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堂(1)
天堂
1
——如果,祝融星沒有出現怎麼辦?
「也許遭到搶劫,看,電報。」在沒同第一寶飾專務董事谷端干三通話之前,即使是考慮到這樣事也不會發生的。祝融星一定成功艦回。不會錯的,縱然遇到海盜襲擊,天佑丸也能戰勝,也許已經回到根室了吧?
秋樹高德是那樣堅信不移。
但是天佑丸到港的預定日期過一天、兩天、三天,好容易向天佑丸所屬的水產會社通了無線電聯絡。電文是,船被蘇聯警備艇槍擊,打壞輪機、操作系統、雷達和無線電,漂流中被其它大型漁船發現才拖回網走港。天佑丸現正在修復的準備之中。
秋樹想電文中說到被蘇聯警備艇擊中也許是為了掩飾周圍注意的借口。蘇聯警備艇完全不會槍擊天佑丸的。天佑丸定期地在標的海域深處同蘇聯警備艇接觸,是一艘將隨帶的錄音機、收音機、錄相裝置和電子產品連同情報出賣給蘇聯的諜報船。
對方不可能襲擊訂有安全作業的「御朱印船」,除非不是蘇聯警備艇。
當時,天佑丸出海肩負重大的任務。作戰暗號是「祝融星」。由核潛艇「孟塔烏」號在標的海域北緯四十八度,東經一百四十一度的一座桌狀形的冰山地帶卸下裝有價值一千二百億日元鑽石的木箱,然後再由漁船「天佑丸」悄悄地帶回根室。
它沒有回到根室,反倒成了破船被拖了回來,襲擊者是什麼人?
秋村抱著胳膊揣度著,心裡十分厭煩。
窗上的玻璃模模糊糊的。眼下還可看到根室的漁港。港口的岸壁被不時飄起的團團白霧掩住。時隱時現。那裡是天佑丸所屬的水產會社二樓特別接待室。
秋村剛回到沙發上,谷端目光稅利地盯著他。
「一遭到槍擊,裝上的貨物也許被奪走。如果祝融星到不了我們手中,事態會十分嚴重。你打算怎麼辦?」谷端千三邊點燃細長的雪茄煙邊用乾巴巴的聲調問道:「商業談判已正在進行。日報橋·藤島百貨商店的拍賣是六月。一個月前就簽了約。不僅是藤島,聚集財政界夫人的赤坂新東方飯店的拍賣和地方集團百貨商店也都到期,特別是對此項計劃投資的河島先生和宗像先生該怎麼解釋?嗯?你打算怎麼辦。」
「明白了。」秋村應聲道。聲音充滿了失望之感:
「那麼,怎麼干呢?」
「奪回來,只有這樣!——首先等天佑丸回港來了解實情。是什麼樣的一伙人,採用了什麼方法,了解敵人真情之後給予還擊。只有這樣!」
「那些傢伙是靠不住的。天佑丸被襲擊后,已經過了三天。襲擊者是誰?怎麼說也不該在經常出沒的標的海上打轉轉。奪回來,靠我們自己必輸不疑。」
「我不明白。我認為掠奪鑽石的人不會去在北海道銷售,肯定要運到東京什麼地方銷售,因此在途中或者在東京張網搜尋……」
「但是,你這樣做,如果那並不重的貨物被強盜帶著逃跑了呢?這將會使事態更為嚴重。」
谷端千三是第一寶飾的專務董事營業部長。秋村是他的部下。兩人是到根室接收由天佑丸按預定運來的『貨』。
但是,那貨沒有到達。
被掠奪了嗎?並無此類消息。
谷端心裡十分焦灼不安。
日本橋·藤島百貨商店在日本是有權威的老店。不僅全部租用了那裡文娛中心的樓面。同時,還租用了飯店的豪華房間舉辦寶石展銷會。外國的富豪和日本財政界的超一流夫人們將來會聚一堂,對第一寶飾來說是一件難得的大事。
上述這些將引起政黨的黑幕人物閣僚顧問俱樂部成員對該計劃找碴兒。誰願意讓這些些政治家來鑽石市場找碴兒誰就是再愚蠢不過了。轟動一時的岩石事件,第一寶飾的涉外部捲入其中,最終被弄得手忙腳亂,寶石界對此無人不曉。
財政界的賄賂只有鈔票一捆又一捆沒有界限。同外國的大型商業談判和抉訂經濟項目時,要贈送點逃避關稅的高價名畫、鑽石、黃金等已是常識。
何況從前年四月實行閣僚資產公開制度以來,因股份、存款和不動產是顯眼的,所以,閣僚私下的資產相當一部份變成了夫人擁有鑽石、金子和貴重金屬。
現在的問題並非是吝嗇幾個錢就可以了結的事。這項計劃也許會影響最大的政治資金。祝融星被奪走,會暴露數年來同莫斯科某些與東京其地辛苦開闢的偷運航線,隨之而來的是收益問題,這些比自身受到損失還要嚴重。現在可以說敵人已經在標的海域取得了成功。
追,谷端的眉間青筋爆出,也恰是內心意念的體現。
「這麼說來,內部有通風報信的人。包括那傢伙用黑紙(用明礬水寫字或繪畫,火烤即顯)作為隱蔽手段。秋村君,無論如何立即採取對策。按你說的,在強盜們往東京運送巨額鑽石時設置障礙。青函聯絡船在那裡,正是前哨。火車、汽車裝貨必經此路。你趕緊發動道路警察中的夥伴將其封鎖。那些傢伙也許會準備通過那裡。警視廳和路警察的要員由我拜託河島先生打通關係。其它,機場也由我負責調査貨物。不管怎麼說,即使是只老鼠從東京竄過也要抓住,明白嗎?」
谷端千三眉宇間的青筋在抖動,發著命令,並將手裡的電報稿紙撕得克克作響。
日本近距離航空的定期航班奧托機三0二次到下午四點三十分從北海道的稚內機場起飛。連結稚內和札幌·丘珠機場的道內航線一天飛二班,但平常旅客很少,所以飛機是載人數量十九人的雙引擎中型機——雙奧托飛機。當然空間相當寬敞。空蕩蕩的機艙是最理想的私人觀光賞景家用飛機。
乘客有四人。二個男的,還有一對戀人。結束標的海域觀光旅行的新婚夫婦坐在後面的位子上,手拉著手,觀望機窗外的風景。
前面的座位上分開坐著兩位男子,他們都是因公到北海道出差回來的,商人打扮。特別是坐在最前排的一位男子,大衣領子豎得高高的,從起飛開始就一動沒動過。
晴空萬里,飛機掠過宗谷岬。不久又穿過利尻島。純白的利尻富士展現出那神聖的威容,緊接著飛機沿北海道的最北端左旋了一圈改朝南方的天鹽山脈飛去。
高度大約一萬尺。三千三百米是一般客機不能達到的高度。
飛行二十分鐘后,最前排穿著大衣的男子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裡,在過道上向後面的三位乘客擠眉弄眼。
一看便知道,這四名乘客互相認識,也許可以說得上是朋友。
那男人敲了敲駕駛艙的門。聽到回聲后,鎖打開了。
「有什麼事……?」
男子沉默地將伸出臉來探望的副駕駛員推進艙內,自己也走了進去。
機長看見了槍身。
機長感到驚愕和懷疑,這男子是怎麼擺脫了機場的嚴格檢查而帶槍上機的?
「我想借用這架雙奧飛機,只是兩天。機長怕不高興吧,但必須聽從我的命令航行。」
「什麼!」機長低聲地怒吼:「你……你企圖劫飛機嗎?」
「即使那麼想,行吧。」
「愚蠢……」
但入侵者用平靜的口吻說:「的確,只有兩天。兩天後的此刻,我把飛機還給你。到達丘珠機場最遲也不過兩日後的下午七點三十分,怎麼樣,可以嗎?」
「兩天時間!真蠢。燃料只夠三個小時,何況還有另外三名乘客。」
「乘客的事就不要擔心了,全是我的部下。燃料在中途可以補給。」
「補給?盡講些蠢話!」機長好不容易才放棄了著陸的意圖,仍然憤慨地叫嚷著:「這雙奧托型飛機可以在北海道上空施行空中加油?見鬼,你是什麼人?」
機長正欲打開呼救開關,突然背上的槍口使勁抵住了。
「喂,同控制塔聯絡困難羅。日本近距離航空所屬的稚內始發四點三十分的民間航空雙奧托機已被國籍不明白的飛機追蹤。在北海道上空失掉聯繫……。這樣做不好嗎?並且自衛隊的雷達觀測也不會發現,請超低空飛行。」
「你……你!」
「別分心,我向來彬彬有禮。」
那男子從上衣口袋裡摸出筆記本遞到駕駛飛機的機長眼前。一張印有內閣調查室特命調查官北澤林二的名片貼在筆記本上。
假的嗎?惴惴不安的機長有點畏懼地望著那男子冷漠的臉孔。
「希望按照我的吩咐在天鹽山脈跟前轉一個U型的彎,然後朝北見山地……」
稍後,飛機來了個大的左迴旋。
是朝北見山的方向飛去。
眼下還是一片皚皚白雪。
開始在純白的北海道空中低空飛行,在機窗外監視般地一邊瞧著外面,一邊用槍頂住機長背部的男子,肚露出了微笑。
——這個,暫時的工具齊備啦。
津山佑介不斷地嘟噥。
——以後,還有一個夥伴不知是否到了約定地點。這傢伙肯定來,去我們的梁山泊。
當然,這只是津山內心在嘟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