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先鋒
在緊張的工作和激烈的鬥爭中,時間過得極快,眨眼工夫,就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一年間,地區派來的破案小組一直駐紮在太城縣,天天在尋找線索,決心破獲台兒溝金礦的那一起預謀爆炸殺人案。雖說還沒有將案件查破,但對賈大亮一夥形成強大的震懾力,使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一年間,黃福瑞多次向地區申訴。地區以黃福瑞指使兒子作案證據不足為由,只讓黃福瑞繼續停職反省。暫不免除他的職務。所以,賈大亮的縣長夢做了一年後,仍然還是個夢。
一年間,銀俊雅跟賈大亮反覆進行周旋,不但麻痹了他,而且發現了他許多罪證的蛛絲馬跡,為最後摧毀他們打下了基礎。
一年間,栗寶山、銀俊雅等人,全力支持金礦,同時積極運作其它項目,大打礦業興縣的總體戰。龔泰民不負厚望,大刀闊斧,也很有辦法。他充分使用向縣委政府要的特權,先後罷免撤換了一批不稱職的幹部。其中多數是賈大亮安插的人。賈對此雖則非常惱火,但他知道栗寶山說過,不支持龔泰民,就是不支持栗寶山,就是跟改革開放抗膀子。
為了在栗寶山跟前討好,實現其先當縣長的夢,他只好啞巴吃黃蓮,苦在心裡,表面上還要做出非常支持的姿態。另外,他跟金九龍之間,雖經他多次說合,表面上重歸於好了,但金九龍的心裡已經和他有了很大的裂痕。加上環境的不利,在這一年當中,他已沒有進攻的能力了,已經只能是防禦了。一年來,他始終做著兩件事:一是反覆給金九龍做工作,想法加固自己各個方面的城堡,生怕有誰叛逆出去。
二是不斷做先當縣長的美夢。正因為這樣,使太城縣的改革開放和經濟建設獲得長足地發展。一年後,台兒溝金礦成為國家有名的黃金企業。一年裡,台兒溝金礦為國家生產了三萬兩黃金,為太城縣創造出伍千萬元的經濟效益。與此同時,鐵礦、磷礦、石英石、珍珠岩等十幾個礦業開發項目也陸續上馬,投入運營,創下三千多萬元的經濟效益。加上農業收入和其它工商貿易企業的收入,這年太城縣的財政收入突破了一個億,一舉甩掉了財政困難的帽子。而且,隨著礦業的開發,帶動了其它相關產業的發展,農村一大批閑散勞力有了就業的機會,不但縣裡脫了貧,農民手裡也有了錢花。
此時,栗寶山、銀俊雅他們不但有了厚實的經濟作後盾,而且獲得了全縣幹部群眾的擁護,完全站穩了腳根。尤其是金礦的成功經驗,使人們對改革有了具體的認識。具備了向賈大亮一夥發起全面反攻,徹底搗毀他們的條件。據此,栗寶山向地委打了一個報告,提出在全縣推廣台兒溝金礦的經驗。地委書記辛哲仁當即批准了這個報告。並提出召開全區經驗介紹現場會,要求其它縣的縣委書記、縣長以及地直企業的廠長都參加會議,會上將號召全區向台兒溝金礦學習。
初夏,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台兒溝金礦經驗介紹現場會,在金礦前面的草坡上拉開了帷幕。參加會的有大城縣縣直的全體幹部、鄉鎮的領導,有全區各縣的書記、縣長、地直企業的廠長(經理),還有省、中央各有關新聞單位的記者。大家一定還記著,一年前曾為太城縣做出過貢獻的那個郭莉記者,她也來了。她和中央電視台的夏飛、經濟日報社的王雷,都在開會的前一天就趕到了太城。他們一到太城就忙著採訪,都準備要搞一個有分量的大東西。
會場設在山間曠野之上,別有一番氣勢。會標和彩旗在山風中獵獵作響。主席台只在山坡上面用板石壘了一個墩兒,那上邊除了麥克風,別無其它。整個會場上沒有凳子,沒有茶水。兩千多人都是席地而坐。顯得又莊嚴,又簡樸,給人以事業為上、緊迫奮進的感受。
會議還由賈大亮主持。他說了幾句開場白以後,首先是龔泰民介紹經驗。他把用人制度的改革,作為整個經驗的核心,講得極為生動,不斷引起會場上雷鳴般的掌聲。接著,栗寶山宣讀了縣委縣政府關於在全縣學習推廣金礦經驗的決定。決定充分肯定了金礦經驗的普遍指導意義,要求全縣各級各單位要認真學習,扎紮實實地推廣,在全縣首先推開競爭上崗,實行崗位職務優者上,平者讓,差者撤。並提出了嚴格的紀律。號召全縣的黨團員、幹部及一切有識之士,提高認識,端正思想態度,站在改革的前列,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貫徹落實縣委縣政府的決定。決定宣讀完以後,是太城縣的兩個幹部發言表態。接下來是另外一個縣的縣委書記和地直一個工廠的廠長發言。最後是地委書記辛哲仁講話。他說,台兒溝金礦是改革的先鋒,是成功的樣板,是地委和縣委抓的一個最有說服力的典型。他說,認真學習推廣台兒溝金礦的經驗,是改革開放的迫切要求,是脫貧致富的迫切需要。他說,如何對待學習和推廣台兒溝金礦的經驗,就是如何對待改革開放的問題,說到底是一個政治問題。辛書記的講話,把這個會議推到了高潮。
會後,人民日報、中央電視台、中央經濟日報以及省和地區的各家報紙、電台、電視台都在頭版頭條和新聞聯播中作了大篇幅的報道。人民日報和中央電視台,除了發新聞,還搞了專題。尤其人民日報記者郭莉小姐寫的一篇《請看太城縣人才效應之奇迹》的文章,全面介紹了太城縣一年來的巨大變化,和一年前她寫的那一篇呼應了起來,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另外,中央電視台記者夏飛搞的專題片,使辛哲仁、栗寶山、銀俊雅和龔泰民等人,第一次上了中央電視。
片子中,有一個採訪辛哲仁的鏡頭,辛哲仁說的話,就是那天在現場會上講過的那幾句有水平有分量的話。這幾句話一經在中央電視台上播出,越發顯得有水平,有分量,也越法使辛哲仁顯得高大了。
中央新聞媒體一宣傳,來太城學習取經的人就絡繹不絕了。
栗寶山抓住這有利的時機,迅速在全縣展開人事制度改革工作,並且一杆子插到底。僅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完成了任務,賈大亮一夥安插的那些人,除公安局的石有義以外,其餘全部落選了。因為石有義把持公安局多年,親信占絕大多數,他又是個凶神惡煞,手裡掌握著槍杆子,反對他的人怕他下毒手,也不敢不投他的票。
賈大亮預感到死期的臨近,深夜召集金九龍和石有義,通過暗道來到公安局院里一個極秘密的房間聚會,商討對策。
石有義滿腹怨氣地說:「我說早下手早下手,你們就是不聽。怎麼樣?全叫人家奪了權,我們快成孤家寡人了。」
賈大亮最不願意聽批評自己的話,他反駁說:「你不要發牢騷好不好?要按你的莽撞辦法辦,或許我們早就完了。
競爭上崗,是全國都在搞的改革,又不是栗寶山他們獨創出來專門對付我們的。我看都怪我們的人不爭氣,不好好乾。
要不,怎麼都會下來呢』!要都像你一樣,還會有什麼問題嗎?」
「哼!要都像我一樣?」石有義聽了,回了這麼一句,弄不清他的真正含意是什麼,隨後他又說:「我看你被那個妖精弄糊塗了。」
「你胡說些什麼?」賈大亮發火了。他隨即看了一下金九龍,希望金九龍跟從前一樣,及時站出來支持他,平息他和石有義之間不必要的爭執。
然而,金九龍低著頭,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麼似的。這使賈大亮想到,他必須進一步做金九龍的工作。於是說:
「我看我們都不要有什麼抱怨情緒。面臨這嚴峻的形勢,我們只能精誠團結,朝前看。不要再說過去如何,計較細微末節。即使有什麼想得不妥,那也已經過去了,我們應該相互諒解。有的事,也是出於無奈。我看過去的事,都不再說了。等我們成功了,咱們坐下再細細地總結。如果我有什麼做得不妥,我深刻檢討,也請你們嚴厲地批評,好不好?現在我們應該快一點研究目前該怎麼辦。九龍,你說對不對?」
金九龍自台兒溝金礦事件發生以後,一直心情很沉重。
賈大亮雖然找他談過好幾次,但沒有承認那事是他乾的,當然也沒有承認他想把金九龍搭進去。每次都是解釋,都是想從感情上溶化。越是這樣,金九龍越是感到心冷,越是加強了戒備。比較起來,金九龍覺得賈大亮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倒還比較順聽,比較能讓他接受。賈大亮雖然沒有把話說透亮,但在他說話的意思里,已經承認了事實,承認了錯誤,說是出於無奈,要他諒解。金九龍想,作為賈大亮,說到這個程度,也算夠了。反正他跟賈大亮是掛在一根線上的兩隻螞炸,他不可能離開他去尋找另外的出路。到了眼下這樣嚴重的局勢,他只能跟他團結一致,謀求生路。計較過去,搞不團結,只會加速自己的死亡。不過,需要時時多個心眼,別讓他先把自己算計了就行。想到這裡,他說:
「我覺得大縣長說得很對。這個時候,我們誰也不能抱怨過去。過去做得妥不妥,都過去了,留待以後再說也不遲。現在最著急的是眼下究竟該怎麼辦,應當快拿個主意。」
賈大亮見金九龍表了態,心裡高興。但是眼下該怎麼辦,他還沒有什麼主意。他是想朝金九龍問主意的,又覺得金九龍剛說完就問他,不太好。於是,問石有義說:「有義,你先說說,眼下怎麼辦,你有什麼好主意?」
石有義說:「你們說吧。我一說,又是簡單莽撞的。」
為了引金九龍的主意,賈大亮決定先說一些看法。他說:「好,我先說幾句。我覺得我們對形勢首先應當有個正確的看法。經過這一場改革,我們的人是下來了,使我們失去了控制縣直和鄉鎮的那一部分權力,這固然是重大的損失,但也要看到,改革的成績。功勞,也有我們一份子。我和九龍不都上了電機嗎?報上不也有我的名字嗎?這難道不是我們重大的勝利嗎?我認為,我們不能小視了這方面所得到的。可以說,這個將成為我當縣長的重要政績。」
石有義聽到這裡,憋不住地說:「當縣長當縣長,都說了一年多了,還當不上,你還做那個夢?」
賈大亮對石有義的搶白很反感,但他強壓住火氣說:
「這不是做夢,只是個時間問題。如果照你說的干,或許就是做夢了。九龍,你說說,有什麼好主意?」
金九龍見賈大亮點將了,不能不說了。他說:「我認為大縣長對形勢的分析很對。這也是我一貫的看法。如果我們能一貫地這樣做下來,就不會惹出那些麻煩了。」說到這裡,他有意停下來,並且看著賈大亮。他的話是指賈大亮搞的那個未遂的爆炸殺人事件。賈大亮很敏感地躲開金九龍的目光,低下了頭。金九龍這才又說:「現在當緊的問題:是趕快加固我們的防線。我們有那麼多人下來了。他們下來以後,那些地方會不會出問題?出了問題,我們那些人頂住頂不住?會不會有人露出馬腳?甚至會不會有人叛逆我們?這些問題,我們不能不想到,不能不及早採取措施。因為一旦有一個地方決了口,我們都會全軍覆滅的。」
經金九龍這樣一說,賈大亮倍感恐懼:「是啊,我們該怎麼辦呢?」
金九龍說:「我覺得應當抓住易出問題的關鍵部位。比如財政局,現在當上局長的那個李俊表,身上沒有一點負擔,年輕,好強。說不定很快就會刨出事來。路明的情況,大縣長也了解。我是怕他……」
「你說得很對,財政局要作為重點的重點。我們要視情況先下手為強.絕不能讓路明壞了我們的事。這個,有義,你隨時聽我的吩咐。另外人事局那裡也要引起重視。
秦會林下來了,強毅當權,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事。」
「我明白。」石有義聽了賈大亮的話,點頭說。
金九龍接著說:「另一個地方,就是有義那裡了。」
「怎麼,你還信不過我?」石有義很不滿的樣子。
「不是信不過你。這一回,你沒有丟權,說明你是能幹的,有水平的。我是說,萬一黃順德反供。」
「他敢!」石有義顯出一付凶神惡煞相。
賈大亮說:「九龍說的,不能不引起高度的注意。如果大字報案件露了底.也是不可收拾的。好在有義還在那裡掌權,這方面就全靠你了。千萬不能出一絲一丁的問題。」
「你放心好了。」石有義又一次作出保證。
賈大亮見金九龍欲言又止,催促他說:「九龍,還有什麼,請你全說出來。」
「別的,別的我暫時還沒有想起來。」金九龍猶豫的樣子。
「不,你一定還有什麼沒有說出來。難道你還不能……」賈大亮終久未能把最後三個字說出來。
不過,金九龍已經明白他未說出來的那三個字了。他不能不打消顧慮說:「不,我是覺得是否有這個必要。既然大縣長如此說,我就把拿不準的一個問題也說出來,如果沒有必要,就全當我沒有說。我是想發生在台兒溝金礦的那一起未遂爆炸殺人事件,地區公安處的人一直在這裡偵察破案。
要是這個案件與我們的人有牽連,也應當是重點防衛的地方。」
賈大亮聽了以後,沒有說話。實際是默認了。他看了一眼石有義。石有義並沒有領會他的意思,便說:「那件事,你就放心吧。他們要想破案,除非到陰曹地府去找人。」
金九龍聽了,不寒而慄。
賈大亮立刻對石有義的話作出解釋:「有義的意思是說,那與我們無關,我們用不著擔心他破案不破案。」說出這句話以後,又覺著不妥,於是又說道:「不過,九龍的提醒還是很有必要的。」
金九龍不再說什麼,但心裡又多了一份沉重的擔憂。
他們談到最後,把眼下防線重點中的重點,確定在路明的身上。
通過推廣台兒為金礦經驗,在迅速奪取大部分權力之後,栗寶山和銀俊雅及時制定了徹底搗毀賈大亮集團的方案,並得到了辛哲仁書記的批准。他們定的突破重點,正好跟賈大亮定的防禦重點一樣,都集中在了路明的身上。為了便於突破,也為了不在縣裡引起大的震動,經和辛哲仁研究,決定把路明叫到地區去。
那天晚上,由地區財政局長往路明的家裡打了一個電話,說是下來了,要想開一些。約他明天到地區坐一坐,聊一聊。完全是關心的口氣。
當時,路明正和媳婦趙玉賢犯愁呢。路明說,他這一下,財政局的事,肯定悟不住了。他斷定,或許出不了一個禮拜,就會翻騰出來。一翻騰出來,首當其衝問罪的就是他,那麼大的數額,那麼多的問題,輕則無期,重則殺頭。
他如此死了,真是太冤屈了,太對不起趙玉賢了。趙玉賢勸他不如去投案,揭發檢舉賈大亮他們的罪行,這樣就可以定賈大亮的大罪,而他就能得到寬大處理。如果不這樣,就是一個人承擔,賈大亮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處。相反,賈大亮或許先下手,滅了他這個口,那不就更冤了嗎?路明聽了趙玉賢滅口的話,渾身禁不住打起了寒戰,爬到床上嗚嗚地哭起來。趙玉賢又安慰他說,不要說風就是雨,過分的緊張,害怕。滅口的話不過是她的一個分析,實際上,也未必如此。路明說,你的分析完全正確,像賈大亮他們那種人,肯定是如此,他說,要是他真死在了賈大亮手裡,趙玉賢一定要為他報仇。趙玉賢說,你放心,要真是那樣,我絕饒不了他。
我早就準備好他的罪證了。她說著,拿出一個錄音帶來,說是在那帶子上錄著賈大亮好幾次給路明打電話的內容。路明一方面稱道媳婦的精明,一方面看到媳婦把他死後的事都準備好了,好像自己必遭賈大亮的暗算似的,心裡一陣難言的酸楚,又撲倒在床上,悲痛欲絕地哭起來了。地區財政局局長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來的。
路明接完電話,情緒有所好轉。他回想說,地區治局長是個很好的人。那一年過春節,他給他送去兩千塊錢,算是表示一個小小的意思。老局長說什麼也沒有收,還給他講了許多道理,說太城縣是貧困縣,錢很緊,作為理財的當家人,一定要精打細算,嚴於律己。年輕人千萬要在錢上把好關,不要犯錯誤。當時他覺得老頭太迂,根本聽不過去。現在才感到,老頭子真是為他好。如果那時候他聽了老局長的話,不會陷得這樣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痛苦。他媳婦趙玉賢聽后說,看來那局長確實是個好人,人家在你下台後,特意打電話約你去,實在不容易。這或許是老天有眼,讓他幫助你的。你明天去了以後看情況,索性把自己的苦惱告訴他,讓他給你出個主意。路明點點頭,後來又搖搖頭。他一時拿不定主意,因為萬全的僥倖心理還不斷干擾著他。
這一夜路明沒有睡覺,趙玉賢也沒有睡覺,兩個人反覆研究著一個問題。直到天亮快要去上班的時候,路明才最後下了說給老局長一部分情況的決心。
上班后,路明給新任局長說了一下,要了輛車,就往地區去了。
車行到百丈為的時候,突然有一輛卡車飛也似的迎面開來,司機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卡車已經把他的車撞到溝里去了。路明在一霎那間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已經晚了,僅幾秒鐘的時間,就到了溝底,車毀人亡。
栗寶山正在辦公室里辦公,金九龍打過來電話說:「栗書記,剛才接到交警隊的一個電話,報告說百丈為出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輛卡車把一輛小轎車撞到溝里后逃跑了。他們說,石有義已經帶著人趕往現場了。具體情況現在還不清楚,向你彙報一下。」
「壞了,壞了!」栗寶山一聽電話就在心裡喊道。他搖下電話,立刻跑了出來。這時,銀俊雅和張言堂已經跑到他辦公室的門口。三個人見面,六目相對,說的是同一句話:我們麻痹大意了,他們搶到我們前面去了。
「栗書記,你是不是要去現場看一看?」金九龍這時從那邊走過來,問道。
「是的!」栗寶山沒有好氣地回了一句,就往車庫那裡走。
栗寶山、銀俊雅和張言堂乘車趕到百丈溝以後,見那車已經燒成殘骸,路明和司機已經燒得面目難辨。有幾個公安交警隊員正在拍照和收拾現場。
銀俊雅問一個交警隊員說:「石有義局長不是來了嗎,他上哪兒去了?」
那交警隊員回答說:「他去追那輛逃逸的車了。」
銀俊雅心叫「不好」,對栗寶山說:「栗書記,你先在這裡,我去。言堂,我們走。」她說完,問清追去的方向,立刻和張言堂跳上車,追去。
追了大約有五十公里的路程,銀俊雅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他們聽到前面一陣槍響,趕到跟前時,石有義說,逃逸者不肯停車伏法,只好向車開槍,已把那逃逸的司機打死了。銀俊雅等人走到那卡車跟前,只見那司機鮮血淋漓地爬在方向盤上。
「為什麼要開槍打死他?」銀俊雅氣得無可忍耐地轉過身來責問石有義。
「為什麼不剛說了嗎?他不停止逃罪伏法,我們不開槍,還看著讓他逃跑了不行?槍子又沒有長眼睛,誰能保證打出去的子彈可以不要他的命?」石有義非常惱怒非常兇狠地看著銀俊雅反擊說。而且,情不自禁地把手按在腰間的槍上。那情勢似乎表明如果銀俊雅再要怎麼樣,他說不定就會拔出槍來,朝銀俊雅射擊。銀俊雅見此情勢,只好忍下一口氣,向張言堂擺一下手說:
「走。」
兩個人跳上車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