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生的懲罰

一天很快便過去了，下午最後一節課，尹湛哲突然提前離開了，李米娜一下午也沒來，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將整理好的作業送進了辦公室，然後準備回家。

經過教學樓一個較偏僻的走廊處，突然傳來一個女生哭泣的聲音。

「嗚……湛哲，求求你不要傷害他，不要……」

這個聲音好像是李米娜！

我趕緊循聲望去。

尹湛哲……他……他在幹什麼？為什麼那個男生會半蹲在陽台的欄杆上？他……他該不會要那個男生跳樓吧？

啊？不會吧？

「湛哲，一切都是我的錯，當初為了和他賭氣我才和你在一起的，一切都不關他的事，都是我的錯，求你不要傷害他，求你了……」李米娜哀求地拉著尹湛哲的衣服，眼睛滿是憐愛地看著蹲在陽台欄杆上瑟瑟發抖的男生。

「李米娜，知道嗎？我最討厭在別人背後做小動作的人，特別是用一些卑鄙的手段想陷害我的人。」尹湛哲的臉上帶著一絲憤怒，眼神里也透著一抹火光。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該和你打架，不該扯斷你寶貴的項鏈，更不該對你的摩托車做手腳。可是，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求你放了他，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不好意思，我尹湛哲是不會對女生動手的，你最好從現在開始乖乖地閉上嘴。」尹湛哲冷冰冰地對她說，然後慢慢地將自己的臉湊到了那個男生耳邊，「你知道摔下去會是什麼滋味嗎？摔下去后你會變成什麼樣子，想知道嗎？」

男生顫顫地回過頭，聲音抖得跟彈棉花似的：「你……你究竟想幹什麼？要殺……要剮……隨你便，老子我……我不怕。」

「很好，既然你不怕，那就讓我看看將你推下去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想知道你摔下去后是不是會像傳聞中那樣變成肉餅。」尹湛哲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男生，語氣輕得讓人害怕。

「你……你瘋了。」

「我現在數三下，三聲之後你的靈魂將與身體脫離。到時候我就知道你會變成什麼樣子。放心吧，摔下去只會疼一會，很小很小的一會……」尹湛哲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搭在了男生的肩膀上，臉上拂起一抹難以琢磨的詭異的笑。

「你……你真瘋了。」男生明顯有點害怕了，臉色一陣煞白。

「一。」尹湛哲開始數數了，我的心也害怕了起來。

他……他真的要推那個男生下樓嗎？

「不要。」

「二。」

「……」男生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我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三。」

「啊！」

同時，我、李米娜、那個男生一起發出了驚天動地的驚叫聲，我也害怕地閉上了雙眼。

天哪！這可是五樓啊！如果尹湛哲真的把他推了下去，他就……死定了！尹湛哲，為什麼你做事那樣不考慮後果呢？

周圍是一片寂靜，除了一陣粗粗的喘氣聲，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完了！尹湛哲該不會真的把他……推了下去吧？

我慢慢地睜開眼，想看個究竟。

走廊旁邊，那個男生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坐在地上，在他身旁，蹲著淚流滿面的李米娜。而尹湛哲則面無表情地站在他們身旁，冷冷地將雙手插在口袋裡。

奇怪，怎麼是這樣？

原來，最後一刻，尹湛哲沒有將那個男生推下樓，而是將他從欄杆上拉了下來。原來，尹湛哲只是想嚇唬嚇唬那個男生啊！

「嗚……謝謝你湛哲，謝謝你沒有傷害他。」

「從今天開始，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你們……讓我討厭！」尹湛哲沒有理會李米娜的無限感激，默然地向走廊盡頭走去。

「知道了湛哲，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

尹湛哲沒有說話，繼續走向走廊盡頭。經過我身旁，他輕輕地瞟了我一眼，然後……走了過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有種感覺！其實尹湛哲……並不是那樣的壞嘛！

時間悄然逝去，一晃眼，第二天便來臨了。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可是我的心卻忐忑不安。

哎！從今天開始就要監督尹湛哲打掃衛生了，他那樣的討厭我，會服從我的命令嗎？

「哎！」我又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走進了教室。

教室里吵吵鬧鬧的，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聊著天，只有極少數人在學習。

自從尹湛哲轉到我們班后，同學們似乎都失去了對學習的興趣，一心關注尹湛哲的一舉一動，將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了他的身上。

這樣下去，班級的成績一定會下降的。

哎！俗話說紅顏禍水，這樣看來藍顏也同樣是禍水。

我坐在位子上，一邊等著尹湛哲一邊背英語單詞。

「Discover！Discover！」我一邊讀一邊拿著一支筆在本子上寫著，本來思想挺集中的。可是就在這時，坐在我前面的兩個同學的談話鑽進了我耳中，將正在聚精會神背單詞的我吸引了過去。

「你知道嗎？我今天來的時候看見李米娜進老師的辦公室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湛哲打架的事是由她引起的，老師當然會找她談一談了。」

「不是的，聽說她向老師申請退學，並且和湛哲打架的那個男生今天早上也向自己的班主任申請退學了。」

「啊？是真的嗎？是他們自己要退學的嗎？為什麼呀？」

「笨啊你！你用腦子想下，惹了湛哲的人哪個會有好下場？這也是他們自作自受！」

「這麼說是湛哲讓他們退學的？活該，他們這樣的人就該有這樣的結果。」

「呵呵，湛哲真酷！不過以後我們得小心點，萬一哪天不小心惹火了他，我們可就慘了。」

「放心吧！咱們不會那麼倒霉的，要倒霉也只會是那些得了便宜又賣乖的人倒霉！」

說著，她們倆同時向後瞟了我一眼。

「哈哈，說得對，要是她退學了，我們可就爽了！」

「就是，來，咱們一起祈禱她早日碰到霉運吧！看著她的臉我就討厭。」

「嗯，好的，祈禱……」

嗚……這是我同窗一年多的同學嗎？

嗚……上帝啊！求求你保佑我吧，求你不要讓霉運降臨在我身上，我不想退學的，不想……

慢慢地，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了教室。

尹湛哲！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那些話對我影響太大，看見尹湛哲，我突然有種怕怕的感覺，那縷擔憂也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完了，老師讓我監督他打掃衛生，如果現在讓他去打掃，會不會惹火他呀？

他離我越來越近了，怎麼辦？我該怎麼對他說呢？

「尹湛哲同學，等一下。」無奈老師的命令我不得不照辦，在尹湛哲經過我身旁時，我還是鼓起勇氣叫住了他。

「幹什麼？有事？」尹湛哲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著我。

「老師讓你打掃教學樓，你忘記了嗎？」我盡量把語氣放溫柔點，臉上也洋溢著最燦爛的笑容。

這樣子對他說話應該不會惹火他吧！

「你笑的樣子真難看，假死了！打掃什麼教學樓？」他的話音剛落，前面的女生便爆發出一陣嘲笑聲。我的臉漲得通紅，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嗚……我的笑容真的很難看嗎？聽他那樣說，他好像把打掃教學樓的事給忘了。

「打掃我們的教學樓啊！老師說讓我監督你打掃的，難道你不記得嗎？」我硬著頭皮提醒他。

「哦，知道了。」他冷冷地說道，沒理我，繼續向自己座位走去。

嗚……看來這次霉運真的要降臨在我頭上了，尹湛哲……他……他竟然趴到桌子上睡覺！他還沒有打掃教學樓呢。

怎麼辦？他不喜歡別人在他睡覺時吵他的，如果我去打擾他，那我就……

哎！看來只有這麼辦了。辦法是人想出來的，特別是我這種聰明人。我決定了，教學樓就由我來幫他打掃吧！

主意一打定，我便拿著掃帚出門了。

很快，我來到了教學樓最底層。我抬頭望了望，頓時腦袋一個都快有兩個大了。

嗚……為什麼這棟教學樓要做六層呢？要我一層一層地打掃，何年何月才能將它打掃完啊？

沒辦法，老師交代的任務不得不完成，我只有咬了咬牙，捲起袖子，拿起掃帚開始奮戰。

樓梯，我掃我掃我掃掃掃！

嘿咻……嘿咻……嘿咻！

哎……這走廊怎麼這麼長呢？

嘿咻……嘿咻……嘿咻！

嗚……為什麼以前那麼簡單就能走上去的樓梯現在每走一格卻是那麼艱難呢？

嘿咻！嘿咻！嘿咻！

仁慈的上帝啊！求你給我變出一台吸塵器吧！我的腰真的好酸好酸，手好累好累……嗚……我就快累死了！

嘿咻……嘿咻……

韓夏雪，其實你不必幫尹湛哲打掃衛生的呀！可是為什麼你要這樣自討苦吃呢？是不希望老師責備你的失職還是……不想讓尹湛哲受到更嚴厲的懲罰？

嘿咻……嘿咻……

哎！苦命的人啊，加緊時間快點打掃吧！

終於，在我的艱苦奮戰之下，這棟六層的教學樓總算打掃完了。

我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看著眼前辛勤勞動的成果，慢慢地，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美麗的笑容。

呵呵，真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啊！看來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我韓夏雪的！

看了看錶，還有兩分鐘就要上課了，於是我趕緊向教室走去。

一進教室，同學們都看著我大笑了起來。

奇怪！他們在笑什麼呀？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們的影響，我竟然也莫名其妙地跟著傻笑了起來。

「呵呵……」

「哈哈，她的臉怎麼像被碳染了似的，一片白一片黑的，不知道的人說不定以為她是挖碳工了。」

「哈哈，笑死我了，她去幹什麼了呀？臉怎麼弄得……弄得跟花貓似的，笑死了！」

我的臉突然變得通紅。

嗚……我的臉究竟怎麼了？有那麼可笑嗎？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名小丑！

這時，一個同學突然拿著一面鏡子走到我面前，對準了我的臉，「你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吧？快看看吧，瞧瞧你的臉，真不知道你去幹了什麼，把臉弄得這麼臟！」

我聽她的話朝鏡子望了望。

鏡子里，呈現出一張黑糊糊的臉，就像從碳堆里鑽出來一樣，又臟又丑。

嗚……怎麼會這樣？該不會是剛才擦臉時弄髒的吧？

尹湛哲……他……他為什麼要突然抬起頭看著我？他也想嘲笑我嗎？

他的眼神……那眼神……看起來……好複雜！

幸好這時上課鈴聲響了起來，這才解救了一臉尷尬的我。

我坐到位子上，拿出紙巾用力擦臉，直到確定沒有臟痕時才停了下來。

第一節是嚴老師的課，他走進教室，站到講台上掃視了下四周，然後神采飛揚地對我們說：「今天我想誇獎一下尹湛哲同學，他能夠認真聽從老師的話，虛心接受教導處給他的懲罰，將教學樓打掃得乾乾淨淨，他的這種知錯就改的精神值得讚揚，希望大家用掌聲給他鼓勵。」

老師的話音剛落，下面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同時，我也想表揚下韓夏雪同學，尹湛哲能夠認真打掃衛生，也有她的功勞，大家鼓掌獎勵。」

可是，下面不但沒有掌聲，反倒引來了噓聲一片。

老師尷尬地站在講台上，我尷尬地坐在位子上，周圍的一切都感覺那麼的尷尬。

「啪！啪！啪！」

這時，突然從後面傳來一陣拍掌聲。

掌聲很慢很輕，卻很有節奏。

誰會為我鼓掌呢？

我慢慢向後望去……

尹湛哲……竟然是尹湛哲在為我鼓掌！

他依舊是那副死也不改的冷傲的樣子，兩眼直直地看著前方，雙手有節奏地拍掌……拍掌……

同學們似乎也很吃驚他的這一舉動，張大了嘴巴愣在自己的座位上。不過很快，他們便回過了神，和尹湛哲一起拍起了掌。

在極度的驚訝中，一節課就這樣過去了。

放學后，我清理好書包準備回家。

尹湛哲也清理好書包向教室外走去，經過我身旁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兩眼目視前方，冷冷地說道：「不要以為你幫我打掃衛生我就會感激你，不要以為我為你鼓掌就證明我不再討厭你，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不要自以為是，聽見了嗎？」

他的話就像蜜蜂的尾刺一樣，扎得我好痛、好痛，一下子，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我並沒有佘求他會感激我，也沒有想過他不會討厭我，可是……他的話……讓我……真的……好痛……

尹湛哲說完，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周圍也爆發出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

「尹湛哲，為什麼？」我沖著他的背影大聲叫道，問著他這個埋藏在我心底很久的疑問，「為什麼你會討厭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尹湛哲停住了腳步，靜靜地站在教室門口，慢慢地，他轉過身直視我的雙眼，無情的字眼冷冷地衝擊著我的耳膜：「因為……我討厭你的臉。」

又是討厭我的臉！

到底為什麼呀？

看著尹湛哲漸漸遠去的冷酷的背影，我的心一片混亂！隱隱約約，有點刺痛……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一路上，我的腦袋就像裝了一架轟炸機似的，轟轟作響。

走進家門，家裡沒有一個人。

我來到鏡子旁，默默注視著裡面的那張臉。

鏡子里的我扎著高高的馬尾辮，戴著一副400多度的黑框眼鏡。高高的鼻樑，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還有一張鵝蛋型的臉蛋。雖然看起來有點憔悴，可是卻很清秀。

尹湛哲討厭我的臉，是因為他不喜歡我的相貌嗎？

我的樣子……難看嗎？

這時，媽媽下班回來了。

「媽媽！」見到媽媽，我突然有種投入她懷抱的衝動。真的好想讓媽媽抱抱我，讓媽媽溫暖的懷抱趨散我所有的委屈和不快。

「怎麼了，叫媽媽有事嗎？」媽媽微笑著走到了我身旁。

我雙手環住了媽媽的腰，將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緊緊地抱住了她。

「呵呵，瞧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撒嬌！」媽媽愛憐地摸了摸我的頭。

「媽媽，我是不是長得很醜呀？」

「為什麼這樣說呢？我們家小雪最漂亮了，誰敢說小雪丑媽媽就去教訓誰。」

「可是，為什麼他們都討厭我的臉呢？我的臉真的讓人討厭嗎？」

媽媽聽了，看著我，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說：「小雪，媽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問，可是，你要明白，討厭一個人並不是因為他的相貌才去討厭他，而在於他的所作所為。沒有一個人無緣無故會被討厭，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去討厭一個人。」

「但是媽媽，有人說討厭我就是因為討厭我的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他們那樣討厭我。媽媽，我很傷心，很委屈，很無助，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說話間，我的眼淚也「啪嗒啪嗒」地流了出來，順著臉頰落到了地上。

媽媽愛憐地為我拭乾眼淚，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安慰我說：「小雪，人活著難免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困難，只要你咬緊牙再堅持一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要太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也不要去抱怨什麼，找出自己的問題所在，努力改變自己，這樣子大家才會認可你、喜歡你。」

媽媽語重心長的話語深深地震撼了我。

是呀！為什麼我不去找出問題所在呢？同學們討厭我已經是一個事實，如果我一味地埋怨，一味的傷心，那樣我將永遠都得不到同學的喜愛。

靜下心來，好好努力，用心去改變所有的一切。

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我會迎來同學們燦爛的笑臉，和他們一起歡聲笑語，盡情歌唱！

「嗯，媽媽我知道了，謝謝媽媽。」我破涕為笑地對媽媽說。

媽媽聽了，點了點頭，露出了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