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賭3
在人代會上拍馬敗走的祝百翔仍是當著他的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一切如初,風平浪息。小有不同的,也就是他開始混跡於賭局,但賭友也只限於極少數的那幾個人,那幾人在官場或商場也都是有頭有臉有些實力的,而且每周一次,每次八圈,不論輸贏,絕不戀戰。
賭牌斗心智,也逗嘴巴子。在摸牌打牌過程中,彼此免不了談天說地葷葷素素吹牛取樂,或講社會新聞,或評同僚趣事,自然,也少不了說到女人,那是男人嘴巴里永恆的話題。
一日,有賭友在牌桌上說起市內某官員好色,下屬為謀一職,竟將老婆帶去攻關,那官員也不客氣,老母豬上鍋台——拉下臉來混造。沒想在研究那位下屬升遷之事時,班子成員群起反對,官員無法交差,那下屬和老婆惱羞成怒,竟一起奔了辦公機關尋釁吵鬧,直引得市紀檢部門出面干預調查。祝百翔問,那個老婆是個什麼樣的人?賭友答,半老徐娘,四十齣頭。祝百翔又問,那就一定還有打人眼的地方,是不是姿色依存?賭友笑,說什麼姿色嘛,光那分量,都可以當那相撲了。眾人大笑,祝百翔也笑,說真是半夜進了茄子地,不管老嫩,一律下手捋傢伙啦!由此,眾人又說到市內某人的情人是演員,某人的鐵子是富姐,祝百翔只是搖頭撇嘴,說可惜了這些人物啦,一個個人模狗樣,原來都是這種檔次和口味。有人問,說你祝百翔也別一蔑群雄,說說看,什麼樣的女人才入得你的法眼?祝百翔淡然一笑,說出一人,頓讓一桌人都吃了一驚。
「那個黎蕾還算有些品位吧!」
這個黎蕾,在北口市可是個無人不曉的公眾人物,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在電視屏幕上露露面的,年輕漂亮萬里挑一不說,還有著如大山一樣的根基與背景。她的老公公剛從市委書記位置上退下來不久,現在還當著市人大主任,她的先生則是現任的市公安局副局長。僅僅兩三年前,這位副局長為了此女子,停婚再娶,又與市內一富豪爭雌雄,險些動了刀槍。那個驚人心魄的故事,直到今日,還不時掛在市民們的嘴巴上。
眾人一時啞了嘴巴,好一陣,才有人忍不住囁囁嚅嚅地說:「那是月宮的嫦娥,有玉皇大帝護著呢。難道誰還想遭貶下凡去當豬八戒不成?」
不想當豬八戒的天蓬元帥們一片哈哈大笑。
祝百翔卻冷笑:「你們看她是嫦娥,我卻視她為凡女。在我面前,我能讓她變成月宮上的兔子,乖乖順順,你們信不信?」
此一語,更如霹靂當頭,石破天驚,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終於有人憋了一陣,又忍不住:「也就過過嘴癮吧。這種事,可讓人怎麼信?又信什麼?」
祝百翔打出一顆牌去:「口說為虛,眼見為實。敢打一賭嗎?」
便有人應賭:「賭便賭,賭什麼?」
祝百翔起身,打開鐵卷櫃門,抓出厚厚六紮票子,放在幾個人面前:「還是牌桌上的規矩,三掐一。我賭輸了,一人兩萬;你們輸了,也是一人拿出兩萬。」
有人學著趙本山小品里的口氣:「可別一竿子,支到三千年呀!」
祝百翔說:「五日為期。過了時限,我認輸,行吧?」
只到了第三日,那三位賭徒便得了信息,按時直奔了市內一家五星級賓館。其時,祝百翔剛與黎女士雲雨事畢,相擁卧榻,好不纏綿。聽到門鈴叮咚,黎女士越發擁緊了祝勇士,低聲說,不理它。門鈴再響,祝百翔翻身而起,抓起一條浴巾裹在腰間,說了聲我去看看,便奔了房門。三賭徒如潮湧進,黎女士慌急間忙扯了被子,遮頭遮腳一蓋溜嚴,只露出一縷黑髮在枕邊。幾人站在床邊,望著那縷雲絲髮呆質疑,說這就算眼見為實?祝百翔咧嘴一笑,陡地掀開了被子,那被下的女人便白亮亮*裸地展示在了眾人眼前。黎女士猝不及防,先是一呆,又啊地一叫,急將雙手捂在臉上。祝百翔伸出大手,很流氓地捂在了黎女士三角區*,似在證明,又似在遮蓋,哈哈一笑說:
「看一眼是福,看多了鬧眼睛。有話明天再說,請吧。」
賭徒們瞠目結舌,惶惶而退。這一賭,祝百翔確是賭得太大,賭得太狠,也賭得太毒。倒不是因為那錢,六捆紙票子,放在在位哪個賭棍手上,也許都是過眼煙雲小菜一碟,但祝百翔賭的卻是身家性命!凡世間秘事,不敢過四眼四耳,但這個賭局,已有五人在場,那是十眼十耳五張嘴巴,誰敢擔保不會泄露絲絲風聲?一旦事露,祝百翔丟掉烏紗事小,讓黎女士身後那些丟了大臉現了大眼的人物報復起來,怎麼設想都不會過分啊!
賭徒們離去,赤身*的美女變成了激怒無狀的豹子,跳起身,口咬爪撓,不顧臉不顧身,恨不得生吞活嚼了祝百翔。
祝百翔抓住豹子兩爪,賠笑說:「別,別,打人別打臉,明天我還得上班處理公務呢。」
豹子撕咬不成,變成唾沫噴吐。祝百翔竟張大了嘴巴,一任那口水徑入。美女沒了力氣,嘴巴也幹了,伏在床上痛哭,說「你不怕沒臉見人,我往後還怎麼出鏡」?
祝百翔說:「放心吧,這種事,他們不敢。」
黎蕾說:「你們這些人,狂賭狂喝,酒後都是天老大他老二,還有什麼不敢?」
祝百翔說:「起碼短時間內不敢,他們也要保官呢。你還想一輩子吃那碗飯啊?」
黎蕾說:「總有敗露的那一天,你讓我怎麼辦?」
祝百翔說:「飛語流言,止於智者。你只管沉默就是。」
天下長著漂亮臉蛋的女子多因弱智而輕信。黎蕾不再哭鬧,可憐巴巴地抹著淚水問:「你不是那種不管天不顧地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祝百翔說:「天下男人都好賭。話趕話,逼到這個份兒上了。」
黎蕾問:「你賭了什麼?」
祝百翔說:「六萬元錢。」
黎蕾瞪眼:「你窮急了?缺錢花,跟我說。在你眼裡,我就值六萬?」
祝百翔說:「六萬算個屁。十年之間,我給你六百萬。」
黎蕾說:「這種時候,你就會挑好聽的說。」
祝百翔轉身從手提袋裡抽出一張條子,那是早寫好的欠據,上面特別註明,有效期為十年,連本帶利六百萬,很規範的法律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