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
由於有了此前的那些話,接風宴會就吃得非常簡單。吃完飯從餐廳出來不知是有意做給他們看還是一種習慣,於主任就安排他的隨從去吧台上結帳。周秘書長一看就趕緊安排那位姓呂的年輕人去,呂主任接著就從包里拿出一沓錢就要向吧台走,被於主任一把就拽住了,說:「接風宴會我們還是要付的,這是我們的制度,無論哪個單位來第一頓飯我們都要盡地主之誼。」
呂主任就拿眼睛直看周秘書長,周秘書長覺得既然有制度破壞人家的制度也不好,就說:「既然這樣,那就謝謝於主任了。」
這個下午他們沒有進行考察。本來安排好他們的房間后,於主任就要和周秘書長定時間下午幾點出去考察。周秘書長就說下午我們還要開個會把考察方案重新定一下下午的活動就免了吧!於主任見周秘書長這樣說稍微停頓了一下就說:「這樣也好!這樣也好!那你們就先休息!」說著就告辭出來了。
十一個人他們住了六個房間,周秘書長獨自一個套間,其餘都是兩人標準間。李森林和喬志強一個房間,一進門喬志強就破口大罵:「這些南蠻子真不是東西,連起碼的人情味就沒有,什麼接風宴會我們是要付的,什麼盡地主之誼,狗屁!又不是花他的錢,幹嗎這樣摳。」
李森林反而覺得這樣更正常一些,但既然喬志強這樣說了自己又不得不附和一下,就說:「南方人會算計這已是定論和他們一般見識就沒完了,不要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說著就進到衛生間準備整理一下自己的東西,一邊還想人家南方人錯在了哪裡!
沒有找到毛巾李森林才想到自己是忘了帶了,毛巾是昨天晚上老婆專門強調的,但惟獨就沒有帶來。
昨天晚上李森林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老婆風娟還在給他收拾行裝,李森林看到這樣就有些內疚,但還要裝得滿不在乎的樣子催風娟趕緊睡,說自己又不是去個三年五年幾天就回來了,用不著準備這麼充分。風娟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鏈直起身子說:「就剩下了你的毛巾在衛生間沒有給你放上,明天早上用完了想著自己裝上。」頓了一下風娟又說:「都說南方挺亂小姐滿地都是,所以自己一定要用自己的毛巾,別傳上個什麼病回來。」
李森林想掩飾一下自己,就開玩笑地說:「萬一我傳上什麼病回來,你就毀了;你毀了咱全城的人就毀了。」
李森林的這話來自於一個現在廣泛流傳的笑話,說是一個孩子要出國,臨行前父親諄諄教導他說,孩啊!現在外國流行正流行一種叫什麼滋的病,你可不要傳上了,你要傳上你媳婦就毀了,你媳婦毀了我也就毀了,我毀了你媽也就毀了,你媽毀了咱全村也就毀了。
風娟當然知道這個笑話,氣得就要撲上來打李森林被李森林順勢抱在了床上。但兩人真正赤裸裸的抱在一起,李森林才感到自己怎麼也發動不起來,心下暗想,是和姜春花累著了,風娟也覺得奇怪摸著那個軟塌塌的東西說,你不會在外面幹什麼壞事來吧!風娟這麼一說李森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就更想讓自己的那個東西硬起來,但越是這樣它就越是沒有什麼動靜。最後風娟說,不行就好好休息吧,可能是這陣子天天盯在工地上太累了。見風娟這樣一說李森林只好無奈的從風娟身上下來。
李森林來大廳買毛巾的時候正好看到於主任和那位工作人員從電梯上走下來,一邊走著一邊語速很快地說著什麼,看那樣子是向那個工作人員交代什麼事,南方口音雖然連起來聽像外國話,但仔細分辨還是能聽出個大概來得。於主任的意思好像說,這個考察團根本就不是來考察的,通知下午等著的那兩個企業取消活動,明天讓那位工作人員陪他們轉轉景點看看市容,他就不參加了。工作人員好像問看什麼景點,於主任說隨便。最後這句話李森林聽得最真切。
酒店裡的毛巾比外面的貴了不少,李森林一開始買了兩塊,後來想了想又蜇回身子去買了一塊,他想到了喬志強,在一個屋裡住著這樣作總是好一些,在顏色和花色上他選了另外一種。
回到房間,喬志強已經睡著了,他就想借這個空擋把自己準備好的茶葉連同毛巾一塊給周秘書長送去。他早就聽說周秘書長愛喝好茶,在臨行前他特意給在北京搞茶葉的同學打電話,讓他給弄到了兩聽洞庭湖的冬茶,據說這是真正的茶中極品,生產這種茶葉的茶樹生長的濕潤的洞庭湖畔,而且樹齡在十年以下,採摘時必須在冬季未上霜之前李森林拿著茶葉走到靜悄悄的走廊里,才意識到這個時間去周秘書長的房間有些不太合適,這個時間周秘書長大概正在午休,想到要退回去整天有這個喬志強盯著還真找不到合適的時間,正在猶豫間,就見周秘書長房間的門輕輕開了個縫兒,李森林內心一陣的竊喜,看來周秘書長是醒了,正準備上前去敲門,就見一位穿皮短裙的妙齡女郎從電梯上走下來,女郎淡黃色的上衣短而小,就把胸部擠壓成一個高高凸起的弧形的山包,隨著女郎有節奏的步伐那山包在上下的跳躍,就像裡面藏了無數只小兔子一樣。女郎旁落無人的從李森林身邊走過留下了濃濃的脂粉味兒,然後女郎好像才意識到一個大男人的存在,回頭自我感覺良好的向楞在那裡的李森林拋了一個媚眼,就徑直的向周秘書長的房間走去,走到門口也沒有敲門,迅速的從那個縫兒里閃了進去。李森林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就明白了,然後就慶幸自己幸虧沒有上前敲門。
站在走廊里李森林忽然感到害怕起來,像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對自己和喬志強的那個房間產生了一種本能排斥的感覺,他覺得整個樓層都充滿兇險,他有些慌不擇路迷迷糊糊的上了電梯,他在電梯里隨著電梯做了來回幾個遊動腦子才清醒了一點兒,最終他讓自己沉到了最低層重新來到了大廳,買了張當天的晚報在附近的茶座中悠閑的讀起來。
李森林回到房間的時候,喬志強正在拿著手機準備打電話,看到他進來忙說:「巧了正想給你打電話,周秘書長找你。」李森林一聽把手裡的東西胡亂的放在床下就隨喬志強來到了周秘書長房間。
來到周秘書長的房間想到在走廊里見到的那個性感女郎,李森林就覺得周秘書長的房間變的非常的曖昧,似乎在走廊里聞到的脂粉味兒還殘留在房間里。李森林想擺脫這種感覺但總是揮之不去,就連眼前寬厚謙和的周秘書長也變得有些不真實。
過了一會兒鄭大鳴也來到了,周秘書長看鄭大鳴坐定,就說:「大家可能知道,這裡的省委田書記是我們的老鄉安平鳳凰村人。我有個臨時動議,咱們既然來了是不是去看看田書記,再說咱們組建這個考察團的時候就考慮既然是轉變政府職能就要從上到下都要轉,正好還選巧了,咱們三個對田書記來說都有代表性,大鳴你可以代表安平,小李你代表青山,我就代表省里了。」
李森林見周秘書長把自己和他相提並論了,就覺得應該表明自己的態度,就說:「我一個小主任怎麼能代表青山市呢!」
周秘書長笑了笑說:「怎麼不能!你別小看你現在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你不下通知市長他敢開會嗎?你不安排車市長敢出發嗎?所以你是管市長的,你說你這個權利還了得。」
見周秘書長這樣一說,喬志強和鄭大鳴也都附和著說,就是嗎!辦公室就是市委市政府的心臟!離了心臟那怎麼行!
李森林見大家都這樣說也就不言語了。
鄭大鳴這時說:「我覺得周秘書長這個動議很好,田書記雖然沒有在家鄉生活過,但畢竟是我們的家鄉人,那種老鄉的滋味兒應該有,作為我們從他家鄉來得代表有責任向他彙報一下這麼多年家鄉的變化,再一個現在咱們發展經濟不是要借雞下蛋借船出海借水養魚嗎!我覺得田書記稍微動動嘴就能給我們很好的雞、船、水,如果和田書記攀上了對我們的經濟發展絕對是個大好事。」
周秘書長說:「先別光想好事,咱想見人家田書記人家田書記不一定想見咱,官當到省委書記這個程度就是他想見我們也得經過層層的程序,難啊!」說著只嘆氣。
大家見周秘書長這樣也都覺得省委書記這個概念在自己腦海中太大了,大得看不到邊際;大到不知道怎樣面對,都說不上什麼辦法來。
周秘書長看大家都沉默不語,就又說:「本來如果我們這次來接待我們的要是秘書長,就可以向他提一下,但現在那個於主任顯然不夠檔次。」
李森林看到周秘書長有些沮喪的樣子,心說,連這個不夠檔次的於主任明天也不一定陪我們了,但是他從周秘書長說得檔次上得到些啟發,就大著膽子說:「我們如果以地方官員的身份要見田書記肯定不夠檔次,所以我覺得我們向省委的工作人員報單位的時候,不要說自己來自什麼市委省委,我們就說自己是來自安平鳳凰村的,這樣田書記還有見我們的可能。」
周秘書長聽了眼前一亮,忙說:「小李這個思路是對的,咱們在他面前還有官嗎!但是田書記身邊的人必然問我們找田書記幹什麼,沒有個合適理由還不一樣被擋駕?」
鄭大鳴說:「理由還不好找,就說向田書記彙報家鄉建設。」
周秘書長說:「太籠統了,最好是有個具體項目還要有深刻印象的,我來之前專門打聽了一下,田書記的父親就是青山大名鼎鼎的田豹,是他帶著游擊隊在我們青山打響了對日寇的第一槍,田書記一直跟著父親在外面輾轉,後來回過家鄉,據政協的於主席說田書記曾經回過鳳凰村兩次,一次是上世紀六十年代,田書記剛大學畢業正好趕上三年自然災害,沒辦法就業就想回老家務農結果一看老家更慘就回去了,還有就是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初期那時田書記已經成了市委副書記,當時的接待規格就高了青山地委的一二把手親自作陪還到鳳凰村裡各處轉了轉,所以對村裡一些比較老的東西是應該有些印象的。」
於主席是省政協副主席改革開放之初曾在安平干縣委書記,所以對田書記回鄉的情況比較了解。
經周秘書長這樣一說,李森林忽然想到了鳳凰村有一個有名的建築就是無梁殿這是一個歷史名殿,雖然現在主殿已只剩下廢墟,但配殿仍依稀看出當時的輪廓。李森林當年在安平縣委副書記時曾專門過去看過,據裡面的碑文記載,這個殿應該是建於元朝元年,記得當時李森林還專門寫了篇文章發表在青山日報上,所以印象非常的深刻。
李森林把無梁殿的情況和周秘書長說了,周秘書長一聽非常高興連誇李森林是個有心人,接著就讓大家收拾收拾準備去省委。臨出門周秘書長又半開玩笑的對鄭大鳴說,不要把自己看成個縣委書記了,要把自己當成鳳凰村的支部書記,鄭大鳴咧了咧嘴說,他真要見咱別說讓我當支部書記,就是讓我當三孫子我都干。喬志強見鄭大鳴這樣說,就接了一句:「你不是不想啊!」一句話把周秘書長說笑了。喬志強的這句話來自於民間的一個笑話,是說一個光棍在街上買蔥,恰好來到一個老漢門口,老漢買了蔥覺得斤兩不夠就對光棍說,你不要騙我,光棍就說,我怎麼能騙你呢,我要騙你我是你兒子,說這話時恰好老漢的兒媳婦聽到了,兒媳婦對著光棍撇了撇嘴說,你不是不想啊!
李森林見鄭大鳴和周秘書長說話很隨意的樣子,就覺得他們應該很熟了,心裡就感到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