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丁少聰有了重大發現,他又一次去過五洲房地產開發公司的工地。尋找那個叫李林的民工。他之所以直接去了工地,是因為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打電話給李林,電話都因欠費關機。他著便裝深入進正在施工的工人中,認識李林的人告訴丁少聰,李林已經有幾天沒來上班,聽說他已經不幹了。
丁少聰又仔細詢問了工地上的民工,問他們最近一段時間看沒看到過一輛黑色寶馬車來過工地,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丁少聰去了李林家,他很順利地找到他曾經去過的出租房,幾次敲門,裡邊也沒有反應。他以為他愛人可能是出去買菜了,便等了一陣子,也沒有等到她的身影。他又重新返回樓上,就在他想再一次敲門時,有人正好路過那裡。丁少聰從那個人的口裡知道李林一家已經搬走。
清晨,丁少聰走進張東辦公室,把這一情況向他做了彙報。張東明確表示,不能就讓這條線索中斷。他提出了一個雙管齊下的辦法。一是繼續通過他的鄰居或者是工地上的人,尋找李林新的落腳地點。再就是通知交警大隊,讓所有的交警注意一輛尾號為4386的寶馬車。
如果找到了那個司機,再與和季佳舒在一起的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加以比對。
丁少聰走出公安局辦公大樓,最先想到了一個辦法,他直接去了電信公司,查出了李林手機曾經與之聯繫過的通話號碼。
經過幾次撥打那些手機,丁少聰終於找到了其中的一個人正是他的老鄉李發財。丁少聰說明意圖后,他終於向丁少聰提供了李林新的聯繫方式。
接近中午時,丁少聰聯繫上了李林。
那是在一處尚沒有改造的城市舊區。兩個人在舊區的一處三層樓附近見了面。丁少聰是好不容易才說服李林與他見面的。
「怎麼不在那個工地幹了?」丁少聰問道。
李林彷彿有難言之隱。
丁少聰意識到了什麼,他看了看錶,已經中午十一點半鐘,他拉起李林,「走吧,我們一起去吃點兒飯。我還沒有吃飯呢。」
李林開始拒絕著,丁少聰不容分說,直接把他拉進了附近一家小飯店。
他們坐在飯店的一角,丁少聰點了兩個菜,又要了兩碗米飯,兩個人一起吃了起來。直到吃完之後,丁少聰才把筷子一扔,「是不是給你帶來了什麼麻煩?」
李林終於告訴丁少聰,不是他不想在那裡幹了,而是工頭通知他不讓他幹了。工頭告訴他,是上邊通知的。
「為什麼?」丁少聰問道。
「你見過我之後,是不是去找過那台黑色寶馬車?」
丁少聰一下子興奮起來,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果李林是因為這件事被辭退的,那就從反面證明開套牌黑色寶馬車的人,很可能就是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那個小伙兒。
「是去查過那台車,可那台車的車主並不是那個小伙兒呀。」丁少聰已經悟出了大概,卻依然不停地發問。
「誰會知道是你提供的情況呢?」
「我反覆想過,那天我撿起那個塑料袋時,他的車開得非常慢,因為是在工地上,他很可能是從反光鏡中看到了我。」
丁少聰點了點頭。
「打草驚蛇了。」丁少聰自言自語。
丁少聰從口袋裡掏出他已經印出來的那天跟蹤季佳舒時拍攝下來的照片,遞到了李林面前,他指了指那個小伙兒,「你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他?」
幾乎沒有經過認真辨認,李林就不斷地點著頭,「沒錯,就是他,肯定是他。」
這個收穫讓丁少聰太高興了。他喊來服務員結賬,正在那裡等著結賬時,丁少聰問道:「你在那個工地上每月的收入是多少?」
「我們不按月算,是按天計算工資。每天是一百塊錢。」
「工作上你還有什麼其他要求嗎?」
「沒有。」
「那你等著我的電話。」
下午兩點鐘,丁少聰回到局裡,他非常想馬上見到張東,需要馬上向他彙報他剛剛掌握的情況。
張東並不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丁少聰知道他沒有離開局裡。他撥通了他的手機,手機響著,響了半天,對方還是沒有接聽。
丁少聰在走廊里徘徊,十多分鐘后,張東回到了辦公室。丁少聰再一次做了彙報。
「看來,疑點越來越清楚了。」
張東還沒有說完,丁少聰打斷了他的話,「本來我對找到他是不是能夠揭開謎底還持有疑義,現在不是了。我們查到了季佳舒的寶馬車,就引起了他這樣大的警覺,正好證明了這裡面是存在問題的。」
「你小子真的是越來越聰明了。原來我以為你只有少許聰明,現在有了大智慧。」張東不無玩笑。
「大智慧算不上,能說我有一點小智慧,我就很高興了。下一步怎麼辦?下一步我怎麼覺得會是硬碰硬了?」
「這個人就在五洲房地產開發公司,而且一定就在季佳舒身邊,還很可能與季佳舒的關係十分密切。」張東斷然結論。
「對,肯定是這樣的。不然,他怎麼可能套用季佳舒的轎車牌子?」
張東輕輕地點著頭,一隻手又習慣性地拄著下頜。
他依然站在辦公桌前,像是在考慮什麼。
「張局,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下一步是直接由我出面,還是繼續由你們出頭去拜會他們?」張東還是若有所思。
「我覺得還是先會會這個小伙兒為好,與他單兵相接,你先不用出面。」
「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呀。」
「我與於文昌出面怕是不行,我也知道這一點。」
「這就是我考慮的問題。」
就在這時,靳長來走了進來,他看了看丁少聰,又看了看張東,像是不知道應不應該說什麼。張東顯然明白他的意思,「說吧,丁少聰也一直在忙乎這件事。說一說,有進展嗎?」
「那一千二百萬元,曾經打到了一家叫佩山醫藥公司的賬上,而那家公司現在已經不存在了。」靳長來簡單地做了介紹。
「看來這裡面真可能有大魚呀。當初的法人絕不能找不到吧?」張東說道。
「公司法人根本不在本市,是一個外地人。打電話,原來登記的手機號碼已經變成一個空號。按照以往我們是可以去外地按照身份證上的地址尋找這個人的蹤跡,可是現在時間來不及呀。」
張東頻頻地點著頭。
「我本來想讓你與丁少聰去會一個人,看來你這邊的時間更緊迫呀。」張東頓時改變了主意,他看著丁少聰,「這樣吧,還是由你出面,還是由你與於文昌一起去想辦法會一會那個小子,遇到麻煩時再說。」
丁少聰明白了張東的意思,便走了出去。
張東示意靳長來坐下來,「去外地是肯定來不及的,還是得另想辦法。當時的員工不可能都是外地人,在他們身上想想辦法。」
「當初公司的股東總不能都找不到吧。想辦法找到其中的一個,就可能尋找到突破口。」張東說道。
靳長來走了出去。
就在這天下午一點多鐘,丁少聰突然打來電話,張東聽到了丁少聰在電話中的焦急聲。他告訴張東,邰東林給他打來電話,說是夏丹上午去了他們醫院,在他的辦公室里又哭又鬧,她已經知道醫院的診斷完全是錯誤的。
丁少聰簡單地敘述了當時與邰東林通電話的過程。
丁少聰當時告訴邰東林,「你一定告訴她是誤診,一定得這樣說。」
「我就是這樣說的,不然是沒有辦法交代的。」
「她是在哪家醫院重新做的檢查?」
「她是拿著國華醫院的檢查結果來找的我。」
聽到丁少聰的敘述,張東立刻敏感起來,「這個消息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我怕夏丹會有所警覺,那樣我們就會麻煩了。」他稍做停頓,「你馬上去夏丹妹妹家,想辦法搞清楚夏丹的動向,絕不能讓她離開我們的視線。我想至少眼下她不會有這麼快的反應。我是指她走出國門這件事而言。」
掛斷電話,張東馬上撥通了趙超普的手機,「聽說最近夏丹去了你們國華醫院檢查過身體,你幫我查一下,是誰接待的她。」
「她都做了什麼檢查?」
張東詳細地述說了事情的過程。
「需要你馬上給我回話。」
半個小時后,趙超普那邊就有了迴音,「夏丹確實是來醫院做過身體檢查,是我們呂副院長接待的她。」
「她直接找到了呂一鳴?」
「是,是呂一鳴一直陪著她做了各種檢查。」
「在此之前,你是否知道這件事?」
「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放下電話后,張東越發緊張起來,根據他的感覺,如果想將此前的計劃繼續實施下去,已經不可能。這條路已經徹底堵死。眼下只有華山一條路,只能等待著靳長來傳來最有用的消息。
這天下午,張東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辦公室,他甚至連市政法委召開的表彰見義勇為人員大會都沒有參加。
他焦急地等待著,等待著靳長來能帶來什麼轉機。
直到晚上六點鐘,靳長來終於走進了張東辦公室,張東急不可待地走到沙發前,「坐坐坐,怎麼樣?有什麼結果沒有?」
「這筆錢出去旅遊了一圈,最終是去了一家叫美林書畫院的賬上。」
「是用於購買藝術品了?」張東問道。
「看來不是那麼簡單,我找到了那家書畫院,註冊法人不在,一個挂名的書畫院院長,只管畫他的畫,其他什麼也不懂。」
「你是怎麼找到那家書畫院的?」
靳長來詳細地講述了他下午尋找的過程。
靳長來原本考慮通過公司另外兩個股東找到法人,他當時就敏感地發現另外兩個股東與法人是同一個姓,他懷疑這是一個家族式公司,經過一查對,果然不出所料,他才斷然否定了尋找他們的想法。
離開張東辦公室后,他和楊能直接去了區地稅局辦公室,說明了情況后,欒風岐主任接待了他。欒主任找到了相關人員,僅僅就是半個多小時,就查到了他要找的那個人──一個叫王曉芳的會計。
讓靳長來喜出望外的是,靳長來不僅僅找到了王曉芳,還從稅務局那裡得到了一個王曉芳的手機號碼。只是不知道這個號碼是不是現在還在使用。
靳長來巧妙地讓欒主任給王曉芳打了一個電話,試一試手機是否能夠打通。電話順利地撥通了,接電話的人正是王曉芳。欒主任巧妙地與她周旋起來,他告訴她是因為稅務人員工作上的疏忽,以前的報表中,有幾個數字可能有錯誤,需要與她核實一下。就這樣,欒主任與她成功地取得了聯繫,又在閑聊中知道了她現在的工作單位。
靳長來示意欒主任不要再打擾她。
半個小時后,靳長來與楊能火速趕到王曉芳所在單位。
那是位於市中心繁華區域內的一座寫字樓,那裡面擁有若干家公司。靳長來輾轉走進位於六樓的她的辦公室時,一眼就認定了那個叫王曉芳的女人。整個辦公室里一共有四五個人,只有她自己是四十五六歲的年齡,其餘幾個人都在三十歲左右。
當靳長來和楊能出現在她面前時,王曉芳才明白來找她的人並不是稅務局的稅務人員。
靳長來明確表示,有事情需要與她單獨談一談。
王曉芳馬上恢復了平靜,並十分配合地領著靳長來和楊能去了一個空房間。
「你曾經在佩山醫藥供應公司做過會計?這沒錯吧?」靳長來開口問道。
「沒錯,不過我在那裡工作不長時間就離開了。」
「你是怎麼去的那裡?」
「我的前任不幹了,有人偶然說起那裡需要一個會計,我就去試試看,他們相中了我。」王曉芳看上去十分平靜。
「你又是怎麼離開的?」
「離開時不是我提出來的,而是老闆讓我走的。」
「理由呢?」
「沒有什麼理由,也不需要什麼理由。干我們這一行的,不求找不到工作,我有高級會計師資格證書,也不求在哪個單位一干到底。」
靳長來猶豫了一下,像是在想什麼,「這麼說公司是為什麼註銷的,你是不知道的。」
她肯定地回答:「不知道。」
「據我們了解,國華醫院有一筆一千二百萬元的款項打到過你們公司的賬上,你應該知道這件事。你幫我回憶一下,這筆錢是怎樣處理的?是一筆什麼樣的款項打到了你們公司?」靳長來平靜地與對方交流。
王曉芳陷入了沉思之中,半天之後,她才慢慢說道:「我已經離開那裡有一段時間了,有些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不過這是一筆不小的款項,也還能記得起來一些當時的情景。當時是一千六百多萬元打到了賬上,四百多萬元開了發票,那是他們欠下的葯款。那一千二百萬元僅僅不到一個星期就轉走了。說是人家只是從我們這裡走一下而已。領導叫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這筆錢又去了哪裡?」
「去了一家書畫院。後來一次吃飯的機會,領導提起過這件事,說是那筆錢是用於購買一張什麼名畫的。別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靳長來極力掩飾著自己的興奮,「那家書畫院的名字,你應該記住吧?」
王曉芳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好像叫美林書畫院,後來我還在雲崗路的馬路邊上看到過那個招牌。」
靳長來已經急不可待。
靳長來看了手錶,起身客氣地與王曉芳告別。王曉芳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靳長來和楊能遠去。當靳長來回過頭來,看到王曉芳已經不在他的視線里時,他快速奔向電梯。電梯彷彿凍結在了第二十八層,靳長來已經等不及了,他乾脆直接朝安全通道跑去。楊能緊跟在他的後邊,他們幾乎是跑步離開了大樓。
半個小時后,靳長來與楊能趕到了美林書畫院。
書畫院門口掛著一個大大的牌匾,整個結構一共兩層,樓下是作品展示廳,樓上是創作室。靳長來與楊能走進一樓時,既沒有客人,也沒有主人出現在他們面前,三面牆上零星地掛著幾幅國畫,靳長來只好直接奔二樓而去。
當靳長來和楊能出現在二樓時,一個看上去六十幾歲的老人正在幾米開外的一張畫案前作畫,他放下手中的畫筆走了過來,「你們是來看畫的?」
靳長來晃動著腦袋,「是想打聽一點兒事。」
老人是書畫院委任的院長。靳長來說明了來意,直接問起了這家書畫院的情況。老人叫高中華,說起話來直來直去。幾分鐘下來,他就明確表示他只是別人用來裝潢門面的,說是院長,其實什麼都說了不算,只是在這裡看門守舍,賺了一個遮風避雨可以畫畫的地方,有時還可以與朋友在畫院里聚上一聚。
「那這家書畫院是誰開的?」靳長來不解地問。
「是一個叫上官至薇的女人開的。這是她的業餘愛好,人家另有別的工作。」高中華毫不遮掩。
「上官至薇另外的工作是什麼?」靳長來機敏地問道。
「好像是會計師。」
「她在哪工作?」
「說不好,我就知道她是一名會計師。」
「有她的電話嗎?」
「有有有,存在手機里。」
高中華走到畫案上去拿手機,翻開手機蓋后,他發現手機已經沒有顯示,「真對不起,手機沒電了。充電器還沒帶在身邊。」
靳長來馬上意識到,已經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如果再在這裡糾纏下去,怕是會誤了大事。他決定馬上離開。
此刻,張東聽著靳長來繪聲繪色的講述,越發興奮起來,「真會是她?」
靳長來聽不明白張東的意思,「你是指誰?」
「我是說上官至薇竟然會是這家畫院的院長?」張東疑惑著
「這麼說,你認識這個叫上官至薇的女人?」靳長來吃驚地問。
「豈止是認識?」
「你可以找到這個女人?」靳長來問道。
「當然,必須連夜出擊。一定要馬上拜拜這個女人。」張東幾乎是在下達命令,他臉上的那份嚴肅,讓靳長來已經儼然感覺不出他們之間曾經是那樣親密無間的戰友。
靳長來卻習以為常,他什麼也沒有說,馬上給妻子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晚上不能回去吃飯,將有新的任務。
「走,馬上跟我走。」張東一邊說一邊穿上外衣,朝辦公室外走去。他回過頭來,對楊能說道,「你馬上給丁少聰打一個電話,看看他現在在什麼位置,你去把他替換下來。」
靳長來發動了警車,張東坐在他的身邊,對他說道:「我讓楊能去接替丁少聰,是想讓丁少聰直接參与我們的行動,這樣更方便一些。我們兩個人曾經會過這個叫上官至薇的女人。」他撥通了丁少聰的手機,「你現在在哪?」
「正在夏丹妹妹家樓下。」
「能確定夏丹肯定在那裡嗎?」
「肯定沒走出過家門。」
「這麼晚了,估計是不應該再有什麼動作。這樣吧,我讓楊能去找你了,他會給你打電話的。你馬上奔上官至薇家門口等著我們,我和靳長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趕到那裡。我們一起去拜一拜這個女人。看來這個女人比我們想象得要複雜得多。」
「她會在家嗎?」
「如果不在家,今天晚上就算是蹲樹待兔,也要等到這隻兔子。」
掛斷電話后,張東向靳長來詳細地介紹了此前他曾經與之打過交道的上官至薇。
時間已悄然消失,半個小時后,張東趕到上官至薇家樓下時,丁少聰已經在那裡等著他們。
張東決定馬上上樓敲開上官至薇的家門。丁少聰與靳長來趁著樓道內一個人走出來的空隙闖了進去,張東跟著走了進去。
到了樓上,丁少聰在門上敲了幾下,房間內沒有什麼反應,丁少聰又一次敲了幾下,依然沒有反應。幾次過後,他們已經斷定,上官至薇一定是不在家裡。
「給她打一個電話?」丁少聰想嘗試一下。
「不行,只能慢慢地等著,除非她狡兔三窟,不天天住在這裡。但我感覺這種可能性不大。」張東分析道。
「憑什麼這樣感覺?」丁少聰問道。
「憑上次來這裡時的感覺。憑她家裡陳設的講究。」張東十分自信。
走到樓下,他們一起沿著兩樓之間的方磚曲道,向住宅樓西部一處稀疏的小樹叢走去。夜色瀰漫著整個小區,幾十米之外瑩火般的燈光,還是能夠讓他們看到不時地有人走近那裡。
張東靠在一棵水桶粗的銀杏樹上,兩手環繞在胸前,「小丁,說一說夏丹那邊的情況。」
「和我們現在一樣,就是這樣守著唄。」丁少聰回答。
「你小子怎麼聽不懂中國話?我不是問你現在,我是問你是怎麼斷定她肯定在那裡的?」
「哦,你說這個?那還得從我們是怎麼找到她妹妹家說起。」丁少聰站在離張東半米遠處,「上次去房地產交易所的時候,我就留下了她登記在房屋交易手續上的所有資料,我們就是根據她的身份證,找到她家的。」
「接著說。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斷定她是住在那裡的?」
「說起來,邰東林院長還真挺配合。」
原來,丁少聰和於文昌在去尋找夏陽住處之前,先去了華林醫院。再一次請求他配合一下。他還是比較痛快地又一次答應丁少聰的要求。
丁少聰和於文昌離開華林醫院之後,驅車朝七賢北路開去,當他們找到並確定夏陽的住宅時,丁少聰撥通了邰東林的手機,邰東林當即讓提前準備好的醫務部部長李小霞和當時給夏丹做出「錯誤診斷」的醫生一起出發,去與丁少聰會合。
「就這麼簡單,李小霞和那個醫生一起走進了夏陽家,還帶著一大堆禮物,以醫院的名義向夏丹道歉。」丁少聰顯得十分輕鬆,「他們走出夏陽家時,我們就什麼都知道了。」
「你小子還行啊,還能又一次搬動邰東林。」
「民營醫院經營起來不容易,也希望與社會各界搞好關係。當然也很在意我們嘍。」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幾個人依然待在小樹叢中。就在這時,就在丁少聰的目光從張東身上移向上官至薇家樓道門口的那一剎那,他隱約發現一輛黑色轎車正在慢慢地向樓道口駛來,幾秒鐘之後,停在了樓道門口。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下了車,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但卻根本看不清楚她的面孔。丁少聰迅速將自己衣服外套的領子向上拉直,半遮住了臉,快步向樓道口走去。張東與靳長來依然隱藏在小樹叢中。
就在丁少聰距離那輛轎車只有四五米遠時,車上的人突然將車門打開,一個中年女人將身子探出一半,「你的包不要了?」
她把一個手提包扔給了已經下車的女人。就在這一剎那,丁少聰的目光幾乎完全被車上的女人所吸引,而不是已經下車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那樣地熟悉,他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這不是季佳舒嗎?
他還是理智地側目瞄了下車的女人一眼,下意識之中,他從她留給他的側面背影中,感覺到她就是他們尋找的目標。
丁少聰的心怦怦地跳動,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季佳舒身上。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那般激動。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他還是極力地抑制著自己的情緒,儘可能平靜地向轎車走去,當他將要靠近轎車的那一刻,轎車突然向後倒去,那倒車的技術動作顯得是那樣地嫻熟與自信。夜色中,丁少聰還是注意到了那輛轎車正是那台他曾經跟蹤過的寶馬。
只是瞬間,轎車就調整好自己的位置,駛離了丁少聰的視野。
當丁少聰的目光移動到上官至薇身上時,上官至薇已經用鑰匙將樓道門打開,正要向裡面走去。丁少聰幾乎是下意識地快步走到她跟前,用一隻手將正要關上的樓道門拉住。
上官至薇被嚇了一跳,就在她吃驚地回頭想表示什麼時,她半張開的嘴突然失聲,她認出了眼前的小伙兒。
「你怎麼會在這裡?」上官至薇終於做出反應,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應著。
「我們在這裡等了你好一會兒了。」
「你想幹什麼?」
「還是關於上次的人口普查問題。」張東與靳長來已經出現在樓道門口,張東故意南轅北轍。
上官至薇有幾分激動,「你們有完沒完?我希望你們不要總是這樣糾纏著我。我會控告你們的。」
「上官女士,你隨時都有這樣的機會,問題是你必須有控告我們的理由。」張東平靜而不失威嚴。
「走吧,跟我們去局裡走一趟。」靳長來明示。
「我需要上樓換換衣服。」
靳長來與丁少聰的目光同時移向了張東,張東立刻做出了反應,「暫時就不必了,我們希望你按照我們的要求辦。」
上官至薇無奈地朝警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