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
第二天,李森林心情複雜來地向省城趕去。之所以是心情複雜也不僅僅是讓付振興這個滑頭鬧的,昨天下午他接到了姜春花的電話,本來李森林以為姜春花會在電話里和他說宏遠裝飾公司中標的事,但姜春花上來就問他:「聽說你明天去財政廳?」
李森林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姜春花的消息會這樣靈通,難怪她在李森林面前這樣有恃無恐,看來宏遠裝飾公司是既有關係也有實力,知道否認已是不可能,就說:「消息真夠快的,今天上午才定下來,下午你就知道了,想給我送行嗎?」
姜春花說:「給你送行,你來嗎?」
李森林一聽姜春花真要是當了真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還真不敢去,就說:「可惜你約晚了,今天辦公室里的同志要一起坐坐。」
姜春花說:「那就祝你一路順風!但你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李森林說:「什麼話?」
姜春花說:「請你相信這次不會有出路。」說罷就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李森林想,姜春花就是為了讓他記住自己說過的那句話才給他打電話的。這讓李森林更感到了這次省城之行的兇險和變幻莫測。
由於有直達的高速路,三個小時的時間就來到了省城。李森林先按照付振興的吩咐給厲廳長的秘書林鐘打了個電話,林鐘在電話里告訴他直接去瀚海公司找厲總並告訴了他詳細的路線。李森林按照林鐘的指點很快就來到了一幢高高的藍色的大玻璃房子,來到有著「瀚海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字樣的十樓,看到這樣的字樣李森林有些躊躇了。
他有些拿不準,不是說是家裝飾裝潢公司嗎,怎麼成了文化傳播公司?他反覆看了一下,確認就是林鐘說的這個地方,就試著敲了一下門,聽到裡面傳出了清脆的請進聲。李森林打開門看到了一位絕對艷麗的小姐,在瞬間的瀏覽中,李森林很快對這位小姐有了兩個印象,一是漂亮得有些妖冶;二是穿著開叉很高的旗袍,以至她站在那裡顯露出來的白嫩肌膚,使人感覺到她是由一個白色三角架支撐起來的,三角架內的空間給人留下了無窮的想象。
李森林先自報了一下家門,還沒等眼前這位小姐回應,裡面房間的門就豁然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位帶著眼鏡的男子。男子看起來也就是三十五六歲和李森林差不多的樣子,瘦高個中分頭加上前面的金絲眼鏡顯得既乾淨又儒雅。李森林猜想這可能就是厲總了,果然男子滿面春風地伸出手說:「青山的李主任,剛才林秘書給我打過電話了,我已經恭候多時了。」
李森林也趕忙伸出手說:「我是李森林,您就是厲總吧!我奉命而來可能要給你們添些麻煩。」
厲總說:「您太客氣了,這也是必須走的程序,我這裡是總部,你是先看看我們的裝飾公司還是先了解一下我們總公司的情況?」
李森林想這個厲總看來也是個痛快人,就說:「既然是奉命而來,那就先完成使命吧!」
厲總說:「那也好,省得你在一直記掛著,咱們聊天也聊不痛快!」接著就對剛才那位小姐說:「小許,咱們一塊陪李主任去裝飾公司看看。」
出來的時候李森林要坐自己的車,厲總不讓,說外地的司機對省城的道路不熟非要李森林坐他的車,這樣李森林就和自己的司機交代了幾句坐到了厲總的車上了。在車上厲總詳細和李森林講解了他們公司的業務範圍,聽了厲總介紹,李森林知道他們雖然是個文化傳播公司但業務非常廣泛,不僅有貿易裝飾裝潢還是好多商品的代理商。聽著厲總的介紹李森林心裡開始打鼓,根據經驗越是什麼都做的公司越是什麼都做不好,剛才在公司總部時對厲總建立起來的好感這時已開始瓦解。
很快他們來到一個很有特點的建筑前,這是一個老式的樓房只有五層高,但是和周圍的高樓大廈相比並不相形見絀,反而別有一番風韻,樓房的中間是一個半圓形的拱柱,拱柱上是八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海潮裝飾裝潢公司」,猛一看有種頂天立地的感覺。
往樓上走的時候,李森林心下琢磨,這海潮怎麼會是瀚海的子公司呢?厲總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解釋說:「當時註冊的時候考慮到下屬公司出去聯繫個業務方便,前面就沒有加瀚海,好在從字面上講海潮是瀚海的一部分。」
厲總的解釋不僅沒有給李森林破除疑問,反而加深了這種疑問,如果聯繫方便前面加上總公司的名字豈不更顯出公司的實力來,難道海潮是瀚海的一部分就僅僅是停留在字面上?要真是那樣的話那瀚海可能僅僅是個皮包公司或者是個中介機構,利用手中的關係搞二次承包,李森林為自己分析出來的這個結論感到害怕。
無論從營業執照上還是資質上,海潮裝飾裝潢公司都是無可挑剔的,李森林還從公司展室里看到了他們已完成工程的大量圖片,大部分都是些城市中的標誌性建築和景觀性建築,都很有品位的。公司里的人對厲總也非常客氣恭恭敬敬的,從表面上看,似乎一切都順理成章,但是李森林剛才的疑問還是一直揮之不去。
回到那幢高高的藍色大玻璃房子,厲總沒有帶李森林回辦公室,而是直接來到位於頂樓的美食廳,走出電梯李森林一看是美食廳就要返回去,厲總說:「已經中午了,李主任咱們一塊吃頓便飯,希望您不要推辭。」
李森林說:「我們辦公室還來一位同志去了民政廳,說好了我們中午一塊兒要見個面的。」謊話昨天晚上李森林就編好了。
「見面,這個時間了,無非也是吃飯!給您那位同志打電話讓他也過來,多認識個朋友就多條路嗎!」厲總說得很急切也很誠懇。
李森林不為所動,說:「不行,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李森林昨天晚上為了今天的出行幾乎考慮了一夜,給自己下定了決心,如果看看這個瀚海公司不是那樣就趕緊抽身。
厲總有些著急了,說:「李主任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吧!買賣不成情義在,你看沒看中我們公司都無所謂,既然我們有緣認識了就是朋友,朋友之間吃頓飯不算賄賂你吧!再說你只是看了看,對我們公司還沒有發表意見,你這樣走了,讓我們心裡也不安!」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森林一時語塞,那位許小姐也站在電梯門口上,說:「就是吃頓飯,我們也不會難為你,還望李主任賞臉。」
李森林猶豫著,這時厲總又說:「看李主任文質彬彬的,感覺就和您非常投緣,我知道文化人從政不容易,和我這文化人經商一樣會有很多苦衷的,我們正好借這個機會交流交流。」
厲總的話多少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李森林的心動了,心想,不就是吃頓飯嗎,還能犯了什麼大錯誤?何況自己剛才的想法僅僅是猜測,也正好借這個機會探探這個瀚海公司的底兒。
李森林安靜下來,說:「那就簡單點兒!」
厲總說:「想複雜也沒有,中午時間本來就不經折騰,咱就是吃個便飯聊聊天。」
李森林跟著厲總和許小姐來到美食廳旁邊的小包廂。包廂不大,四周掛著厚厚的暗紅色窗帘,裡面開著燈,燈光幽幽的滾動著一種好像能伸手觸摸的色彩,這種感覺能無限制地擴展人的想象力,到處流淌著刺鼻的香氣,這種氣味增加了一種曖昧感。
在這樣的房間里坐定,李森林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忽然有些緊張,他下意識地看了下厲總和許小姐,見他們兩個也在盯著自己看,那眼光怪怪的,李森林有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彷彿他已被人放在了菜板上,他再次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是這麼的孤獨,不禁驚恐起來,趕忙讓許小姐去招呼一下自己的司機小何,許小姐用眼睛看著厲總,厲總對李森林說:「司機?我已經讓辦公室安排好了,他們在一起隨便,省得和我們坐在一起拘拘束束的玩不開心。」
見厲總說得滴水不漏,李森林多少鬆了口氣,重新看了看眼前戴著金絲眼鏡的厲總和光彩照人的許小姐,不禁怪自己有些多餘,光天化日之下他們能把自己怎麼樣呢!
上菜之後,厲總就問李森林喝什麼酒,李森林說自己不喝酒,厲總就讓了一下,許小姐也說,幹辦公室的領導哪有不喝酒的,李森林堅持不喝,厲總和許小姐也就沒有太堅持讓,這讓李森林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一下。最後上的是礦泉水,喝了幾杯礦泉水李森林就感覺不行,頭有些暈,眼睛有些模糊,一開始他以為是昨天晚上自己沒有睡好的原因,但很快他就連分析原因的能力也沒有了,只模糊地看到厲總和許小姐變形的臉,最後所有的東西都從眼前消失了,連同他自己。
首先讓李森林驚醒的是一陣奇怪的香味兒,他還沒有辨別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味道,就感覺自己的胸前有一團暖暖的柔滑的東西,似乎是女人的長發,意識到這一點李森林嚇了一跳,猛然坐起來,看到那位許小姐正赤身裸體的地依在自己的身上。李森林頓時大叫著蹦了起來「我怎麼會在這裡!」一個筋頭從床上翻下來。
這時的李森林已清醒過來了,他記起了自己是由某個場景過渡到眼前這個環境中來的。但眼前這巨大的反差還是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不相信只在電視劇電影中出現的情節,會在自己的生活中上演。待他完全回到現實他第一感覺就是憤怒,他恨不得把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撕碎,眼前的豪華套房;如花似玉的許小姐。這些都是這齣戲的道具;都是他憤怒的根源。他推倒了房間里的茶几,椅子、飲水機……。
許小姐一直披著床單坐在床上,就是在李森林想把床推翻的時候,她也是那樣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狂怒的李森林,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旁觀者,一個局外人,她的眼神透出的不是冷而是靜是木。
李森林終於累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想要把心中所有的怒氣都儘快地交換出去。喘了一會兒他猛然抬起頭對許小姐說:「你抓緊聯繫你們的那個混蛋厲總,我要找他談話。」
「厲總現在是不會見你的,在需要的時候他會主動找你。」許小姐還是那樣平靜。
「你什麼意思,在需要的時候找我,我又不欠你們什麼?」李森林已很難讓自己平靜下來了。
「欠不欠什麼,不是你說了算!」
許小姐的這種態度讓李森林更加氣憤,說:「你說我欠你們什麼了!昨天晚上今天中午你們下了葯,醒來就看到你躺在我的床上,我能幹什麼?」
許小姐說:「我給你訂正一下,是你酒後我們共同躺在賓館的床上,當然我的身份也不是什麼秘書,在需要的時候可以是妓女,這就是事實,這至少是錄像帶上的事實;一種表面上的事實。」
「你無恥,下流!」李森林再次暴怒了,一下子從地毯上站起來。
許小姐說:「別說得這麼難聽嗎,只要你照應我們一下,我想厲總還不至於對不起你。我們可以各取所需,厲總要到工程,我拿到錢,你自然也不會吃虧的。」
李森林說:「我什麼也沒做憑什麼要順從你們!」
許小姐說:「你是什麼也沒有做,但這是事實不是表面的事實,現在人們相信的就是表面上的事實。你這個人吃虧就吃在太小心太細心太認真,要不是你看出我們是家皮包公司,看出我們是借雞下蛋,厲總也就不會用這樣的美人計了。」這個許小姐真是冷靜得出奇,現在這種情況下還幫著李森林分析問題,看來她已歷練得非常老辣。
經許小姐的這一分析,李森林知道自己是逃脫不掉了,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兩隻手抱住頭撲通一下就重新蹲在了地上,不再出聲。
過了一會兒,許小姐從床上走下來,也蹲在李森林旁邊,伸出手撫摩李森林的腦袋,不知為什麼面對這個剛才自己還感覺十惡不赦的女人的溫情,李森林竟然產生了一種委屈的感覺,眼淚也不自覺地流下來了。
許小姐似乎覺察到了李森林在流淚,在李森林頭上的手更加輕柔,說:「只要你多少順從一下厲總,他肯定不會難為你的,我知道你委屈,因為你什麼事也沒有干,你要願意你可以現在就來。」
許小姐說著就除去了裹在身上的床單,把光潔如玉的身體傾斜地倒向李森林,李森林低著的腦袋感到了有兩個溫軟的東西向自己壓來,他很快就意識到那是許小姐的乳房,李森林抬起頭許小姐赤裸的身子順勢躺在了李森林的懷裡。許小姐的皮膚圓潤而光滑,就像打磨過一萬次的玉石,兩隻乳房挺拔有力,泛著白瓷般的光澤,下面的三角區上茸茸細草織成一個曲線畢露的豐字,就像一隻熟透的果子翕動著,等待著人們去採擷。李森林的身體漸漸地在往上浮起,涌動著一種類似於情慾但絕對不僅僅是情慾的情緒,一個殘酷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我有必要放過她嗎?放過這位白骨精般的女人嗎?於是他翻身而起,像一頭靈活的豹子一樣迅猛地壓在了許小姐的身上。許小姐很快就在地毯上接納了他,他們很容易地就適應了對方,相互投入到對方的土地上。
李森林竭力讓自己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所有的動作都是劇烈的,這種劇烈不是來自激情,而是來自於一種難以名狀而又恨之入骨的仇恨。他似乎面對著不是一個柔弱的許小姐而是千軍萬馬;似乎不是在做愛而是在打一場痛快淋漓的戰爭。許小姐在李森林狂放的身下很快就開始呻吟,李森林在這種聲音中更加找到了自我,找到了那種復仇的快感,他對身下的這個尤物更加粗暴起來,嘴裡說著世界上最骯髒最惡毒的字眼,用手拚命揉搓著許小姐的乳房,許小姐在李森林的暴戾下變得更加的放蕩,整個身體張開來,像一把巨大的傘無限度地包容著李森林,李森林不惜一切地把握著自己尋找著自己,同時更加猛烈著回應著許小姐。就在他崩潰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感覺都離他遠去了,李森林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