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3章
第三十一章八卦陣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明白糊塗,又有什麼區別呢?」莫西北對面的人又換回了方才的聲音,只是細聽下來,即便不刻意模仿,他的聲音也同慕非難的有幾分想象,同樣的優雅清悅,只是聽到人的耳中,卻沒有讓人如沐春風的暢快,反而只覺得冷,陰沉的冷。
「死了確實是一了百了,可是目前為止,我活得還不錯,而且我這個人做事最討厭糊裡糊塗,所有賬目向來明明白白,一件是一件,一個人是一個人,怎麼辦呢?看來我們沒什麼共識,這買賣也沒法成交,不如,趁夜色尚早,各做個人的事情吧。」莫西北眼睛瞥向房門,身子忽然一動,憑空一掌劈出,那房門承受不住,咔嚓一聲,碎成幾瓣。
「很俊的身手,放眼天下,年輕一輩中,你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室內,兩個人實際上卻都沒有移動半步,仍舊對峙著,倒是莫西北露了這一手后,來人忍不住讚歎了一句,「聲東擊西也是好想法,只是,要看對象,幸好你站著沒動,不然……」
莫西北在心底叫了聲僥倖,事實上,她方才劈開房門,是希望製造一個瞬間迷惑敵人的假象,讓敵人以為自己要從大門逃生,然後自己好從窗戶跳出去,但是,身形一動的瞬間,她就發現對面的來人並沒有中計,這時生死不過一線,再想怎樣都晚了,如果不是她反應得快,一掌劈出立即回防,只怕眼下不死也受傷了。
「聽您的語氣,倒是位前輩高人了,我這魯班門前弄大斧,倒讓您見笑了。」莫西北發現,自己練了寶藏里那本舊書中的內功后,最大的好處就在於,體力恢復得快了,方才一掌,她用了五成的真氣,說一兩句話的功夫,氣息就明顯平穩了,這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自己的士氣,即便這一招失手,也不慌亂。
「嗯,你很懂得套話,但是我偏偏不上你的當。」來人哼了一聲,手中的劍重新出鞘,慢悠悠的指向莫西北,「你既然不肯老實受死,那麼,有多少本事,就拿出來吧。」
「其實,君子動口不動手,打打殺殺,多殺風景。」莫西北眨眨眼,「我和閣下無冤無仇,何必非要生死相搏呢?」
「因為你必須死。」來人到了此時顯然已經沒了耐性,在出聲的同時,劍光一閃,一劍直指莫西北的咽喉。
莫西北退步抽劍,不是沒想過趁機先出了這狹小的屋子再說,只是來人的這一劍看似筆直的刺出,實則,劍尖一直微顫,劍影略成梅花形狀,包含著許多變數,已經將自己的退路全部鎖死,除了背水一戰之外,再無其他選擇。
雙劍相交,居然寂靜無聲。因為它們不算真正意義的碰上了,莫西北看得清楚,兩把劍的劍尖還有一點空隙,但是,自己的劍卻如同遇到了磁石一樣,被牢牢的粘住了,無論怎樣用力,也不能抽動半分。而對方的一掌,又無聲無息的拍了過來,掌未到,那股陰寒之氣已經挾著勁風,撲面而來。
莫西北腳下輕輕一滑,彷彿站立不穩,卻在瞬間翻身,將劍交到左手,整個人繞著來人的劍,騰身翻轉,在對手一掌擊空第二掌未到的間不容髮的瞬間,足見在對方劍尖上輕點,身子隨著劍一滑,輕飄飄的掙脫了那綿力的束縛,人趁勢躍到門外,一腳踢上機關。
門口的機關,已經不完全是師傅之前布置的樣子,這也是莫西北這幾夜閑極無聊的淘氣,這個小院內布置的是簡易的八卦陣,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原本的方位,卻被莫西北稍稍改動了一下,此時機關啟動,石堆移位,聲勢也很驚人。
她並沒有期待這個石陣真的能夠阻擋敵人,但是終於忍不住在出陣后回頭觀望。
莫西北師傅關於這個八卦陣的布置,其實已經很有與其他門派不同的風格,如果按常理,只走幾步,就會陷身於其中,只是莫西北回頭時,卻大吃一驚。
易容成慕非難的人,確實因為緊追她而一步踏入石陣,但是,轉驚門、繞杜門,兩次明明一腳已經邁入死門,卻又迅捷無比的抽身而退,不用說是莫西北這樣的內行,就是落在外行眼裡,這也分明是一個識得陣法的人。
而真正讓莫西北心寒的,還不是自己的敵人識得陣法,而是,讓那人兩次幾乎繞進死門的陣法變化,都是她最近兩天改動的,也就是說,如果陣法沒有被改動過,這個人根本會在這陣中來去自如,毫無任何阻攔。
轉眼間,來人已經躍出陣外,見莫西北非但沒有藉機逃走,反而負手站在幾步之外,微微「咦」了一聲。
「剛才的機會,你為什麼不逃?」來人奇道。
「能逃的時候才逃,明知逃不掉又何必白費力氣。」莫西北冷笑,「閣下在石陣中意態悠閑,不也是算準了,即便我全力以赴的逃跑,也必然跑不出您的手掌心嗎?」
「嗯,有點意思了,莫西北,我開始明白,為什麼很多人喜歡你,現在自以為聰明的人多,但是識時務的人卻越來越少,真要殺你,還讓人有些惋惜。」來人點點頭,只是一句話說完,話鋒卻一轉,「只是,你還是得死,要怪,就怪你不該生在帝王家吧。」
仍舊是話音一落,劍光便閃電一般刺到面前,莫西北閃身躲過,只是對方的劍勢卻綿綿不絕,猶如一團軟到無處著力的蠶絲,密密麻麻的縛過來,讓人避無可避。
不知不覺。一兩百招過後,莫西北開始覺得氣力漸漸不支,喘息也一點點粗重。再這樣下去,她心裡明白。如果對手不催動真氣,加重每一劍的力道,那麼三五百招之內,她還可以這樣維持,勉強自保。但是三五百招過後,自己地體力被消耗殆盡,到時候,別說自保,恐怕就是逃跑,也沒力氣了。
劍尖刺破肌膚,這種滋味,莫西北不是第一次嘗到了,只是臨到那一瞬。心裡仍是一片冰冷的麻木,眼光不自覺的順著噴濺地血滴,看向對面的人。然後不可遏制地哈哈大笑。
「死到臨頭,笑也晚了。」敵人的劍毫無偏差的指在莫西北的咽喉。劍尖戳得皮膚一陣刺痛。只要稍稍用力,便足以取走她的性命。只是,莫西北仍舊大笑不止。
「你笑什麼?怕了嗎?」來人皺皺眉,這精緻地面具完全貼合肌膚,如果不是目光中的怨毒太深,莫西北甚至覺得,站在眼前的人,根本就是慕非難,而這一切,不過是他同自己開的一場玩笑,就如同那天她半試探半捉弄他的時候一樣。只是,上天明顯是在懲罰自己,開玩笑總是開得那麼過火,所以,這回,動真格的了,她忍不住想,如果這次能不死,那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慕非難,然後拖著他遠離京城,有多遠就走多遠,如果他不肯,那就乾脆把他的腿打折,拖也拖走他。
「我高興,我忍不住想笑。」莫西北收住笑容,也不去擦方才因為大笑身體微顫,對方劍尖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傷口中,層層冒出地血珠。
「我不想聽你的廢話,你這人心思詭辯,一定又想了什麼脫身的伎倆。」來人哼了一聲,劍微微一顫,又遞進了一些。
「我沒什麼好說地了,我不過是個女子,雖然生在皇家,卻不容於宮廷,早在十幾年前我就應該死,這些年活的,都是白賺來地,想不到死則死已,臨死,還能拿這條命換一條命回來,而且這條命還很金貴,真是穩賺不賠地生意呀。」莫西北一口氣說完,笑聲不絕,一雙眼睛越發的清亮如水,平靜無波。
「你都知道了什麼?現在我為刀俎,你為魚肉,那什麼換我地命?」來人被莫西北的話弄得一愣,隨即又釋然,「你這些急中生智的小把戲還太稚嫩,騙不過我的。」
「我知道的,比你能想到的,還要稍稍多那麼一點。」莫西北抬了太下頜,志得意滿的笑道,「至於我怎麼拿自己的命換你的命,很簡單呀,就憑剛剛你那一劍,和這個傷口。」說著,莫西北稍稍舉了舉右手,劍在方才受傷時落地了,如今手臂上僅餘一道醜陋的傷口,「我忘記提醒你了,我剛來京城的時候,曾經中過一種據說已經無葯可解的毒,叫什麼來著,讓我想想,哦,叫血海飄香,這毒來自東瀛,但是,如今可以解毒的血人都死了,所以,我血中的毒,無葯可解。」
「少拿血海飄香來糊弄我,要是你中了毒這麼久還沒解,你又怎麼能活到現在?」易容成慕非難的人聲音略有些高,只是瞬間,又恢復了平穩和冷漠。
「嚇唬你,我都要死了,嚇唬你還有什麼意義?」莫西北哼了一聲,「不信你可以自己深吸口氣試試,方才粘過我的血的地方,看看又什麼不妥之處?」
「鬼才會相信你的話。」他哼了一聲,似乎不以為意,卻在片刻后,身子一搖,幾乎要驚呼出聲,剛才莫西北飛濺出的血蹭在他幾處地方,這時,血已經不見了,甚至痕迹都沒有留下,彷彿憑空鑽進皮膚了。鑽進皮膚,鑽進皮膚,一想到這裡,他只覺得脊背一陣的發涼,冷汗幾乎都要流出來了。「我沒有要你相信什麼,我只是告訴你結果。」莫西北仍舊是一副全不在乎的樣子,「血海飄香這種毒時常折磨得我生不如死,現在有人和我一樣,真是讓人高興的事情,只是你計劃了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事情,到頭來為人作嫁衣,白忙一場,不好意思。」
第三十二章黑夜
「血海飄香,就真是血海飄香又能怎樣?」來人瞬間就冷靜下來,「也許這毒對你來說是不治,但對我來說,未必,莫西北,你的如意算盤可要落空了,就這麼賠上一條命,只能怪你聰明反被聰明誤。」
「是嗎?」莫西北仍舊是笑,不知怎的,她的笑臉落在對面人的眼中,卻漸漸變成了兩個、三個,而且搖晃得厲害。「你……」來人終於忍不住踉蹌了兩步,手中的劍也離開了莫西北的咽喉。
「都說你中毒了,雖然不是血海飄香,但是我這酒仙一日醉的麻藥可也不是吃素的。」莫西北封住手臂上的穴道止血,然後試探著過去,見對手已無力反抗,這才出指點了他幾處穴道,然後一手將他的劍丟出遠遠的,一手毫不客氣的在他脖子上找到人皮面具的連接處,然後用力一撕。
她方才拖延半天,甚至不惜受傷,所等的,無外乎是對手因為勝券在握而略有疏忽的一瞬。她倒要看看,究竟來得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定要治自己於死地。
入耳的是一聲悶哼,面具要想貼合,看起來逼真,用來粘的膠必不可少,平時要除下面具,總要先沾水潤濕了,才一點一點的取下來,這會兒被莫西北用力一撕,也不亞於剝皮一樣。
躺在莫西北面前的,是一個看起來也不過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雖然年華不再,但是看得出保養得宜,皮膚上半點皺紋也無,眉挺而直。直入鬢角,鼻樑很高,嘴唇很薄。眼睛生得也精緻,只是眼神陰鬱肅殺。年輕的時候,應該絕對是個美男子,只是如果他年輕的時候就用這種眼神看人的話,估計沒什麼姑娘會喜歡他,莫西北有些腹誹地想。
年輕。年輕這個詞,一滑而過,然後又迅速的回到莫西北腦海中,年輕的時候,是呀,年輕地時候,眼前這個人年輕的時候,如果他年輕二十歲,那眉眼和輪廓。居然是這樣像某個人。
「西北!」楚俊風地驚呼聲,幾乎就在莫西北略略愣神的同時傳來。
此時,一股陰力悄然逼近。莫西北本能的向後縱身,只是自己心裡也知道。晚了。終究是晚了,想不到自己的對手內力如此深厚。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壓制了麻藥地藥性,甚至沖開了穴道。
「砰!」的一聲,是重力擊打胸膛才有的悶響,莫西北下意識的伸出手,手指堪堪觸到擋在身前的楚俊風的身子,卻立即被一股真氣震得退開了兩三步才穩住腳步。
這股隔著人仍舊讓她不得不後退的力量,來自方才躺在地上的人,此時,他一擊過後,也忍不住噗的噴出一口鮮血,當下也不敢遲疑,身形借力飛出,幾個起落,就消失在梅花山莊地大牆之外了。
「楚兄,你怎麼樣?」莫西北自背後扶住楚俊風,又焦急的想轉到前面看看他的臉色。
「沒事,我沒事。」楚俊風地回答毫無遲疑,聲音仍舊低沉柔和,手輕輕拍了拍莫西北扶住他的手,很緩慢地回過頭來。
他地嘴角掛著一抹剛剛湧出的鮮紅,但是看到莫西北地時候,還是綻開了笑容,儘管很淡。
「傷得很重嗎,讓我看看。」莫西北伸手去抓楚俊風的手腕,只是他穿的偏偏是件緊袖的勁裝,厚厚的護腕隔著,根本摸不到脈。莫西北氣急,雙手上去就撕,楚俊風苦笑著攔下她,身子向後退開兩步才說,「你是個姑娘家,就不能稍微斯文一點?」說著,自己動手鬆開護腕,又將手伸到莫西北面前。
脈略有虛浮,是受了內傷的緣故,不過單從脈搏上看,似乎不重,沒有傷到心脈。
莫西北稍稍放下心,嘆了口氣,收手,「你怎麼來的?」
「我們都住在這裡,敵人要來襲擊,當然不會只對你下手,不過對付我的人看來純粹是想拖住我,等我察覺不對,料理了他們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你傻傻的蹲在地上,連你面前的人沖開穴道,你都沒有察覺。」楚俊風微嗔道,「你剛才怎麼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剛才看到了那個人真正的臉,嚇了一跳,幸好你沒事,不然我罪過就大了。」莫西北有些惶然,並沒有留意,楚俊風什麼時候伸出了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
「我和他打了一個照面,」楚俊風微微皺眉,「沒怎麼留意,但是看得出他的臉很正常,怎麼會嚇到你?」
「你沒覺得他眼熟嗎?」莫西北側頭想了想,「我覺得他有點像……」
「西北!」楚俊風卻忽然打斷了莫西北的話,「你不覺得,忽然有人來襲擊我們,還對你痛下殺**手很奇怪嗎?」
「不算奇怪,」莫西北嘆了口氣,「我們之前不就覺得,田心的忍耐快到極限了嗎,照我看,他很有可能在今夜,對皇帝下手了。」
「你怎麼打算?」楚俊風點頭贊同這個說法,見莫西北一直皺著眉,忍不住說,「要是現在我們逃跑的話,估計也沒什麼人能攔住你我聯手,不然,咱們跑路吧。」
「今天跑了,明天恐怕就會有人天涯海角的通緝咱們,蔣太后的話大多數都是哄我的,但有一句沒錯,只有皇帝仍舊是這個皇帝,我才能相對平安的活下去。」莫西北緩緩搖了搖頭說,「我現在要進宮去看看,但願不晚,你受傷了,在這裡等我回來好不好?」
「當然——不好。」楚俊風搖頭,「我的傷你親自檢查過,小傷罷了,紫禁城今天晚上恐怕是龍潭虎穴,這麼有挑戰性的地方,不去看看,我一生都會覺得遺憾的。
第三十三章*****
莫西北記得曾經聽人說過,黎明之前,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聽這話的時候,還得遙想當年和同學到海邊旅遊順便看日出時,十月的天很冷了,特別是早晨,家庭旅館沒有準確的日出預報表,她和同學四點多就守候在海邊一座小山上,當時那個冷,而且天空星月無光,那個黑,都讓她發誓再不看第二次日出。
看看時辰,距離那個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明明還有一個多時辰,但是不知為什麼,再次潛入這些天輕車熟路的紫禁城時,莫西北還是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並且第一次覺得,這偌大的皇宮內院,彷彿都被籠罩到了一個密不透光的罩子里,那種黑,幾乎讓人伸手不見五指似的。
「皇帝住的地方果然是大呀。」身旁,楚俊風忽然出聲,雖然細弱蚊蠅,但是附近恰巧一隊值夜的侍衛經過,莫西北趕緊回頭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目光卻觸到了他的笑臉。
「夜探皇宮,被抓到就死定了,還笑。」她瞪瞪眼,嘴唇動動,無聲的來了一句,不過被楚俊風這小小的一打擾,方才沉甸甸壓在心頭的因為這黑暗帶來的陰影,也消散開了。
楚俊風沒有接茬,只是笑笑,然後一偏頭,示意莫西北帶路,繼續走。
夜間皇宮的宿衛森嚴,不過那是看針對什麼人說。兩個人在皇宮一座宮殿又一座宮殿的屋頂上飛掠,動作比鳥更輕盈,落地毫無聲息。
只是,莫西北很快就想到了,自己一直覺得不對的地方是什麼。剛剛他們走過的地方,是西六宮的一排宮殿,這裡主要住著皇帝的妃嬪們,就算皇帝即位時間短,並沒有冊封多少人,但是這些宮殿以往也都是有人住的,而且每座宮殿中,住的人都不少。但是今天,無論經過哪裡,都聽不到一點聲,難道人都睡熟到,除了輕微的喘氣,連身子也不翻一下的地步嗎,好奇怪。
於是,莫西北沖楚俊風打了個手勢,兩個人悄悄躍下屋頂,開門的技術活,莫西北乖乖退後,他們也是隨便進了一間耳房,裡面幾個小太監睡得東倒西歪,手裡還有沒喝完的酒,桌上的小菜也剩了不少,整個人有些像是吃著東西突然睡過去的。楚俊風輕輕探了探他們的呼吸,又把手搭了搭其中一個人的脈搏,才輕聲對莫西北說,「都活著,感覺上是中了*****。」
莫西北點頭,兩個人躍過宮牆,轉而又跳進一座宮殿,這裡的情況和方才的差不多,不過宮女們都已經入睡了,頭並頭趟在一起,呼吸比平常稍稍緩慢,莫西北隨手推了推她們,卻沒有一個人醒來。
「要同時放倒這麼多人,這一夜的工作量實在是不小呢。」莫西北嘆氣,讓這麼多人都是一夜的沉睡,對方投入的人力不小,不過這活如果她來做,這*****她肯定是下在食物中,只是要什麼計量,才能讓人在飯後正常的做事,到正常入睡的時辰才沉沉入眠,這就很有講究了,如果不是對葯研究極其精深的高手,分量一定很難掌控。
「所有人都像死了一樣睡著,看來他們確實動手了,去皇帝的寢宮吧。」楚俊風也是苦笑,這樣的下藥手筆,莫西北或許不知道,但是他卻再明白不過了,放眼天下,有這樣能耐的,除了有神醫之稱的劉海陽之外,再不做第二人想了。
有一瞬間,他很想退縮,一走了之,不去想也不去看,就讓即將發生的一切和他全無關係才好,只是這世上的事,又豈是他不想不看,就能當作沒有發生的?
過去他一直以為,田心要的僅僅是超越自己,然後享受功名富貴,但是到了今時今日,他也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太小看田心了,如果田心要的僅僅是那些,他早該收手才是,只是他非但沒有收手,還請出了那人。不,如果他看錯了田心,那麼,他是不是也看錯了那人,是不是眼前的這一切,才本來是他們想要的東西?
「愣著幹什麼,走呀。」莫西北同樣心思百轉,走了幾步回頭,卻發現楚俊風仍舊站在原地,「還是,你想到了什麼?」
「西北,」楚俊風苦笑,「如果我對你說,這次的事情比你能想象的更加危險,你會怎麼做?」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了。」莫西北的回答模稜兩可,這夜實在太黑了,雖然只有幾步的距離,但是他卻看不清她的臉。「生生死死,無外乎是兩個結局,不去試試怎麼知道。」黑暗中,莫西北的聲音並不停頓。
「嗯,生生死死,生又何歡死又何懼,我們走吧。」楚俊風的心一陣的痛,他悄然抬手在嘴邊蹭過,幾步趕上莫西北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