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下午,霍子矜來電話問孫略晚上有無應酬,孫略說沒有,霍子矜就讓孫略到她家吃飯。
霍子矜扎著一個花圍裙應門,孫略掏出一個五萬元的存摺雙手遞給霍子矜說:「大姐,這是你幫我辦保釋的錢,你收下。」霍子矜看看,放在茶几上,轉身拿出一雙拖鞋讓孫略換上,說:「你去泡個澡,水都給你放好了。」
霍子矜湊進孫略,用鼻子嗅嗅說:「啊,衣服上有汗味了,今天給你買了幾件內衣,在衛生間的柜子里,洗完了,就換上,把這身衣服留下,我替你洗洗。」
孫略進了衛生間,衛生間挺大,浴池裡放滿了清水,浴池旁邊是個小矮凳,凳上的托盤裡有一個茶壺,一個斟滿茶的茶杯,還有一碟杏干。
孫略脫去衣服,沉進水裡。衛生間就響起了低低的、輕柔的音樂,孫略細細一聽,是美國老歌《對你傾情》,幽幽的略帶憂傷。孫略又產生了酥軟的感覺,很愜意。
水很熱,像一根根小針輕刺著皮膚,不一會兒孫略渾身沁出汗來,燥熱消失了,渾身輕鬆暢快。
躺在水裡,吃著酸甜生津的杏干,喝著微涼沁脾的茶,心裡詫異:洗個簡單的澡,居然能洗出這種情調,洗出這種感覺來?
孫略換上霍子矜給買的衣服,輕快地走出衛生間。飯菜已經在餐桌上了,一碟葷菜,一碟海鮮,一碟素菜,一大碗湯,還有幾個碟子里是霍子矜自做的各種小菜,紅的、綠的、黃的、紫的,盛在精緻的碟子里,讓人發饞。坐位旁邊擺著一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裡面斟的是葡萄酒,閃著瑪瑙般的光芒。
長這麼大,不是要飯就是在宿舍里湊合吃的孫略,看到這樣,傻乎乎地說:「姐姐,這就是家的感覺?」
霍子矜很喜歡看他憨憨的樣子,莞爾笑了,心裡卻深深地嘆息了一聲:這男孩子太可憐了。
霍子矜穿著一身寬鬆的衣服,坐在對面說:「來,嘗嘗姐姐的手藝。」
孫略說:「姐姐,你把生活變得這麼精緻,我覺得自己都白活了。」
「生活本來就是藝術,當你用心品味的時候,你會發現很多,也會獲得很多。要不古人怎麼說『治大國若烹小鮮』?」霍子矜笑著說,她笑起來很美,是那種成熟的風韻。
飯菜很有味道,孫略食慾大開,再好的飯店也不如家裡的飯菜。
霍子矜飯量很小,她品著那杯酒,慢慢吃,陪著孫略。
孫略吃飽了,不好意思地對霍子矜說:「大姐,我吃飯狼吞虎咽的,真難看。我這吃慣破菜破飯的破肚子,吃你做得這麼好的東西,真是暴殄天物。」
霍子矜笑著說:「能狼吞虎咽地吃飯也是一種特權,是年輕的特權。」
霍子矜讓孫略到客廳休息,自己忙乎完廚房的事就在他旁邊坐下。
霍子矜拿過孫略給的存摺說:「你自己辦個公司,資金緊張,這筆錢你拿著用,就算我的投資。」
孫略知道霍子矜是不想讓自己還這筆錢,就趕緊推辭。
霍子矜說:「孫略,在姐姐這裡不許玩虛的,你才過幾天好日子?一下子把事業拉開,需要多少錢?這筆錢放在我這裡也是放著,你拿去做事。」
這話讓孫略無法拒絕,只好把存摺收起來,想等到年終再給霍子矜一筆額外的錢。孫略說:「霍姐,我為劉詩韻抵罪破壞了你的計劃,你為什麼還要救我?你應該恨我才對。」
霍子矜嘆了一口氣說:「開始看到你那麼固執,我確實恨你,有這個機會多不容易?看到秦夫越做越大,我擔心失去這個機會,就再也不能報仇了。從看守所出來后,我想了很多,你的痴情感動了我,一想到你將默默地沉淪在惡人的手中,我的心戰抖了,見惡不除和見美不救都是可恥的。」
「見惡不除和見美不救都是可恥的。」孫略的心動了一下,「我一直以為我和秦夫、劉詩韻之間是個人仇恨。」
「我不想美飾自己的報仇動機,我恨秦夫,恨之入骨。但這些年仇恨的煎熬早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惡人的成功從來就是以毀滅別人為代價的。比如秦夫和劉詩韻對你,對鍾葭,還有岳子山。善良並不是軟弱,一個善良的人不應該僅以不傷害別人為滿足,他應該具有拯救美好、毀滅邪惡的膽略和力量。」
「姐姐,你的話很有哲理。這半年來,仇恨讓我透不過氣來,心胸也變得狹隘起來,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想過問題。」孫略誠懇地說。
從那天開始,只要孫略晚上沒有應酬,霍子矜就讓孫略到她家吃晚飯,並且成了規矩。
從來沒有過家的孫略,感到既好奇又溫暖。霍子矜很懂生活,她用成熟女性特有的柔情為孫略營造了一個恬靜舒適的環境,這個環境舒緩了孫略一天的勞累,讓他煩躁情緒寧靜下來。開始的時候,孫略還不好意思打攪霍子矜,到後來要是不去霍子矜家,就想得慌。
霍子矜的談吐很清雅,知識也非常淵博,孫略問她怎麼知道這麼多?霍子矜說自己不用上班,每天都用幾個小時讀書,長年下來就會如此。
接觸時間長了,兩個人了解更深了,話題也更私人了。孫略問霍子矜為什麼一直沒有考慮婚姻問題,霍子矜說自從被秦夫害了,一度對男人極反感,認為男人都是些無情無義的動物。後來,想法雖然變了,但要找一個中意的男人太難了。這個年代,人們的價值觀、慾望和境界太多樣了,這本來是好事,但也讓人的愛情和婚姻太不穩定了。霍子矜寧缺毋濫,她覺得這樣過也很好,保持自己的個性和寧靜。
霍子矜也問孫略個人感情的事,以前孫略從不願意對外人講自己的感情,包括那時上網的碧湖冷月。但在霍子矜面前,他不知怎麼,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眷戀和信任,他把自己這半年和換姐的感情糾葛,以及和禾麗娜的事都告訴了霍子矜。
霍子矜沉思了一會,非常欣賞地說:「孫略,你是個有原則的男孩子,面對權勢的壓力和情慾的誘惑能把持住自己,特別是這種誘惑和壓力來自對你報仇至關重要的一方,是難能可貴的。我一直擔心你為了報仇不擇手段,讓自己掉進另一個深淵。禾麗娜是被你高貴的情操折服了。」
霍子矜接著說:「從你的講述,可以看出換姐是個情深義重的女孩,雖然你不像愛劉詩韻那樣愛她,可能是還存在對愛的一些不切實際幻想。我想如果你的病能治好,你應該試著去愛她,而不應該迴避。當然,你要是真得不愛她,就應該早點斷了雙方的念想。」
別看霍子矜深居簡出,但她和外邊世界保持著密切的聯繫。她父親原來在大連海軍工作,在大連有不少轉業的老部下,霍子矜就一點一點把這些關係建立起來,並不斷把這種關係延續拓展開來。霍子矜從小對政治耳濡目染,還在政府部門工作過,她的關係和經驗將對孫略復仇是個極大的幫助。
在孫略去的西苑的前一天下午,從北京請來的老專家給孫略看病,看完后霍子矜就送他們出去了。
孫略從他們的神色斷定:沒有什麼希望了!
掌燈時刻霍子矜才回來,臉上隱隱有淚痕,什麼沒說,就下廚房忙起來。
霍子矜招呼孫略吃飯,餐廳沒有開燈,豐盛的菜肴中有一個生日蛋糕,蛋糕上的細蠟燭放著光芒。
霍子矜拉住他的手說:「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你明天就走,大姐提前給你過生日。來,吹蠟燭。」
孫略心裡酸酸的,霍子矜是為自己而哭的。他和霍子矜一起吹熄蠟燭,霍子矜把燈打開。
霍子矜端起酒:「來,祝你生日快樂!」
酒喝下去了,兩個人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孫略說:「霍姐,告訴我,大夫怎麼說?」
霍子矜鎮靜地說:「孫略,你是個堅強的孩子,姐姐不瞞你,這兩個大夫都是權威,他們說你的病目前還沒有什麼特效治療辦法,只能靜養。他們還特彆強調必須儘可能避免再受到刺激,否則就像你所說的,最終會導致崩潰。」
「除非……」
孫略問:「除非什麼?」
霍子矜嘆口氣搖搖頭不說了。
這等於最後的宣判,孫略平靜地說:「原來如此。」
知道了答案反倒不愁了,孫略開始大口吃菜,邊吃邊讚揚菜做得好。
霍子矜無聲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吃了一會兒,孫略說:「大姐,你怎麼不吃?來,一起吃。」
霍子矜勉強吃了幾口,又停下來。
孫略一仰脖把自己那杯酒喝乾,豪氣地抹了抹嘴,他的眼睛露出那冷鷙的光,說:「不是不能馬上就變瘋嗎?不是折騰我一次以後還給我一段安寧嗎?這就夠了,我要在自己崩潰之前,看到他們先崩潰!」
孫略的目光讓霍子矜害怕,他擺出了同歸於盡的架勢,這正是她最擔心的。孫略是個血性的人,要說服他不報仇是很難的,沉默了半天,她說:「孫略,你知道我今天下午送走兩個老教授,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孫略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她。
「我到了海邊,大哭了一場,我知道你會有這個選擇,我要求你為了我放棄這個選擇。」霍子矜定定地看著孫略。
孫略詫異地問:「難道你不想報仇了嗎?」
「我當然想報仇,但我更想要我的弟弟,我今天大哭一場,決心放棄報仇。你不是說我救過你的命嗎?那你應該報答我,我所要求的報答,就是放棄報仇的想法,把那件事忘掉!」
孫略默然,放棄報仇,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但霍子矜的要求是不能拒絕的,她救了自己的命,還這樣診視自己,肯為自己放棄母子兩人十年的仇恨!
半晌,孫略艱難地說:「我答應姐姐。」
霍子矜知道他還沒死心,點點頭說:「孫略,活得好是最大的復仇,你的病情不穩定,到了外邊一定要注意身體。」
看看霍子矜擔心的樣子,想想就要離開這個溫暖的家了,孫略不禁說:「大姐,我突然不想走了,真捨不得,長這麼大第一次有這種戀家的感覺,我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孫略貪婪的樣子把霍子逗笑了,忍不住摸摸孫略的臉頰,說:「英雄都有氣短的時候,何況你不過是個男孩子。」
孫略他們再次來到那個外地城市,這次依然是孫略、夏青霜和鍾葭。
孫略制定的反擊碧玉大廈降價銷售的策略已經奏效,銷售形勢大好,這一點引起報紙的注意,專門採訪了孫略。報紙刊登了《與無聲處響驚雷——凌霄大廈物業服務制勝》的文章,讚揚孫略他們從人們都沒有看得起的物業入手,把一個把瀕臨死盤的寫字間做活,挫敗了強勁的對手,爭取到國際著名公司的合同。這個報道讓孫略名聲大振,已經有好幾個寫字間和他聯繫代理銷售業務。
這次在西苑要待一段時間,進行銷售前的準備工作。
每天晚上孫略都要打三通電話。
一通是給換姐的,兩個人互相介紹工作情況,孫略對凌霄大廈的工作進行布置,換姐和孫略說話自然多了,有時甚至也談談寧哲思的情況。孫略心中雖然失落,但還是深深祝福換姐。下一通電話是打給林闊的,他倆像小哥倆一樣琢磨林闊設計的創意,每有得意之處就高興地大叫。有時孫略也問問他的私事,林闊這傢伙有個古怪的理論,叫「好色而不色迷」,意思是女性朋友一大堆但目前絕不發展成戀愛的關係,要過幾年快活日子。林闊告訴孫略說,我還沒有到戀愛的時節,一旦到了,那就會排山倒海、巨浪滔天、天地失色、雲慘霧愁。孫略說你這不是戀愛,你這是鬧海嘯地震。林闊說海嘯地震算什麼?到時候你們就祈禱吧!
第三通電話是打給霍子矜的,這個時刻孫略才體會到人生的寧靜和自然。和霍子矜通話時間不會很長,但每次都讓孫略有新的發現和體驗。霍子矜那充滿母性的柔聲總能讓他精神舒緩下來,心中充滿恬靜的暖意。他把這個電話放在最後,作為享受,有時不近情理地晚,到了夜裡十一二點才打,打完以後,恬然入夢。
國慶節到了,這年的中秋節和國慶節是同一天,售樓處輪流放假,孫略原安排鍾葭和夏青霜回大連過節,自己在這裡盯著。換姐來電話,說有些事務必須孫略處理,鍾葭也力勸孫略回去。孫略就決定和夏青霜先回去,處理完事務馬上回來,讓鍾葭休息。
到站已經是晚上六點了,他直接到霍子矜家。像往常一樣,進門就去沖澡,然後享用精美的晚餐。飯間,孫略說:「姐姐,這麼長時間沒見到你,都想死我了。」
霍子矜笑著說:「凈說好聽的,你是想我做的飯吧?」
孫略不好意思地笑了。
霍子矜說:「你這個小油嘴,怎麼每天那麼晚才給我打電話?」
孫略說:「你的聲音,就是我的飯,好東西要最後吃。」
雖然霍子矜對自己很溫柔,但孫略早就感覺出霍子矜美麗靜雅的外表下有種凜然難犯的端莊,孫略從不敢說話過分,他問:「大姐,那麼晚給你打電話,耽誤你休息,你是討厭了吧?」
霍子矜說:「沒有,其實我也很思念你,也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候和你說說話,以後你還是想什麼時候打電話都可以。」
同一天晚上,寧哲思又約換姐喝咖啡。他從見到換姐的第一刻起就喜歡上了她,但他是很有原則的人,在與凌霄大廈簽訂合同之前克制著自己。雙方簽署合同后,他對換姐展開了強烈的愛情攻勢,隔三差五請換姐。他發現姑娘有些心不在焉,今晚決心喚起姑娘愛的激情。
正如寧哲思的感覺,換姐確實心不在焉。她對寧哲思印象極好,小夥子帥氣、儒雅,時不時還給自己用英文朗誦一段愛情詩句。寧哲思的痴情,讓換姐怦然心動,她知道要是沒有孫略,自己會毫不猶豫地愛上他。寧哲思無論在財富和社會地位上都遠高於孫略,跟他還有出國定居的機會,但自己就是提不起情緒。和寧哲思在一起,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孫略。
現在又是如此,她不自覺地點了和孫略第一次喝咖啡時的咖啡和香蕉船,還有那十五元一籃的爆米花。寧哲思嫌她點的東西便宜,就又點了一大堆。嚼著爆米花,又想起窮兮兮的孫略說要沏壺茶,到街上崩爆米花老頭旁邊找情調的神情。這傢伙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染力,讓你死心塌地地喜歡他,跟著他!
一絲笑意爬上了換姐的臉頰。
「汀芳,想什麼呢?這麼高興,讓我分享一下。」寧哲思不知她的別名。
好好的意境被打破了,換姐嘆了口氣,心想這怎麼能和你分享?她看到寧哲思滿是愛意的眼神,心中湧起了歉意,自己跟人家約會,卻滿心想著另一個男人。換姐搖搖頭,似乎想把孫略的影子搖走。
寧哲思哪能想到換姐的心思?看著換姐的臉,忍不住把手放在換姐手上,從香蕉船上叉起一塊香蕉餵給她。
換姐順從地讓他攥著手,吃了那塊香蕉,心說要是孫略該有多好!
寧哲思心中大樂,得寸進尺地拉起換姐的手吻了起來,說:「汀芳,你真美!」
一股麻酥的感覺從換姐的手洋溢到全身,換姐臉紅了,出現了忸怩之狀,沒想到寧哲思也能給自己帶來這麼心旌神搖的感覺。
姑娘動情了,寧哲思要趁熱得到她的芳心,指著窗外一輪將滿的月亮說:「汀芳,外面月色多美,咱們去走走。」
換姐像被催眠,隨著寧哲思走出咖啡廳。寧哲思先是握著她的手,然後輕摟著她柔軟的腰,吻著一頭香氣的秀髮,在換姐耳邊說著愛意綿綿的話。
明媚的月色,把兩個人的影子長長地投在地上。
寧哲思將換姐領進簇簇花叢中,把換姐軟軟的身子靠在懷裡,能聽到換姐的心在「咚、咚」地跳。月光下,寧哲思凝望著換姐迷離的目光,柔聲說:「汀芳,別拒絕我,讓我好好愛你。」
寧哲思向換姐的紅唇吻去。
柔情和愛欲瓦解了換姐,她渾身酥軟,等待著銷魂的吻。
一個影子出現在換姐的眼帘中,是孫略,是孫略那孤獨悲愴的背影,她的心開始疼起來。換姐睜開眼睛,已是滿面淚水,她掙脫寧哲思的懷抱,哽咽地說「對不起,我不能,我不能……」轉身跑了。
寧哲思驚愕地愣在那裡。
換姐跑了一會,扶著大樹痛哭起來,喃喃說:「我舍不下他,我舍不下他……」
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孫略心中的仙女,已經知道那段情是霧中之花,已經看到自己另一種美好的歸宿,但換姐就是沒法割捨對孫略的愛……
第二天,孫略早早來到凌霄大廈售樓處,售樓處只有換姐,他倆聊起來。孫略自然不知道昨晚的那一幕,但從換姐的神態中,看出她還沒有淡了對自己的感情,心下謙然。好在林闊和夏青霜來了,他們投入了工作。
在這一天,劉詩韻開車帶著白起去了海濱浴場。
白起是三天前來大連的。那塊地在三個人的運作下,以令人吃驚的低價拿到手,秦夫和劉詩韻雙雙從騰達集團辭職,成立了嘉譜地產。大連地產界震動不小,地產界議論紛紛,有人說他們忘恩負義,翅膀硬了就將岳子山給踹了,有人說岳子山嫉賢妒能,容不得他倆,還有人對他倆的關係做出各種猜測。秦夫和劉詩韻最清楚,他們留給岳子山一個爛攤子,清泉花園奄奄一息,再也不會對他們未來的項目構成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