方案。
隨後,一輛輛警車吼叫著,穿過縣城,朝西北方向駛去。磷肥廠雖然在郊外,但汽車不過10多分鐘就趕到了。接著王光明指揮12名狙擊手堵住廠區所有通道口。據偵查,綁匪主要活動地點在主廠房裡,廠房有一樓主樓、二層生產房以及三層主機房以及檢驗、防護區,此外還有一個百米高的煙囪。如此大的廠房,藏著幾個人,要想找到,是有一定難度的。王光明指揮宣傳組拉上臨時廣播線,架上3隻喇叭,立即開始喊話,宣傳黨的政策,可是喊了半天,不見一點動靜。與此同時,王光明組織人員從外圍搜查,縮小包圍圈,一樓大廳很快就搜查結束,武警人員圍至二層樓房的通道口。王光明親自喊話,仍沒有任何動靜,裘耀和問:「偵查是否有失誤,或者說,偵查后綁匪是否逃離現場。」
王光明說:「偵查后的那段時間,這裡一直有3名武警守著,證明他們並沒有逃離。」就在這時,王光明手機響了,他急忙打開機,「喂……我是王光明,你是誰?」
「告訴你,王光明,你是不可能抓到我們的。」「你是誰?」王光明問,「那你們總有個條件和目的吧!」「我們的條件很簡單,恐怕你做不到!」「你說!」
「好,讓裘耀和來替換周穎,怎麼樣?」「周穎在哪兒?」「你別問周穎在哪兒,只要你們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自然會讓周穎活著回到你們身邊的。」
「那好,你10分鐘后再打我的手機。」王光明匆匆關掉手機。裘耀和馬上問:「什麼情況?」「他媽的混蛋!」王光明罵道,「這幫狗日的,抓到后非崩了他們!」
「到底怎麼回事?」裘耀和焦急地問。「他們開出的條件……簡直他媽的……」王光明眼裡冒著火,「讓你去替換周穎,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刑警大隊副隊長林揚過來說:「王局,他們認識裘書記嗎?」王光明看看這個年輕的刑警隊長,又看看裘耀和,「裘書記才來時間不長,他們不可能認識,你的意思……」
「光明,給他們打電話,我來和他們對話。」裘耀和說。
「裘書記,這些人一看陌生電話,是不可能接的,10分鐘后他們可能會打過來的。」王光明一邊取出手機一邊看著號碼說。
林揚說:「裘書記,王局,我有一個想法,這些人反正不認識裘書記,不妨由我來代替裘書記,讓我去把周穎換出來再說。」林揚看著裘耀和又說,「我和裘書記又差不多高,我們換一下衣服,我認為他們是不敢對裘書記怎麼樣的。」
裘耀和沉思了片刻說:「林揚,這樣太冒險了,要去還是我去。」
王光明和林揚同時搶著說:「那不行。」隨後王光明又接著說,「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要讓綁匪暴露出來,然後再決定怎麼辦!」
林揚說:「是啊!他們馬上再打電話過來時,你就同意他們的條件,叫他約定交換人質的地點和時間,這樣就可以把他們引出來。」
王光明想了想說:「裘書記,我看可以由林揚代替你,把他們引出來,另外我想如果真的他們同意交換人質,就在交換人質的一剎那,我們讓神槍手魯小兵幹掉綁匪的手槍。只要能準確地把那個傢伙的手槍打掉,林揚趁機搶過手槍,我們再準備3-5個戰士衝上去把周穎搶出來,這時另外隱藏在暗處的綁匪必然要向林揚和周穎開槍,我們再用強火力把他們壓下去。如果每一步都能把握好時間的話,應該說林揚和周穎都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
裘耀和說:「我想要活口,這樣一來說不定會有意外的傷亡。」
王光明堅持道:「裘書記,只要周穎能安全解救出來,其他問題都好說。我看林揚的辦法可以試一試。」王光明拉過林揚,「脫掉制服,把裘書記的西服換上。」
裘耀和正要說話,王光明的手機又響了,王光明打開手機,「喂……我聽著呢!你們提出的條件我們可以考慮,但是你們必須讓周穎接電話……」電話中斷了一會兒,對方說:「你們別耍花招,否則我們就隨時把周穎幹掉!」
王光明說:「我們可以考慮你們的條件,現在你們必須先讓周穎和我們說話,然後再決定交換的時間和地點。」
王光明握著手機,對方傳來極低的聲音,聽不清講些什麼。又過了一會兒,手機里傳來女人的聲音:「王局長,你們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無論怎麼都不能讓裘書記換我,我的命不值什麼錢,裘書記可是……」聲音中斷了,接著是男人的聲音,「怎麼樣,你們決定了沒有,決定了就讓裘耀和講話。」
裘耀和正要接過手機,林揚搶上去,王光明推開林揚,左手捂著手機低聲說:「不要慌,等到把情況弄清楚了,再和他們對話。」
林揚說:「裘書記不能和他們對話,我的意思是假戲要真做,要由我和他們講話。」
王光明點點頭:「林揚說得對。」隨後對著手機說,「這沒問題,你們現在在哪兒,見不到你們,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
「好,你們聽著!」對方話音剛落,「砰」的一聲槍響,這聲音就在廠房的三層東南角響起來。
這時王光明關掉手機,指揮武警戰士再次縮小包圍圈,然後,對林揚說:「林揚,你代替裘書記,用高音喇叭向他們喊話!」
林揚看看裘書記,顯得有幾分靦腆,臉上飛過一片紅潤,裘耀和揮揮手說:「大膽些。」王光明說:「好好發揮,一定要像縣委書記的樣子!」
林揚走到話筒前,調整了話筒的位置,清了清喉嚨:「綁架周穎的人聽著,我是縣委書記裘耀和。你們要我來替換周穎,我可以同意你們的條件,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幹什麼工作的,但是我肯定,你們也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的普普通通的人,你們也有父母、兒女,你們也想過幸福生活。」林揚停了停,看看裘耀和,看看周圍的人。裘耀和滿意地點點頭,王光明豎起大拇指。只見林揚又對著話筒,「我想,你們干這樣的事,一定不是你們的本意,你們的心裡也一定有幾分恐懼,或者說你們也知道這是犯法行為,是受某些人的利用。通常的綁架是為了錢,可你們不是,那你們是為了什麼呢?我才來石楊幾個月,和任何人都沒有恩怨、仇恨,可你們一定要拿我做人質,我可以接受你們的條件,但是我非常不理解你們的做法。你們一定以為我不會答應你們的條件,你們錯了,因為在今天共產黨領導的社會裡,你們的行為畢竟是不可能受到法律保護的。現在,你們正處在犯罪的邊緣,只要回頭,完全來得及,退一萬步講,你們把我當作人質,能達到什麼目的,最可怕的手段是把我殺了,但是石楊還會有其他人來當縣委書記,照樣不可能容忍你們這樣胡作非為,法律照樣會懲罰你們,希望你們三思而後行。好了,我也不和你們多啰嗦了,假如你們要和我直接對話的話,可以撥打我的手機,號碼是……」
關掉話筒開關,大家一齊圍上來了,王光明說:「林揚今天發揮得太好了,還真的像縣委書記,平時看不出來喲,水平不錯。」
裘耀和說:「光明,我想來想去,還是應該我去和他們較量,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裘書記,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已經弄假成真了,假如你再出面,那他們一定認為我們在耍花招,反而認為你是假的。」王光明說,「更何況這種綁架案本來就不需要縣委書記出面的,是我們公安局本身的業務工作。」
「是啊!裘書記,你就讓我當一回縣委書記吧!而且我這縣委書記只處理這一件事,不會為你丟臉的。」林揚羞澀地笑笑說。
王光明拉著林揚說:「你的這番喊話,肯定起了一定的作用,只要他們的人性還沒泯滅。」
「但願如此,我認為他們也處於兩難境地。」林揚焦急地望著廠房三樓那大片玻璃說,「他們也不敢做主,說不定正在打電話請示呢!」
「做好兩手準備,」裘耀和說,「林揚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定要注意四周環境,防止他們打黑槍,同時負責搶周穎的3個同志動作要敏捷、靈活,其餘射手預先瞄準對方有可能出現的地方,一旦發現意外,要千方百計地保護好林揚和周穎。」
王光明說:「裘書記說得非常正確。」他招招手,大家都圍了過來,「如果對方一定要堅持替換人質的話,我們的行動方案是:當林揚向他們走過去時,魯小兵,注意代號為301,我們的一號射手,找好掩體,注意瞄準綁架周穎的人,他一定是一隻手抓人,一隻手用槍對準周穎,當林揚走過去時,他必然會用最快的速度推開周穎,迅速抓住林揚,隨時把槍口對準林揚。這時,301必須在綁匪推開周穎的一剎那,子彈就已經擊中了他舉槍的那隻手。注意兩點:動作不能慢也不能快,必須就在那一瞬間;第二點,槍要打准,只能打他舉槍的那隻手,目的是讓他的槍失去功能。陶三喜,注意代號為302,二號射手。作為301的預備射手,你的任務是,同時瞄準綁架周穎的傢伙,萬一301出現什麼意外,你要把握時機,完成301沒完成的任務。其餘6個射手,」王光明走過去,從排好隊的6個武警戰士從右向左點過去,「分別為303-308,記住沒有?」戰士們齊聲喊道:「記住了!」王光明接著說:「你們6個人找好掩體,向中心的三樓每個可能出現目標的地方瞄準好,防止他們聽到槍聲或者早已對準我們了,只要他們有開槍的企圖,就堅決用火力把他們壓下去。尚政委馬上通知所有外圍的戰士,立即子彈上膛,隨時聽我的命令。以李笑天為首的3個武警戰士,你們3人,守在上三樓的樓梯口,就在他們推開周穎的一剎那,3個人必須像燕子一樣飛過去,用最快的速度把周穎搶過來。注意,萬一他們向你們開槍,李笑天掩護,其餘兩人架著周穎向後撤退。」王光明看看大家,「大家都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
就在大家要離開時,林揚的手機響了,林揚看了一下號碼,「喂……是我……我聽著,你們還是執迷不悟?當然,你們如果現在就把周穎交出來,我想這個罪還並不大,我不是怕死,死有什麼,這世界上還沒有不死的人,只不過是遲早罷了,既然你們不聽我的勸告,那就按你們的意見辦,你們說怎麼交換法……」林揚緊緊抓著手機,靜靜地聽著……「好,希望各自都嚴格遵守自己的承諾。」林揚關掉手機,臉色大變,「裘書記,王局,他們要在三樓頂的平台上交換周穎,怎麼辦,三樓平台上可是無法隱藏住一個人的呀!」
王光明望著廠房主樓那凸出的一片光禿禿的平台說:「那他們自己又如何上去的呢?他們現在肯定在下面,而且他們這樣做,自己又怎麼脫身呢?」
裘耀和問:「他們約定什麼時間?」
「一個小時后。」林揚看看錶說,「現在是5點鐘,一個小時之後,那是6點,6點鐘已經是晚上了,天已經昏暗了,一切都看不清了,他們在耍花招。」
「晚上也不要緊,我們看不清,他們同樣看不清,他們的擔心比我們更大,因為他們一定明白這裡已經被我們控制了。」魯小兵說。
「光明,現在還有一個小時,針對新的情況,趕快再重新研究新的對策。」裘耀和說。十四
新的方案很快拿出來了。現在王光明他們分析,基本上可以肯定綁匪就在這三層主樓里,布控的60名武警官兵迅速縮小在三樓的周圍,顯然綁匪想上三樓頂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按照王光明的分析,如果要交換人質的話,現在只有在三樓大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人們都在焦急地等待著。3隻高音喇叭已經從不同角度對準大樓里,王光明再次對著話筒喊了一陣話。
這時,縣紀委書記汪益鶴匆匆來找裘耀和:「裘書記,怎麼樣,還僵持著哪?」「這幫傢伙死不回頭,人一直不露面。」裘耀和跟著汪益鶴來到一邊,「有事嗎?」
汪益鶴說:「裘書記,耿直的案子市中院受理了,現在發回縣法院重審,耿直還不知道,他聽到周穎被綁架情緒很不好。」
裘耀和好像並不意外:「這很正常,誰能承受如此冤案和打擊,他也是人啊!」裘耀和猶豫了片刻又說,「法院那個院長是一個無才無德的人,要考慮換人。哦,對了,現在你們的調查進展怎樣了?」
汪益鶴說:「現在群眾反映的問題太多,有些人又不是我們縣紀委能查的,但是我想現在必須在絕對保密的情況下,抓住幾個實質性問題。把關鍵人物,而且和大人物有牽連的人弄清楚,然後把背後的案子給帶出來。」想了想,汪益鶴又說,「我已經和市紀委徐書記說了,等我們有眉目時,再請市紀委配合。」
裘耀和說:「證據一定要確鑿,不管涉及到誰,必須一查到底。等周穎的事解決了,找時間再商量。」汪益鶴剛要轉身,裘耀和又說,「你回去立即找法院那個劉院長,就說是我的意見,希望他親自過問耿直的案子,我們的國家一直在強調依法辦事,而耿直的案子卻是人治的典型,現在市中院發回重審。如果縣法院還是非顛倒,黑白不分,就要考慮他的院長還能不能再當了!」裘耀和臉色漲得通紅,顯然越說越有些激動。
汪益鶴剛走,王光明就跑過來找裘耀和:「裘書記,綁匪打電話來說我們不守信用,要把周穎幹掉。」「他們提出什麼條件?」
「他們說今天不交換人了。」王光明說,「他們提出另外改時間,我們沒有同意,我們提出5點半。「他們同意了?」「同意了。」王光明焦急地看看錶,「還有15分鐘。」
裘耀和和王光明檢查了準備情況,已經5點25分,這時林揚的手機又響了:「裘耀和,你聽著,現在開始,你順著樓梯的右邊上三樓,然後繞到三樓大廳機器東北角,臉對著機器,等待信號。」
林揚接完電話,看看裘耀和和王光明,裘耀和深情地握著林揚的手,王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揚,這是一場特殊的戰鬥,我相信你一定成功!」
林揚微笑著整了整西服,說實在的,平時他很少穿西服,作為一個刑警大隊副隊長,時時都處在臨戰狀態,時刻都必須穿著警服,現在穿上裘書記的西服,覺得非常新鮮,甚至感到這西服穿在身上也很合身。這時他像往常執行任務一樣,迅速立正站在裘耀和面前,莊嚴地行了個舉手禮,然後邁著堅定的步伐,向通往三樓的樓梯走去。
王光明再次用目光檢查一下待命執行的武警戰士,301佔領了三樓東南方的陽台,槍口正瞄準大廳機器的東北角。302因為交換人質改在大廳,已從三樓頂順著水管轉移到正北方窗口,303-308已經分散開來,6名射手都選擇了各人的位置,而李笑天等3人已經上了三樓樓梯隱藏在角落裡。
林揚像往常爬樓一樣,以正常速度上了三樓,到了三樓時,他站在樓梯轉彎處,目光在四周環顧了一圈,隨後,取出手機:「喂,我已經到三樓了,你們怎麼還不出現?」
「你繞著大廳的機器從右邊往前走。」林揚握著手機,往前走了幾步:「你們怎麼還不出來?再不出來我就走了!」
電話里沒有一點聲音,就在這時,右邊房間的門開了,一個留著長發的高個子,右手握著手槍,左手像抓小雞一樣抓著周穎,槍口對著周穎右邊太陽穴。
長發大個子和周穎一出現,所有的人一下緊張起來,與此同時,四周的槍口都已瞄準長發大個子。
雖然這一幕早已在林揚的預料之中,但是此時的林揚還是為之一震,他全身的熱血一下子沸騰起來,只覺得拿手機的右手微微顫抖了幾下,他迅速將手機裝進口袋裡,這時長發高個子說:「你是不是裘耀和?」
林揚說:「你既然不信任我,那就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了。」說著就要轉身。長發高個子說:「不是我們不信任你,我們是要確認一下。」
「我問你,你認識不認識我?」林揚說。「認識,當然認識。」「那你怎麼還問我是不是裘耀和?」林揚不耐煩地說,「荒唐!」「好,那你過來!」長發大個子說。
林揚慢慢地移動著腳步:「現在你可以放開周穎了,你看你們把她折磨成什麼樣子了?」「裘耀和,你別耍花招,趕快靠近我。」
林揚目不轉睛地盯著長發大個子的右手,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僅僅三五步之遙,林揚咬著牙,他簡直想衝上去奪過他手裡的槍,一槍斃了這個長頭髮的傢伙。
雙方越來越近了,而此時的周穎緊張得心臟都要炸開了,她在心裡埋怨裘書記,你一個縣委書記怎麼能這樣草率地上這伙流氓的當呢?周穎滿腹的話卻無法表達,這不僅是因為嘴裡被塞著毛巾,她當初直闖招待所,攔住裘書記告狀,她怎麼也沒想到裘書記那樣認真,那樣關心她。然而,就在裘書記去打電話時,讓她呆在屋裡,她卻又做夢一樣,突然間被兩個人帶走了。當她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時,她早已被蒙住眼睛,不知被帶去什麼地方。奇怪的是她始終不清楚是什麼人綁架了她,綁架她又是為了什麼。直到剛才她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是那麼可怕,居然想用她來換裘書記。她還清楚地記得裘耀和那和藹可親的樣子,她用力睜了睜雙眼,可是兩眼被黑布蒙得緊緊的。但她並不懷疑將要替換她的並不是裘書記。她想看看裘書記,可是什麼也看不到,她想說話,可是嘴裡被塞著毛巾,她急得喉嚨里哇哇直叫。
此時的林揚已經來到長發高個子面前,兩人只有一步之遙了,林揚大聲說:「快,放開周穎!」
周穎這時才感覺到裘書記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但她似乎覺得這聲音有點不像裘書記,因為裘書記的口音多少帶著點鄉音。
長發高個子瞪著雙眼大聲說:「裘耀和,再向前一步!」就在這一剎那,長發高個子左手用力一推,周穎幾個踉蹌跌倒在2米之外,說時遲那時快,只聽「砰」的一聲,一顆子彈正擊中長發大個子右手大拇指,他驚叫一聲,手槍落地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一瞬間,林揚像燕子似的飛了起來,一把撲向將要落地的手槍,然而長發大個子忍住疼痛,飛起一腳,將手槍踢得飛了起來。
就在周穎被推開的同時,李笑天3人飛也似的撲了上去,這時,大廳機器上部響起「砰砰砰」的槍聲,子彈一齊射向李笑天3人。王光明握著手槍,大聲命令道:「303,你們6個人把上面的火力壓下去!」
「噠噠噠……」6支半自動步槍一齊射向大廳正中的機器,頓時大廳里硝煙瀰漫。
而此時的林揚和長發大個子為搶手槍廝打起來,大個子人高馬大,就在他右手大拇指中彈,疼痛驚叫,手槍掉下去的同時,林揚眼尖手快,手槍還沒落地,就要被他雙手抓住手槍時,而大個子一看手槍將要落入對方手中,不顧右手大拇指的疼痛,雙手就去搶手槍,林揚猛地一掙脫,大個子被甩到一邊,顯然大個子氣急敗壞了,轉身撲向林揚,由於他個子大,又用力過猛,一下子把林揚摔倒在地,林揚企圖拔出手槍還擊,可是右手和手槍被壓在身體下面。林揚雖然比大個子又矮又小,但他畢竟經過專業訓練,又當了那麼多年的刑警,懂得一些摔打搏鬥的技巧,只見他左胳膊向後用力一搗,這一下他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去了,大個子感到肋部一陣劇烈的疼痛,右手慌忙去保護傷痛處,林揚趁機從他身下掙脫出來,正要抽出右手舉槍,大個子忍痛一腳,踢中林揚左腿,林揚倒下了,兩人又廝打起來。
王光明多次讓301瞄準長發大個子,但都因兩人始終扭打在一起,無法下手。
李笑天等3人在衝上去搶周穎的一剎那,遭到一陣子彈的襲擊,3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周穎在他們到達之前已經被一顆子彈擊中右肩部。李笑天等忍痛架著周穎向樓梯口撤退,大廳中間機器上的子彈仍不斷朝他們襲來。王光明立即調動4個武警戰士,衝上樓梯,一個高個子武警背起周穎,另外3個武警分別背起李笑天等3人,在303等6人的掩護下,撤下了三樓。
與此同時王光明又指揮2名武警戰士衝進大廳,幫助林揚擒住長發高個子。
這時藏在機器暗處的綁匪仍不斷還擊,看樣子303雖然用火力把他們死死地控制在機器里,但他們藉助機器的掩護,子彈始終無法傷到他們。看看天色暗了下來,裘耀和對王光明說:「要儘快結束戰鬥,不能這樣耗著。」
王光明命令副局長許林趕快把周穎和受傷的武警送醫院搶救,隨即調動20名武警戰士,隨他上了樓梯,包圍了大廳。尚一民利用喇叭喊話。301發現了目標,調整了位置,一槍擊中了躲在機器裡面的一名男子,另兩個綁匪驚慌起來,大聲叫喊著願意投降。
王光明指揮武警戰士活捉了另兩名綁匪,那個被擊倒的傢伙,還沒死,也被送往醫院。一場緊張的解救人質工作,順利結束了。十五
除了一名受傷的綁匪被送往醫院,另外3名當即被帶到縣水利局塘河閘招待所。這裡離縣城20多公里,一幢三層小樓已全部騰空,供審案專用。審訊分3個組同時進行。各審訊室都已裝上攝像錄音系統,審訊情況可以即時發送到另一間小會議室的指揮中心。裘耀和、汪益鶴、朱明以及王光明坐在指揮中心辦公室。
正中牆上的那台超大屏幕的投影熒屏上出現3個審訊室的畫面,一審訊室的那個長發大個子,代號紅桃J;二審訊室的胖子代號方塊丁;三審室青年小鬍子代號梅花J;那個受傷的代號黑桃J。說起他們何以得知撲克牌「丁J」為代號,還是多虧林揚,林揚在和長發大個子搏鬥時,曾聽到他大喊一聲,「方塊J,趕快開槍,搶人!」
林揚當時就意識到方塊J一定是躲在機器裡面的那個傢伙的代號。在審訊之前林揚和長發大個子展開一場交鋒。「誰是方塊J?」林揚問。
長發大個子早已失去了氣勢,頭髮蓬亂,神情沮喪,他看著林揚,半天才說:「裘耀和,要殺要剮隨你的便!」直到此時,這個傢伙還把林揚當作裘耀和,林揚已經脫去西裝,換上公安警服,長發大個子一看,愣住了,突然驚叫道,「你他媽的不是裘耀和,你這個大騙子……」
站在一旁的年輕武警戰士一把抓住長發大個子的頭髮,啪,就是一個耳光:「你小子現在嘴裡還不乾不淨的,老實點……」
林揚制止了年輕武警戰士,這時長發大個子大聲說:「你們打人……」「我問你,誰是方塊J?」林揚繼續問,「你不說,只能加重你的罪行,我相信他們是會老實交代的。」
長發大個子氣急敗壞地說:「不知道……」
林揚看看他,掉頭走了。另外一間房子里關著那個胖子和小鬍子,林揚輕輕地推開門,還沒等那兩個傢伙有所反應,他突然大聲喊道:「方塊J!」「到!」胖子驚恐地回答起來。
「紅桃J!」林揚接著又大聲叫了起來。胖子睜大雙眼看著林揚,又看看旁邊的那個小鬍子青年。林揚問:「誰是紅桃J?」胖子說:「不是我們,是……是……」
「是誰?」林揚追問道。「長頭髮,那個大個子……」那個小鬍子青年說。「你叫什麼?」林揚問。「我……我……叫梅花J……」小鬍子說。
林揚嘴裡重複著:「紅桃J、方塊J、梅花J!」林揚盯著他,「誰是黑桃J?「受傷那個……」「那麼誰是皮蛋、老K、A?」林揚問。方塊J和梅花J都不說話,低著頭。
「說,怎麼不說話,你們不想交代問題?」林揚說。梅花J膽怯地抬起來,「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的頭是紅桃J,你問他吧!」
「紅桃J!」縣檢察院副檢察長尤輝坐在第一審訊室里,突然叫道。嚇得長發大個子背上直冒冷汗,但他並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紅桃J,」尤輝說,「你不答應,我們已經確有把握地認定你就是紅桃J了,而且我們已經知道你的同夥另外3個人的代號是方塊J、梅花J、黑桃J。」紅桃J低著頭。
「你老實交代誰是紅桃皮蛋,紅桃老K,還有紅桃A?」尤輝緊緊地追問道。紅桃勾仍然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我問你,」尤輝問,「你們是怎麼把周穎從招待所綁架走的?」紅桃J仍低著頭,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不是我們綁架的,我不知道!」
「你們綁架周穎是為了什麼?」尤輝大聲說。「我不知道!」「怎麼不知道?」尤輝緊逼著,「那為什麼要用裘書記去替換周穎?」
「我……我……不是……是他們叫的!」紅桃J結結巴巴地說。「誰叫的?」「……」紅桃J欲言又止。「是不是紅桃皮蛋?」尤輝繼續問。紅桃J突然搖搖頭。
「說,」尤輝緩和了口氣,「現在你還替他們瞞著,你知道你自己現在在哪裡嗎?你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你的家人想想?你想過你面臨著的是什麼後果嗎?」
「有人電話叫我這樣做的,我不知道是誰?」「周穎是怎麼到你的手裡的?」「紅桃K答應給我一筆錢……」紅桃J剛說了一句話,突然止住了。「給多少錢?」
「先付1萬,」紅桃J抬起來,又躲開尤輝的目光,「只要把裘耀和換到手,他們再給9萬元。」「是誰把周穎交給你們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們的聯繫方式全靠手機。」紅桃J嘆著氣說,「那天自稱紅桃皮蛋的人給我手機打電話,交給我的任務是用一個女人換裘耀和。當時我真的傻眼了,一個女人怎麼能換到縣委書記呢?」紅桃J想到被他當作縣委書記的警察林揚,目光中仍帶著幾分敵意,「我們果然上當了,徹底失敗了……」紅桃J痛苦地低下頭。
「你們註定要失敗的。」尤輝說,「你們貪圖小利,被人家利用,你想沒想過你們乾的事是違法的事?現在你們還繼續在為他們賣命!你們幾個人能對抗得了法律?我勸你們還是趁早把指使你們的人交代出來。」
「我們真的不知道。」紅桃J膽怯地低下頭,「我只聽說他們的後台也很硬,而且……」紅桃J停住了,沒有說下去。
「而且什麼?」尤輝緊接著問,「不要怕,今天的情況你都看到了,也親身經歷過了,誰也救不了你們。」「而且……而且說公安局只會表面虛張聲勢,不會動真格的。」
尤輝大笑起來了:「這話是誰說的?」尤輝站起來,示意給紅桃J一支煙,「你們以為今天我們去了那麼多武警只是玩遊戲?告訴你,你右手的那一槍是公安局有名的神槍手乾的,我們指定讓他打的地方,對你無多大損傷,如果不是我們再三交代,說不定那一槍就從你的左胸部穿了過去!」尤輝滿臉怒氣地看著紅桃J,「你看現在,我們坐在這裡也是虛張聲勢嗎?」
紅桃J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在凳子上。
這一切,坐在審訊中心的裘耀和不僅聽得一清二楚,而且紅桃J的一舉一動都如在面前。裘耀和回過頭,低聲對王光明說:「我曾經批評過『警匪一家』,有人不服氣。假如你們公安局連這樣一個綁架案件都辦不了,圍了半天,又把他們放了,那不是『警匪一家』是什麼?」
王光明笑笑說:「也許他們以前做過這樣的夢,讓他們看看我們現在是怎麼虛張聲勢的。」
汪益鶴回過頭說:「不過倒是給了我們一個啟示……」他猶豫了一會兒,「這也許是一個新的線索,說不定就與這個綁架案有關。」
王光明看著汪益鶴,目光中透出幾分讓人感覺不到的智慧,沉默了許久,他說:「這隻能是一種推理,但要證明這個推理的存在和正確,還需要證據。」
裘耀和說:「你們想過沒有,周穎被解救,這4個傢伙又被抓住,他們的後台肯定慌了手腳,要密切注意,謹防有人趁機攪渾水。「他停了一會兒又說,「也許我們也會從中發覺什麼蛛絲馬跡。」
汪益鶴剛要說話,裘耀和的手機響了。
「喂,」裘耀和打開手機,看了一下號碼。「哪位,是我……」裘耀和立即站起來,「要竭盡全力搶救,我馬上過來!」關掉手機,裘耀和神情緊張地說,「汪書記,你在這裡繼續審訊,我馬上去醫院,周穎出現危險了,現在正在搶救!」隨即一揮手,「光明,你陪我去縣醫院!」
周穎出現危險,這是裘耀和沒有想到的,他坐在汽車裡,顯得幾分焦急,他甚至有些責備自己沒有先去看看周穎,耿直的冤案給這個好端端的家造成很深的傷痛,周穎作為一個女人,不顧自己的安危,直闖他這個新上任的縣委書記告狀,正是由於他的疏忽,給周穎帶來這樣大的災難!萬一周穎出現什麼意外,他將如何向耿直交代,又如何向他們的親人交代!裘耀和抬頭看看轎車前面的電子錶,剛剛才開出幾分鐘,他似乎有些急不可待,於是對駕駛員說:「把車開快一點!」又轉身對身邊的王光明說,「我的心裡好像有些不安地跳著!」
進了醫院,轎車一停下,裘耀和第一個下了車,頭也不回地直奔搶救室,王光明緊跟在後面。
看到裘耀和來了,許林迎上來,裘耀和頭也沒回,來到病床前,醫生護士正在忙碌著,周穎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旁邊一位中年男醫生認出裘耀和,低聲說:「裘書記,病人已經很危險了,子彈傷到左心房,出血也太多。」
裘耀和說:「要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搶救。」男醫生說:「裘書記,我們一定會盡全力的,你看輸的血都是直接找來的輸血員,用的新鮮血,但是……」
這時何院長來了,他只和裘耀和握了一下手,就立即投入搶救中去。突然,周穎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旁邊的護士靠到她的嘴邊說:「周穎,你要幹什麼?」
周穎那蒼白而乾裂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過了一會兒,發出微弱的聲音:「裘……裘……書……記……」
這聲音儘管很低,但是站在旁邊的裘耀和還是聽到了,他立即彎下腰,低聲說:「周穎,我在這兒,你一定要堅持住,醫生正在給你想辦法,你放心!」
「裘……書……記……」周穎艱難地說,眼皮用力地睜了睜,「耿……直……冤……」
周穎的頭上冒著汗,她痛苦地掙扎著,裘耀和看著周穎痛苦的樣子,含著淚說:「周穎,我們相信你,相信耿直,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對你們負責的!」
周穎吃力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微微地點了一下頭,眼角滾出一滴渾濁的淚水。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這時,只見周穎閉上雙眼,頭無力地歪向一旁……
女護士一把抓住她的手,吃驚地叫起來:「周穎,周穎……」裘耀和大聲叫道:「快……快搶救……」
醫護人員又忙碌起來了,經過一陣緊張的搶救,何院長終於停了下來,含著淚,搖搖頭什麼話也沒有說。十六
第三天上午一上班,縣城已經滿城風雨,小道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縣委書記裘耀和如何逼周穎,周穎被逼無奈自殺身亡。裘耀和一到辦公室就聽到這個消息,他立即意識到這明明是個別有用心的人在造謠惑眾,蠱惑人心。
這時汪益鶴來了,一進屋就說:「裘書記,那些人還是沉不住氣了,他們製造的謠言也太荒唐了。」
裘耀和說:「我正在想這個事情,你想,周穎被綁架這麼長時間誰不知道!前天公安局動那麼大幹戈去解救周穎,影響多大,可是還有人睜著眼睛說瞎話,而這種假話還有人聽,有人傳,這說明什麼問題?」
「裘書記,我們不是在尋找幕後的黑手嗎?我分析這隻黑手漸漸地伸出來了。」汪益鶴說,「我們要引蛇出洞,讓他自己跳出來。」「老汪,耿直案件現在怎麼樣了?」
裘耀和突然轉了話題,隨後又說,「耿直現在在哪裡?」
「法院現在正在重新審理耿直的案子。」汪益鶴說,「那個劉院長實在太窩囊,什麼事都抖抖索索的,沒有主張,沒有見解。」
「要儘快解決法院院長問題。」裘耀和說,「耿直的案子看看能不能交給哪個副院長?」
「院長還在,哪個副院長能越權呢?」汪益鶴說,「講組織原則,有院長在,副院長得服從,講個人利益,一旦副院長冒犯了院長,他的日子必然不好過。」
「這樣。」裘耀和想了想說,「縣委出面,指定哪個副院長去負責,院長也不一定都要負責每一個具體案件嘛!」汪益鶴點點頭。
隨後裘耀和說:「老汪,我們去醫院看看耿直吧!」
裘耀和和汪益鶴剛出門,裘耀和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他隨即轉身拿起電話:「喂,哪裡?……什麼?現在怎麼樣?好,我馬上就來。」
裘耀和放下電話,對汪益鶴說:「老汪,耿直在醫院出事了,我們趕快去看看!」汪益鶴臉色陡變,跟在裘耀和身後,問:「到底怎麼回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裘耀和大步踏著樓梯,一邊走一邊回過頭說,「剛才在醫生交接班時,一個不明身份的人來找耿直,並且扶著耿直出去了,後來有人突然發現樓梯口躺著一個人……」
這時裘耀和已經下了樓,汪益鶴緊緊跟在後面,焦急地問:「現在人怎麼樣了?」「走,快,到那裡再說。」
「當時耿直一直發高燒,本應送縣醫院治療的,但考慮到縣醫院目標太大,就決定送臨縣的一個鎮醫院,而且在保密情況下,派了6名武警戰士輪流值班。」汪益鶴緊跟在裘耀和身邊解釋說。
轎車箭一般地在柏油路上飛奔疾駛,裘耀和靠在後座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車外,看得出他的心情是沉重而焦急的。汪益鶴坐在他的左邊,時而瞥一眼這位年輕的縣委書記,他在上任之前,雖然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他想過,憑他的能力,一個縣的紀檢工作一定會做得很出色的。然而上任這短短的時間裡,感到一個縣怎麼矛盾如此之多,問題那麼複雜,而且涉及到不少領導幹部。耿直只是一個普通的幹部,怎麼就成了揭開全縣腐敗案件的關鍵人物了呢?
半路上,裘耀和突然對汪益鶴說:「老汪,給王光明打個電話,如果有可能的話,讓他也來一下。」汪益鶴隨即給王光明打了手機,王光明說他已經接到電話了,馬上就趕過來。
直到轎車駛進鎮醫院時,汪益鶴才收回茫茫思緒,當他們走進內科病區時,一位警官迎了上來,汪益鶴來過一次,指著穿制服的年輕人對裘耀和說:「他是在這裡負責耿直安全的巡警隊的副指導員秦加。」
裘耀和邊走邊問:「現在耿直怎麼樣?」「還沒有脫離危險!」秦加跟在裘耀和後面,瞥一眼裘耀和,又回頭看看汪益鶴。
到了三樓,秦加停住了,「裘書記,先到耿直病房坐一會兒吧!耿直現在在搶救室搶救,我把情況彙報一下。」裘耀和說:「先去搶救室看一下!」
秦加領著裘耀和和汪益鶴,來到二樓搶救室,搶救室的門緊關著,門外站著兩名武警戰士,秦加主動介紹說:「這是裘書記!」兩名武警同時向裘耀和行了軍禮。裘耀和走到搶救室門口,輕輕推了推門,一個戴藍帽子、白口罩的女醫生正巧開了門:「你們是……」
秦加忙上前說:「醫生,這位是我們縣委裘書記,他是想了解一下裡面正在搶救的病人情況!」「是36床?」「是,叫耿直。」秦加說。
「現在還很難說,正在搶救。」醫生出了搶救室,隨手關好門,「病人挨了兩刀,其中一刀已經靠近心臟。」醫生看看裘耀和,「你們再等等吧!」
「裘書記,我們的工作沒做好,我接受領導的批評處分!」秦加說。「好吧,找個地方,把情況說一說。」裘耀和說。
他們來到耿直的病房,王光明也到了,王光明一聽,忙說:「秦加,這裡怎麼談情況?換個地方。」泰加慌慌張張地把大家帶到醫院的一間會議室,彙報了耿直的情況。
耿直送到這個鎮醫院是在秘密情況下進行的,知道情況的人也就那麼幾個人。耿直住進醫院后,6名武警戰士兩人一班,8小時換一次班。經醫院診斷,耿直患的是急性肺炎,治療1周后,已明顯好轉,今天早上8點鐘,吃完早餐,一名武警戰士上廁所,一名武警站在病房門口,這時耿直說要上廁所,門口的武警說去吧,快去快回,他想另一個武警也在廁所里,而且這麼多天都沒有發生任何事,誰知過了好半天,那個去廁所的武警回來了,一看耿直不在,便問:「耿直呢?」
站在門口的武警說:「上廁所去了,你沒看見他?」「沒有,我在廁所沒見到他呀!」
這時兩人才慌張起來,趕快去找,到處不見耿直人影,就在這時,二樓樓梯口有人驚叫起來:「快,快來救人呀!」
兩武警戰士跑過去一看,只見耿直滿身是血,躺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了。兩人背著耿直一邊跑一邊叫人。到了搶救室,醫生一檢查,耿直右肩被刺了一刀,更為嚴重的是左胸也被刺了一刀。
事情發生後秦加一邊讓醫生搶救,一邊調查發生在他們眼皮底下的意外。
據當時目擊者回憶,耿直出了病房不久,就有一青年上前扶著他,兩人邊走邊說話。經過廁所門口,耿直猶豫了一下,兩人朝樓梯口走去,到了二樓剛下了幾個台階,突然後面躥出一個高個子男人,舉起匕首朝耿直刺去,由於耿直長期被關押身體虛弱,又患肺炎,匕首刺在他的右肩下方,耿直大聲喊救命,在這關鍵時刻,那個青年卻上前和大個子搏鬥起來,大個子推開青年,又在耿直胸前猛刺一刀。這時兩個護士從大廳過來,一看此情景,大喊救人,高個子從一樓大廳敞開的窗子逃走,那個青年也趁機從邊門消失了。
聽完彙報,王光明臉色難看,盯著秦加看了一會兒,說:「我是怎麼交代你們的?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有半點懈怠,這點事都辦不好,得考慮你這巡警隊副指導員能不能幹了!」
「裘書記,王局長,我接受組織上的處分。」秦加低著頭不敢吭聲。
裘耀和說:「耿直住進這個醫院,說明我們內部有人把消息透了出去,最起碼是走漏了消息。他們也進行了反覆的偵查,看到你們三班制守在病房門口,總是找不到機會下手,於是就選擇上午交接班時,趁著人員混亂,冒險行動。」裘耀和想了想,「如果剛才所說的情況是真實的話,那麼那個扶耿直的青年為什麼突然又和大個子搏鬥起來,如果他們兩個人目的一致的話,要置耿直於死地,恐怕很容易。」
「裘書記,這個問題,待耿直醒來后,也許能了解到一點。」王光明說,「馬上調集力量,儘快破這個傷害耿直的案子。」
「光明,這個案子由你親自上陣,親自指揮。」裘耀和嚴肅地說,「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破這個案子,不僅要抓到那個大個子和扶耿直的青年,還要把幕後指使的人挖出來。」
「好,裘書記,我馬上回局裡去。」王光明說著站起來往外走,這時一個武警戰士敲門說,「裘書記,王局長,耿直已經送回病房了。」
王光明說:「裘書記,我看一下耿直再回去。」
病床上,耿直身上蓋著潔白的被子,嘴上罩著氧氣罩,旁邊的氧氣瓶里不停地冒著氣泡。左手上掛著輸液瓶,右手上輸著血,身體一動不動,除了那氧氣瓶里的氣泡之外,一點也看不出人還活著。
王光明走後,裘耀和來到醫生辦公室,戴眼鏡的男醫生說:「病人本來體質已經很弱,肺炎還沒有恢復,又挨了兩刀,特別是左胸這一刀,如果再向下1毫米就刺到心臟了,那說不定已經送了病人的命。現在看來雖然沒有傷到心臟,但是這一刀刺得太深,我們也難下結論。」
裘耀和最後握著醫生的手說:「拜託你們不惜一切代價,一定想辦法把病人搶救過來。」
離開醫院,裘耀和和汪益鶴直接去了縣法院,院長劉明德慌慌張張地把裘耀和引進辦公室,裘耀和問起耿直的案子,劉明德含含糊糊地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裘耀和立即拉下臉來:「劉院長,你這法院院長是怎麼當的?這可是150多萬人口的大縣啊,你這樣能幫老百姓伸張正義,以正壓邪嗎?」
「裘書記,這個案子本來不是我負責的,這麼長時間一直是……」
「好了,你不要推脫責任了,」裘耀和大聲說,「你是法院一把手,你應該知道耿直的案子不是一般的案子,更何況法院是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的。」裘耀和目不轉睛地看了劉明德一會兒,「如果你覺得這個院長幹不了了,那你可以主動辭職!」
劉明德突然間如同挨電擊似的,全身抽了兩下,頓時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裘……書記……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說著,如同篩糠似的,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看你這個樣子,還像個法院院長!?」裘耀和氣憤地說,「耿直的案子你就別管了,交給副院長李曉冬吧!你也別再以院長身份去插手了,立即移交給李曉冬。」
李曉冬進來后,裘耀和說:「曉冬同志,耿直的案子你知道嗎?」「這個案子是劉院長直接過問的。」李曉冬說,「我聽說過,社會上議論也比較多,但是具體情況不了解。」
「現在決定把耿直的案子交給你審理,由你負責組成一個案件審理委員會,或者叫其他什麼,不再向其他院長報告,其他院長也不得插手此案件,包括縣政法委,只有縣人大常委會才能過問。」裘耀和嚴肅地看著李曉冬,「現在市中級人民法院根據耿直個人的申訴,發回重新審理,希望你本著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的原則,必須給耿直一個公正的說法。」
「好,裘書記,我一定對得起人民賦予我的權力,讓我肩膀上的天平不偏不倚!」李曉冬興奮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