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各懷心事

第 17 章 各懷心事

「你考慮過了?」康托覺得很懊惱。「其實我替你準備了一份草稿。」

「你準備了?」斯塔福的聲音聽上去很不高興。「為什麼?」

「什麼意思?怎麼啦?」康托始料未及,吶吶地說,「我還以為——」

斯塔福打斷他說:「艾西,我當然應該自己準備諾貝爾演講。難道你不同意?」他的聲音明白無誤地變得冷淡起來。

「我想做母親的感覺肯定不錯,比方說,母親和長大成人的女兒之間會有一種真正的默契,可以私下促膝談心。」葆拉-柯里舒適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光著雙腳,扭動著腳趾。

「除非她是一隻老母貓。」塞萊斯蒂娜回答說。

她愉快地笑著,說:「或者她有些重要的話必須問她女兒。哎,『老母貓』什麼意思?」

「既然你不是媽媽,而是我最喜歡的姨媽,那就請自己去查詞典吧。這個回答是我從室友那裡聽來的,當時我問她同樣的問題,她就這麼回答我的。不過你說得對,像這樣聚在一起真好。我每星期都給媽媽打電話,可感覺還是不一樣。我真希望她現在人就在這裡,我們三個人可以一起聊天。你邀請我來是有什麼特殊原因,還是你想我了?」

「兩者兼有。首先,我得承認一件事。」

「啊,這我喜歡聽。」塞萊斯蒂娜說著往姨媽身邊靠了靠。「快點兒坦白吧!」

「我想告訴你,我認識康托教授,那個與你的朋友傑里一起獲得諾貝爾獎的人。」

「就這些?我還指望能聽到更加有趣的事情呢。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你和他約會。」

葆拉忽地坐起來,問:「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我看見你和他在一起的。幾個月以前,在克羅諾斯四重奏音樂會上。」

「我真實太意外了,」葆拉說,「簡直不可思議。你總是出人意料。你怎麼不過來打個招呼?」

「我不知道你是否樂意。」

「我為什麼不樂意?我們是在演奏室內樂的時候認識的。他的中提琴拉得很好。」

「康托,拉中提琴?」這下輪到塞萊斯蒂娜大吃一驚了。「我相信傑里絕對不知道。葆拉,你還知道些什麼?」

「噢,沒什麼太多的事。只是聽說你們已經訂婚了。」塞萊斯蒂娜的臉頰緋紅。「哎呀,塞莉,」她姨媽叫了起來。「你簡直像維多利亞女王時代的人!我那位一向鎮定自若的外甥女竟然也會臉紅。」她彎腰摟著她。「準備邀請我參加婚禮嗎?還是你準備私奔?我姐姐知道嗎?」

塞萊斯蒂娜很快恢復了平靜。她問道:「你怎麼聽說這個故事的?」

「故事?難道不是真的嗎?艾西告訴我說,你們準備等你找到工作就結婚。他還告訴我說你要到哈佛去。我沒說錯吧?」

「天哪!」她的臉又漲紅了,不過,這一次是因為憤懣。「我根本沒有訂婚,也沒有告訴媽媽。不過她知道我和傑里的事。工作的事,我還沒有決定。哈佛大學確實曾答應給我一份工作。」她用比較平靜的聲音補充道。

「那麼,艾西怎麼會出這種錯呢?」

「噢。這不怪他。我能理解他是怎麼想的。傑里當時很狼狽,就介紹說我是他的未婚妻。我認為他是在別人面前開不了口,說我是他的『情人』。」

「這麼說你認為傑里不是那個意思?」

「我並沒有這麼說。只是我們還沒有商量過這件事而已。到目前為止,他腦子裡儘是那個大獎。你能夠想像嗎,剛從研究生院畢業兩年就獲得了諾貝爾獎?我不知道這對他會有什麼影響。」

兩個女人相互交換了一個很長的眼神。葆拉最終說:「真的,我也很想知道。這對他和他的教授會有什麼影響。」她一邊扯弄著沙發套,一邊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說:「你們在艾西家那次談話的內容,他告訴了我一些。對傑里來說,肯定很不容易。」

「康托告訴你這些?」塞萊斯蒂娜睜大了眼睛看著姨媽。「你們究竟熟悉到什麼程度?」

「很熟,」葆拉說著,臉上泛起一陣紅暈。

塞萊斯蒂娜仔細觀察著姨媽,一下叫出聲來:「啊哈。」

「沒什麼啊哈的,」葆拉打斷她的話,「我們正好是好朋友。」

「當然,當然,」塞萊斯蒂娜嘲弄地說,「傑里就是這麼稱呼我的。」

「塞莉,行了,言歸正傳。」葆拉的聲音變得像在談公事。「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談。你覺得去斯德哥爾摩參加諾貝爾獎頒獎典禮如何?和我一起去。」她停頓了很短時間又補充道,「作為我的客人。」

「葆拉!」塞萊斯蒂娜激動地叫了起來。「你肯定在開玩笑。怎麼可能呢?為什麼?」

「怎麼啦?因為我邀請你去。為什麼?因為你是傑里的朋友,或者說情人,甚至可能是未婚妻。而且——」她躊躇道,「因為我需要一位女伴。」

斯塔福住的公寓就在哈佛廣場邊上。斯塔福站在他小公寓的廚房裡,問道:「怎麼樣?」他烹飪的時候總是圍著一個圍裙,這是他在家裡的實驗服。現在,他正一邊用圍裙擦手,一邊問道:「你們談得怎麼樣?你決定了嗎?」

「傑里,我餓極了。我一整天什麼也沒吃。」塞萊斯蒂娜把手提包放到冰箱前面,立即開始打掃裡面的東西。她嘴巴里塞滿了冰冷的雞塊,一邊吃一邊說:「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在那裡做關於咽側體抑制素的演講。那些教授和學生吃飯的時候,我卻在不停地講。」她一口氣把紙盒裡的牛奶喝掉了一大截。「後來又有太多的問題,尤其是關於我們研究的病毒方面的問題,害得我與系主任的會面都遲到了。我只喝了一點咖啡。晚上吃什麼?」

「如果你還吃得下的話,會有一個驚喜,不過,還沒有完全做好。我明白了家庭婦女為什麼要抱怨她們的丈夫:他們隨便什麼時候回家,只希望回來的時候桌子上擺滿了飯菜。好了,當你的酶在消化雞的時候,告訴我你在化學系談得怎麼樣?他們全都搶著要你?」

「兩個系主任。」她莞爾一笑。「哈佛最終說可以考慮接受。你可不要真當回事了。他們化學系的終身教授中還沒有一位女性。」

斯塔福打開烤箱,一股美味撲面而來。過了一會,他端出一道熱氣騰騰的焙盤菜,放在桌子上。這張桌子的另一個功能就是兼作書桌,因為房間裡面還得放一張沙發床,一隻休閑椅和一隻帶抽屜的柜子。他把桌子上的紙都收拾乾淨,準備吃飯。他還買了一些真正的餐巾以備這種時候用。

「啊,」塞莉感激地說,「居家男孩,我開門進來的時候,吃的東西還沒有放在桌上,這一點我原諒你了。」

「說居家未婚夫怎麼樣?」斯塔福插嘴說。

她迅速回答道:「居家男孩就可以了。」

「居家男孩能與房客做愛嗎?」

他雖然臉紅了,眼睛卻並沒有迴避。

「什麼,斯塔福博士!什麼話!一位諾貝爾獎獲得者,一位浸禮教徒竟然說出這幾個字。噓,噓。」她莞爾一笑,「這就是你一個人生活五個月的結果?不過嘛,答案是可以。」

他問:「現在?」一面就要用手臂去摟她。

「不!」她把他推開。「等我填飽肚子再說。」

桌子上鋪了一塊嶄新的桌布,上面還點著蠟燭。塞萊斯蒂娜驚訝地發現他準備了一頓充滿異國風情的晚餐——全都是希臘菜,他以前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菜肴。他承認晚餐的第一道菜葡葉卷和最後一道滴著蜂蜜的果仁蜜餅,是從商店裡買來的。希臘色拉,特別是希臘烤茄子,完全是斯塔福自己做的。「波士頓這裡時興希臘菜。」他驕傲地指出。「你嘗嘗那些黑橄欖和希臘白軟乾酪。你會喜歡這裡的。塞莉,生活在波士頓和它周圍的環境里並不那麼糟糕。」

塞莉好奇地打量著他。「傑里,這頓晚餐你安排得好極了。是誰教你希臘烹飪的?你的話聽上去就像商會的人。」

他反問道:「你不準備接受他們提供的職位嗎?」

「正是。傑里,」她湊上去,吻了他一下。「我最好還是告訴你吧。我基本上已經決定拒絕他們了,不過,我還想再與瓊商量一下。」她看著他茫然的表情,笑笑說,「你在這裡才呆了幾個月,就已經像那些哈佛人一樣了。他們認為這是最好的地方。他們只要吹個口哨,你馬上就會過來。」

「塞莉,這是哈佛大學。全國最好的大學。」

「對誰來說?噓……」她把手放在他的嘴唇上,不讓他往下說。「讓我告訴你我這麼說的理由。我今天實在累壞了,幾乎見到了有機化學方面所有的超級明星:岸(Kishi)、施賴伯(Schreiber)、科里(Corey)、埃文斯(Evans)、懷特賽茲(Whitesides)。有人警告我說要小心懷特賽茲,其實,他特別好。他正在研究酶,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他很高興看到學有機化學的人對生物學問題感興趣。不過,我很清楚,儘管他們對我的研究結果都很著迷,覺得它有實際應用的可能,可假如我不是一名女性的話,在目前這個階段,他們是決不會考慮我的,我還不是博士,沒有博士后的經歷——」

「塞莉,」斯塔福打斷她的話,流露出很不耐煩的樣子,「那又怎麼樣?你知道自己出類拔萃。為什麼不利用這種情況。況且,不要以為其他地方會有什麼不同。」

「這一點我心裡清楚。我不是傻瓜。我寧願因為自己是女性被錄用,也不願意因為是男性而遭到拒絕。」

「這不就對了,那還有什麼?」

「有些事情與是不是女性沒有關係。他們的態度都很明確:除非獲得諾貝爾獎,否則從助教開始做,就意味著我實際上沒有希望在系裡獲得終身教授的身份。」她迅即把手放在他的嘴上。「傑里,他們中有一個人就是這麼說的。他甚至用你作為例子。他們覺得非常驕傲:不從自己內部提拔任何人。這就意味著,你得滿足於在哈佛開始你的事業,等你想當終身教授的時候,只好到其他地方另謀出路。」

「行了,這有什麼不妥?」斯塔福問。

「有什麼不妥?」塞萊斯蒂娜反問道。「除了哈佛,其他沒有哪個化學系會事先告訴你,在未來很長時間裡,他們認為你不夠優秀。我認為你被諾貝爾獎沖昏了頭腦。在哈佛有不少很傑出的人物就受到過這種待遇。比如吉爾伯特-斯托克(GilbertStork)。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有機化學家之一,與哈佛目前那撥人中的任何人相比都一樣出色。可他只能到哥倫比亞大學去受聘為終身教授。再比如威爾金森(Wilkinson)。他由於在哈佛當助教時開始的研究,最終獲得了諾貝爾獎。當然,他是在被踢出哈佛回到英國以後才獲得那項大獎的。」隨後便是長時間的停頓,然後她心平氣和地繼續往下說。「我是從瓊那裡了解到所有這一切的。她提醒我要注意這裡的情況。你知道她告訴我什麼?」

斯塔福搖搖頭。

「她說,『如果你從頂峰開始,那你就無處可去,只有往下走了。』她列舉了幾個例子,說明在一個級別稍微低一點的大學從事重要的研究,實際上能夠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其他學院會怎樣找尋你,因為從一個出人意料的地方發表的不同凡響的論文,會更富有戲劇性。例如,韋恩州立大學,它幾乎算不上一流的大學:那裡就是你們那幫諾貝爾獎獲得者中的布朗(H。C。Brown)開始其學術生涯時所在的大學。另外還有一個人,他叫什麼名字來著?到斯坦福大學去了。」她眨了眨眼。「你肯定聽說過他。他發表了許多論文。沒關係,他也是在韋恩大學起步的。據瓊說,最重要的因素是良好的物質和學術環境,教學任務不要太重,研究生的分配相當——」

「相當——?」斯塔福問,「你是說相當好?」

「我是說相當公平。一兩位一流的教授不可能把新來的研究生全都要去。要知道,必須在六年內取得許多研究成果,否則就不可能成為終身教授。你不可能單槍匹馬地干。」

「那你要怎麼做?」

「我已經向威斯康星大學研究生院提出了申請。那是一所好學校,他們的化學系很大,在那裡我有可能成為終身教授。只要我幹得好,就可以得到提升,而不像在哈佛那樣被打發出去。他們那裡還有一個好處是有一所一流的農學院。如果我準備繼續我的昆蟲學研究,旁邊有一個好的昆蟲學系真是天賜的恩惠。」

「也就是說要到麥迪遜去了?」

「我還沒有決定。可能在康奈爾大學會有機會。對我來說那個地方也不錯。那裡有艾斯納(Eisner)、邁沃爾德(Meinwald)和羅洛夫斯:他們都是昆蟲學研究方面的頂級專家。去加州理工學院也行。我聽瓊說他們現在正利用剛從貝克曼(Beckman)那裡得到的全部資金,來擴大化學系,。」

「你居然全都考慮到了。」斯塔福不無敬佩地評論說,「像你這個年紀的研究生,能這樣考慮的不多——」

「看哪,這是誰在講話:傑里邁亞-P-斯塔福博士,他到28歲成熟時才獲得諾貝爾獎!」她走到小桌子前,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說:「來吧,我的肚子填飽了。」

康托認為,諾貝爾獎頒獎典禮上最重要的是科學演講——由他和斯塔福所作的報告。報紙和雜誌上刊登的文章,電視和無線電廣播的報道,甚至頒獎典禮本身全都是短暫的,轉瞬即逝,這些都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惟獨演講,那是要載入史冊的:演講內容將出現在《諾貝爾獎年鑒》上,由諾貝爾基金會出版的年鑒上。他不想有任何疏漏,冒任何風險,特別是因為斯塔福將要第一個發言。因此,他決定準備一下,而且比平時更加仔細。除了他自己的以外,他還為斯塔福準備了一份講稿。他擔心的不僅僅是書面講稿,還有演講本身。感恩節前一個星期,康托給遠在波士頓的斯塔福打了電話。

「傑里,我在考慮我們飛到瑞典去的安排。首先,我想我們最好一起到那裡。屆時會有大量的新聞報道,從我們到那裡時就開始了。第一次會見很重要。為了使你方便起見,」見斯塔福沒有反應,他繼續說,「我先乘飛機到紐約,這樣我們可以在肯尼迪機場會合。然後我們再一起,從那裡搭乘斯堪的納維亞航空公司(SAS)的飛機到斯德哥爾摩去。飛機中間只停一站,即在哥本哈根停一下。頒獎典禮星期日舉行,我們最好能在星期五抵達斯德哥爾摩,這樣我們可以有時間調整生物鐘。對了,你跟誰一起去?」

「什麼意思?」斯塔福問道。

「瑞典人肯定已經問過你,他們應該在大酒店給你保留幾個房間。他們給我寫信了。你父母呢?」

「不幸的是,他們去不了。」

「那你的未婚妻呢?」

「我問過她了。她說她論文的實驗正做到一半,去不了。」

「你怎麼就這麼算了呢?」康托很詫異,「實驗完全可以往後推遲一些呀。」

「嗯。」斯塔福很沒底氣地說。

康托沒有理會他。「她知道她會錯過什麼嗎?在短時間內,她不可能再被邀請去參加另外一次諾貝爾獎頒獎典禮。」

「我對她說了,」斯塔福回答道,「可她說只等她自己去領諾貝爾獎。」

康托嘆了口氣。「看來我們兩個人都是獨自一人前往了。沒關係,你在那裡會有許多同伴的。順便問一下,你知道我們的演講將於下星期一在卡羅林斯卡——」

「是的,」斯塔福打斷他說。「我想不出說些什麼。我過去幾個星期一直在考慮這件事。」

「你考慮過了?」康托覺得很懊惱。「其實我替你準備了一份草稿。」

「你準備了?」斯塔福的聲音聽上去很不高興。「為什麼?」

「你什麼意思?怎麼啦?」康托始料未及,吶吶地說,「我還以為——」

斯塔福打斷他說:「艾西,我當然應該自己準備諾貝爾演講。難道你不同意?」他的聲音明白無誤地變得冷淡起來。

康托怔住了。他很勉強地說:「我還是把我的草稿寄給你吧,也許你會發現有些用處的。」

葆拉-柯里謹慎的好奇心得到了回報。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打聽到了那兩個男人的出發日期,以及他們下榻的地方。康托不是曾經驕傲地給她看過諾貝爾基金會的「諾貝爾周備忘錄」嗎!她很欣喜地看到那張「酒店住宿」印得十分精緻,甚至很有點文縐縐的:

客房預訂由諾貝爾基金會負責定在大酒店。基金會支付獲獎者及其配偶和未成年子女(二十一歲以下)的客房和早餐費用。歡迎成年家庭成員或者專業助理陪同獲獎人前來,客人費用自理。原則上,客人數目不超過六人。凡及時提出之要求,基金會負責代為預訂酒店客房。請在預訂時註明具體要求。

旅遊代理已經無法在大酒店預訂到諾貝爾周期間的客房,這事卻難不倒葆拉。她打電話給斯德哥爾摩旅館的接待人員,說明她們是兩名諾貝爾獎獲得者的親密朋友。她關照說:「我們兩個人要一間雙人房間就可以了。請嚴格保密。這是一個意外的驚喜。」她通過雷克雅末克的冰島航空公司預訂了兩張飛機票。「他們男的要穿燕尾服,我們也得準備晚會上穿的晚禮服。我們到那裡去買。別忘了你得辦簽證。」她提醒塞萊斯蒂娜,「帶上你的毛皮大衣。」

「我的毛皮大衣?」她的外甥女大叫起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以為現在的研究生都穿什麼?」

「那麼,我在芝加哥借給你一件。我的外甥女不能穿著晚禮服和帶風帽的派克大衣出現在諾貝爾舞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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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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