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雙歸辦案人
梁天成沒有安排別人來處理這件事情,一個民警的違紀違法問題他這個市委副書記直接談話這是第一次,不是因為江山這個民警對他有多麼重要,而是這中間還牽涉到江婷婷的案子太重要了,他越來越覺得這中間肯定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從道理和情感上說江山是絕對不會輕易放走殺害他姐姐的兇手的,這是他最大的仇人,可現在他居然放走了,還不止一次,這中間肯定有隱情,有什麼秘密?
雙歸
如果上一次放走錢小峰歐陽玲還只是根據現象分析判斷的話,那麼這一次卻是歐陽玲親眼目睹,眼見為實,作為一名警察,兩次私放通緝犯問題是非常嚴重的。儘管沒有抓到錢小峰本人,歐陽玲覺得江山私放人犯的行為已經鐵定如山,如果以後法庭需要出庭作證,她願意出庭。
歐陽玲覺得不能容忍江山再無作非為下去了,必須採取措施予以嚴肅處理,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歐陽玲覺得至少可以對江山實施「雙歸」。從喜相逢飯店回來之後她就直接跟梁天成書記做了彙報,建議紀委立即對江山實施「雙歸」。
梁天成:「憑什麼雙歸他?」
歐陽玲:「私放通緝犯?」
梁天成:「證據呢?」
歐陽玲:「我就是證據。」
「……」
梁天成沒有馬上作出回答,他得認真的考慮考慮。不錯,一個警察兩次私放通緝犯,絕對是黨紀國法所不能容許的,別說是「雙歸」,就是逮捕也是非常必要的,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至少可以對江山實施「雙歸」。可「雙歸」了怎麼辦?儘管歐陽玲這次親眼看見,也願意出來作證,可要是江山打死不承認呢?畢竟沒有錄像,沒有別的旁證,到頭來還是一窩夾生飯,不倫不類。可又不能不聞不問,已經發現了問題,再不採取措施紀委又是不作為,也不能容許。梁天成有些進退兩難。
歐陽玲:「不能再放縱下去了。」
又說:「這個江山過去就有違紀違法行為,收受賄賂被免職處分過,看來這不是個什麼好警察,可以肯定是個警察的敗類。」
梁天成:「先入為主是紀檢幹部最忌諱的,先別忙著下結論,把問題調查清楚了再下結論還不遲。說說看,你在飯店見到江山是什麼情況?還有誰在場?」
歐陽玲就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事實上,她自己也不明白,怎麼突然江山跟著另一個人坐在一起吃飯了,錢小峰到底什麼時候消失的她沒辦法說清。
梁天成思索了片刻,覺得有必要立即調查,終於下定了決心:
「雙歸吧,立即把江山帶到我辦公室,現在就去找他們局長。」
隱情
梁天成沒有安排別人來處理這件事情,一個民警的違紀違法問題他這個市委副書記直接談話這是第一次,不是因為江山這個民警對他有多麼重要,而是這中間還牽涉到江婷婷的案子太重要了,他越來越覺得這中間肯定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從道理和情感上說江山是絕對不會輕易放走殺害他姐姐的兇手的,這是他最大的仇人,可現在他居然放走了,還不止一次,這中間肯定有隱情,有什麼秘密?梁天成不能輕易放過。
半個小時后江山由局裡的紀委書記和歐陽玲陪同來到了梁天成的辦公室。
梁天成指了指辦公桌前面的沙發,說:「坐。」
江山坐下,一點也沒表現什麼緊張、膽怯,就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樣,很自然。
梁天成:「知道我們找你什麼事嗎?江山?」
江山:「知道。」
梁天成:「知道就好,希望你能配合好。」
江山:「放心,我會全力配合。」
江山答著,隨後就來解自己的槍套。
這個動作一下就引起了陪同來的市局紀委柳書記,柳書記大吼一聲:「江山!你想幹什麼?」
江山忙說:「別緊張,柳書記,我不會鋌而走險,我已經被紀委立案調查了,按規定是不能帶槍在身,更不能拽著槍接受梁書記的談話,我得先把它交出來,正好麻煩柳書記您幫我帶回局裡。」
一場虛驚,眾人懸著的心馬上放了下來。
交了槍,江山對梁天成說:「梁書記,我有個請求。」
梁天成:「說。」
江山:「我能不能單獨跟您談談?」
江山說完馬上又擔心梁書記會以為他有什麼別的意圖,補充道:「梁書記您放心,我不會有別的企圖,不會對您構成任何人身安全的威脅,要不您把我綁著說話?」
梁天成反而被他逗笑了,說:「有那麼恐怖嗎?老柳,小玲,就按他說的,你們迴避一下。」
柳書記拿著江山的手槍和歐陽玲走出了梁書記的辦公室。
江山還沒等梁天成開口就自己說了:「梁書記,我放走了錢小峰,我願意接受處罰。」
梁天成有些驚訝,還沒跟他說什麼問題,他自己就說了,這個江山倒是蠻主動的。
梁天成說:「能說說放走錢小峰的原因嗎?」
江山就說了整個事件的經過。
梁天成:「為什麼不及時跟組織反映?」
江山:「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錢小峰不是兇手,只有找到真正的兇手錢小峰的罪名才能夠被洗清。」
江山也曾經想到過報告領導,可誰信?他自己就是搞偵察的,沒有證據還不如不說,再說錢小峰已經正式被逮捕了,要取消逮捕必須有新的證據,沒有新的證據就只能維持,一時半刻也改變不了現實,他只能暗中幫助錢小峰找到真兇才能最終解決問題。
梁天成就說既然這樣就乾脆跟你們局長說清楚,也別把錢小峰追得那麼急,把精力用在調查真正的兇手上。
江山卻說出了他的不同的意見,他覺得現在什麼都不說最好,真正的兇手以為公安局在全力以赴抓錢小峰,就會放鬆警惕,放鬆防範,也容易露出馬腳,如果知道我們不把錢小峰當兇手了就會千方百計來對付公安,就有可能銷毀證據或者逃跑,他覺得殺害他姐的肯定不止那個左臂有疤痕的一個人,那人肯定是受人指使,他知道,他姐沒這樣的仇人,把他姐當仇人的肯定是他姐舉報的人,也許他姐的舉報觸犯了某些人的根本利益那些人才會下毒手,現在要借著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追捕錢小峰身上才可能對破案更加有利,錢小峰現在逃到什麼地方去了他不知道,他只看到那兩個潲水桶沒有了就肯定知道錢小峰已經逃出了重圍,到現在他們還沒有聯繫過,江山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已經嚴重違法,甚至犯罪,他只請求組織暫時不要對他「雙歸」,不要逮捕,讓處分來得晚一點,再晚一點,他不是逃避,他需要時間,給他一點時間,等他抓到了真正兇手案子破了他會主動來接受「雙歸」,會主動接受處分。
梁天成這時才感到震驚了,他沒有想到,那個所謂的通緝犯後面會有這麼複雜的故事,他更沒有想到他和歐陽玲都認為問題非常嚴重的江山原來是個非常了不起得警察,從表面上看他的行為無法容忍,可實際上那才真是他閃光的地方,多好的同志,為了抓到真正的兇手他要冒多大的風險?只要被逮著了他就得進監獄,就象上兩次,只要有一次抓到了江山就完了,什麼解釋都是多餘的,因為錢小峰現在畢竟是通緝要犯。梁天成可以通過一系列的途徑讓錢小峰的案子恢復它的本來面目,可正如江山所說的,那樣會給揭露案子的真相帶來麻煩。自從上次紀委接到那盤神秘的錄像帶后隨即開展了對賈院長的全面調查,本來以為會有什麼突破的,不料賈院長寧肯承認他嫖娼的事情,卻矢口否認與江婷婷被害有任何關係,不錯,他是跟江婷婷爭吵過,也的確說過要開除江婷婷,醫院剛剛從巴山藥業進一批青霉素注*,江婷婷就說是假藥,她這麼鬧醫院還要不要正常營業?這批葯還在,所有的手續都在,上面可以調查,結果紀委會同葯監局檢查,那批葯什麼問題也沒有,正常。另外,關於那些新購置的包括「鼻頭」在內的醫療器械,醫院全都是從巴山藥業總經理錢小峰手上購置的,紀委的同志經過調查發現這些產品都是錢小峰與醫院採購員所進行的幕後交易,連巴山藥業集團董事長王惠東也不知道,其他工作人員誰都不知道,根據紀委的調查和刑偵隊員的偵查,江婷婷所舉報的問題最終都集中在錢小峰身上,錢小峰殺害妻子的動機就昭然若揭了。紀委從醫院一線的調查最後還是以回到錢小峰的頭上而告終。至於賈院長的問題,僅僅是那個錄像帶上*行為,根據賈院長本人提供的線索市公安局治安支隊在新世紀娛樂城找到了那個賣淫的女孩,得到了證實,結果治安部門罰款,根據有關規定,國家公務員嫖娼予以雙開,賈院長被開除黨籍,開除公職(接替院長的是張正坤),僅此而已,表面看來,線索到這裡就斷了。可當梁天成拿著那盤神秘的錄像在手中掂量的時候他還是覺得這張碟背後有文章,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紀委收到了這盒錄象帶?又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紀委要對醫院進行全面調查的時候賈院長偏偏去嫖娼了?為什麼江婷婷冒著生命危險舉報的關於巴山藥業的假藥問題到頭來根本就不是假藥?這到底是為什麼?這一切的背後說明了什麼?
梁天成敏銳地意識到,這張不堪入眼的錄像與其是對賈院長的舉報,倒不如說是對賈院長的保護,對賈院長後面人的保護,犧牲賈院長是最小的代價,對於賈院長本人來說也是最小的犧牲,嫖個娼丟個崗對他來說實在實在是小事,沒關係,不當院長他還到處有崗位,看來這個案子不那麼簡單,後面有什麼是什麼人現在誰還說不清。那條路斷了,真正寄希望的就是江山正在追查的這條路了。象江山說的,現在什麼都不說也許更有利於破案,麻痹自己,也麻痹敵人,與其大張旗鼓的調查,還不如幾個關鍵的人暗中調查,只要抓到那個左臂有疤痕的人整個案子就會出現曙光。
還要處分這個「違法」的警察嗎?還能處分這個警察嗎?早兩個小時前梁天成還在考慮怎麼處分這個放走殺人犯的警察,之所以決定「雙歸」他,就是因為他的行為已經遠遠超出了「雙歸」的範疇,梁天成開始還想,只要江山下山,立即把他移交檢察院,就算江山不下山,這邊把江山「雙歸」了,那邊再去收集證據,比方找那個跟江山一起吃飯的人,那是個重要的證人,梁天成都想好了,等跟江山談話了之後就安排人去搜集證據,可聽完江山的「交代」之後他很快就改變了主意,他不能再處理江山了,看上去他的錯誤是嚴重的,可實際上他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破案,他是維護正義,維護法律的尊嚴,他在糾正一起冤假錯案,在深挖真正的兇手,甚至可以說在深挖一個犯罪團伙,他沒做錯什麼,他不應該受到任何處罰,當案子破獲的那天梁天成發誓要跟他好好正名,要重獎特獎。
可現在一切都只能維持現狀,跟誰都不好說,跟誰都先不說,就象現在這樣,警察該追錢小峰還是去追錢小峰,江山怎麼秘密調查左臂有疤痕的男人還怎麼去調查,將錯就錯,一切都不改變。
梁天成決定讓江山回去,「雙歸」到此結束,該幹什麼幹什麼,為了便於調查,梁天成還是派歐陽玲當江山的助手,如果需要,梁天成還會跟公安局長打招呼,江山要調誰就調誰,全力支持,只是不張揚,不解釋,跟誰暫時都不透露,一切為了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