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臨近午夜幸福的時刻,孫略在網上等著霍子矜。
回憶與霍子矜的交往,感慨殊多。第一次和霍子矜在網上相識,自己還拒絕她,怕人家要和自己網戀,說三十五歲是個遙遠的年齡。誰能想到一年後的今天,自己痴情地愛上了比自己大九歲的女人,還要和人家網戀!和霍子矜網上聊了一個多月,她仍沒有表現出和自己戀愛的意思,這讓孫略心裡沒底。欣慰的是,兩人的話題越來越私人,霍子矜逐漸向他透露一些女人的心曲。當孫略發現成熟而堅強的霍子矜還有如此柔弱的一面,柔情頓起,有了保護她、撫慰她的慾念。
QQ好友上線聲響了。孫略想到霍子矜那溫柔的心,將通過她白皙的手指,藉助這小小的電子玩意,和自己的心融會,心裡便塗上了柔情密意。
孫略:嗨,子矜,你好。
霍子矜:你好,今天怎麼樣?
孫略講了近況。
霍子矜:白起這麼狡猾的人終於上鉤了,你真聰明!要注意身體,睡眠怎麼樣?
孫略:還好,雖然累,但每天和你聊一會兒,就不累了。
霍子矜:我是解乏葯?
自從上網聊天,孫略發現霍子矜一個新特點,端莊的她居然也喜歡說玩笑話。
孫略:是靈丹妙藥,專治上火瀉肚。
霍子矜:呸﹚:
孫略:子矜,今晚聊什麼?
孫略最近找了個偷懶的辦法,只要這麼問她,她選的話題總是輕鬆自在的。
霍子矜:孫略,叫我姐姐吧。
孫略心裡一驚,難道霍子矜無意和自己戀愛,要恢復過去的關係?
孫略:為什麼?
霍子矜:你不喜歡這麼稱呼我?
孫略:喜歡,但我更喜歡叫你子矜。
霍子矜:兩個稱呼都可以用,你用哪個稱呼,我就知道你需要什麼了。今天晚上,你就稱呼我姐姐。
孫略:好的,姐姐,不過我想知道為什麼?
霍子矜:你這一段太累了,我想讓你輕鬆。
孫略果然像回到霍子矜的懷抱里一樣,輕鬆下來。兩個人聊起來,根本也沒有話題,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一會兒,孫略發現霍子矜心不在焉,原來的文采洋溢沒有了,總是用一些很簡單的句子敷衍他。
孫略:姐姐,你今天情緒不好?
霍子矜沒有回答。
孫略:結束吧,你早點休息。
霍子矜:你說以後和秦夫他們的鬥爭將更複雜?
孫略:是的。
霍子矜沉默了很久,孫略數次問「怎麼了?」都沒有回答。孫略不問了,靜靜地等著。
終於,霍子矜像下了很大決心,把字送過來:孫略,你是否願意見我?
孫略的心立時像被什麼攫住了,三個月沒見霍子矜了,真是望眼欲穿!被這麼一問孫略覺得幸福得透不過來氣,他手指顫抖地把「願意」兩個字送過去。
那邊又沉默了一會兒,送來:你後天來見我,明天晚上到你電子郵箱看我的信,你就知道怎麼來見我了。
似乎是忘了,霍子矜沒有告別就下了網。
孫略知道霍子矜要在戰爭開始之前,對倆人的關係做個明確,讓自己心無旁騖地「戰鬥」!
第二天早上,孫略召開了公司里的項目會議,部署目前的工作。
「激情蝸居」的銷售工作已經結束,阮文君立即調整和培訓新的銷售隊伍,待「碧野詩風」售樓處一建好,立即進駐。
夏青霜開始圍繞「碧野詩風」的規劃制定具體的營銷計劃。
林闊的任務是擬訂「碧野詩風」的宣傳推廣計劃。最關鍵的是,必須拿出一套獨特的,能夠震撼人心的宣傳文案。
望著林闊漫不經心的樣子,孫略說:「這一段時間,林闊必須天天去和合地產,向總工程師了解情況,實地考察感受項目。在半個月之內拿出像樣的廣告,你知道做不好會怎麼樣?」
林闊已經百鍊成鋼,說:「那就死定了!我是冒著生命危險工作。」
針對白起、秦夫的商業戰爭,布局階段已經結束。入局開始,戰爭的帷幕就要拉開!
剛開完會,手機就響了,董玉梁約孫略喝茶。
所謂「喝茶」就是談事,孫略很爽快地答應了。他還有一個想法,看能不能勸董玉梁放棄嘉譜地產,到自己這邊來。
茶館里茶的香氣沁人心脾,孫略喜歡在這種地方談事,讓人情緒放鬆,思維敏捷。
但今天他無法放鬆,一上樓就看到董玉梁和劉詩韻坐在角落裡。他遲疑了一下,董玉梁看見他,向他招招手,孫略只好走過去。
都見過面,無須客氣,孫略點了一壺毛尖茶。
三個人寒暄幾句,董玉梁誇張地說:「好你個孫略!偷偷摸摸做的大事,也不告訴我?」
孫略心裡一緊,莫非與岳子山的事,他知道了?看董玉梁的神態,不像,孫略鎮定地笑了:「我們小本經營的公司,仰人鼻息,能做什麼大事?」
董玉梁說:「『激情蝸居』把大連攪了個天翻地覆,還說是小事?」
原來指這件事,孫略心落了底。他喝口茶,平淡地說:「我是死局出活招,被逼無奈。代理公司就是這樣,好盤沒人給你做,死盤你做不來,就得餓死。」
劉詩韻看孫略氣定神閑,不禁佩服,誰都知道嘉譜地產和清泉花園的淵源,孫略竟表現得渾然莫覺。
劉詩韻欣賞地說:「應該說是死局出仙招!簡直是妙極了,玉梁一下子就看出是你的手筆。」聽劉詩韻這麼親切稱呼董玉梁,孫略著實佩服她籠絡人的本事。唉,這種本事差點要了自己的命。想瞞董玉梁的時日不長了,這傢伙真厲害。孫略很隨意地說:「我這點雕蟲小技,怎能逃過董兄的慧眼。」
劉詩韻問:「你是和岳子山的女兒岳瑩玉合作的?」
「是的。」孫略點點頭。
劉詩韻定定地看著孫略說:「據說這個人是從國外回來,很有本事。」
孫略心裡雪亮,劉詩韻是套自己和岳瑩玉的關係。孫略痛不欲生地說:「老天!她折磨人太有本事了。我是誤上賊船,能活著下來,萬萬之幸,打死我也不和她合作了。」
孫略心想,自己這話損了點,岳瑩玉要是聽見了,一準又要被她拉著去吃油炸臭豆腐或者陪著玩「打屁股」的遊戲了。
劉詩韻和董玉梁都笑了,他們也都知道岳瑩玉的性格,所以都相信了。
董玉梁問:「老弟,你有沒有興趣代理我們的業務?」
孫略一愣,說:「嘉譜地產實力雄厚,有自己的營銷體系,況且有董兄大才,我怎麼敢置喙?」
「是這樣的,」劉詩韻亮出了迷人的笑容,「是玉梁的提議。我們這個盤很大,又是做高檔盤,他希望能和你在一起來做。你公司在『激情蝸居』上的優秀表現,公司領導非常欣賞,大家都同意讓你公司來代理這個盤。」
劉詩韻把推薦孫略做這個盤的功勞推給了董玉梁,孫略要感謝董玉梁,就避免了兩人合作時的同行相輕。董玉梁明白劉詩韻的苦心,向她報以感激的微笑。
這真是太誘人了!代理仇人的項目,不用藉助外界力量就可以至他們於死地,像孫悟空鑽進鐵扇公主的肚子里!但往深一想,孫略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第一,有不擇手段之嫌,讓外界人說孫略吃裡爬外,自己在社會上就難立足了;第二,辜負了董玉梁的好意,讓董玉梁難做人。要贏就贏得光明正大,適當的時機,還要告訴秦夫和劉詩韻,我就是當年的孫麓野,現在向你們叫板來了!
孫略說:「感謝兩位的器重,不過我現在業務也很忙,一時無力接你們的項目,請見諒。」
劉詩韻和董玉梁詫異了,找他們談代理、送禮的公司紛至沓來。這麼一個大盤,又不是死盤,孫略為何不做?是特立獨行,還是另有隱衷?
董玉梁一臉殷切:「老弟,你是怎麼搞的?這是多好的機會……」
孫略心中感激,過去自己的伎倆讓他吃過苦,他仍把自己當做好朋友。孫略謙然說:「謝謝董兄惠念,恕我實難從命。」
劉詩韻問:「還有其他項目嗎?」
孫略點點頭。
劉詩韻異樣地看著孫略,沒再說什麼。
孫略在午夜收到霍子矜的信。
孫略:
首先請你原諒,三個多月來對你的冷落給你帶來的痛苦。但我認為這是必須的,惟有如此方能保證我們未來的幸福。
從很早以前就從你的眼神中,發現你對我存有特殊感情(我不說這是愛情,下面自有道理)。在鏡屏山你說的話更證實了這一點。鏡屏山上你攪亂了我寧靜的心緒,從那以後,我開始疏遠你。
疏遠你,並不是怕你愛上我,或者我愛上你。
雖然,我是個保守的人,但並不缺乏追求愛情和幸福的勇氣和膽識,女孩子時是這樣,現在依然如此。而且我對自己也從來沒有失去過信心,雖然比你大九歲,但我自己的魅力和個性,是任何人所沒有的。如果你真正愛我,我說的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愛,而我也對你產生了愛情,我會坦然接受的。同時,我對你的愛情也有信心,如果我們能夠相愛,你會珍惜我的,這是你的性格。
讓我擔心的是,你對我的感情是否是真正的愛情?
關於這一點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男孩子常常有依戀年長女性的傾向,你的這種心理可能更重。你身世孤苦,一直渴望親情,經過劉詩韻和換姐的兩次感情打擊,你更加孤苦寂寞。此時遇到我,也許是我給了你過多的親情,你誤把自己對我的依戀認為是愛情。
如果你的愛情是虛幻的,我們一旦相愛,對雙方都是毀滅。
在你,當虛幻的激情過去,發現對我的感情並不是真正的愛情,你會後悔萬分。以你重情義的性格,你會像對換姐和鍾葭那樣,強迫自己愛我,搞得身心疲憊。和自己並不愛的女人生活,豈不是一個毀滅?
在我,經歷了第一次愛情的打擊,我的心也是傷痕纍纍。我希望自己的最後一次愛情,有一個美好的開端,也有一個完美的歸宿。你是知道我寧缺毋濫的性格的,如果某一天我發現你並不是真正愛我(這我肯定會發現的),我絕不會苟且地把你留在身邊,那對我將是滅頂的打擊。
冷落你這麼長時間,就是想讓你也冷靜地反思一下自己的感情;只給你一次機會,也是讓你對自己的感情慎重起來。
孫略,你是有過愛情經歷的人。請你放下對我感恩和眷戀的心情,僅從我這個人方面考慮,還要考慮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對比一下你過去對劉詩韻的愛,一切都會明白了。
經歷了這麼多的感情磨難,我們都應該成熟起來。我相信「選擇之前深思熟慮,選擇之後義無返顧」這句話。
今夜,你面臨著一個選擇。
選擇友誼,我將一如既往像姐姐般關心你。選擇愛情,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
慎之,慎之!
明天或在我家或在由你選擇的地點見面,請於明天上午九點鐘之前告知。
霍子矜
落日的餘輝染紅了星海灣廣場上的華表,從星海灣吹來的海風輕撫著廣場上的鮮花和綠草,天空中飄逸著草木的清香,廣場的地面像水洗過一樣潔凈。
在華表下面,孫略拿著一束火紅的玫瑰,靜靜地等著霍子矜。他穿著新買的休閑T恤和休閑長褲,挺拔玉立。
昨天晚上,霍子矜給孫略出了個謎,在她家相見,還是在外面相見?
孫略選擇了在星海灣潔白的華表下見面。
惴惴地等那一刻的到來。
稍傾,路邊出現了熟悉的身影。霍子矜一身飄逸的雪白長裙,雪白的涼鞋,像一朵風中移動的花。再往前,看清楚了,她那白皙曼妙、略露剛毅的臉,配著一頭時尚的栗色煙花直板燙髮,又是另一番風采——青春而丰韻。
孫略這才明白霍子矜要自己上午九點前告訴見面的地點,她要根據孫略的選擇,確定見面的髮型。
孫略的心激蕩起來,手中的玫瑰花微微顫抖,臉上染上了幸福的紅霞。
霍子矜緩緩走到孫略面前,妙目凝望著孫略,身上依舊是熟悉的馨香。
三個月沒有相見,倆人都有了陌生的感覺。
霍子矜眼中的孫略,英俊挺拔,眼裡深深的憂鬱褪去不少,代之以快樂和穩重,那稜角清晰的面龐,透露出男子漢的堅強和青春的英氣。
孫略將如火的玫瑰鄭重地捧給霍子矜。
霍子矜沒有接,她穩住劇烈跳動的心,輕聲問:「那麼,你決定了?」
孫略迎視著霍子矜的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霍子矜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羞紅,這才接過孫略的花,低頭嗅著,喃喃地說:「這花,真美真香!」
霍子矜抬起頭,看到孫略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她的眼裡也湧起了柔情,倆人的臉更紅了。
孫略綻開微笑,說:「子矜,看,景色多美!我們走走。」
他們並肩走下華表的石基,孫略輕輕握住霍子矜修長柔軟的手,倆人都感覺到電流通過時那令人戰慄銷魂的滋味。
這種感覺是他們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在孫略的催促下,和合地產以驚人的速度把售樓處建起來。讓嘉譜地產始料不及的是,在銷售隊伍進入售樓處的第二天,「碧野詩風」的形象宣傳廣告就推出來了。
這是孫略的策略,既然設局已經成功,就不能再讓嘉譜地產佔主動!要搶先讓人們形成這個地塊是大眾社區的印象,嘉譜地產再想改變就費勁了。第一期廣告是項目總體形象,以奪目的標題推出:「靜靜綻放驚世之美——碧野詩風綜合人文社區」。畫面上沒有樓盤的形象,只有金陽下被染成金黃瑰麗的項目景緻畫面,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以後每期廣告都推出一個賣點。
好個林闊,不愧是文字高手!
他避開「優越的地段」、「經典的戶型」、「美麗的景觀」這些俗套,以最凝練、最具特色的文字,把項目優勢表達出來。林闊說,要讓購房者一看到項目就想起賣點,一看到賣點就想起項目,絕對不會和別的樓盤混淆。
第二期廣告是宣傳項目地段的,賣點主題是「貴山貴水貴文脈」,精闢概括了項目依山傍水,又鄰近文化氣息濃郁的學府社區的特點,只要記住「貴山貴水貴文脈」這句簡單的宣傳語,就記住了碧野詩風項目獨特的地段特點。
第三期廣告是宣傳項目景觀的,林闊別出心裁提煉出「自然人文雙景觀」的賣點主題。孫略他們提出建立社區的人文景觀環境,如古詩長廊,「曲水流觴」、王羲之的「鵝池」等典故小品,把濃郁的人文氣息融於社區之中。林闊把社區外美麗的自然景觀和社區內人文景觀並列起來,提出「自然人文雙景觀」,使人們想到在這裡居住,會得到雙份享受。
第四期的廣告是宣傳戶型的,賣點主題是「五明均方戶型」。大連人關注房間的採光效果,明櫥、明衛生間、明卧室、明客廳、明餐廳的「五明戶型」大受歡迎。林闊更進一步,把人們關注的另一個因素——房間的方正性提出來。房間方正,浪費面積就小。碧野詩風的小進深結構,方正的戶型居多,又多了個亮點。
……
林闊的系列廣告一出,立即以浪漫清新的風格和獨特的廣告說辭,從眾多的房地產廣告中「跳」出來,搶了大家的眼球。
華表之約后,孫略有一周沒見霍子矜,相思甚渴。晚上加班的孫略,偷偷溜到那朝思暮想的家。
一進門,孫略就拉住霍子矜的手說:「子矜,想死我了。」
霍子矜臉微微發紅,幾乎用聽不見聲兒的說:「我也想你。」
接著霍子矜羞澀地說:「去洗澡吧,洗完澡就吃飯。」
「啊,又給我恢復待遇了,太棒了!」
走進衛生間,還是那舒緩的背景音樂,那清茶和水果,還有疊得整整齊齊的內衣,孫略自言自語地說:「這就是我未來的生活,連洗澡都這麼愜意!」
他匆匆洗完澡,為的是有多些時間和霍子矜在一起。
看到霍子矜正對著電視機笑,過去一看,是動畫片。霍子矜要起來和他吃飯,孫略忙按住了霍子矜的肩膀說:「子矜,你也愛看動畫片?看完再吃。」
霍子矜溫柔地看他一眼,拉著他一起看起來。
一會兒就看完了,霍子矜邊往飯廳走邊說:「別笑話我,都這麼大了,還喜歡看動畫片。」
孫略說:「我也喜歡看,人家說喜歡看動畫片的人都有顆童心。」
倆人坐到飯桌旁,孫略貪饞地說:「三個月沒吃姐姐的飯,腮幫子都饞掉了。」
霍子矜聽他喊自己姐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孫略意識到了,說:「不知怎麼,一遇到吃,就想管你叫姐姐。」
「小饞嘴唄,讓人家讓著你。」霍子矜羞他。
這次吃飯,孫略沒有狼吞虎咽,文文靜靜地吃。霍子矜說過狼吞虎咽是年輕人的專利,孫略不願意讓她想起這句話。
霍子矜想想就明白了,她欣賞孫略的心細體貼,說:「不要緊,你還是那個吃相,我愛看,像個男子漢。」
吃完飯,孫略攔住霍子矜說:「你歇著,我來收拾。」
霍子矜問:「怎麼變勤快了?」
孫略說:「我要學習生活,以後你還要教我做飯,爭取給你做個合格的老公。」
這下把霍子矜羞著了,嗔道:「不許說這樣沒頭沒腦的話。」
孫略知道自己的話太沖了,朝霍子矜做個鬼臉表示歉意,連忙端著碗筷進了廚房。
從廚房出來,見霍子矜已經給兩個人沖好茶,默默地坐在沙發上。
孫略坐在霍子矜的身邊問:「子矜,生氣了嗎?」
霍子矜笑了,搖搖頭。
孫略說:「子矜,真對不起你,這麼忙,一直沒時間陪你。」
霍子矜把手伸給他,讓他握著,安慰他說:「不要緊,你忙正事,只要心裡常想我就行了。」
孫略親吻霍子矜的手,霍子矜愜意而羞澀地低下了頭。
孫略把玩著霍子矜的手說:「子矜,你的手真美,長長的,細細的,白白的,像玉石雕成的,怎麼長的?你看我的手像個大熊掌。」
霍子矜也很因自己的手自豪,她把手放在孫略的「熊掌」里比量著。
倆人聊著,孫略聞著霍子矜的體香,情不自禁地把手輕攬在霍子矜柔軟的腰肢上。
一陣麻酥,霍子矜害羞地推開孫略的手說:「孫略,我有些緊張,以後再這樣好嗎?」
霍子矜是個保守的人,要尊重她,孫略誠懇地說:「子矜,是我不好,太魯莽了,剛才又說了那樣的話。」
「謝謝你,孫略,也許是我太保守,不適應這種方式。」霍子矜說。接著又說:「咱們讓那朵花慢慢地開好嗎?」是愛情之花,但是霍子矜卻避免說「愛」這個字。
孫略說:「我也希望這樣,我們要細細地品味它,呵護它。」
霍子矜很欣慰的笑說:「孫略,我就喜歡你這一點,聰明,一點就透。你是怎麼猜破那個謎的?」
霍子矜指得是約會見面地點的事。孫略說:「當時我納悶,為什麼有兩個地點讓我選擇?這裡肯定有寓意,你一貫是含蓄的。後來,我把對我們之間關係的選擇和地點選擇一聯繫,就明白了。過去我們一直是在你家見面,去你家代表著我選擇過去的關係,到外面則意味著我們要有新的開始。但我還是沒有猜出你讓我九點鐘前告訴你,是要為見面選擇髮型。」
「那天我好緊張,選了許多髮型,突然沒了自信,怕你不喜歡。我想我們要有新開始,就一定要給你留下最好的印象,又怕你不適應。」霍子矜抬起頭問:「這種挺新潮的髮型,你喜歡嗎?」
「喜歡,看到你那麼美,我的心都快不會跳了。」孫略說。
霍子矜露出一絲驕傲的微笑。
孫略若有所悟地說:「子矜,我覺得你的美不只是來自你的容貌,更來自你的氣質,是容貌和氣質融合的結果。」
「你學會了欣賞女人,女人三十歲之前,主要是靠青春亮麗,三十歲以後則要靠人格魅力。」
霍子矜接著問:「你選擇華表下見面,是天日可表的意思嗎?」
孫略吃驚地說:「是的,子矜你真聰明!我費盡心思,你一下子就想到了。」
「我是學文的,這倒沒什麼,你是怎麼想到的?如此有品位。」霍子矜問。
孫略說:「有一次林闊對我說起『華』這個字,最早的時候是『太陽』的意思,中華民族最早是崇拜太陽。那晚我想一定要找有象徵意義的地點見面,想到星海灣廣場有華表,『華』有『天』和『日』的意思,加上表字,不正是『天日可表』的意思嗎?而且華表是很莊嚴的,所以我選擇了那個地方。」
霍子矜滿意地點點頭說:「看來,你真是很用心。」
倆人聊了一會,孫略突然沉默了。
霍子矜柔聲地問:「怎麼了?」
孫略捧起霍子矜的雙手,低沉地說:「子矜,我對你犯下了罪,你卻饒恕了我,還對我這麼好,我心裡愧疚。」
是指很久前那一晚的事。霍子矜說:「已經對你做了懲罰,別再記在心上了。」
「不,我沒法寬恕自己,一想到居然忘恩負義地侵犯了那麼聖潔的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你是不是想用愛來贖罪?」霍子矜不放心地問。
孫略說:「子矜,我的心思瞞不住你,你看我對你的感情,像是不愛你而只為贖罪嗎?」
霍子矜看了他一會,搖搖頭。
霍子矜突然羞澀地笑了:「你講講自己那晚都幹了什麼?」
孫略讓她的笑弄愣了,說:「我也只有模糊的記憶,就記得先是摟著你跳舞,後來就強行把你抱到床上……。」
「再後來的『犯罪情節』呢?」霍子矜問。
孫略詫異,她怎麼好意思問得這麼細?實在想不起來,只好說不記得了。
霍子矜點了他頭一下:「小傻瓜,哪有你那麼不要命喝酒的?連自己家都不認識了,自己做什麼都不知道了。告訴你吧,你根本沒對我做什麼!」
孫略一下子懵了,「你是說我沒對你做那種事?」
霍子矜呵呵地笑了:「這要是把你送法院判幾年,冤屈死你,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把我抱在床上想不軌,我拚命掙扎掙脫不了。我急中生智喊了一句話,你聽到后,大舌頭地罵自己是混蛋,還跟我道歉,說著說著,就呼呼睡著了。」
「那第二天,我怎麼那個樣子睡在你床上?」孫略狐疑地問。
「是我給你脫了外衣,我那天晚上就在你生病睡的那張床眯了一會兒。」霍子矜說。
孫略這才明白,這段時間自己常常回憶當時侵犯霍子矜的過程究竟是怎樣的,怎麼就一點情景也想不起來了,原來自己壓根沒做!
「你當時說了句什麼話?」孫略問。
「我說『孫略,我是霍子矜,你想傷害我嗎?』你馬上停止了『犯罪』,我就是從這一點看出你心裡果然有我。」
孫略異常欣慰地說:「應該感謝老天,冥冥之中救了我,否則,我會萬劫不復的。」
霍子矜亮出自己的原則:「是的,如果你對我真做出那樣的事,我是不會原諒你的。人生在世,有些錯誤可以原諒,有些錯誤是不可以原諒的。」
霍子矜接著說:「那天晚上我哭了一夜,既為你對我的不尊重傷心,又為你總是萎靡不振傷心,我還怕你痴迷在對我的依戀中,毀了自己的意志,就決定徹底冷落你。第二天早上,我進卧室看到你誤以為傷害了我,就決定利用這個機會教訓你這個小壞蛋。」
「我把你趕出家,其實是下了個賭注。我賭你能通過這件事振作起來,成熟起來。你沒有辜負我,我贏了!但那時我真擔心,因為了解你的性格,怕你做傻事,就讓夏青霜給你打電話。」
孫略問:「如果我辜負了你呢?」霍子矜說:「那你永遠不會再見到我了,我寧可自己去復仇,也絕不會見一個懦夫孫略。」
孫略說:「子矜,是你再次救了我。那段時間,我一直在仇恨和悲傷的陰影中走不出。我想了一個多月才把你的心思想明白。也是從那時開始,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霍子矜說:「你走了之後,我一直處在擔心和焦慮之中,直到接到你的信,我興奮得哭了。」
倆人沉默片刻,孫略突然笑道:「好呀,讓我蒙受了不白之冤,還害得我好幾個月吃不著你做的飯!你說,怎麼賠償?」
霍子矜笑著說:「你活該,誰讓你不要強。」
孫略說:「不行,必須賠償。」
「怎麼賠償?要不我再給你多做幾次好吃的?」霍子矜說。
孫略:「必須讓我親你那香香的臉。」說著就把嘴湊過去。
「凈想好事。」霍子矜紅了臉,用手在他的嘴唇上按了一下,笑呵呵地站起來跑開了。
林闊的廣告擺在董玉梁辦公桌上,他細細看了幾遍,不禁長嘆一聲:「讓人家搶了先機!」
劉詩韻走進來說:「玉梁,我看了和合地產的廣告,做得很有味道。」
董玉梁拿出一疊廣告稿遞給劉詩韻,說:「這是我們設計的廣告稿,廣告文案是我寫的,你和他們的廣告比一比。」
劉詩韻已經領教過高才生董玉梁文字的厲害,她仔細地閱讀了廣告稿上的文字,不由得點頭說:「有不少地方都一樣,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董玉梁說:「英雄有什麼用?人家把話都說絕了,把我們的意思都表達出來了,如果我們再打這些廣告,會讓人笑話我們拾人牙慧。」
劉詩韻非常惋惜地說:「那隻好重新設計廣告了。」
董玉梁氣哼哼地說:「重新設計談何容易?關鍵是讓人搶了先機。我早就提醒秦總趕緊宣傳,他老是猶猶豫豫的,到現在售樓處還沒建好。既然已經定了的事,就要下定決心走下去,這麼猶豫下去,什麼事也做不好。和合地產這次搶了先,能讓我們好幾個月緩不過來。」
劉詩韻問:「為什麼?」
「你想,他們這麼打廣告,給整個社會一個印象,咱們這塊地是一塊大眾住宅地盤。咱們再建高檔盤,大家就會認為不值。在低檔住宅區,建一個高檔別墅,你再高能賣到哪去?」
「很有道理,為什麼不早說?」劉詩韻警覺地問。
「我在策劃報告上早就寫了這一點,可惜你們誰也不認真看!」董玉梁無奈地說。
當初嫌人家寫得太長,只挑重點去看,她歉意地說:「我這就給白總裁打電話,讓他催秦總趕緊行動。」
董玉梁說:「是,趁公眾對和合地產造成的地塊印象還不穩定的時候,早下手,否則就晚了。」
秘書小劉走進夏青霜的辦公室,手裡拿著一個花花綠綠的信封,臉上微帶調皮笑意,恭敬地遞給夏青霜說:「夏經理,有你的信,還是那好看的信。」
夏青霜是公司的副經理,威嚴度比孫略還高,員工等閑不敢跟她開玩笑。
夏青霜看了她一眼,接過信,沒說什麼。
小劉趕緊走了,夏青霜隨手把信扔進抽屜。是與夏青霜有過一夜情男人的信,已經有十幾封了,除了第一封以外,其他的夏青霜一律不看。
報告寫完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夏青霜關閉電腦,準備回家。隨手拉開抽屜,又看到那封信封精美的信。多少年沒有收到私人信函了,在信封里一定躺著某個人的一段感情、想法,讓它孤獨地躺著,是不應該的。她不由得拆開信,讀起來。
夏青霜女士:
您好,不知道這封信是否有幸呈現在您的眼前,我猜以前的十幾封信你肯定沒有看過。自從那次荒唐但甜蜜的交往後,您在我心中留下深刻的記憶,這種記憶不因為時間推移而減弱,反而在不斷增強。這麼長時間,我到處尋找您,老天眷顧,終於找到了您。我知道之前的事情傷害了您,我用各種辦法折磨自己,想贖回自己的罪過。每次給您寫信后,我都要在所約定的酒吧里枯坐到深夜,期待著您的到來。我只想再見您一面,請您給我一個機會。
「夜夢思」酒吧,九號台,今晚六點鐘我在那裡等您。
不敢向您稱朋友的朋友
夏青霜心中動了一下:那個男人,看不出是壞人,文質彬彬的,好像是有高學歷的人。但已經決定不再理會那次荒唐的行為了,就沒必要再和他接觸。夏青霜心裡有障礙,如果對方認為自己是個很隨便的人,就沒意思了。
看完后把信扔進抽屜,好奇心又上來了。把以前的信都拿出來,逐一看了一遍。共十二封信,對方已經在酒吧等了自己十二次了!心裡有些感動,在孤寂的夜裡,有個人還在那裡念著自己!夏青霜沉思片刻,決定還是去看看。
到酒吧門口,夏青霜在門前徘徊了一會,才推門進去。
酒吧人很少,歌手抱著個吉他,唱著一首老歌,不像給別人演唱,倒有孤芳自賞的味道。夏青霜問服務生九號台在哪裡?服務生領她到樓上,給她指指光線較暗的角落。
夏青霜走近才看清有個人在獨斟獨飲,是他!
男人醉眼朦朧望著夏青霜說:「小姐,對不起,我在這裡等人,請你到別的地方。」
這人又醉了!上次醉時把別人的啤酒當成自己的,這次醉了又把約會的人當成別人!夏青霜皺皺眉頭想走,轉念,回去也是清冷寂寞的家,既然來了,坐會何妨?她點了飲料和吃的,就在旁邊找個座位坐下。
夏青霜邊吃邊偷偷地觀察那個男人。男人一臉落寞,喝著酒,嘴裡還念念有詞。夏青霜等音樂聲停了,側耳傾聽,是英文詩,心想這男人的英語還不錯。
音樂聲再起,是一首非常喜歡但叫不出名字的老歌。聽著那略帶憂鬱味道的曲子,夏青霜的心沉靜下來。這地方不錯,寧靜幽雅,比那噪音震天的迪廳好多了。
老歌把夏青霜的思緒帶回愛情的歲月。在廣州曾有相戀多年的男友,後來男朋友病逝。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刻滿了她倆的愛情,受不了折磨,她就來到陌生的大連。
愛情的故事很簡單,愛情的結局也很簡單,但愛情的過程卻讓人悲痛欲絕。
當她好容易從對男朋友的思念中走出時,突然發現自己不會愛了,沒有激情去愛了。每年春節回家,都是一場災難。父母關心她的婚姻,非要給她介紹對象。她體諒老人的好心,也見過幾位,而每次相見,只能喚起痛苦的回憶。
自己這輩子,恐怕只能獨身了。
好象有響動。夏青霜偷眼看去,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正和男人說話,只聽男人說:「已經和你說了多少遍,我在等人,請你不要糾纏我。」
那女子一看就是「小姐」之流,聲音發膩地說:「大哥,我在這裡遇到你七八次了,每次你都說等人,也沒有看見你等著什麼人,你的天使不會來了,我們一起去開心。」
那男人醉醺醺地說:「你說對了,她就是我的天使,我要等她一輩子,你馬上走,否則我叫人了。」
那女子罵了一句,悻悻地走了。
夏青霜好笑,也被他的誠心打動,但不願意和醉醺醺的他說話,於是在桌上寫了一個小紙條。夏青霜下樓問服務生:「九號桌那位先生來你們酒吧多久了?」
服務生說:「那位先生在我們這裡已經半年了,每次都囑咐有找他的女士,就領上來。每次他都是等到下半夜才走,可他等的那位女士始終沒來。」
她把紙條交給服務生說:「請在我走以後,把紙條交給九號台的先生。」
「你就是他要等的那位女士?」服務生欣喜地問。
夏青霜點點頭,走了。
服務生等夏青霜一出門,立即跑到樓上對男人說:「先生,你等的女士來了。」
男人激動地問:「在哪?」
服務生說:「剛走,剛才是我把她領上來的。」
男人想起來了,使勁捶著頭說:「我真混,人家來了,我卻把她攆到一邊去!」
他懊悔萬分地說:「這怎麼辦?好容易把她盼來了,卻又把人家給氣走了。」
服務生笑了,把紙條遞給男人說:「您先別急,那位女士給您留個紙條。」
男人展開紙條,上面寫著:「我來了,看見你醉酒的樣子,雖然可愛但很愚蠢。以後別再用酒折磨自己,我也不願意認識一個酒鬼的朋友。如果願意,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但請不要再寫信讓我難堪。」
男人一下子跳了起來,連喊:「我得救了!」繼而衝出了酒吧。
碧野詩風項目的廣告推出一個月後,威星利·湖光山色的售樓處建成,它採用高大的鋼框架結構,周圍是玻璃幕牆,通透而華貴。銷售人員進駐售樓處的同一天,它的廣告也在報紙上發布了。
董玉梁竭思殫精撰寫的廣告詞,氣勢恢弘,用詞精雅,和紫色畫面背景相配,賦予項目極厚重的高貴之氣,和碧野詩風廣告浪漫的風格形成強烈的反差。董玉梁知道自己落後了,他下手非常辣,仗著充裕的資金,採取立體廣告媒體組合,報紙、電視、電台廣告,戶外廣告,車體廣告同時上,一下子就形成了很轟動的宣傳效應。在這強大的攻勢面前,碧野詩風那可憐的廣告投入被淹沒了。
湖光山色的廣告也擺在孫略的辦公桌前,他十分欣賞地讀了好幾遍,由衷嘆服董玉梁的文字功力。林闊的文字靈動、飄逸、很煽情,董玉梁的文字則是凝練、精到、透著高貴莊重之氣。文如其人,董玉梁的學識、性格非常適合做價格高昂的寫字間和高檔樓盤。
正想著,門「咣當」開了,矮小霸道的岳瑩玉昂然而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一看到這個「資本家小姐」,孫略就頭疼。他走過去把門關上,問:「你們的外國老師就沒告訴過你,進別人的房間要先敲門嗎?」
「在國外上課,還可以把腿放在桌上!」岳小姐一下子把腿架在沙發前的茶几上。
太放肆了!讓員工看見像什麼樣?這傢伙賤病又犯了,得給她鬆鬆皮。孫略剛想張口呵斥,卻見她把腿又放下來。
孫略納悶地問:「怎麼又把腿拿下來了?」
岳瑩玉指著自己穿的短裙子,不講理地說:「我才不上你的當,我穿著個短裙子,你讓我把腿放在茶几上,裡面春光外泄,你坐在對面看,美死你呀!」
孫略憋不住哈哈笑起來,說:「原來你也有害羞的時候?怕春光外泄,就別穿這麼短的裙子。你說你一個大公司的總經理,成天穿個超短裙,在員工面前晃來晃去的,男員工還有沒有心思工作了?」
「原來我還這麼性感?」岳瑩玉的興奮地問,接著嘆氣說:「我今天沒去公司,才穿這短裙子。我這總經理也快當到頭兒了,我爸正在物色人選,要把我給換了。」
孫略說:「看來你是玩大了,他老人家不捨得百年基業毀在寶貝女兒手裡,所以要大義滅親。不過你也解脫了,你不是早不願意幹了嗎?這樣你就可以天天穿超短裙上街,吃油炸臭豆腐了。」
「什麼呀?當初是不願意干,現在我幹得有滋有味。」岳瑩玉炫耀說,「我在公司里發展了好幾個員工,都是和我差不多年齡的,沒事了我們就出去玩,打著市場調查的旗號,比和你在一起玩得還好!」
孫略才明白,她真的把公司變成幼兒園了,「你爸肯定知道這件事了,所以才要『滅』你。」
「你怎麼知道?」岳瑩玉問。
「岳老前輩是何等人物?他老人家年高德劭,老奸巨滑。雖然不管企業了,但企業中他的門生故吏一堆一堆的,隨便哪個打個小報告就夠你喝一壺的。以前容忍你是因為你還干點正事,而且沒在企業內部亂來。現在公司沒項目,本身軍心就不穩,你又領頭興風作浪,他老人家還能容你?」孫略調侃地說。
「哎,你說的怎麼和我爸一樣?」岳瑩玉說,「我向老爸求情,讓他再容我玩兩個月。他說玩是不行了,不過如果我能找到有能力管企業的人,願意真心扶助我,就讓我再做做看。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你鬼點子多,又那麼崇拜我、愛我,給我當副總,我讓老爸給你一百萬年薪,你一面干工作,一面陪我玩,還得想辦法不讓老爸知道,行不行?」
看岳瑩玉認真的樣子,孫略頭老大,說:「你饒了我吧,我還想多活幾天。讓我和你一起把公司辦成幼兒園,老爺子一旦發現,你當女兒的沒有事,我還不得讓他用吸星大法給廢了!此事免談。」
岳瑩玉看他說得堅決,皺著眉不做聲了。
孫略問:「你來找我就是為這件事?」
岳瑩玉一拍腦袋:「差點忘了,我爸讓我問你,秦夫他們的廣告打得那麼凶,怎麼對付他們?」
原來是為這事,孫略好整以暇地說:「我已經想好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什麼也不做。」
岳瑩玉說:「這叫什麼辦法?人家廣告那麼厲害,你卻蔫了,為什麼不向他們挑戰?」
孫略說:「替你爸省省吧,秦夫是開大酒店的,我們開得是小吃部,他廣告做得再狠,還能影響我們的生意?這在營銷上講是客戶群體不同。」
「你前一段時間為什麼廣告打得那麼起勁兒?」岳瑩玉問。
「我那樣做,就是為了讓他們現在使勁花廣告費。九牛一毛這個成語知道吧?我先前花的廣告費可以說是一毛,讓這塊地是大眾盤的影響形成了,他們非得花九牛的廣告費才能改變這種影響。這還是他們中間有高人,在我們廣告后一個月就開始反應了。否則再過幾個月,他們就用二十牛、三十牛也難把這個影響扭轉過來!」孫略說著,一面尋思是不是董玉梁已經想到自己的策略,反應這麼快?
岳瑩玉問:「聽任他們把這種印象扭轉過來,是不是對我們的碧野詩風不利?」
「第一,我們只能聽任,我們的實力比人家差遠了,沒有和人家拼的資本。第二,對我們的碧野詩風只有好的影響,秦夫的大酒店廣告打火了,我們這個旁邊的小吃部也跟著沾光,來的人都有面子。」
孫略接著給她分析:「還有一個原因我們不能反擊。我們一反擊,他們馬上就意識到我們對他們有敵意,就會提防、對付我們,這不是自討苦吃嗎?我們不反應,他們危機感沒了,就會窩裡斗。這個道理就和你的事一樣,清泉花園賣不出去,你和岳老前輩壓力都很大,你成天瞎忙,不過也算是在忙,你老爸也比較喜歡你。一旦賣出去了,壓力沒了,你又整天惦記著辦幼兒園,你老爸就該和你窩裡斗。」「你才窩裡斗呢!」岳瑩玉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說:「那我就回去告訴老爸,什麼也不用干,天天睡大覺,就把秦夫給睡垮了。」
「你可以跟他這麼說。」孫略笑著說,「不過要催你老爸,讓他加快碧野詩風的工程進度和銷售手續的辦理,早賣早回款,我們才有資本和秦夫斗。」
岳瑩玉走了,孫略想該進行下一步了。
雖然誘使白起做了高檔盤,但還要誘使他們的產品設計不符合購房者的需求,讓產品賣不出去,才能讓他們最終落入陷阱!
這個主意必須打在董玉梁身上。
怎樣才能不露痕迹地誤導他呢?這傢伙那麼聰明。
想到董玉梁,董玉梁的電話就來了,約孫略到湖光山色的售樓處見面。
董玉梁和劉詩韻都在。
三個人走進一間辦公室,董玉梁給他們倒水。
劉詩韻很溫柔地看了董玉梁一眼,說:「謝謝,你也坐吧。」
董玉梁在劉詩韻身邊坐下,他看劉詩韻也是柔柔的。
孫略立即感覺到他們關係不一般,自己的前女友果然是人見人愛!
孫略和劉詩韻寒暄了幾句,他依然有些緊張,然後對董玉梁說:「玉梁兄,果然大才,廣告做得好,售樓處建得也漂亮。」
董玉梁笑笑。
孫略問:「怎麼樣,還舒心嗎?」
董玉梁溫柔地看著劉詩韻說:「挺好的,雖然大環境比較複雜,但我的小環境不錯。劉總對我非常好,過去說人生難得一知己,現在要說人生難得知己領導,有如此美麗知己的女上司,夫復何撼?」
董玉梁「肆無忌憚」的誇獎,讓劉詩韻臉紅了。孫略再次感覺到倆人關係的不一般,但他知道董玉梁是個率性的人,董玉梁和劉詩韻的關係必定很純潔。
孫略說:「董兄的環境確實讓人羨慕。大哥召見,有什麼吩咐?」
董玉梁說:「今天有事請教,可不許吝於賜教。」
孫略謙遜了一句。董玉梁說:「公司定下來湖光山色做高檔盤,現在有個難題,就是產品設置問題。戶型的大小和功能的設置,怎樣才能符合市場需求?我沒做過民宅市場,心裡沒底,想請教老弟。」
電石火光,孫略心裡閃現出一個念頭!
孫略問:「董兄現在是怎麼做的?」
董玉梁說:「我最近調查了不少高檔樓盤,掌握了一些情況,也提了一些營銷上的建議。設計部門根據這些建議做了一些戶型圖,但不知道到時能否賣好?」
孫略說:「這些戶型圖能不能給我看看?」
「還沒定型,有什麼不能?」董玉梁拿出戶型圖。
天天看戶型圖的孫略,幾眼就看明白了。面積集中在中等戶型上,戶型的功能設計也比較合理。
必須使他改變這個設計,才能讓湖光山色掉進陷阱!
這必須用策略。
孫略問:「這些戶型領導同意嗎?」
劉詩韻接過話說:「我同意玉梁的意見,白起總裁和秦總都不同意。白總裁覺得戶型太小不氣派,秦總則認為戶型小不賺錢,我和玉梁一直商量怎麼說服他們。」
這就好辦了,孫略問劉詩韻:「劉總,你這個盤什麼時候能把手續辦下來開始銷售?」
劉詩韻算算說:「最近手續辦理出了些問題,要拖一段時間,另外,工程上面也有一些問題,最快也要到來年春節前才能辦好。」
孫略說:「那就要等到來年三、四月份,在春季房展會之前開盤是最好的時機。」
劉詩韻和董玉梁點點頭。
孫略說:「玉梁兄,你這套戶型是根據今年市場銷售情況定的,來年市場會變化的。而且對你這個盤來說,別的盤銷售情況不一定準確,樓盤銷售地域差異很大。」
董玉梁豁然醒悟說:「對!這一點我沒考慮,怎麼辦才好?」
辦法早在心中,孫略沉吟了一會兒才說:「做盤得符合市場實際,高檔盤更是如此,風險太大了。我給你介紹一個辦法,其實也不新鮮,大家都用。你可以把這些戶型和價格公布出去,直接看購房者對它們的反應,根據反應調整你的產品設計,這樣更準確。這個過程又是客戶積累的過程,高檔盤客戶少,你從現在就開始積累客戶,到開盤時你已經知道有多少客戶買,買什麼樣的戶型了,豈不是比根據別的樓盤今年銷售情況做來年的推測,更準確?」
董玉梁和劉詩韻對視一眼,露出讚許的神色,董玉梁說:「果然不錯,是個很保險的做法。」
三個人又談了一會兒,孫略就告辭了。
回到公司,孫略把夏青霜和霍子矜找來,把剛才的事和她們倆說了一遍,霍子矜不理解地問:「你這樣教他們,不是讓他們的樓盤更好賣嗎?」
夏青霜心裡雪亮,說:「孫略想找一批人裝成購房者來誤導他們。」
孫略對霍子矜解釋說:「咱們找一批氣質和形象都像買高檔盤的人,經常去他們的售樓處,表示要購買大戶型的房子,並表示對價格不在乎。售樓處每天要對客戶的需求情況做統計,做決策依據。董玉梁看到對大戶型需求的人那麼多,對價格也不在乎,就會做出把大戶型作為主力戶型,提高價格的決策。」「夏姐,你準備一下我們這些偽裝者的說辭,關鍵是對面積需求的說辭,既要讓董玉梁掉進陷阱又要合情合理,不使他產生懷疑。」孫略說。
夏青霜點點頭。
孫略說:「找這些偽裝者,霍姐也幫助想辦法。」
「沒問題。」霍子矜說。
在男人的反覆懇求下,夏青霜終於同意與他見面了。
夏青霜沒有表情地聽男人講話。對這次約會,她沒有多少熱情,是姑妄聽之的態度。
儘管讓夏青霜冰冷的眼神盯得發毛,男人還是不斷地講著,想喚起她的熱情。
將近一個小時了,自始至終都是男人自己在講,彷彿對著一個木頭人。男人終於受不了,嘆了口氣說:「夏女士,在我做了這麼長時間的悔過之後,你還是不能原諒我,不願和我講話嗎?」
夏青霜依然沒有講話。
男人只好變招:「夏女士,恕我直言,你總是這樣冷漠嗎?」
夏青霜還是不講話。
男人譏諷說:「我看你還是喝酒比較好,只有那個時候你才可愛。一清醒就是個冷女人,是個木頭女人,是個沒有慾望沒滋沒味的女人。」
「嘩!」
「渾蛋,你敢這麼說我!」夏青霜終於被激怒了,將一杯茶潑到男人臉上。
茶水從臉上流下來,滴在男人高檔西服上,男人舔舔茶水,陶醉地說:「潑茶,真好喝!」
潑了男人一臉后,夏青霜原打算和男人口角幾句,轉身就走,看男人狼狽的樣子,還自得其樂,不禁「撲哧」樂了。
男人朝服務生打了個手勢,服務生過來,嚇了一跳,問:「先生,你怎麼了?」
「我要喝潑茶。」男人說。
服務生沒聽懂,說:「對不起,先生,請您再說一遍。」
「我要喝潑茶,有嗎?」
服務生搖搖頭,說:「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沒有潑茶。」
「你先給我拿兩個杯子,再給我沖兩壺龍井,別太燙,要不該燙傷我的心了。」
服務生不知他搞什麼把戲,戰戰兢兢地走了。
男人邊往夏青霜那空杯子里倒茶,邊文縐縐地說:「潑茶,是一種時尚的喝法,是個外來的『和尚』。它的喝法是先由女士對男士微笑或者說一句話,然後將茶潑在男士的臉上。這種潑茶味道清香,如雨露滋潤、酣暢淋漓,又覺活潑可愛,深得女士的喜愛,故大行於世,成為時尚。」
夏青霜「撲哧」又笑了。
男人趕緊說:「既然女士已經笑了,請。」
也許天生該著,也許是靜極思動,夏青霜突然產生了想欺負男人的壞壞的念頭,端起茶杯說:「這可是你說的。」
又是一杯茶潑了上去。
男人舔舔茶,說:「這杯比剛才的那杯專業多了,剛才夏女士又說了一句話,請繼續喝潑茶。」
夏青霜恨得牙根痒痒,又是一杯茶潑上去,說:「還想喝嗎?」
「想。」
就這樣,夏青霜一連潑了男人六七杯茶,男人臉上水流成河,夏青霜也笑得直不起腰。
服務生進來傻眼了,男人還在那裡數夏青霜的笑聲,說:「一聲笑一杯潑茶,味道好極了。」
男人將服務生手中的茶壺和茶杯奪下來,打發他出去,又倒了好幾杯茶,說:「還有一種更時尚的喝法,叫連珠潑茶,可以幾杯茶同時潑,但必須同時笑幾下,夏女士請。」
夏青霜看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就為討自己歡心,和自己說幾句話,甘願被作弄成這樣。她心裡不忍,拿出面巾紙遞給男人,笑著說:「好了,好好說話吧,再潑就成落湯雞了。」
男人一邊擦臉,一邊留戀地說:「你的笑真美,為了看你笑,我天天當落湯雞也願意。」
夏青霜又恢復了端莊,既然給人家喝了潑茶,就不能再悶聲不響,說:「你就是這樣討好女人,然後騙人家跟你上床嗎?」
男人一臉愧疚地說:「夏女士,你就不能原諒我嗎?為這事我後悔死了。」
夏青霜說:「談不上原諒不原諒,當時也是我願意的,只是這種一夜情玩過就丟手,喜歡玩這種遊戲的人多的是,你何必總糾纏我?」
男人鄭重地說:「夏女士,請你相信,我不是一個輕薄的人。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我確也不必苦苦找你。我一直尋找你,就是想把一個美麗的錯誤,變成一個美好的故事。」
夏青霜調侃地說:「這個說法倒挺迷人的,你總是在迪廳里尋找醉酒的女士犯美麗的錯誤嗎?」
「雖然那一段時間我常去迪廳,但我發誓,和你做那樣的事是我今生第一次。我是因為我心愛的女孩遇到不幸,痛苦難耐,才去麻醉自己……」男人誠懇地說。
「好了,又是一個美麗的故事,但我沒有興趣聽。」夏青霜不耐煩了。
「夏女士,難道你心裡從來沒有一點陽光的東西嗎?你是說我用一個女孩子的死來撒謊?這可是要遭天譴的!」男人的聲音變得低沉且悲傷,「夏女士,請你聽完我的故事,如果你還認為我不值得相信,那我再也不會打攪你了。因為,你的心裡確實也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話說到這個份上,夏青霜只好默默地聽。男人臉上一陣抽搐后,說:「她是我來大陸愛上的第一個女孩。她美麗、善良,給我許多幫助。我深深地愛上了她。她雖和我交往,但我感覺她的心中還有另一個人。女孩子沒有告訴我她心中的那個人是誰,我也從來沒問。儘管痛苦,但我愛她,這就夠了,柔情終會感動她的。我堅信她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要給她時間。」
「災難發生在去年中秋夜,前一天晚上我還和她約會。她為了救一個男人,被汽車撞死了……」淚水從男人的眼裡流出,他的聲音哽咽了。
一會兒,男人接著說:「她的死,我是後來從別人那裡聽說的,我竟沒能去參加她的葬禮,沒有見她最後一面!人們不知道,她還有我這樣一個朋友,不知道我是多麼愛她,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我是最愛她的人!但我卻沒有在最後的時刻陪伴她,以男朋友的身份和她道別,只能悄悄到她的墓前,抱著冰冷的墓碑慟哭不已,和自己所愛的人訣別。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嗎?我……」
男人哭泣著說不下去了。
夏青霜想到男友去世時的情景,眼睛里也泛起了點點淚光。
「她都走了半年多了,我仍無法擺脫痛苦。我在大連孤身一人,沒有親人,沒有知心朋友,只能在孤獨長夜裡思念她。後來,我發現了那個迪廳,就到裡面麻醉自己,排解苦悶。直到那天晚上遇到你。那晚後半夜我醒了,為自己的荒唐後悔不已。端詳你睡熟的面龐,想到你眼中的憂鬱和痛苦,猜想你一定是和我一樣的人。所以,我才……」
夏青霜突然想起換姐也是在中秋夜出的車禍,便問:「那女孩子叫什麼名字?」
「她叫周汀芳,一個美麗的名字,一個美麗的女孩。」男人低下頭。
全明白了!
「你叫什麼名字?」夏青霜赫然問道。之前男人已經告訴過她,可她心不在焉沒記住。
「寧哲思。」
是他!夏青霜從孫略那裡聽說過這個叫寧哲思的優秀男人。真是蒼天弄人,事情竟演變成今天的樣子!
想到那一段撕心裂肺的日子,夏青霜眼窩裡噙上淚水。
望著儒雅的寧哲思,夏青霜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情愫,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夏青霜說:「你找我,是為了彌補心中的空白嗎?」
寧哲思嘆口氣說:「汀芳走了以後,我知道自己必須振作起來。我覺得咱們相遇也是上天的安排,我不能再失去這個機會了。我在陌生的大連苦苦尋找你,有一天終於遇到了你,我就跟著你,到你們單位,又跟著你下班回家,看著你上樓開燈。從那以後,我經常到你的樓下,望著你窗口的燈光,久久不願離去。」
「你跟蹤我?」夏青霜生氣地問。
「別怪我,那天見面你義正詞嚴,我還能怎麼辦?只能在天寒地凍的暗夜,在你窗下尋求一點慰籍。」
心裡流進一股暖意,他真挺痴情。夏青霜說:「你不在乎我跑到迪廳酗酒,還和男人隨便上床?」
「在乎,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你絕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你也犯了個美麗的錯誤。咱倆都犯了美麗的錯誤,錯錯得正,必定能有一個正確完美的結局。」
這人一定是學理工專業的,感情問題還能這麼計算?!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夏青霜準備離開。
寧哲思連忙問:「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今天本來是敷衍了事的,卻成了這種結局,她拿不定主意:「以後再說吧。」
「我還能給你打電話嗎?」
看寧哲思渴盼的神情,夏青霜只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