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雨心走到鍾慨面前,她氣憤填膺地盯著鍾慨,過了幾秒鐘,突然抬起一隻巴掌來,不由分說地就往鍾慨的臉上掄去。
鍾慨閃身,抓住那雨心的腕子道:「大庭廣眾的,你這是幹什麼?」
那雨心火冒三丈,咬牙切齒低聲道:「卑鄙!你現在還敢說你心裡沒鬼?我真後悔昨天
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你。」
鍾慨看了一眼四周,連忙把那雨心拉至一旁,小聲解釋道:「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現在只不過是在執行上級的命令。就在昨天半夜,有一個外號叫猴子阿三的毒品販子,還有一個專門為富婆提供鴨子服務的胖瑪麗,二人一前一後,突然主動來公安機關自首,並一口咬定汪洋吸毒、販毒……」
醫院裡,祁瑩悠悠醒來,見何不為滿臉是焦急關切之色,守候在自己身邊。她神情恍惚地問何不為道:「我這是在哪裡?」
何不為輕聲道:「醫院。」
祁瑩猶似夢中般,尚且迷醉不醒地喃喃神往道:「不為哥,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場夢,夢見我自己穿了婚紗,做了新娘子……」
何不為望著神色驟然間便蒼白憔悴下來的祁瑩,心痛不已,低下頭沉痛道:「祁瑩,那不是夢,那全都是真的。」
「真的呀?我真的做了新娘子啦?……」祁瑩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笑意未盡,卻突然僵在臉上,驚慌失措道:「啊汪洋,汪洋在哪裡?」
何不為不好隱瞞,只好如實相告道:「汪洋被警察帶走了。」
「什麼?他被警察帶走了?」祁瑩一聽,隨即拼力從床上掙扎坐起,她此刻已完全回憶了起來,如夢初醒道:「哦,我想起來了,汪洋是被警察抓走了。」
她慌忙下地,邊伸腳穿鞋邊自言自語說道:「不行,不行,我得去救他。」
祁瑩穿好鞋,毫不停頓,慌慌張張地就朝門外走去。
何不為表情痛苦,在身後喊道:「你去哪兒?」
祁瑩頭也不回道:「去一個能救他的地方。」
何不為又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祁瑩已走至門口,聞言駐足,半回過頭,嘆了一口氣道:「不用了,你去了反而會礙事。」
鳳凰大飯店總統套房。
田鵬遠身穿浴衣,從裡面探身出來,向左右張望了一眼,將門上的門牌翻轉成「請勿打擾」字樣,然後又縮頭回屋,閉上房門。
他半躺在寬大舒適的床上,隨手抓起床頭櫃的電視遙控器,對著電視機遙遙一指,「啪」的一聲打開電視。
電視節目五花八門,令人眼花繚亂,可看過幾眼之後,又覺得索然無味。他眼睛看著電視,心思卻漸漸遊離了屏幕,不覺想起了上午參加的婚禮。他想著想著,臉上露出了詭計得逞的絲絲獰笑。
門上響起了遲疑的輕輕的叩門聲。
田鵬遠心裡一驚,他挺身坐起,側耳傾聽門外的動靜。那輕微的叩門聲響了兩下,又不知何故突然中斷了。田鵬遠鬆了一口氣,正要重新躺回到床上去,那叩門聲又再度響起,這次雖仍是遲疑猶豫,卻比上次明顯多了幾分堅決。
田鵬遠躡手躡足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向外窺視,不覺臉上浮出微笑,見不是別人,正是蒼白美麗的祁瑩,隻身一人前來。他低下頭略一思忖,便知曉了祁瑩此番的來意,不禁喜形於色,笑逐顏開。
這一步棋本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想不到祁瑩救汪洋心切,竟來得如此之快。這倒是令他有些始料未及。
祁瑩第三次敲門的時候,田鵬遠猛地把門拉開了。
田鵬遠笑容滿面,對祁瑩躬身做個手勢道:「祁小姐,請進。田某恭候已久!」
田鵬遠將祁瑩讓進房內。關門之際,他又抬眼看了一下那請勿打擾的門牌,禁不住興奮異常,用手指往上面彈弄了兩下。
田鵬遠把祁瑩讓至床邊,示意她坐在床上。祁瑩向床上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離開幾步,拉過附近的一把圈椅坐下。田鵬遠見狀,揣度祁瑩心理,無聲地咧嘴笑了笑。他依然坐回到床上去。
祁瑩坐姿優美,對田鵬遠冷冷笑道:「如此說來,你料定我今天會來找你嘍?你可真稱得上是料事如神呀!」
田鵬遠故作謙虛道:「不敢當,不敢當。讀心之術,是官場上的一門必修課嘛。」
祁瑩覷著眼看著田鵬遠,不急不緩地說道:「這麼說,我此番的來意,你也想必是一清二楚嘍?」
田鵬遠盯著祁瑩道:「假如不出我的臆測,你當是為救汪洋而來。」
祁瑩毫不掩飾道:「不錯,正是此事。」
田鵬遠臉上陰惻惻笑道:「若是為此事而來,恕田某無能為力。」
祁瑩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怒斥道:「明人不做暗事,田鵬遠,我來問你,汪洋被抓一事,是不是你從背後搗的鬼?」
田鵬遠怫然不悅道:「汪洋吸毒被抓,是公安機關的事,是他咎由自取,與我何干?」
祁瑩怒火中燒道:「那他為什麼早不被抓,晚不被抓,偏偏在他已經把毒品戒斷了以後被抓?偏偏在他跟我舉行婚禮的時候被抓?」
田鵬遠輕描淡寫道:「這我怎麼知道?世界上萬事萬物自有定數,也許這一次是他命中注定,在劫難逃呢?」
祁瑩心裡一急,口不擇言道:「你放屁!」
她再要強,畢竟是一弱女子,在田鵬遠的強權和淫威面前,感到孤獨無助,孤立無援,伴著此言一出,淚水就不由自主涌流了下來。
田鵬遠見狀,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嘲弄道:「沒想到這麼嬌美動人的一個女孩子,
竟然也出口成臟,如果你要去參加環球小姐的選美,在日常的生活分上一定會為此失分的。瑩瑩,作為一個優秀的模特,你要任何時刻都要學會克制,學會容忍。你的個性太刁蠻任性了,這樣很不好。我問你,你此番前來到底是來求我,還是來罵我?」
祁瑩這一哭,猶似梨花帶雨,已攪得田鵬遠的心驛動不已。
祁瑩讓田鵬遠這一問,頓時啞口無言,也暗悔剛才的蠻撞了。
田鵬遠挨著祁瑩身邊坐下,祁瑩有所戒備地望了他一眼,拭了拭淚,卻沒有挪動位置。
田鵬遠心裡笑了笑,又伸出手得寸進尺地搭住她的肩膀。見祁瑩身子一顫,顫過之後,並不躲閃避讓,更覺成竹在胸。他細聲軟語撫慰道:「若是別人這般罵我,我田鵬遠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是借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如此放肆。可是換了你就不同了,我也不知為什麼,我無論如何跟你生不起氣來,連你這般罵我我也感到如此受用,你說我沒臉也好,說我賤也好,我都不在乎,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我喪失理智、喪失原則地愛你。」
祁瑩此時有求於人,不得不低聲下氣,以硬碰硬,不僅於事無補,也無異於以卵擊石。她悄悄收斂鋒芒,她哭得更加楚楚可憐,口氣也軟了下來,抽噎不已道:「那你難道為了一己之愛,就要棒打鴛鴦,去破壞人家的幸福嗎?」
田鵬遠佯作委屈道:「你還是在懷疑我,要我怎麼說你才能相信?儘管我不避諱我愛你,朝思暮想地想得到你,但是我田鵬遠就是再壞也壞不到那個份上。棒打鴛鴦,欺男霸女,你把我當舊社會的地主惡霸了。你要是再這樣想我,攻擊我的人身,那麼我無話可說,就此請你回去吧……」
說到這裡,田鵬遠把臉色一沉,站起身來做出送客的姿態。
祁瑩知道田鵬遠這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她怔了一下,也隨即起身道:「我把你當作惟一可以指望和幫助我的人,才會在遇到危難時來找你。我以為你身為一市之長,這點小事對你來講可謂是舉手之勞,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再說你我之間畢竟曾經關係非比尋常。但是我再一次大錯特錯了,事實再一次證明了你的冷酷無情。既然你不肯出手相助,我也只好自認命苦了。」
說罷,用手背拭了拭淚,抽身欲走。她一邊向門外走去,一邊留意身後的動響。她知道田鵬遠決不會錯失良機,就這麼輕易放她走的。
果然她剛扭著屁股走出了兩步,田鵬遠就按捺不住慾火,從身後一把將祁瑩抱得雙腳離地,將她整個身子抱了起來。
田鵬遠將祁瑩放倒在床上,半個身子也隨即壓了上去,激動得氣喘吁吁道:「瑩瑩,如果我想辦法放了汪洋,那你怎麼感謝我?」
祁瑩反問道:「你要我怎樣感謝你?」
田鵬遠激動得臉色通紅,直言不諱道:「我要你以身相報。」
祁瑩來此之前,已經想到必會有此結局,可她為了救出汪洋,不管做出多大犧牲,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也心甘情願,在所不惜。何況,汪洋已經不愛她了,不願意和她結婚了,那她保留著這清白之軀還有何意義?
汪洋……汪洋……祁瑩內心呼喊著。
祁瑩閉緊雙眸,大顆大顆的淚珠滴滴滾落下來。
田鵬遠慾火中燒,他望著祁瑩嬌美迷人的臉蛋,乾咽下一口唾沫,慢慢把手伸向祁瑩的衣扣。
正在這時,祁瑩驀然聽到了浴室內有隱約的水聲。
「浴室里有人!」祁瑩說著,同時制止住了田鵬遠的進一步行動。她滿臉疑惑地轉頭望著田鵬遠。
田鵬遠表情有些尷尬,卻不置可否。
水聲嘩然,時大時小,時急時緩,更加響亮清晰地傳送了過來。這一下不打自招,浴室內必定有人在洗浴,而且必定是女人無疑。
祁瑩馬上聯想到門上掛出的「請勿打擾」,心裡頓時明白了門牌的含意。她嘴上並不道破,反倒對那浴室內的女人暗生幾分感激。
祁瑩趁機連忙翻身坐起,神色黯然道:「如果你救出汪洋,我不食言,我一定會……以身相報……婚禮上你也看到了,汪洋既然執意要離開我,不肯和我結婚,那我這個身子清白不清白也就無所謂了……你這裡有人,我先走一步了。」
說罷,嘆了一口氣,搖頭苦苦一笑,走出門去。
田鵬遠眼睜睜望著祁瑩離去,卻無計可施。煮熟的鴨子又一次飛了。
怪只怪自己意志不堅定,經不住那個女人的眼風勾引,把那個女人帶了回來。而且,萬沒料到婚禮上昏迷過去被人送進醫院的祁瑩,竟然到來得如此之速。
田鵬遠並非是風流成性,眠花宿柳只是偶然為之。
祁瑩一走,洗浴一新,穿著一身肥大浴衣的溫可馨甩著濕漉漉的長發,從浴室內走了出來。
「有人來過嗎?」溫可馨明知故問道。
「沒有。是服務生來送水。」田鵬遠遮掩道。
在田鵬遠的眼裡,自然是祁瑩排在第一位,所以他明知溫可馨在浴室內,卻仍是不肯放過這次祁瑩主動送上門來的機會,他想只要將生米煮成熟飯,即使讓溫可馨撞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魚和熊掌的關係他非常清楚。
誰料溫可馨卻道:「田市長,您別騙我啦,是祁瑩吧?」
田鵬遠正在兀自懊惱間,聽到此言,不禁有點不耐煩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咱倆之間截止到目前,並沒有發生任何關係!」
原來溫可馨正在浴室內洗浴,這是她頭一回進入總統套房,她一邊洗著衝浪浴,一邊為裡面裝修陳設的華麗驚嘆不已時,忽聽得似有人到來,於是她豎起耳朵貼在浴室的門上,她聽了一會兒,聽出了是祁瑩的聲音。
她好不容易來到了貴人身邊,眼看美夢就要成真,誰知祁瑩這時又突然出現。她當下心中有些拈酸吃醋,於是有意無意地將水聲弄得嘩嘩作響,以發泄心中的妒忌、不滿和怨氣,不意此舉如同夜總會時她李代桃僵,竟再一次救了祁瑩。
溫可馨走近田鵬遠,輕輕搖晃著他的身體,撒嬌弄痴道:「別不高興嘛,其實你看,我一點也不比祁瑩差嘛……」
說罷,當著田鵬遠的面,把浴衣從肩上抖落,露出了裡面極為透明性感的內衣。
田鵬遠望著那幾近一絲不掛的誘人的女體,不禁兩眼冒出火來。他此刻對祁瑩的慾火尚未完全熄滅,又被溫可馨再度澆上了一瓢油,怎能不熊熊燃燒起來?
田鵬遠伸過手去狠狠一攬,溫可馨便嬌情地呻吟一聲,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中。
田鵬遠時而閉上眼睛,他將溫可馨當做祁瑩的替代品,瘋狂地發泄著獸慾……
田鵬遠洩慾罷,仰在床頭觀賞著溫可馨穿衣、補妝。
溫可馨這時候似乎有了一點害羞,她臉色潮紅,心裡充滿了莫名的喜悅。她彷彿看到,榮華富貴在前方向她招手微笑。當然,她最為喜歡愛慕的是他的權力。不知是誰說過,權力就是魅力。她還喜歡他的孔武有力,甚至於連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她也喜歡。僅只是一番短暫的歡娛,她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愛上了他。
溫可馨坐在梳妝台前,對鏡給嘴唇上的口紅補色,一切妝扮停當,她轉過頭沖著田鵬遠嫵媚一笑,最後從化妝盒裡取出一個紅色瑪瑙項墜,看也不看,隨手給自己掛在胸前。
田鵬遠卻如同觸電一般,突然坐直了身體。
緊接著,他鞋也顧不及穿,幾下躥至溫可馨身前,伸出手一把將那項墜攫住。
這正是祁瑩當年為報溫可馨挺身相救之恩,送於溫可馨的。當時二人認作姐妹,將彼此的項墜作了交換。
田鵬遠的目光發直,渾身顫抖地問道:「這個項墜……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溫可馨不解地看著神色大變的田鵬遠,茫然道:「怎麼啦?」
田鵬遠似乎要哭了出來,再一次顫聲追問道:「你說,這項墜是不是你的?」
溫可馨望著大驚失色、臉色慘白無比的田鵬遠,腦中飛速地旋轉,她暗忖這其中必有一段非同尋常的因緣,以至於使得田鵬遠舉止錯亂癲狂。如此看來,她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又向她走近了一大步,而且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常言道富貴險中求。
溫可馨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扯謊道:「是呀,是我的,我從小就掛在脖子上的。」
田鵬遠身體晃了兩晃,他緊張地問:「你今年多大啦?」
溫可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屬虎的,整二十了。」她與祁瑩恰好是同齡。因此這回答也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田鵬遠臉上已呈青白之色,又進一步核實問道:「你的父母是誰?你為何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溫可馨暗道田鵬遠這是在測試自己,不由得有些慌張,可是事已至此,不成功便成仁,願賭服輸。於是她索性將祁瑩的身世全盤照搬過來。她歪著頭,想了想道:「我是一個孤兒,我的養父是鴻圖造紙廠的一名看門人,後來廠子倒閉了,生活陷入了困境,再後來養父也死了。剩下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下海到了夜總會。事情說起來話長,不過簡單說起來,就是這樣。」
田鵬遠聽聞這一席話,強撐著的身體,頓時如被抽筋一樣軟癱了下來。這個回答正在他的判斷之中。他手腳冰涼,魂飛天外,額上虛汗如雨。誰又能想到,老天是如此捉弄人,他和女兒竟會是如此相見。在床上裸裎相見。
沒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了。這真是個最意外最致命的打擊。
二十年前,他狠心遺棄了女兒;今天,卻陰差陽錯鬼使神差的,不期與女兒在此處邂逅相逢。二十年來,他一直受著良心的拷問,一直在暗自尋找著女兒,盼望著能和女兒見上一面。可是如今找到了,他卻無法和女兒相認,難道他要告訴女兒,剛才和她上床,極盡雲雨之歡的竟是她的親生父親嗎?
他原以為女兒生機渺茫,沒有想到女兒居然大難不死還活著,並且就生活在自己當市長的青川市,更沒想到女兒會因生活無著而淪落風塵。而自己就是讓廠子倒閉的那個人。
田鵬遠目光獃滯,良久無言。
溫可馨關心地問道:「田市長,您怎麼啦?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轉眼間,孔武有力的田鵬遠彷彿一下子變得蒼老了,他虛弱無力地擺擺手,然後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如喝醉了酒一般步態踉蹌地向門外走去。他無地自容,後悔莫及,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趕快逃離這個令人尷尬的窘地。
溫可馨見他真要走出門去,忍不住撲哧一笑,忙在身後喚道:「喂,田市長,您要去哪裡?您快回來,您……忘了換衣服了……」
經溫可馨這麼一提醒,田鵬遠低下頭掃視了一眼身上,果然,他穿著浴衣,赤足而行。
有生以來,這是田鵬遠從未有過的失態。
他無心自嘲自己的失態,只是怔怔地轉了回來,默默無語,低頭換衣穿鞋,眼睛不敢望向溫可馨,換畢,又向門外走去。
溫可馨心有不甘道:「您……這就走了?也不跟我……再說點什麼嗎?」
田鵬遠走到門口,忽然停住腳步,頭也不回,語氣沉緩無比道:「可馨,我以後還會找你的……」
說完,掩門而去。
溫可馨聽罷,心知大功已經告成,臉上禁不住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
田鵬遠站在門外,他又看見了那塊門牌,「請勿打擾」四個字,此刻已經變成對他今天所做荒唐事情的莫大的嘲弄。
他恨恨地一把扯下那塊門牌,將它厭惡地丟棄在走廊的紅地毯上。然後背影蒼老,失魂落魄地離去了。
溫可馨可謂是一步登天了。
過了沒多久,她就被田鵬遠安排進了本市規模最大效益最好的一家外資公司。並且鑒於田鵬遠的關係,溫可馨在公司里格外受到關照,她在辦公室工作,工作舒適清閑,酬金待遇優厚。溫可馨搖身一變,轉眼之間變成了人們羨慕的白領麗人。
田鵬遠愧對女兒,他要對她做出最大的補償。他為她買了一輛漂亮的法拉利跑車,兩人一起兜風。他還為她在高尚住宅區偷偷買下了一幢帶花園和游泳池的歐式別墅,供她居住消閑。田鵬遠隔三差五地便來看望她,對她的生活處處照顧,細心體貼,無微不至。
這一切自然要涉及到經濟問題,涉及到收受賄賂,貪污腐敗,很容易給政治對手以把柄和口舌,這對一個政府官員來講無疑是具有極大風險的。田鵬遠為了補償女兒,將這一切也都通通置之腦後了。
溫可馨高興至極喜出望外,她更愛他了,同時為了報答田鵬遠,就又常常拿出在夜總會學來的風流手段,在別墅里,在花園裡,在游泳池邊,她想方設法去挑逗田鵬遠,想與他重諧魚水之歡。只是她不知何故,無論她再怎樣百般勾引,田鵬遠在這方面卻前後判若兩人,儼然如正人君子,對她避之惟恐不及,堅定異常地不再和她上床做愛。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田鵬遠往往在被溫可馨糾纏得急了,或是看到她賣弄風騷放蕩的樣子,不僅會坐懷不亂,無動於衷,反而會痛心疾首,大加喝斥。平時他都對溫可馨千依百順,笑語溫言,處處忍讓遷就,惟獨在這樣的時候才會對她大發脾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溫可馨不以為然笑道:「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怎麼看到我跟看到洪水猛獸似的,我又不是你的女兒,你還怕亂倫不成?!……」
或是說:「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而又不肯跟我上床?你這樣可太虧了。」
每逢這種時刻,田鵬遠便一頭汗水,顯得尷尬萬分,狼狽萬分,卻也不能說破,貿然對溫可馨透露出自己和她的父女關係。田鵬遠只能默默承受,苦果自嘗。他懂得,一旦讓女兒得知自己竟是她的親生父親,那對她不啻於是晴天霹靂。那樣對她的身心打擊就太大了,那是一種摧殘,那簡直就太殘忍了!
溫可馨大惑不解,她沒想到那一塊小小的普通的瑪瑙項墜,竟會有如此神奇的法力,讓田鵬遠為她心甘情願地做出這一切。
田鵬遠始終守口如瓶,沒有把尋找到女兒下落的這一消息告訴歐陽筱竹。
他沒臉告訴妻子,沒臉告訴她玩弄了女兒。
他更是有一種難言的惱恨,暗想彼時如果祁瑩不走,那與他上床的將不會是自己的女兒溫可馨,那樣也不會令自己遺恨終生了。想到這裡,追悔莫及,把一腔無名之火無端遷怒於祁瑩,他心中發誓,一定要得到祁瑩,折磨蹂躪,以泄此恨。
回到家后,田鵬遠每每唉聲嘆氣,沮喪異常,歐陽筱竹見狀,關心地去詢問他,他也閉口不說。
歐陽筱竹聯想到前些日子聽說過的祁瑩與汪洋結婚一事,以為丈夫是在為此嗟傷,於是也不再問,只是暗地裡偷偷地傷心落淚。
也可能時日久了,丈夫就會把祁瑩慢慢遺忘掉。畢竟祁瑩已經嫁作他人婦了。
她期待著丈夫帶她去騎馬的那一天,她在心裡祈禱,盼望他回心轉意,不要食言。
那天心終於下定決心辭職了,她來到了魏國立的曼詩特服裝公司。
第一天上班,那天心感覺不錯,新的環境帶給了她新的心情。可她畢竟對寫字樓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生疏的,有點手忙腳亂,甚至力不從心的感覺。魏國立一笑,並不怪責,他讓她來做事,並不是為公司創造利益,而只是出於報恩。
幾天下來,那天心卻暗自懊惱,不想無功受祿。魏國立瞧在眼裡,知其心意,愈加敬重,開始不厭其煩、手把手地教那天心,令她深受感動。
閑暇時光,二人就於茶樓酒肆,品茗聊天,感情不知不覺間升級,但始終沒有突破朋友關係。
市公安局長辦公室。
鍾慨向局長唐若飛彙報情況:「經審訊,汪洋對吸毒一事供認不諱,卻不承認自己販毒。局長,我看這事有些蹊蹺,我懷疑多半是猴子阿三和胖瑪麗,受人指使,串通一氣,故意陷害汪洋。目前,我們正在對猴子阿三和胖瑪麗加緊審理。」
唐若飛吸了一口煙,又輕輕吐出,眉峰緊鎖道:「你懷疑是誰?」
鍾慨胸有成竹道:「田鵬遠。」
唐若飛笑了一下,問道:「又是田鵬遠?他的動機?」
鍾慨道:「拆散汪洋和祁瑩。」
唐若飛道:「就這麼簡單?」
鍾慨道:「對。田鵬遠想一個人獨自霸佔祁瑩。」
唐若飛點點頭,贊同道:「這個理由說得過去,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是田鵬遠這種不擇手段的政客。鑒於田鵬遠的特殊身份,切勿打草驚蛇,輕舉妄動。這種小事,他一定不會親自出面,你要想辦法找到中間環節。尋找到突破口,一舉突破。記住,咱們的出發點不是出於個人好惡以及恩怨,不是刻意去扳倒田鵬遠,或是某一個人,而是違法必究,是為了打擊犯罪,懲罰罪犯。」
鍾慨雙腿一碰,舉手行禮道:「是。」
鍾慨沉思著回到隊里,迎面謝虹走了過來,二人相視一笑,正要擦肩過去。鍾慨瞧了瞧周圍沒人,連忙小聲道:「小謝,謝謝你上次的救命之恩啊!下來有空,我好好請請你吧……」
謝虹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原來自鍾慨浴室觸電,險些喪命,多虧謝虹顧不得姑娘家的羞澀,以口對口人工呼吸及時相救,才使得鍾慨生還。事後二人都頗覺尷尬,鍾慨也因當時自己赤身裸體,恐日後影響謝虹的戀愛婚嫁,故回隊后都緘口不提。
至於熱水器突然漏電,鍾慨也曾生疑,他事後曾找過一個自小熟識的電工,電工看過熱水器后,見多不怪說,你這熱水器哪一年買的,線路不老化破損才怪,這樣的破熱水器早就應該退出歷史舞台了。這事也便過去。
但謝虹不提屬於正常,施恩不圖報,很好理解。可鍾慨受此大恩,卻裝傻不言,雖說大恩不言謝,但連句感激的話都沒有,就顯得太不懂人情世故了。故今天見此機會,匆匆表白了一下。
明明做了一件好事,但卻不得不搞成做賊似的,這種狀況對於謝虹是不公允的,鍾慨心裡頗覺過意不去。可是謝虹卻因和鍾慨有了這一層小秘密,兼之有肌膚之親,口唇相對,心中揮之不去地感到絲絲的甜蜜。
謝虹走出了幾步,卻忽然又被鍾慨喊了回來。
謝虹紅著臉,心裡怦怦亂跳,不知道鍾慨又要對自己說些什麼。
鍾慨懇請道:「小謝,現在家裡沒別人,你跟我出去一趟怎麼樣?」
謝虹面帶幾分羞澀道:「去哪兒?」
鍾慨一凜道:「神聖律師事務所。」
謝虹怔道:「律師事務所?」
鍾慨道:「對。馬上出發。噢,對了,別忘了帶上錄音機,我要提取一個人的聲音。」
鍾慨要提取的是神聖律師事務所主任程北可的聲音。剛才見到謝虹,令他禁不住又回憶起他在家中衛生間觸電之事,聯想到唐局長的話,忽然間靈光一現,他猛想起父親遇害后,他在清理父親的遺物中惟獨不見了家中的鑰匙,當時雖也起過疑,但過後也就慢慢淡忘了。這時他如夢初醒,悟到父親絕非河邊垂釣時失足落水,也不是讓人推入水中,而是在另一現場被害后,大膽猖狂的兇手從父親身上搜出鑰匙,又迅速潛入家中,盜走魚竿等釣具,偽造現場。而從父親最後留下的那些紙條看,還有一個人嫌疑重大,那就是與田鵬遠關係神秘的律師程北可。
父親很有可能是在跟蹤兇犯時遇害的。
而自己在家裡洗澡,熱水器漏電也當是有人蓄謀,兇犯第二次利用那串鑰匙,再次潛入家中,在熱水器上做了手腳。如此說來,案犯當是同一伙人或是同一人。
鍾慨還想得更多更遠,他想起了田鵬遠遇刺時的那個匿名報警電話,及在後來抓捕蜘蛛時那個群眾舉報電話。兩個報警口音雖聽上去大不相同,但會不會是出自同一人之口呢?
父親鍾世傑生前曾談及,程北可在鴻圖造紙廠時,是廠文藝宣傳隊的骨幹,愛好話劇,有一定的表演天才。
如果真是這個程北可其中作祟,那以往種種疑團便可迎刃而解。
揪出了程北可,也便揪出了幕後的田鵬遠。
鍾慨覺得茅塞頓開。
鍾慨和謝虹喬扮成夫婦,去神聖律師事務所諮詢法律問題。
鍾慨特意扮成了一個大款,謝虹也塗脂抹粉,著意濃妝艷抹了一番。
一個年輕的律師站起來欲接待,謝虹表情遲疑,吞吞吐吐說想找程北可律師,鍾慨幫腔道,我們是慕程律師之大名,特意遠道而來。
年輕律師不介意,將二人熱情地引入裡間的主任室。
年輕律師道:「程主任,又是一個慕名前來找你的。您是車水馬龍忙得要命,我們是門可羅雀閑得發慌,真是讓人嫉妒死了!……」說罷,對坐在裡間正在給人耐心作著諮詢解答的程北可不無妒意地一笑,轉身退了出去。
程北可掉頭看了一眼鍾慨二人,沖鍾慨點點頭招呼道:「請坐,請稍等。」
過了片刻,程北可解答完了前一人的問題,讓她堅信法律神聖不可褻瀆,並承諾一定為她出庭辯論,討回公道。
送走了那人,程北可笑容可掬回到二人面前。
鍾慨、謝虹與程北可客套寒暄畢,彼此坐下。鍾、謝二人做出認真請教的神態,向程北可請教了諸如婚前財產、遺產等問題。
程北可熱情專業地進行了解答。
問過一些問題,鍾慨覺得差不多了,便與謝虹連連致謝著告辭,程北可微笑著起身相送,禮貌得體地將二人送出來。
出門之際,一個身穿小弔帶的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目中無人地與鍾慨二人瞬間擦肩而過。
鍾慨微微一怔,這個女人似頗有幾分面熟。
鍾慨不覺又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進屋的那個女人,腦中電光石火地一閃,他已經想起了這個女人是誰。
鍾慨不動聲色,對送出門的程北可告別道:「程律師請留步,咱們回頭見!」
程北可一副職業的微笑道:「謝謝你們的信任,下來如果還有什麼問題,歡迎你們二位隨時前來找我。好,回見!」
出了律師事務所,鍾慨有些抑制不住興奮道:「小謝,看來我們這一趟是不虛此行啊。」
謝虹詫道:「你怎麼敢這麼肯定?」
鍾慨笑道:「本來我還只是懷疑,心裡並沒有太大把握,可是你注意到了剛才進門的那個女人了嗎?」
謝虹道:「好像有點面熟,在哪裡見過,可是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了。」
鍾慨提醒道:「你還記得咱們吃大排檔時,有個女人經過我身邊時,失手潑了我一身菜湯嗎?」
謝虹恍然大悟道:「記得記得,我還和她吵了一架,噢,原來是她……這麼說來,你洗澡時的觸電,也不是尋常的熱水器線路老化漏電,而很可能是有人蓄意為之。」
她一邊說著,一邊歪著頭思索。
鍾慨讚賞道:「對,照這樣推理下去,程北可就更難逃嫌疑了。」
謝虹欣喜道:「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們總算看到前方的曙光了。」
鍾慨笑著提醒道:「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據以往經驗,越是到案情水落石出、真相就要大白於天下的時候,戰鬥也就越到了劍拔弩張、刺刀見紅的白熱化。」
謝虹不在乎地笑道:「我知道,黎明前最黑暗嘛,犯罪分子不甘心他們的失敗,要作垂死掙扎……」
兩人此行頗有收穫,說說笑笑著回去了。
鍾慨沒有看錯,那個女人正是王夢瑤。
程北可一回到主任室,臉色立即就陰鷙了下來。
王夢瑤與以往一樣,她隨後掩上房門,看了一眼程北可,暗笑一下,柔軟著身姿,從背後上來就欲貼摟住程北可。
程北可掙開王夢瑤的纏繞,對著愕然不解的王夢瑤,怏怏不樂道:「死到臨頭了,你還渾然不覺!」
王夢瑤聞言嚇了一跳,隨即不以為然,笑著嗔道:「風平浪靜的,你又發什麼神經?也不是我笑話你,你這人也太過於敏感,太過於謹小慎微了!」
程北可嗤之以鼻道:「婦人之見。你知道剛才那個人是誰嗎?」
王夢瑤揚起臉道:「我管他是誰!你這裡一天到晚人來人往的,莫非讓我把每一個人都要記住嗎?我才不操那個閑心呢,操心老得快,他們又不是我的客戶。」
程北可搖搖頭,沉重道:「他不是別人,是刑警隊隊長鍾慨。」
王夢瑤大吃一驚道:「就是那晚你讓我潑他一身菜湯的那個警察?」
程北可不置可否,繼續說道:「與鍾慨同來的那個女的,是他的同事,警校實習生,名字叫謝虹。」
王夢瑤嘆服道:「你可真行,情報早就盡在掌握之中了。」
程北可鼻子里哼了一聲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們二人自以為喬裝改扮而來,我就認不出他們,別忘了,我是這方面的裏手行家。」
王夢瑤不由心虛道:「他們來幹什麼?難道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程北可面露猙獰道:「我也不知道他們今天到此何為,不過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是不懷好意,別有企圖。」
王夢瑤呆若木雞,愣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噢,我想起來了,我還有點別的事要辦,老程,這個……我先走了……」
說完,轉身欲走。
程北可在身後冷冷道:「怎麼,見勢不妙,就腳底下抹油——想溜?」
王夢瑤尷尬地回頭笑道:「沒……我沒有……」
程北可上前,惡狠狠從後面一把揪住王夢瑤的長發道:「告訴你,太晚了,你已經上了賊船,沒有退路了,你惟一的選擇,就是和我同舟共濟。你這個傻女人,你難道一點也沒有覺察到,鍾慨也已經認出你來了嗎?……」
王夢瑤聞言,不由渾身哆嗦了一下。
程北可突然放開王夢瑤,走到窗邊,似自言自語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上次你僥倖不死,這回還不一定鹿死誰手呢!……」
說完,嘿聲而笑。
那天心頭一回領了薪水,為表謝意,這天下班之後,她提出請魏國立吃飯。
公司里的職員都陸陸續續地散了,那天心有意走到最後,對仍在辦公室里辦公的魏國立道:「魏總,以前都是你請我,今天我請你如何?」
魏國立抬起頭爽快道:「好啊,不勝榮幸。可不可問一下,準備請我去哪裡?」
那天心想了想道:「鳳凰大飯店。」
魏國立故作吃驚道:「哇,那麼高檔。你可得小心我把你剛發的薪水都吃下去。」
那天心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都是你給的。只要你能吃,都吃下去好啦。」
魏國立也笑道:「我一個人可沒那麼大本事,我能不能邀請個朋友?」
那天心有幾分遲疑道:「朋友?……」
魏國立道:「對,還是個漂亮的女性。」
那天心忍不住道:「誰呀?」
魏國立一本正經道:「妞妞。你的女兒。希望你不要拒絕。」
那天心知魏國立純是一番好意,心中感激不盡,也改用幽默的語氣道:「好吧。我舉雙手贊成。」
魏國立很紳士地頷首道:「謝謝。這樣吧,我現在手頭上還有一些文件要處理,你先走一步,回家去接你的女兒,我處理完畢馬上就走,咱們在鳳凰大飯店碰頭。」
那天心應了一聲去了,走到門口時她回頭望了一眼魏國立,見魏國立正啟唇沖著她笑,笑容一如當初,仍是那麼奪魂攝魄。她情不自禁也沖著他一笑。
那天心走出了公司大樓,她心情很好,回味著方才一幕,不由得輕輕搖頭一笑,隨即款款下了台階,腳步輕快地徑向家中方向走去。
不遠處的一個拐角,幽靈般停著一輛黑色轎車,程北可和王夢瑤坐在其中,隔窗窺視著那天心的離去。
目睹那天心消失在視野中,程北可目光陰冷,邊打開車門邊對王夢瑤道:「你在下面把風,要是有人來你就按幾下喇叭通知我。」
說罷,就要起身下車。王夢瑤一把扯住程北可的胳膊,面露緊張道:「老程,你這是要幹嗎?」
程北可半個身子已在車外,他回首陰鷙一笑道:「幹嗎?來而不往非禮也!那個刑警隊長想把我們送進監獄,沒那麼容易,我要先把他送進大牢!……」
程北可下了車,四下里張望了一下,隨即疾步走入公司大樓。
那天心離開公司十分鐘以後,魏國立在他的辦公室被殺。他被人用繩索勒死,這還不算,兇手大概出於泄憤,還將死後的魏國立閹割。其狀慘不忍睹,令人髮指。
那天心和女兒妞妞在鳳凰大飯店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打魏總的手機也總是沒有人接,她似乎預感到大事不好,於是先把女兒送回家裡,一個人打車心急火燎地趕回公司。
她推開辦公室虛掩的門,眼前的恐怖情景令她大驚失色,頭髮欲豎,她抱著頭,嚇得大叫連聲,與此同時,她看見在魏國立血染一片的襠間,躺著一個小小的物什。
是一個極為眼熟的打火機。
那天心克制住恐怖心理,定睛一看,果然正是她作為小小禮物送給丈夫鍾慨的,那一個金槍魚形狀的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