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允許更換一次狩獵對象
很熟悉的場面，記得之前被同學們欺負，一個人躲在這裡的時候，也是他發現了我，然後給我帶上同樣的花環，那一次我以為自己見到了天使，心裡的傷心難過瞬間消失無蹤了，可是這次不同……這一次我真的誰也不想見。
「對不起……伊亞司……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對不起……」我低下頭不敢看他，怕被他看到自己紅得像兔子的眼睛。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伊亞司嘟起嘴巴像小孩子一樣拚命搖著頭，「我要待在佳琪的身邊，我要跟佳琪在一起，誰不都能把我跟佳琪分開！佳琪要是趕我走，我就去跳樓！」
又來了，伊亞司專屬的撒嬌方式。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你可以待在這裡，但是拜託你暫時不要說話。」
如果不這樣答應他，他一定會在這裡鬧個不停，於是我只好妥協。
伊亞司見我鬆口，立刻興高采烈地坐在我身邊的大石頭上，像是怕我跑了一樣，側著頭目不轉睛地看我：「吶，佳琪，是因為Louis不開心嗎？」
看來以為這傢伙會乖乖坐著的人根本就是傻瓜，對，那個傻瓜就是我。
我不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倔強地不想承認。
原本就是，我有什麼理由不開心？我跟路狄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他不曾說過喜歡我，我不曾說過我喜歡他……
喜歡他……
想到這裡，我猛地怔住，喜歡他……喜歡他吧？不然為什麼看到他跟別的女生親熱地走在一起會這麼難受？
吶，佳琪，一切都是因為喜歡他吧？
我在心裡問自己，可是沒有人回答我，然後伊亞司還在耳邊問：
「佳琪，你喜歡Louis嗎？」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拚命搖頭。
「可是你為什麼在看到Louis跟風蓮娜走在一起的時候會哭呢？」伊亞司的聲音說到這裡變得小心翼翼。
他看到了？為什麼他會看到？
我慌亂地轉頭看了他一眼。他擺著手，急忙解釋：
「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也不是故意跟蹤偷看你的，我只是想拍一些你的畫面當作手機的屏幕保護……真的不是故意看到的！在看到Louis和風蓮娜走在一起時，你的表情……」他說著拿出手機，翻出其中一頁讓我看，「這種表情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擺出來，所以不要不承認，你是喜歡他的對不對？」
那個人……那個擺出一副看到世界末日的悲傷表情的女生是我嗎？我愣愣地盯著伊亞司的手機，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也能悲傷到那個程度。
這麼悲傷是因為喜歡他吧？
很喜歡很喜歡，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喜歡聽他毒舌地罵我，揣測著裡面的溫柔，喜歡看他默默地維護我，喜歡他不經意間露出的微笑和孩子一般羞澀的表情。
「其實佳琪，你沒有必要那麼傷心啦，我想Louis並沒有喜歡風蓮娜，只是迫不得已而已。」伊亞司努力安慰我，美麗的臉上帶著無所適從的緊張感，生怕哪一句話會惹我不開心，「我想只是風蓮娜單方面纏著Louis而已。」
「風蓮娜？」我回頭看他，你認識那個女生對不對？她到底是誰？告訴我好不好？
也許是我的眼神太過於悲傷，伊亞司淺褐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讓人顫抖的心疼，想了好久才慢慢開口，「風蓮娜是路希學院投資商的女兒，是……Louis的……聯姻對像……」
聯姻……對像……
我只覺得大腦中轟然一聲巨響，整個人呆在那裡。
伊亞司不敢看我，更不敢看我的表情，貓兒一樣窩在我的身邊，低著頭，很小聲很小聲地說：「聯姻對像……就是將來要結婚的對象……其實很多大家族都是這樣，很小就指定了結婚對像……」
「是嗎？」我突然間有些憤怒，既然已經有了聯姻的對象，Louis為什麼還要來請我跳舞？為什麼要讓我迷惑？為什麼？
這樣的憤怒無處發泄，失去理智的我突然朝伊亞司大吼：「有了聯姻對像為什麼還要跟我跳舞？為什麼？真是差勁的人！你們都一樣，當初我錯把你當做路狄，在你身邊上竄下跳，做一些無聊的事，你當時看著我一定在心裡偷笑吧？一定很開心吧？」（*呃……突然間怎麼感覺佳琪說話開始成熟了呢？不像以前，說話都笨笨的耶）
「原來佳琪是這樣看我的。」伊亞司很受傷地低下頭去，聲音也變得暗啞，明明是我自己在無理取鬧亂髮脾氣，他卻顯得很愧疚，「我知道我很多嘴，但是我覺得佳琪有權利知道這些……之前不老老實實坦白我不是路狄，是因為我怕……我真的很怕說了實話之後佳琪就再也不理我了，一想到這樣，我就失去了坦白的勇氣。對不起，佳琪……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因為……因為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喜歡到連自己都開始害怕……害怕有一天失去佳琪，或者佳琪不喜歡我，我會不會傷心得死掉。」（*好可憐啊……伊亞司……）
喜歡我？
我在再次錯愕。
心裡被一些奇怪的情緒塞滿，說不出是開心還是什麼，只是覺得……他……天使一樣的伊亞司怎麼可能喜歡我？我到底有哪裡值得他喜歡？
「佳琪……」伊亞司突然一把抱住我，緊緊地，我能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玫瑰花的味道，「佳琪，我喜歡你，是真的很喜歡，沒有你我真的會死！我知道你喜歡Louis，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歡他，但是我願意等的……我願意等到你喜歡我的那一天，佳琪。」（*好感動啊！要是我的話我會選擇他耶！好可憐的啊，誰叫我也是巨蟹座呢？）
沒有我，會死嗎？
心裡隱隱有一絲感動，但是理智卻告訴我，這樣是不行的，因為我的心裡已經被一個叫作Louis的傢伙佔滿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這麼想著，我使出全身力氣，猛地將伊亞司推開，一個人落荒而逃了。
可是，上天似乎還不滿意對我的折磨，我剛穿過操場就直直撞到了正在跟現任女朋友甜蜜約會的白澤宇身上。
「啊！佳琪？」白澤宇看到我一臉意外，又看到我紅通通的眼睛時，臉上的意外毫無懸念地轉變成了嘲諷，「你哭過了？是不是又失戀了？」
「哎呀呀，Louis少爺把你甩了嗎？佳琪同學，你可真是失戀達人呢！恭喜恭喜！」白澤宇的新女朋友肖詩織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原來你這種笨蛋一樣的女生就不討人喜歡，Louis少爺把你甩掉也是意料之中的，是吧，澤宇？」
原本心情就很糟糕，再加上肖詩織的奚落，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剛要轉身跑開，就撞進一個溫暖的帶著玫瑰花味道的懷抱里。
「佳琪，你怎麼哭了？」伊亞司緊張地圍著我上下打量著，淺褐色的眸子里染滿了濃重的擔憂，「就算不喜歡我，不願意接受我的告白也沒關係，我願意等的，佳琪，我不會立刻就去死，佳琪你不要哭啊……」
「你……你跟她告白？」肖詩織突然發現了什麼驚天的秘密，指著我大叫了起來，「lris，你可是萬人迷，怎麼會向一個被人甩來甩去的傢伙告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就是喜歡佳琪，不可以嗎？這位大嬸……」伊亞司眯起眼睛看著肖詩織，一瞬間從天使變成了魔鬼，「佳琪是我的寶貝，世界上沒人比她好，我就是喜歡她，就是要跟她告白，不行嗎？大嬸？」
「大……嬸……」第一次被人這樣叫的肖詩織氣得臉通紅，但是又礙於伊亞司在學校里的影響力，不敢公然與他為敵，「我們芭蕾舞社有很多比她漂亮有氣質的女生，你……你如果想交女朋友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
「不用了，我對芭蕾舞社的那群大嬸們不感興趣，我就只是喜歡佳琪而已。」伊亞司說著一把摟過我，朝肖詩織眯著眼睛笑，看起來卻更加危險，「你再多嘴或者欺負佳琪，我讓你明天就滾出芭蕾舞社……」
這個說法一點兒也不誇張，伊亞司在學校的影響力絕對不是蓋的，整個學校不管是學姐還是學妹都非常迷戀他，以跟他說話為他買喜歡的東西作為到處炫耀的資本。他說一句話，絕對不會有人能夠抵抗。
「對不起……」肖詩織嚇得慌忙道歉，但是似乎還是對我被人告白這件事不死心，「可是……可是佳琪同學好像喜歡的是Louis少爺，並不喜歡你哦……」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會等到佳琪答應我的那天的。」
伊亞司說著，牽起我的手準備帶我離開，而這時肖詩織卻突然伸手抓住我：「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迷惑了lris？」
我怔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伊亞司便生氣的衝上來，一把拍掉她的手：「滾開，別用你的臟手碰佳琪！她跟你是完全不一樣的女生，不要把什麼人都想得跟你一樣惡毒。」
完全不一樣的女生……
我就只是笨而已啊。
看著極力維護我的伊亞司，我突然有一瞬間的感動，竟然覺得他真的就是我的守護天使……
然後鬼使神差地拉過他的手，問了一句：「伊亞司，你會永遠守護我嗎？」
伊亞司先是一愣，隨即興奮地抓住我的肩膀，使勁點頭，白皙細嫩的臉上慢慢布上一層紅暈：「是，我會永遠守護佳琪！因為我是佳琪的守護天使，離開佳琪會死掉的。」
「那麼……我答應你……答應跟你交往……」我點了點頭，一直寒冷得如同身處北極的心，慢慢恢復了一點兒溫暖的知覺。
「哇，真的嗎？太好了！」伊亞司誇張地大叫著把我抱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像個孩子一樣笑個不停。
這時候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白澤宇突然眨巴著桃花眼朝我走了過來：「佳琪，你剛才好有魅力我發現我心裡其實還是喜歡你的……」
呃……
我看著白澤宇那張王子一樣的臉，一陣莫名其妙，這傢伙在說什麼？還是喜歡我的？拜託，你的現任女朋友就在你身邊……
「白澤宇，你在說什麼？你瘋了嗎？什麼叫還是喜歡她的？那我算什麼？」肖詩織果然發飆了。
「分手好了。」白澤宇瞥了肖詩織一眼，說得雲淡風清，就像當初宣布跟我分手時一樣，「你的魅力已經過時了，你看你都好長時間沒被人追求過了，這樣在一起多無聊，不如分手吧。」
自己的女朋友沒人追就覺得無聊……白澤宇，雖然之前跟你交往過，但是我還是不得不送你兩個字——賤人。
「賤人！」
我心裡的聲音跟肖詩織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當然肖詩織比我有魄力多了，還順帶送給白澤宇一個響亮的耳光，然後憤怒地轉身走了。（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
搞定前女友，白澤宇又朝我這個前前女友發動攻擊：「佳琪，你想想我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我們複合吧。」
快樂時光？
是指抄歌詞當作甜言蜜語哄我騙我的那段日子嗎？
拜託，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根本就是我人生中的污點！（就是！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會把這句話給說出來！！太可惡了！）
「佳琪，我們走，不要理這個人。」伊亞司顯然比我還生氣，拉著我的手就往前走，「為了紀念我們正式開始交往，不如現在去約會吧，忘掉所有不開心的事，一起來製造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甜蜜回憶。」
約會……
多遙遠多美麗的台詞。
我看著伊亞司因為興奮而閃閃發亮的眸子，也跟著笑了笑，然後認真地點頭：「嗯。」
「佳琪，你說我們去哪裡約會好呢？遊樂場？森林公園？海洋館？」伊亞司一刻不停地拉著我的手，認真地盤算，然後側過頭來問我，「或者，佳琪，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特別想去的地方……
監察會執行室？可是今天並沒有輪到我值勤啊，我為什麼會想去那裡？
難道……難道……因為Louis，因為他在那裡，所以即使是再討厭的地方也會變成很想去的地方……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使勁搖了搖頭，提醒自己：佳琪，你現在可是在跟伊亞司約會耶！你已經答應伊亞斯的告白了，你現在是伊亞司的女朋友，不要再想其他的男生了……
伊亞司見我搖頭，以為我的意思是在說沒有，於是又自己思考了起來。
「聽說遊樂場今天有一場嘉年華會，一定很好玩！不過海洋館里也新來了一批海豚，也好想去看……」
伊亞司的聲音柔軟清甜如同棉花糖，很容易讓人陷入幸福的幻想中。而這時，另一個聲音突然加入，幻想瞬間全部破滅了。
「佳琪，跟我複合好不好？我會像以前一樣珍惜你的，請相信我。」
天……
聽到這個聲音我除了無奈地望天真的什麼都做不了，白澤宇這傢伙還真是夠難纏的，竟然一路跟在我和伊亞司身後！還有，他說的像以前一樣珍惜我的意思是跟之前一樣抄歌詞來騙我，然後再冷酷地甩掉我嗎？
會跟這種人談戀愛的人一定是瘋了！沒錯，我之前一定是瘋了，才會在哥呢不能不了解他人品的情況下就答應了他的告白，，但現在我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錯。
「你有完沒完！」伊亞司生氣了。我第一次看到他板起臉，用很正經的表情跟人說話，而且是用很恐怖的語氣，「如果你再纏著佳琪，我會讓你在高中三年都交不到任何女朋友，包括全年級最丑的女生，再不會有一個人喜歡你。」
「你……這種事你怎麼可能做到？你又不是神仙！」白澤宇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似乎還是很害怕，「我就不相信你能左右路希學院所有女生的心。」
「不相信大可來試驗一下。」伊亞司眯了眯眼睛，揚起唇角笑得像個天使，「不許跨進佳琪周圍一百米以內，否則後果會非常眼中。」
說完這句話，伊亞司拉著我繼續往前走，白澤宇竟然真的沒有再跟上來。
可是隨後，我發現我們似乎太低估白澤宇的黏人功力了，伊亞司說不許他跨進我周圍一百米以內，他竟然就在我身後，離我剛好一百米的地方，繼續跟著。
汗……
如果這傢伙的毅力投身於八卦事業，我想他一定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狗仔隊員。
「啊啊啊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傢伙！」伊亞司抓狂了，秀氣的眉皺成一團，嘴巴微微嘟起，說得好哀怨，「身後老是有人跟著，根本就沒辦法跟佳琪一起製造甜蜜回憶！如果現在在國外，我真想把他綁起來丟到海里去餵魚。」
呃……伊亞司啊，你生氣我是理解的，但是也不要說的國外好像是你的後花園一樣好不好？國外也是有法制的哦……
「沒關係，我們不理他就好。」我努力安撫伊亞司的情緒，生怕他一怒之下真的做出什麼離譜的事情來，「你想好去哪裡玩了嗎？如果決定不了，就先去遊樂場再去海洋公園，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可以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玩。」
「不要。」伊亞司像個孩子一樣鬧起了彆扭，「有他跟在後面，我會時時刻刻感覺有人在偷窺。好討厭的感覺，不要！」
呃……
白澤宇那種行為根本就不叫偷窺吧，他現在是跟蹤，是正大光明的窺啊。
「那要怎麼辦？不然我們今天暫時先不要約會好了。」我提議。
「不要不要不要！」這一次伊亞司更加不開心了，頭搖得像撥浪鼓，「我想跟佳琪去約會，非常非常想，一定要去！」
「那……」我看看伊亞司又看了看遠遠跟在我們身後的白澤宇，徹底為難了。
一個吵著跟我約會，一個堅持要跟我複合，而且兩個都是那種不容易放棄的倔強鬼，真不知道一向沒什麼男生緣的我，今天桃花運怎麼這麼好，好得讓人想哭啊！嗚嗚嗚……
「啊！我有辦法了。」正當我在心裡默默流淚的時候，伊亞司突然興奮地大叫一聲，然後從制服口袋裡拿出一個稻草人，得意地在我面前晃了晃，「用這個說不定能解決掉那個難纏的傢伙哦。」
呃……
稻草人？
我驚訝地看著伊亞司手裡那個褐色的頂端綁著紅線的稻草人，大大地吞了吞口水。
這個……這個不就是《地獄少女》中出境最高的那款稻草人嗎？難道地獄少女是真的嗎？難道伊亞司在午夜12點的時候連接了地獄通信？
不要啊！伊亞司，為了一個賤人真的不值得這麼做！嗚嗚嗚……你難道沒看動畫片嗎？解開稻草人上的紅線，正式跟地獄少女簽定契約，地獄少女會將你怨恨的對方流放到地獄，而簽定契約的人也要下地獄。雖然是死之後的事情，但是伊亞司啊，你原本是要上天堂的，不能為了白澤宇這麼一個賤人就墮落下地獄的！嗚嗚嗚……
等等……
白澤宇糾纏我是剛剛的事吧，地獄通信要到午夜12點的時候才能連接上，那麼已有三四是什麼時候見到地獄少女的呢？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伊亞司伸手準備去解稻草人上的那條紅線，我尖叫著一把搶過稻草人，拚命勸說伊亞司：「伊亞司不要啊！用了這個你也會下地獄的。嗚嗚嗚，你要理智啊！為了那種人把自己脫下地獄實在不值得！嗚嗚嗚，你應該上天堂的，因為你將來要成為真正的天使……」
「佳琪，你在說什麼？」伊亞司眨巴著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我，「這個是昨天路亞姐作為安慰送給我的新發明，叫做『失戀專用詛咒草人』，路亞姐說拿到這個稻草人的人會安靜地接受自己已經失戀的現實哦，而且也可以用來詛咒沒有失戀的人失戀，那根紅線就是啟動裝置。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愛，但是跟地獄有什麼關係？伊亞司才不會下地獄，伊亞司要陪著佳琪一起上天堂。」
失戀專用詛咒草人？
原來只是魔女的發明，不過魔女啊，這樣光明正大地盜用地獄少女的專利，難道不擔心被地獄少女報復嗎？
「佳琪，你把這個拿給那個跟蹤狂，就當是安慰品，好不好？」伊亞司把草人塞到我的手裡，眉眼彎彎笑得像個天使，「讓那個傢伙好好體驗下失戀的滋味吧，這也是為了他好哦。」
呃，為了他好？真的是為了他好嗎？
我突然覺得伊亞司的笑容好可怕，雖然心裡覺得這樣做不太好，但是一想到白澤宇之前是怎麼對我的，心裡的愧疚感又都消失了，於是很鄭重地點點頭，然後拿著稻草人朝白澤宇走去。
「這個真的是送給我的嗎？」白澤宇接過稻草人，興奮地用桃花眼猛烈地朝我拋媚眼，「是作為複合的禮物嗎？佳琪，我就知道你心裡一定還有我……」
「呃，這個……」面對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和興奮，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拆掉紅線……」其實伊亞司還教了我很多台詞，但是我實在說不出口。
然後白澤宇就真的很聽話地把紅線拆開了，接著——
「你等下，佳琪。」他朝我眨巴了下眼睛，突然朝旁邊的花壇跑過去，「你都送了複合禮物，我也要有所表示才行。」
表示……
聽到這兩個字，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表示就不用了吧，況且我給你的那根本就不是什麼複合禮物啊，就算是自戀也該有個限度吧。
這時白澤宇已經爬進了花壇，從花壇里摘了三朵玫瑰……
轟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巨響，我嚇得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然後就看見站在花壇里的白澤宇周身籠罩著一團黑煙……煙霧散去，那個平時如王子一樣的他就如同一截被雷劈過的爛木頭，渾身焦黑，制服破成一條一條，整齊的頭髮全部豎了起來。
聽到爆炸聲紛紛聚集過來的同學看到白澤宇那副樣子，一個個圍著花壇笑得前仰後合，場面空前的熱鬧。
「佳琪，佳琪，我忘記告訴你了，路亞姐說，使用稻草人的失戀者要一心一意失戀，不可以接觸代表愛情的東西，比如玫瑰花、巧克力之類的，不然會爆炸……」伊亞司跑過來扶我，然後看著被轟炸成「雷人」的白澤宇讚歎地點了點頭，「果然是這樣，路亞姐的發明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是……是啊……」果然是好厲害……
我嘴角抽搐地看著白澤宇，然後跟伊亞司對看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雖然這個時候笑有點兒不太人道，但是白澤宇那副樣子真是太搞笑了，哈哈……
「出了什麼事情？」
一個聽起來十分冷酷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那些原本圍著看熱鬧的同學立刻閉上嘴給來人讓了一條路，而我的笑容在看清來人之後也瞬間凝滯在臉上。
黑髮黑眸，穿著跟同學一樣的制服卻依然能夠閃閃發亮。
完美的五官上沒有一絲笑容。他說一句話，瞪一瞪眼，都能產生超乎常人的壓迫感。
是Louis少爺，路狄。
看到他，剛剛開始恢復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入地獄，眼前反覆出現他跟風蓮娜親密的模樣，還有伊亞司的那句話，他們是聯姻的對象，是理應在一起的一對。而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插入的餘地。
我悶悶地想著，縮了縮腦袋，極力想把自己隱藏在人群中，但是伊亞司卻似乎並不願意我這麼做，竟然大大方方地朝路狄打招呼。
「Louis，我們又見面了，真是開心！其實沒什麼事啦，我和佳琪本來打算要去約會的，誰想到被這個傢伙糾纏，然後我就把路亞姐給我的發明給了他，，誰知道會爆炸……」伊亞司嘟著嘴巴聳聳肩，樣子好無辜，「不怪我們哦，要怪就怪這個奇怪的傢伙一心要糾纏佳琪，打擾我們美好的約會時光。」
「美好的約會時光？」路狄瞪了伊亞司一眼，緊接著瞪著我，「是這樣嗎？」
「我……我……」
越是極力想讓自己隱形，伊亞司就越是把我往路狄面前拖，而且手一直佔有性地攬著我的胳膊。我支支吾吾，不敢抬頭，更加不敢看路狄的眼睛。眼前又開始浮現昨天晚上舞會上他帶著我跳舞的畫面，他的氣息彷彿還在耳邊……而跟風蓮娜親密的模樣也同樣越來越清晰，讓我的大腦越來越混亂……
越來越混亂……我幾乎想尖叫抓狂……
最後終於受不了那種氣氛，我推開伊亞司的胳膊，一個人跑開了。
晚上，我一個人坐在房間的窗戶邊發獃。
白天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
路狄跟風蓮娜親熱地走在一起的模樣……
伊亞司跑來安慰我，向我告白……
遇見了白澤宇……
我答應了伊亞司的告白卻又在路狄出現的時候差勁地推開他自己跑走了。
我對不起伊亞司，但是無論如何都忘記不了路狄，儘管他已經有了風蓮娜這個聯姻對象。
真的好混亂！今後要怎麼面對路狄？怎樣面對伊亞司？完全不知道，心亂成一團麻，前所未有的煩躁……
我漸漸覺得自己開始不像自己……
叮咚——
門外傳來門鈴聲，爸媽早就睡覺了，我只好自己跑去開門。
打開門，竟然看到伊亞司站在門口。
「佳琪，你還沒睡覺？太好了。」不管我的表情有多驚訝，也不管我有沒有邀請他進來，伊亞司已經從開了一條縫的門邊擠了進來，看到我開心得就像個孩子，「能見到佳琪真是太好了，來的時候我還在擔心佳琪會不會已經睡覺了。」
「沒……沒有誰……」伊亞司的笑容越是明朗，我就越是覺得愧疚。白天明明答應跟他在一起，卻在看見路狄時突然丟下他跑開，做這種傷人的事情……我根本就是個壞人。
伊亞司卻好像已經忘記了白天的事情，晃著我的胳膊，也許是因為晚上的關係，手指有些冰涼：「我突然覺得好想好想佳琪，佳琪不會覺得我煩吧。」
「不……不會。」我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我們不是下午才剛見過面嗎？」
「沒有佳琪在身邊，一秒鐘我也覺得很漫長，更何況是好幾個小時。」伊亞司在微笑，並沒有提到白天的事情，也沒有問我為什麼把他一個人仍在那裡自己跑掉，只是用十分幸福的表情看著我微笑，「我們一起去天台好不好？我想跟佳琪一起看星星。」
「好……好啊……」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在他像貓一樣撒嬌地笑著跟我說話時，我沒有辦法拒絕他的要求，而且白天我還……愧疚和迷惑的情緒攙雜在一起，我的心情很複雜，於是強擠出一抹笑點了點頭，「我家天台的視野還算不錯哦。」
我家住在五樓，是頂樓，爬過一個小小的閣樓便是個很開闊的天台，天台上擺滿了爸爸最得意的盆栽和盆景，一眼望過去奼紫嫣紅，如同一個小花園一樣美麗。
「佳琪，那裡，那裡！哇！好多花，在樓頂上也能種花，好厲害！」伊亞司走在我面前，忽然對著一個小花壇興奮地嚷嚷起來。
那是個只有一米長的小花壇，是爸爸因為媽媽的一句話而做成的花壇，裡面種滿了媽媽最喜歡的百合花，微風輕撫，陣陣清香便會繚繞在鼻翼間久久不能散去。
爸爸和媽媽有著那樣純潔和忠貞的愛情，而作為他們的女兒，我卻欺騙了伊亞司……
我低著頭不敢看伊亞司。他褐色的發，淺褐色的眸，在月光下越發顯得柔軟，如同天使身上的羽毛，而那種柔軟一次又一次地讓我想起白天那一幕，讓我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佳琪，花壇旁邊有個寫著『空中花園』的木牌耶，『空中花園』是這個花壇的名字嗎？」伊亞司牽起我的手，眼睛一眨一眨如同星光般閃亮，一點兒也看不出白天的陰影。
「嗯，是花壇的名字。」我看了眼他的眸子，隨即移開視線，「媽媽看電視的時候偶然看到古巴比倫王國的空中花園，說如果能夠親眼看一看空中花園該有多好，於是爸爸就偷偷地在樓頂上做了這個花壇，每天晚上趁著我和媽媽都睡著后從郊外很遠的地方運土回來，一個禮拜后終於做成了這個花壇。爸爸說希望它可以圓媽媽的夢想，成為專屬於我們家的空中花園。」
沒有錯，木訥的爸爸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浪漫連我這個做女兒的都會感動。
「好浪漫！」伊亞司羨慕地瞪大眼睛，俯身嗅了嗅花壇里的百合花，然後抬起頭來看我，淺褐色眸子里的溫柔被月光暈染成銀白色，一瞬間讓人產生天使降臨的錯覺，「聞著這種浪漫的香味，還有佳琪在身邊，讓人覺得好幸福！」
幸福……嗎？
白天……明明……被我那樣丟下……
我再次低下頭去，甚至不敢去想，我丟下他跑開之後，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又是什麼樣的心情。
夜色微涼，星光璀璨，伊亞司開心地拉著我，在花壇邊上找了塊乾淨的地方躺下。
「佳琪，能跟你一起躺在這裡看星星，真像做夢一樣。」伊亞司的聲音很輕，繚繞在耳邊如同夢囈，「如果可以，我想把這個夢永遠儲存起來。」
我看著滿天星光，忍不住又想起了一雙比黑夜中的星光還要璀璨的眸子，整個人在夜風中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隨口接話：「夢怎麼可能儲存？」
「可以的哦。」伊亞司坐起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巧精緻的天藍色瓶子，然後裝模作樣地在我們兩個身上各抓了一把空氣，塞進瓶子里，蓋上蓋子。然後舉著那個瓶子得意地朝我笑，「現在我們的夢都被裝進這個日月瓶里了哦。我把它送給佳琪，佳琪要好好守護它哦。」那虔誠認真的模樣好像裡面真的裝滿了我們的夢一樣。
看著他那副表情，我想就算是再不迷信的人也會相信他的話吧。
於是我輕輕地接過日月瓶，點頭：「嗯，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
嗯，一定會好好保存的……
我看著手上藍色的日月瓶，使勁地點了點頭，彷彿在跟自己的心靈對話，也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回報伊亞司對我的溫柔。
月光柔和地照在日月瓶藍色的瓶身上，翻出一小片藍白的光暈，瓶口處金色的絲線綁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瓶身刻著流傳已久的據說可以封印幸福的銘文。
將幸福封印在身邊……
幸福真的可以封印住嗎？
摸著那一排銘文，我獨自陷入沉思。
「佳琪。」伊亞司見我不說話，將頭靠在我肩膀上，開始撒嬌，「我們明天一起上學好不好？」
「好。」
「中午也要一起吃飯。」
「好。」
「要一直在一起。」
「好。」
……
如果一直這樣，也許幸福真的會被封印住吧，看著頭頂上的繁星，我的唇角忍不住上揚……
第二天，因為跟伊亞司約好了要一起上學，我一大清早就起床梳洗好，然後下樓去等他。
「上車。」
沒有等到伊亞司，身後卻響起一個酷酷的十分熟悉得聲音，我轉頭毫無懸念地在身後看到那個黑髮黑眸的少年，和一輛已經被我肢解了的跑車同款的冰藍色跑車。
是路狄……
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在等我？
我疑惑地看著他，然後拚命在腦中把這種想法刪除。高貴如Louis少爺，怎麼會可能一大清早就跑到我們這種平民住的地方，而且還專門為了等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生？
「好巧……」總是站著不打招呼似乎也很沒禮貌，雖然看到他心裡就會悶悶的，但是我還是本能地朝他打了個招呼。
「不是巧合。我專程在這裡等你的。」路狄說句話的時候神色有些彆扭，臉龐爬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為了掩飾這一切，他又開始毒舌，「怎麼？看到我太失望還是太震驚？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吧，不然像你這種女生一輩子都不會有人來接你上學。」
「誰說不會？」我紅著臉反駁，「伊亞司一會回來接我……我們約好的。」
不說這句話還好，這句話剛說完，路狄的臉瞬間就變成了鐵青色，一把抓過我的胳膊，像對待一隻麻袋一樣……對，跟那次在×號路口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一樣，Louis少爺再次把我當成，麻袋塞進了車裡。
「等……等等……我不能跟你走……伊亞司……伊亞司來了會找不到我……等一下……」我拼盡全力使勁反抗，甚至手腳並用拳打腳踢，可是也完全不見任何效果，等我一句話喊完，他已經優哉游哉地發動了車子。車開上馬路，緩緩行駛。
呃……
等等，路狄他這是要去哪裡？這個時間不是應該去學校嗎？可是這條路根本是跟學校完全相反的路……沒錯，就算我是路痴，也絕對不會看錯每天都要走的路。他根本就沒有要帶我去學校的意思。
「不是這條路，去學校應該走那一條。你想幹什麼？停車啊！」我坐在車子里對著正在開車的路狄張牙舞爪，但是範圍也僅限於自己的座位周圍一丁點兒距離，因為我還是完全不敢碰觸Louis少爺高貴的身體，「嗚嗚嗚，我們這樣會遲到的！而且……而且伊亞司看不到……嗚嗚嗚，他一定會很傷心……」
「不許提伊亞司！」
路狄突然鐵青著臉，猛地加快速度。完全沒防備的我一下子急沖向前，撲到擋風玻璃上成了壁虎。
「不許提他。」
路狄將我從擋風玻璃上扳過來，聲音柔和了許多，「至少在我面前不要提。」
不知道怎麼的，聽到他用這麼柔和的聲音跟我說話，我瞬間又想起了那天舞會上他貼在我耳朵上說的那句：「就連跳舞都擺出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你這樣我會自動理解為，你在引誘我。」
嗚嗚嗚，不行了，臉開始燒火，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膛了，無法思考……嗚嗚嗚……
「不許跟他在一起。」
剛才還只說不許提他的Louis少爺見我不反駁，開始得寸進尺，「不許喜歡他。」
不許喜歡他……
「為什麼？」我問。
「因為……你必須喜歡我。」路狄結巴了一下，說出一個讓我驚掉下巴的答案。
可是……
「這又是為什麼？」我真的快哭了。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霸道的人呢？即使是自己不喜歡的人，也要霸佔著不放，不許她喜歡別人，要她必須喜歡他。
雖然……雖然我承認我是喜歡少爺你啦，可是你不是已經有風蓮娜這個聯姻對象了嗎？
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為什麼還要來擾亂我的心？
「你白痴嗎？」路狄聽到我的問題，竟然開始發火了，臉也跟著漲得通紅，「讓你喜歡我，當然是……當然是……」
路狄「當然是」了半天，也沒「當然是」出來後面的話，而我已經徹底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
「怎麼可以這樣？就算我這樣的普通人也有自由選擇喜歡誰的權利……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我為什麼還不能去喜歡別人？雖然我是個笨蛋，可是一旦真心喜歡上一個人是很難改變的……但是……但是……」我哭得驚天動地，扯著路狄的袖子擦了把鼻涕，（天哪！佳琪！拿Louis的袖子擦鼻涕！你瘋了嗎？真是好笑！）然後繼續哭，「怎麼能這麼欺負人呢？你又不喜歡我，憑什麼不許我去喜歡別人？」
我秉承著自己的風格將好好的一句話說得亂七八糟，但是很神奇的是，這一次路狄少爺竟然聽懂了：
（拜託！我也聽的懂好不好？後面一句說的很清楚啊，誰都看得懂嘛！）
「誰說我不喜歡你？唉，還真是不能指望著你這個白痴的腦袋自己發現問題……」
呃……
他剛才說什麼？
說什麼？
誰說我不喜歡你？
這個意思就是說：喜歡我？
天哪，怎麼可能？
我驚的忘記了哭，鼻子眼淚可笑地掛在臉上，小心翼翼問他：「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喜歡你！我喜歡一個叫佳琪的白痴，這樣夠清楚了嗎？」路狄賭氣似的發狠地看著我，活脫脫一副要將我吃下去的樣子，「那你的回答呢？」
「回……答？什麼回答？」不是裝傻，我的大腦已經徹底罷工了。
「關於你到底要不要做我女朋友的回答。」大少爺他這一次是真的發火了，一拳打在方向盤的喇叭上，車裡頓時「嘀……」一聲響，「回答我，必須，現在，馬上。」
回答……
讓我怎麼回答？
那聲巨響讓我混沌的大腦清醒過來，側過頭看著路狄完美的五官，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當然是很喜歡他。
但是至於當不當他女朋友根本不是我有權利選擇的，況且他也已經有了聯姻對象，而誰當他的女朋友，好像也不是他能夠選擇的。
我低下頭悶不做聲，這時候口袋裡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慌忙接起電話，試圖從這麼個尷尬的局面中逃脫出來。
「佳琪，時間不早了。」是伊亞司的聲音，他可能以為我還在家裡，「再不快點下樓，會遲到的哦。」
我還沒來得及跟伊亞司說對不起，路狄就在一旁瞪了我一眼，口氣酸酸的，「是伊亞司？」
「伊亞司啊，你先去學校吧，對不起哦。」
我沒理會路狄無由來的乾醋，對著話筒跟伊亞司道歉。
「你現在在哪裡？我立刻過去。快點告訴我你在哪裡？」也許是聽到了路狄的聲音，電話那頭的伊亞司聲音開始急躁，我甚至能聽到他奔跑的腳步聲和濃重的呼吸聲。
「我在R路口……」
這句話還沒說完，旁邊的路狄突然一把搶過我的手機，然後搖下車窗，面無表情地將我的手機丟了出去。
「啊！你幹什麼？」我尖叫著看著窗外迅速離我遠去，已經被摔得支離破碎的手機，憤怒地不顧一切地朝他捶打，「你這個壞蛋，快停車！讓我下去！快點停車！我要下車！」
對於我用盡全身力氣的捶打路狄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繼續平穩地開著車：「在給我答覆之前不許跟任何人說話，不許見任何人，更加別想下車。」
嗚嗚嗚，怎麼可以這樣？
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他總是這樣，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就把我丟開，總是這樣不負責任……
那麼我到底要怎麼辦呢？面對已經有婚約對象的他，我到底要怎麼辦？難道讓我當第三者嗎？
我沈佳琪雖然懦弱，雖然沒骨氣，但是就算是孤老終生也絕對不當第三者。
嘎……
這是車子突然停了下來，驚訝間，我看見路狄打開車門走了去，走到路旁的矮柵欄前，溫柔地彎下腰去……
他要幹什麼？
我正納悶著，就聽到「喵喵」兩聲貓叫，接著路狄輕輕撫摩著那隻被卡在柵欄中的大肥貓，然後用力將柵欄掰開一點兒把大肥貓放了出來。
大肥貓圍繞著他轉了兩圈，彷彿在說謝謝，然後一躍竄進路邊的小樹林里去了。
路狄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裡，看著大肥貓跑走的方向，一抹笑容慢慢在唇角浮現。早晨初升的陽光將他的周身鍍上一層金色光芒，黑色的髮絲被染成溫暖的蜜色，加上那抹笑容，有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魔力。我坐在車裡愣愣地看著他的側影，整個人陷入痴迷的恍惚中，竟然把想要逃跑的事情忘得乾乾淨淨。
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回到駕駛座上了。
「我給過你機會逃跑了。」路狄重新發動車子，唇角處微微帶著一點兒笑意，「剛才不逃，就永遠都別想逃了。」
這句話很像誓言，而我卻又一次哇哇大哭了起來。
「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嗚嗚嗚，我是喜歡你沒錯，是非常非常喜歡你……但是，風蓮娜……你已經有了聯姻的對象……跟她一起吃飯一起放學上學，你都沒跟我一起吃過飯，一放學上學……還說喜歡我，你騙人，你騙人！嗚嗚嗚……」
聽我斷斷續續的哭訴，路狄突然將車停了下來，然後毫無徵兆地一把將我抱在懷裡：「原來你在在意那個……」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在笑，「原來你在意的是風蓮娜，並不是不喜歡我。現在的局面是有些棘手，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它圓滿解決的。家裡給我選擇的對象並不一定是我喜歡的，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請給我一點兒時間。」
時間……
有沒有期限？還是要無止境延長，知道我成了滿頭白髮的老太太？
我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只能任由他抱著，然後就聽到他口袋裡的手機在拚命地叫。
路狄放開我，看了一眼屏幕立刻掛掉，可是對方似乎很執著，剛掛掉又打了過來，他繼續掛掉……又打……
如此反覆了不知多少次，他終於沒耐心地接起了電話。
沒有問候，沒有開場白，開頭就是一個暴怒的吼聲：
「你到底想怎麼樣？這樣帶她走算什麼？」
是伊亞司的聲音，我從來沒聽過伊亞司這麼憤怒的聲音，嚇了一跳，接著就聽見後面一個急剎車的聲音。
伊亞司從一輛計程車上跳下來，怒氣沖沖地朝路狄的車跑來。
路狄閉了閉眼睛，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替我打開車門。
「走吧。但是要記得我們之前的承諾。」
那天早上之後，我好幾天都沒有看到路狄，監察會執行室里他專屬的那間辦公室里空蕩蕩的，一如我現在的心情。
「佳琪，你又被投訴了知道嗎？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告訴我。」
「佳琪，報告是給人看的，你看你這寫的什麼？連鬼都看不懂。」
……
他不在，我就如同失去了保護傘，而那些因為Louis少爺特別袒護我而早就看我不順眼的委員們趁機發難，於是我在監察會的日子更加不好過。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發地想念那雙黑眸，想念那個毒舌的少年。
好不容易完成了監察會的工作，等我鎖好門走出執行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全校上下一片鴉雀無聲，只有實驗樓的幾個窗口還亮著星星點點的燈光。
「佳琪，你終於出來了。」門剛鎖好，我就聽到門旁傳來一個幽怨的聲音，「你再不出來伊亞司就要被蚊子吃光了。」（總感覺伊亞司這個時候很可愛耶！光看他的話，就覺得伊亞司那個時候的樣子，好可愛……）
藉著月光，我看到那個有著一雙柔和淺褐色的少年嘟著嘴巴，臉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蚊子叮咬過的紅包。他不會從放學開始就一直蹲在這裡吧？心裡一陣沒有來的心疼，慌忙將他拉了起來：「怎麼不進去等我，裡面有沒人。」
「可是我怕打擾到佳琪啊。」伊亞司扁了扁嘴巴，比天使還要讓人憐愛，「佳琪不儘快完成工作，我們就沒辦法去那個好玩的地方了。」
「好玩的地方？」我疑惑，難道他在這裡等了我那麼久只是為了帶我去玩？
「是啊，非常好玩的地方，佳琪你不要說話，跟我來就好。」
他說著，神情又興奮，拉著我的手一路小跑，朝學校外面跑去。
蠟燭工坊。
這是一間製作的手工作坊，顧客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創意，任意做出自己喜歡的蠟燭。
看著一堆紅紅綠綠的漂亮顏色，原本沉悶的心情一下子變好了許多，拉著伊亞司的手像第一次進入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大呼小叫。
「伊亞司，你看，人形的蠟燭！啊！那裡還可以做成自己的名字嗎？哇哇，原來也可以放自己的照片的……」
伊亞司沒說話，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微笑著看我：「佳琪又有精神了，這樣多好。」
「啊……」我愣了一下，看到伊亞司帶著笑得眸子才猛然間警覺，那天早上之後我都一直在忙監察會的事，根本沒跟他碰過面。
儘管沒碰面，他還是一直關注著我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注視著我，早就洞悉了我的心情，千方百計想要安慰我。
這樣溫柔的伊亞司……（是呢……對自己那麼的好，可是佳琪心裡還是別人呢，我胸口悶悶的……）
而我……而我……一直在騙他……
「伊亞司……」我扯了扯伊亞司的衣服，躊躇著不知道怎麼開口，「伊亞司……其實……」
「啊！！佳琪，忘記給你介紹這裡的老師了。」伊亞司突然牽起我的手快步朝裡面走，我嚇了一跳，想說的話又吞回了肚子里。
蠟燭工坊的老師意外地竟然是個跟我年級差不多大的女生，穿著一件畫得超級誇張的大T恤，長發在腦後高高束成馬尾，說起話來聲音卻非常溫柔，跟外表一點兒也不搭。
「啊呀呀，你就是伊亞司的女朋友嗎?意料之外的普通啊！」沒錯，被叫做絮老師的女生用那極端溫柔的聲音說出讓我哭笑不得的話。耗在她看起來很和善，完全沒有惡意，不然真會讓人以為她在跟情敵說話。
只不過……女朋友……
聽到這三個字我神情極不自然地轉開頭，伊亞司卻很大方地拉著我跟絮老師聊天：「佳琪才不普通，她在我心裡是最最特別的女生。」
「好啦好啦，我聽這句話聽得耳朵都起繭了！」絮老師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奈的動作，「今天由你來知道你的女朋友就好了吧，畢竟你已經學了那麼久。」
「沒問題！」伊亞司答應著，拉著我來到一個刷成漂亮的橘色的木質操作台前。
操作台前擺了很多製作蠟燭需要的原料，伊亞司熟練地將透明如果凍一樣的石蠟從盒子里拿出來擺在我面前，然後細細講解：
「先將石蠟碎片放入燒杯中，再將燒杯放入盛有一半熱水的平底鍋中，小伙加熱平底鍋，知道石蠟完全熔化……」
他一邊講解著一邊開始演示，我站在一旁看著石蠟慢慢地在透明的燒杯中熔化成比水還要純凈的液體，耳邊伊亞司在若有所指的解說：「有人說，石蠟原本是很冷硬的固體，因為愛上了透明純凈的燒杯，於是甘願在燒杯的懷裡慢慢熔化，所以每個蠟燭里都是充滿著愛的，水晶蠟燭代表著愛你的心比水晶還要透明，香檳蠟燭代表著爛漫的婚禮……」
操作台的周圍擺滿了蠟燭店的樣品，也許是為了烘托氣氛，店裡的燈全部關掉了，蠟燭一盞一盞被點亮，我和伊亞司包圍在一片繽紛的燭光里，恍惚間如同到了精靈世界。
這時，伊亞司已經做到了最後一步，美麗的玫瑰蠟燭包裹著透明如果凍一樣的外衣，點綴著火紅的蠟燭芯，非常漂亮。
「佳琪，我們來一起刻字吧。」伊亞司將小刻刀遞到我的手上，然後白皙修長的十指慢慢裹住我的手，「刻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好不好？」
「好……」我愣了一下，手已經在伊亞司的帶動下在蠟燭上刻起了字。
（好浪漫那！羨慕ing！嗚嗚……啥時候我也會遇到這種時候呢？下輩子吧……唉……）
沈佳琪……伊亞司……伊亞司……沈佳琪……
交疊在一起的名字，交疊在一起的雙手，我的心不禁慢慢沉了下去。
有個聲音在我耳邊反覆呢喃：
騙子……騙子……騙子……那樣欺騙伊亞司是不應該的……
騙子……
笑容隱去，我抓著刻刀的手突然頓住，再也動不了。
「伊亞司……」
「伊亞司……」
「伊亞司……對不起……」
伊亞司抬起頭，笑容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後又笑了笑：「沒關係。」
也不管我為什麼說對不起，他直接回答了沒關係。我低下頭：「你不問我為什麼說對不起嗎？」
「無論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怪佳琪的，所以不用問啊。」伊亞司朝我眨巴著眼睛，「我是男生嘛，男生不能生女生的氣。」
面對伊亞斯的大度，我更加覺得自己卑鄙：「伊亞司，其實……那天答應跟你交往並不是真心的。對不起……」
「是嗎？」伊亞司扁了扁嘴巴，低下頭去，將刻滿了我們兩個人名字的蠟燭點燃，看著蠟燭溫柔的光芒，慢慢揚起唇角，「可是我一點兒都不介意，只要能夠跟佳琪在一起，其他的都沒有關係。其實我有些自負，從來都覺得自己是最優秀的，從來都不會服輸，所以啊……我一定能夠戰勝路狄，得到佳琪的心，我有這份自信，所以沒關係。只要我們在一起，佳琪一定會喜歡上伊亞司的……」
看著堅持的伊亞司，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感覺自己的心就像剛才的石蠟，快要熔化了……
伊亞司眨巴了下眼睛，捏了捏我的手心：「佳琪，快點許願，對著這麼多蠟燭許願也是很靈的哦。」
「啊……哦……」
我學著伊亞司的樣子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裡默默許願——
蠟燭之神，請讓我們大家最後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