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親遭遇不測之後
蔣小慶終於等來了那個翹首以盼的信息,望著手機屏幕上顯現的「9點半夢露咖啡廳見」的字樣,既激動又隱隱感到難以言狀的緊張。對方是何許人氏,是幹什麼職業的,有多大年齡,甚至是男是女她全都一概不知。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干這種「地下黨」工作,使命感已經壓住了她心裡的忐忑不安。為了父親,她硬著頭皮也得上陣,只能摸著石頭過河了。
就在蔣小慶準備出門時,蔣小林疲憊不堪地走進了家門。這幾天,他領受廖凱交給他的任務,為淺水灣開發的前期籌備工作忙得焦頭爛額,每天都是一大早出門,晚上九十點鐘甚至還要晚才能回來,早把李燕和父親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見妹妹要出門,問她這麼晚了還出去幹什麼。蔣小慶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蔣小林認真起來,非要妹妹講去哪兒,不然就別想出門。
蔣小慶不想瞞哥哥,因為她也挺想有個信得過的人為她分擔一些,可她又怕跟哥哥講了,哥哥告訴王步文。她猶豫著不知到底該不該跟哥哥實話實說。
蔣小林從妹妹的神態里似乎已看出了些端倪,問她是不是為李燕的事出去。說你總不能連哥哥都不相信,你不靠哥哥還能靠誰?那些人都是窮凶極惡的暴徒,你一個弱女子能對付得了嗎?我可不想讓你成為第二個李燕。
蔣小慶被哥哥的給嚇住了。想想他的話的確有道理。這可不是玩捉迷藏的遊戲,是動刀動槍關係到身家性命的生死相搏。自己出了危險倒也無所謂,可如果誤了抓獲兇手的大事,那就得不償失了。想到這裡,蔣小慶便對哥哥說,告訴你可以,但你必須保證不向任何人透露,尤其是王步文。
蔣小林看妹妹一臉鄭重其事的樣子,猜測她肯定是查尋出了什麼重要情況,趕忙答應,一定保密。
蔣小慶這才將她如何找到李燕打來的手機號碼,又如何通過手機號和對方聯繫上,直到今天才約定見面的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蔣小林十分興奮地說,小慶你現在真是成熟了,走在了哥哥的前面,看來這海關是挺鍛煉人的。然後又很擔心地說,你對李燕的朋友一點都摸不清,對方是人是鬼現在很難說得准,你一個人去見他,我不放心,要去我和你一塊去。
蔣小慶堅決不同意,說我已經答應人家單獨見面了,你去了反而會把事情弄糟,萬一你把這局攪了,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嗎?她讓哥哥放心,說自己一定會注意安全的,不會出問題。
蔣小林覺得妹妹的話有道理,也就不再勉強。問清了見面的地點之後,便叮囑她要多留意周圍的人,眼放靈活一些,萬一發現有什麼不妥,就趕緊給家裡打電話,他會呆在家裡等著。
蔣小慶一一答應下來,抬腕看錶,說時間快到了,我要抓緊時間過去了,哥哥你就在家裡等我的好消息吧。她說罷,便小跑著出了門。
妹妹一出門,蔣小林便坐不住了,越想心裡越七上八下地直忽悠。禁不住老是往母親的卧室瞅,生怕母親察覺出什麼。萬一妹妹出了什麼差池,他該怎麼向老母親交待?自從父親遭遇不測之後,母親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如果妹妹再有個三長兩短,母親肯定就完了,到時候他這個當哥哥做兒子的可就追悔莫及了。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幾步跨到電話機旁,撥打王步文的手機。
正在緝私處宿舍里琢磨第二天偵查計劃的王步文,接到蔣小林的電話后,既吃驚又振奮。他感到吃驚的是蔣小慶竟然將這麼大的事瞞著他,孤身一人去冒風險,他不僅沒有對蔣小慶的猜疑生氣,反而對這個非同一般的妹妹又增添了幾分好感。同時讓他感到振奮的是,又一條重大線索浮了上來。順著「青雲號」和李燕這兩條線雙管齊下,案件的偵破就有眉目了。
王步文放下電話就趕緊修飾了一番,他不能讓蔣小慶輕易就認出自己來,這也是蔣小林在電話里反覆叮囑的。這個渾身是刺而且對他看不順眼的小妹妹的確讓他心有餘悸,不能再讓她有什麼誤解。王步文走出房門,發現楊雪房裡的燈亮了,心裡頓時一動,何不把她拉著。自己一個大男人,孤身去咖啡廳,肯定會很顯眼,容易讓蔣小慶發現,如果有楊雪陪著作掩護,那就保險多了。想到這兒,他加快步伐,走到楊雪門前,舉手敲響了房門。
楊雪剛剛回到宿舍,正準備好好洗個澡。跑了一天,渾身的灰塵和臭汗早就讓她忍無可忍了。正在脫衣服的楊雪聽到敲門聲,以為又是邀她去打牌的劉京生,懶洋洋地說,今天算了,你們玩吧,我這渾身的骨頭都散架了。
王步文又敲了兩下門,瓮聲瓮氣地說,是我,王步文。
楊雪大吃一驚,在緝私處宿舍住了這麼長時間,王步文還從來沒上過她的門,這多少有些傷她的自尊。她對王步文什麼都能忍受,惟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對她的輕視。現在這麼晚了還找上門來,看樣子有點不同尋常,再回想晚上請她吃飯,楊雪心花怒放起來。她來不及穿外衣,幾步跳到門口拉開了門。
王步文站在門前,對楊雪點點頭說,對不起了,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
楊雪一見王步文西裝革履,油頭粉面,鼻樑上還架了一副寬邊眼鏡,是精心修飾了一番的,心禁不住一陣狂跳,嘴裡訥訥著說沒關係,你請屋裡坐。說著,便讓開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