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想抱著她休息

第18節:想抱著她休息

我趕緊開車去找阿春。我跟阿春後來沒見過面,但電話里聯繫了好幾次。每次都是我主動的。阿春是視線所及里唯一倖存的一枝潔白無暇的玫瑰,我要眼看著她給風雨摧殘心裡才受落。也就是說,在她沒有腐化墮落前我一直要找她,用心觀察她的純潔和美麗。阿春不知道我這份心思,每次聽了我的電話,心裡就七上八下,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然後我的電話就斷了,就像沙漠里下了場雨,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她的心又慢慢沉寂起來,我的電話又響了。其實我也不是有意這樣做,實在是因為我太忙,要應付的女人也太多,常常把阿春給忘記了。但又沒全忘記,所以有時候又想起來了。我後來看到阿春,發現她形銷骨立,雙眼像兩隻黑洞。我見了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他媽的,誰把你弄成這樣了?我非揍扁他不可。當我知道把她弄成這樣的那個人就是我時,我就說:那就算了。誰叫咱們關係特殊呢。

老實說,把阿春搞成這樣了,責任不在我。我一見她就動手動腳,按理說她早就把我「排除在外」了,這就是我不斷騷擾她的原因,這就像捅馬蜂窩,明知道不會炸,還不捅個夠?哪知道她一經對比,覺得如今男人全一個德性,比較起來我還算好的。論長相、論職業、論社會地位、論學識、論情趣,我都不比人差,於是她就獨自發起了思古之幽情。

我給阿春打電話時還不知道她已經成了病西施,我說要請她吃飯,怕她不答應,補充說:不是要纏著你,是真的有事要請你幫忙。阿春本來想我纏著她,聽說我不要纏她,心裡就很不受落。但她還是答應幫我,因為她是一個傳統的女人,樂於助人是她的愛好。

我坐在車上,看著阿春像燕子一樣從樓上飄了下來。她的步履輕盈得像鳥在飛。阿春的穿著也很新潮,上身是白底小圓點的短袖衫,下身是藍色波波斜紋圖案短裙。真可謂「圓」形畢露,這種打扮除了讓我心旌搖曳,還讓我浮想連翩。我一直覺得阿春應該是個出格的女人,不知哪根神經出了毛病,害得她做了二十幾年的淑女。如今眼看著靠近大齡青年了,還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不知嚇跑了多少優秀青年。我把阿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口裡嘖嘖連聲。對我的輕浮表現,阿春裝出熟視無睹的樣子,把雙手抱在胸前,目光前視。我嘖了一陣,自己也覺得沒意思,才把車開動。我問阿春是不是談了朋友。她說是呀,你以後少來煩我,小心我男朋友揍你。我說:這就不對了,我來找你是關心你,打我沒道理。阿春說:我朋友才不管呢,他看你不順眼,手心就會痒痒,難免對你大打出手。我一聽就樂了,然後裝出樂得不可開懷的樣子,還故意把車開得歪歪扭扭的。阿春說:你傻樂什麼?有人打就開心是吧?真是欠打呀?我說:我勸你還是早點把朋友給蹬了,他既然老是手心痒痒的想打人,難保有一天會打到你身上。阿春說:關你什麼事?給我愛的人打,我樂意。這句話我聽了就很不開心,因為她愛的人不是我,是我我就開心。事後我知道她愛的人真的是我,我還是不開心。因為她就像一個燙手山芋,扔了可惜,抓在手上又很不舒服。也就是說,我只是想拿她樂一樂,拿她開開心,完了就把她忘記。就算沒忘記,也別太掛在心上。可她不想我把她忘記,最好還要把她娶回家。

那天晚上的事是這樣結束的:阿文和阿春合夥把二哥灌醉了,二哥醉了后就講了很多真話,包括他做領導的難處,還有對我的期望。二哥還拿阿春做比,說我對待工作就像對待阿春,說我為人處世出了問題,這麼好的人到哪裡去找,你還挑三撿四,愛理不理的?我聽了大受感動,尤其是在送阿春回家的路上,看到酒後的阿春不光長得甜美可愛,還溫柔可人,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阿春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然後把一雙手捧住臉,一直捧到下了車。她一下了車就拚命跑,連招呼也沒跟我打。阿春回了家后興奮得一夜無眠,她以為從此心有所屬,就等著我去娶她,可我一直沒有去。

第二天又在阿文的酒店吃飯。房開總統二號。我一下班,阿文就給我來電話。說今天是她的生日,請我無論如何要光臨。漂亮女人是經常過生日的,一年有好幾個。像阿文這種搞餐飲的漂亮女人生日更加多。經常有人問她幾時過生日,要給她開生日Party。遇到這種情況,阿文就說:下周三就是,大哥來捧捧場吧。我對阿文說:臭丫頭,你娘生你不容易,別天天想著過生日。什麼借口不好找,要找你娘受罪那天。阿文聽了不高興,她說:有人愛犯賤,我不答應人家還不開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講那麼多幹什麼?愛來就來,不來算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她知道我不會不去的。二哥叫我辦事,我有時還推搪。她叫我幹什麼我還從來沒拒絕過。

我在單位旁邊一家髮廊里洗了頭,還浴了足。到了六點半,我才開車去怡情閣。走進大堂,阿文突然從左側鑽了出來,一把攬住我的胳膊。阿文的臉上掛滿了甜蜜的笑容,身上充滿了青春少女健康歡快的活力。被她攬住了手,好像自己年青了好幾歲。沒來由地身心舒暢起來。上班的不快樂全跑到爪哇國去了。我趁人不注意,拿大拇哥和二拇弟夾住她的鼻子。問她近來幹了什麼壞事。阿文把嘴噘起來,故意嗡聲嗡氣地說:搗鳥窩,搗爛了幾個。她的鼻子又直又尖,有點像新疆人,經我兩根手指一夾,先變紅了,接著變青了。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於是裝做發怒的樣子,輕輕打了一下我的手,說:不知輕重。我們順著一條羊腸小道往前走,阿文把頭往我胸口靠,極盡溫存地說:嗨,最近搗的幾個鳥窩還真不錯,等會兒讓人燉了給你吃,補補身子。聽了這句話,我就開始犯糊塗,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也有點不知道身在何處。

進了總統二號,我發現裡面坐滿了人,都是碼頭的大哥大。小平頭和郭總都在,還有幾個部門負責人,都是平時要跟我們打交道的。我跟阿文進去時,大家都站了起來,像歡迎總統和總統夫人一樣。我說:大家都在呀,夠熱鬧的。郭總說:大佬,等你多時了,快,裡面請。我被郭總拉到主位上坐了,小平頭坐在我左手,郭總正要坐右手,突然發現阿文。連忙說:白總,坐這邊。說完跑過去拉她。阿文說:我還有事要處理,等會兒來敬各位大哥。

阿文一走,我就感覺像一個受騙的孩子。本來媽媽承諾要去動物園,一路高興地拉著媽媽的手,誰知到後來卻給丟在幼稚園。看著周圍陌生的面孔,既不敢動,又不敢不動。心裡就想著這一天快快過,好逃出牢籠。好在我周圍不全是陌生面孔,他們既要把我當幼兒園的孩子哄,又不能完全當成幼兒園的孩子。想想也不容易的。

一會兒上了菜,我悶頭直吃。不主動講話。左右兩邊問到了,我就簡單答一句,答不了就裝做滿口飯菜,嗚嗚不斷。我本來不打算喝酒。酒這東西除了傷身還誤事。可架不住郭總的軟磨硬纏,慢慢放開了肚量。幾杯酒下肚,我就開始真正犯起迷糊來,人家說什麼我就應什麼。這有點像我的副手老姚,他沒有酒量,卻很貪杯,一喝就醉,醉了就胡亂應承人家,等酒醒了卻不認帳。我覺得這辦法好,大智若愚。要向他學習,向他致敬。等喝到面紅耳赤時,阿文來了,郭總趕緊把位子讓給她坐。阿文坐下后,先在我腿上掐了一下,低聲說:別喝那麼多。她還真掐,我疼得忍不住,又不敢叫,面部表情變得豐富起來。好在大家忙著給阿文敬酒,沒人注意我。

喝酒喝到十點多。碼頭的人有兩個喝醉了,躺在沙發上。郭總看著不雅,讓人把他們送走了。大家接著喝。這期間阿文進進出出,她招呼完別人就進來敬酒。阿文的酒量大得很,好像喝多少都不會醉。她敬了幾個來回,實際上比裡面的人喝得還多。我後來看著她在酒桌旁飄來飄去,感覺她無處不在。似乎隨時都可以伸手把她攬住。這就是說我喝醉了。酒眼昏花。再後來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九點多。感覺手裡抱著一個柔軟溫暖的東西,我趕緊睜開雙眼。我的天,抱的是阿文。她穿著白色的絲質超短睡衣。乳房以下全露出來了。下面還沒有底褲。我則光著身子。這是什麼陣勢?我怎麼跟她搞到了一起?我終於想起了昨晚喝酒的事。完了,跟二哥的相好攪在一起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阿文還在熟睡,頭枕著我的胳膊。一頭秀髮披泄在側。我感覺手已經不是我的了,動了一動,想抽出來。好趁她沒睡醒,穿上衣服,溜之大吉。這樣我就可以裝做什麼也沒發生。喝醉了酒干出來的事可以不算數的。阿文好像在睡夢中就等著我抽手,我剛把手解放出來,她就睜開了眼睛。雙眼眨了兩下,睫毛跟著上下翻飛,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骨碌碌轉了兩轉,停在我的臉上。我給她的美麗打動了,盯著她的臉發傻。阿文說:睡醒了?這句話讓我著實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意思?好像我們是老情人似的,天天在一起睡。看她的表情,似乎一點也不把我們睡在一起當回事,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說:昨晚喝醉了?阿文側轉身,右手抱住我的頭,左手在我臉上撫摸。她說:豈止喝醉了,還撒酒瘋呢。我送你進來,你說什麼也不讓我走,非攬著我睡不可。你那雙手呀,別說我,再有十個男人也掰不開。可我覺得這不像實情。如果是這樣,她應該穿著衣服,我也不該光著身子。阿文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接著說:你全身都是酒,衣服擰得出水來,我叫洗衣房拿去洗了,一會兒穿了乾淨衣服去上班。我怯怯地說:沒對你幹什麼吧?阿文一聽就變了臉。她變了臉仍然十分好看,看得我怦然心動。阿文說:你可以不認帳。我說:不是喝醉了嗎?聲音輕得像螞蟻從身上爬過。阿文說:喝醉了怎麼哪?喝醉了就不能幹壞事?你們男人離得了這個嗎?說著就要起身。這種時候我只能一把攬住她,先把她抱在懷裡,摸了一下她修長的手指,跟著把她的睡衣往下拉了拉。

阿文躺在我懷裡一動不動。她的呼吸由急促趨於平穩,我感覺她有意無意地往我身上貼,直到貼得肌肉開始酸痛。我的身體開始燥熱起來。一雙手變得不像自己的,在她身上四處遊走。我手指下的肉體健康、細膩,富有彈性。那是青春的肉體,性感的肉體,美麗的肉體,魅力無窮的肉體。阿文突然開始呻吟起來,她的呻吟無疑是火上加油。

後來我們摟抱著睡了一覺,把昨晚的睡眠補了回來。睡到十二點,我還想睡。阿文硬把我拉了起來。我們就在客房裡吃了點東西。接著喝茶。喝茶的時候,阿文說:跟你商量件事。我知道昨天的晚宴還在繼續,如果面對的是碼頭的經營管理人員,我就會老大不高興,但如今面對的是阿文,我就不會不高興。我說:什麼事你說。阿文說:酒店準備增加一個咖啡廳的項目,但資金不湊手,想讓你入個股。我說:多少錢?阿文說:你入二十萬吧,算你一半的股份。我在單位幹了十來年,也就二十萬的餘額,全存在銀行里。我原以為阿文要講碼頭的事,心想不管她提什麼,先應承她,做得了就做,做不了也沒辦法。沒想到她卻隻字不提,反而勸我入股。我一高興就答應了。一點也沒想到這裡面大有文章。半年後,阿文把二十萬的本錢返還給我,還給了我十萬元的分紅。我一下子傻眼了。我知道這事不簡單,但怎麼不簡單我就不甚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

喝完了茶,阿文問我要不要休息一下。本來我很想休息,尤其想抱著她休息。但不好意思這樣做。我說:要回去上班。阿文送我出來,一直送上車。等我把車發動了,她才探進來半個頭,輕聲說:碼頭的事,你能幫就幫一下。我一聽就睜大了眼。我本來以為她不是個托兒,原來還是個托兒。阿文看我不出聲,只顧瞪大眼看她,就說:有些事你不清楚,回頭我跟你慢慢說。你先回去,保重身體呀。我突然想起,阿文也是商人,商人的思路跟我們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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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海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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