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陷離狡兔 佳人相助
接近到底時候,美奈子開了電筒作為訊號,遊艇便停了下來。
勁樹把舢舨劃過去,到了遊艇的旁邊,渡邊已經在船邊等著了,他放下繩圈,把兩個打手吊上去,放進底艙。
美奈子和勁樹脫下了雨衣下去時,看見渡邊把兩個人剝光了,正在用毛巾替他們擦乾身上的水。
渡邊自己也是赤條條的,身上只有一條短褲,他穿來的衣服每一件都已濕透!
「你在幹什麼?」美奈子問:「要宰了他們還是強姦他們呢?」
「我是一個很有道德觀念的人,」渡邊微笑:「一是殺人家,不殺就不要糟蹋人家,勁樹,你去開船吧!」
勁樹點點頭,去了。
美奈子在一張板凳上坐了下來,交抱著雙臂。
「如果照我們的組織的方法,我們就只是把他們丟下海算了!」
「這就是我和你不能結為夫婦的理由了,我們對人命的看法不同。」
「只是一個理由?」
渡邊聳聳肩:「總之是其中一個理由!」
這時船已經開始在開動了。美奈子把渡邊交給她保管的槍拔出來,丟還給渡邊。「天!」她埋怨地說:「我真希望這雨快下完!濕濕的,討厭死了!」接著看著表:「我們也算去得很合時了!」
「如果到得比秋葉早,就更好一點!」渡邊說。他丟下毛巾:「好了,讓我們到上面去吧!」他們回到上面,雨仍是下得那麼大的。
「辯別方向有困難嗎?」美奈子問。
「不太容易,」勁樹說:「我本來就沒有到過這裡的,現在雨又這麼大,簡直什麼都看不見!」
「讓我來吧!」渡邊接過了他的掌舵位置:「應該不難的,出了港口,一直向南,中途什麼障礙都沒有,我們大概兩個鐘頭就可以到達,你忘記了地形嗎?」
「我當然記得!」勁樹說:「只是,這雨實在太大,什麼都看不見,實在使人是難以放心!」
「我們都會游泳的,是嗎?」渡邊說:「所以我們實在也不必擔心什麼!」
「橫村叫我們由島的背面登陸的。」美奈子說:「因為秋葉會從島的正面去!」
「是的,」渡邊說:「我沒有忘記!」
他們在沉默中前進著。
渡邊很小心地保持著那艘遊艇,全靠羅盤辯別方向,保持著正確的航線,果然,在二小時之後,他們便可已望見魚麟島了。他們不知道魚麟島是否因此而得名,而現在也是看不出來的。事實上,在如此的大雨之中,看得見它已經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在那一片昏熱之中,魚麟島是一個更黑的黑影,更加固體到黑暗。
渡邊把馬達關掉了。
「下錨吧!」他對勁樹叫道。
勁樹已經穿上了雨衣,出去下錨。「現在我們坐舢舨上岸才好!」
他回來的時候看到渡邊正在把他那個金屬圓筒塞到泳褲之內,然後又用一隻透明膠袋把他的手槍包裹起來,也插在腰間。他再戴了一頂雨帽。他說:「我這打扮,比你們方便得多了吧!」
渡邊這話是說得有點道理的,雨衣雖然能遮雨,卻是最礙手礙腳的衣物,現在渡邊身上只有一條短褲,一樣不怕淋雨,行動就受靈活得了。那頂雨帽則是用以防止雨水流進他的眼中。
美奈子吃吃笑:「既然你的打扮是那麼方便,那麼你動手划船是最好了!」
渡邊倒不介意,他果然負責動手把那艘舢舨划向岸上,載著美奈子和勁樹。
大雨仍然是傾盆似地下著,一點也沒有減弱,當他們的舢舨到達岸邊時,已差不多裝滿了一半水,他們跳上岸。
「好的,」勁樹喃喃地咒罵著:「我一身都濕了,雨衣也沒有用!」
「我真但心你們的槍!」美奈子說:「如果太濕了開不響的!」
「沒有槍並不就表示我們失去了戰鬥力!」渡邊仍然對他們自己保著很強的信心。
「你以為我們要多久才能去到那邊呢?」美奈子問。
「大約半個鐘頭吧。」渡邊說:「這座島相當平坦的!」
他們冒著大雨橫過這座島。那座島的地勢果然是相當平坦的,事實上,大部分都是參差而崤峋的礁石,島上沒有多少樹木。在大雨之中,又不敢亮電筒,實在不容易行走的。
不過,這座島不大,所以花了半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到達島的另一端了。
那邊,一塊朝著大海的高高的岩石上有一座有篷的露台。而橫樹站在這座露台上吸煙,不耐煩地望著那黑沉沉的海石。
「他還沒有來嗎?」渡邊的聲音問。
橫村嚇了一跳,差點連手中的香煙也丟掉了。他回過身來,看見渡邊出現在露台的側面,他又聽見腳步聲,再轉身來,看見美奈子和勁樹也從露台的另一邊出現。
「他還沒有來。」勁樹說:「要不要進來避一避雨呢?」
「這是一個好主意。」勁樹說:「我最討厭雨,討厭極了!」
「我們到裡面去參觀一下吧!」渡邊說。
他們進入了大屋內。屋的前面截有一座小小的客廳,后截占著屋子的大部分是一間巨大的房間,只有兩隻小小的窗子,這是開得高高的。這裡就是用以儲放貨物的貸倉了。目前倉中只有幾隻破爛的空木箱。
「要不要喝點咖啡?」勁樹指指貨倉的一角落裡,一隻火爐上那隻冒著蒸氣的水壺。
「現在一杯熱咖啡是無以上之的!」渡邊說。
「嗯,我也有點冷!」美奈子說。
勁樹替他們斟了咖啡,然後到外面去了。渡邊等三個人呷著那熱咖啡,讓那熱沸而香濃的液體驅逐著那濕氣,覺得此刻這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飲品了。
接著橫村又跑進來了,神色緊張地:「他來了!」
渡邊咒罵了一聲,放下咖啡杯子,跟他走出去。外面雨仍然那麼大,象一重很厚的紗幔。橫村指指下面的海上:「那就是他們!」
渡邊也看見了,海面上一盞黃色的射燈在一閃一閃的。橫村舉起手中一隻巨大的電筒,一面說:「你們準備,我要叫他進來了!」
「我們分散吧!」渡邊對美奈子和勁樹揮手。
美奈子和勁樹就披上了雨衣,跟著那戴了雨帽的渡邊閃進了屋后的黑暗中。
橫樹站在屋前的露白上,用電筒和海上那艘船變換著暗號,後來便回到屋裡,披上了一件雨衣,沿著一條小徑走下海邊。那海邊是有一座小碼頭的,當他下去時,一艘小型的貨船已經靠在了碼頭了。橫村一隻手拿著電筒照著,另一隻手拿起釣桿,把船上的繩圈接住,拉過來,套在碼頭的樁躉上。
一個人跳上了碼頭,拉好身上的雨衣。橫村用電筒照了那人們臉。這個人就是秋葉了。
「有人來過嗎?」秋葉問。
「有人來過?誰?」橫村表示不明白。
「我的買主,」秋葉說:「但他們大概還是未到的,我約了他們半個小時之後來,他們來這裡看貨,如果合意,就馬上成交!」
「他們沒有來過。」橫村說。
「快點吧。」秋葉不耐煩地說:「把東西搬上岸,挑夫呢?」
橫村眯著眼睛向船上窺視:「你沒有帶人來嗎?」
「我在船上只有一個人,」秋葉說:「但你管這個幹什麼?人呢?我叫過你找挑夫!」
「他們——呃——」橫村吶吶著:「那邊出了一點意外——」
「意外?什麼意外?」秋葉發愣地看著橫村,開始覺得有點不妙了。
「是這樣的,」橫村吶吶著,吸引著秋葉的注意力,這時,渡邊和美奈子就從旁邊的黑暗中跳出來了。
秋葉一聲驚叫,手向雨衣里一伸。
渡邊首先到達了他的身邊,手中的槍作棒子,擊在秋葉的手背上,這使秋葉一時無法把衣服下面的槍拔出來,同時,美奈子已經跳上前來了,一拳擊在秋葉的下頷上。這個嬌滴滴的美女,如果有人懷疑她是一流殺手的地位,也就不會再懷疑她了。
因為她一拳簡直把秋葉打得整人離地飛起,再仆在碼頭上。
同一時期,勁樹也沒有浪費他的好身手。他一跳跳上船上,跳進入艙內,如果秋葉說的是真話,船上只剩下一個人,那麼勁樹是可以把這船控制住的了,而看來,秋葉在這一點上也不象是說謊的。
不過,渡邊他們都沒有空注意勁樹了,因為這個時候跌到碼頭的秋葉又打了一滾,便「撲通」跌進了水中。
「別讓也逃掉!」美奈子尖叫起來,她一縱身,就象一條飛魚似的,也撲進了水中。
「電筒,」渡邊推著橫村,把他推到碼頭邊,使他使用那隻大電筒向水裡照。電筒的黃光見兩個人都正從水中浮了起來,彼此大約相距十尺。
美奈子一看見了秋葉,便馬上向他撲去,而秋葉一翻身又潛進水底。
「照著水中。」渡邊對著橫村叫道:「不要老停著,到處都照,知道嗎?」
橫村點頭,電筒揮動起來,向水中找尋著。秋葉躲在黑暗的水底,電筒的光不斷移動,就總有機會射中他,如此就可以指引美奈子追他了。
渡邊跳上了秋葉的船,勁樹已經把船上那唯一的人員擊暈了。「沒有別人在這裡!」勁樹說。
渡邊在船上找到了一隻大電筒,塞進了勁樹的手中。
「那傢伙逃到水中了,我也下去,你用這個照著!」
勁樹開亮了電筒跟著渡邊走出船邊,渡邊一跳跳進了水中。
那感覺是詭異的,一進入水中,一直吵著耳的大雨聲便忽然沒有了,人給包藏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在這一片黑暗中,上方,斜向左面,有兩條黃光探進水中,在移動著,探得不深,只是照亮三尺左右,便淡下去了。這兩條黃光自然就是兩隻電筒射下來的光了。
渡邊忍著一口氣,小心地留意著。
忽然,一條黑影給黃光捉住了,黃光就跟著他,接著另一條黑影也竄近,兩條黑影纏在一起,滾動起來,就象一隻八爪魚在打跟頭。電筒的光都集中在這兩隻「八爪魚」的上面了!
渡邊首先升出水面,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沉下去,向那二個掙扎的黑影游過去。
他現在看見他們了。由於他們在掙扎著,不能很快地移動位置,也不能沉得很深。
因此碼頭上的勁樹和橫村也看見了他們,也用電筒照著他們。
渡邊並沒有動手,如果加入戰圈,他也變得手忙腳亂,分不出誰是敵人的,他只是在旁邊監視著。
他漸漸注意到黑暗中有一件東西在閃亮,而這件閃亮的東西就是一把刀,這把刀子是握在秋葉的手中的,不過,美奈子卻握住了這隻持刀的手腕,極力把它推開,她推不開,但這刀子也伸不前。
這就是他們掙持的中心了,而兩個人就是繞著這把刀子團團轉著。
美奈子真是了不起,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她怎看到秋葉手中握著的這把刀的,並且把秋葉的手腕抓住了呢?
但總之美奈子是把這手腕抓住了,因此她暫時也就沒有了危險。
渡邊仍然在旁邊監視著。當他感到肺內的空氣快要用完了時,他便又浮起水面,吸了一口氣后,他再沉入水底。
這時,美奈子和秋葉兩個人的動作都軟弱下來,遲鈍下來了,這自然是因為缺乏氧氣之故,他們都沒有機會呼吸。
現在他們唯一的戰術就是誰先支持不住,那麼刀子就會刺進誰的身上。
渡邊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撐著水遊了過去,好象另一隻八爪魚一般向秋葉的背上一伏,兩腿把秋葉的腰夾住,雙手便握住了秋葉的脖子了。
這一下使秋葉無法再支持下去了,他連忙丟了刀子,把兩手縮回來解頸部之危,但是他只能縮回一隻手,四為另一隻手仍被美奈子拉住。即使沒有美奈子,他也無法抵抗新近換氣的渡邊的,更何況一隻手還被纏住?
他無法掙脫,而渡邊愈握愈緊,使他的血脈也窒住了。
終於,美奈子首先忍不住,升上水面去吸氣,而秋葉的手雖然恢復自由,也不會再應用了,他已經軟了下來。
當渡邊在水面出現時,美奈子也游過來,幫助他把秋葉的頭托出水面,以免淹死他。
上面,勁樹伸下在碼頭上那根裝了鉤子的長竹,把秋葉的衣領勾住,把他拉上去。
秋葉好像一具死屍一樣,毫無抵抗,任其擺布。
渡邊和美奈子分別爬回船上。
秋葉也給運到了船上,因為箱上是目前是接近的避雨地方了。
橫村和勁樹在合作著為秋葉作人工呼吸。
渡邊和美奈子就在船上巡視一遍,他們在船艙中找到了幾隻大木箱,渡邊找到了兩根鐵條來,把木箱的蓋子撬開。那木箱的蓋「啪」地掉在地扳上,而美奈子就站在那裡,呆住了。
渡邊也深吸了一口氣。因為滿船都是透明膠袋,裡面裝滿了一種白色的粉末。「競有這麼多!」渡邊難以置信地說。
美奈子從旁邊的地上抓起了一團綿紗,抹乾了手,然手顫抖著拿著其中一隻膠袋,撕開一點。
「是真的?」渡邊問。
美奈子點點頭:「就是我們失去的!」
「你以為這裡要值多少錢?」
『數以百萬計了!」
渡邊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這樣大筆財富,許多人都願意為了這樣大筆財富死兩次!」
「秋葉就是為了它而死了兩次,」美奈子說:「他也快要為了它而死第三次了,不過第三次卻是真死,我們上去看看那王八蛋吧!」
她和渡邊一起回到了上面。秋葉正在醒過來,勁樹已把他肚裡的海水壓出來了。
終於,秋葉張開了眼睛。
他四面望望,看見美奈子,看見勁樹,看見了渡邊。接著他看見了橫村,他的臉便憤怒地扭曲著。「你這狗!」他乾咳地罵道:「你出賣我!」
橫村聳聳肩:「對不起,我必須選擇出路!」
「有些人自己最擅於做的事,卻就是受不住別人也去做!」美奈子諷刺說。
『好了,」秋葉嘆了一口氣:「你們捉到我,我是完了!」
「奇怪,山部一見那二十個槍手,卻不分幾個來這裡幫你的忙!」渡邊說:「難道你這麼有信心,認為我們是決不會找到這裡來嗎?」
「什麼山部一見的二十個搶手?」秋葉目瞪口呆。
「別告訴我不知道,」渡邊說:「山部一見召來二十名槍手,監視著我們。這當然是你的主意了——很可惜,他們還在還在市區監視著我們,他們還以為我們是在睡覺呢!」
「二十個槍手!」美奈子冷冷地說:「你反正是活不下去的了!」
秋葉思索了一會,眼睛轉動著,跟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了。
「閉嘴!」美奈子喝道。
秋叫停止了笑,搖著頭:「我的天,這果然是一個吃人的世界,如果你不吃人,你怎能生存?」
「你在說什麼?」勁樹問。
「現在什麼時間了?」秋葉問。
勁樹讓他看看錶。
「他們隨時會到了,」秋葉點著頭:「他們隨時全到了!」
「如果你是指山部一見。」美奈子說:「我不相信你可以倚靠他救你,一發覺有什麼不對他會先溜掉。」
「這一點你卻錯了,」秋葉又哈哈大笑起來:「這一點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們的,不過,我反正落在誰的手中,都是沒有前途的了,我不想便宜山部一見,所以我告訴你們吧!你們該知道的,我是一個很小心的人,當我和山部一見談生意的時候,我叫他可以來這島看貨,但是不要太多人來,只是他自己,和一個保鏢。現在,你們卻說他來了二十十槍手!」
「不是你叫他召來的嗎?」美奈子問。
「你們以為我是傻子嗎?」秋葉不屑的說:「讓他帶二十個槍手來包圍我,他豈不是可以對我為所欲為,現在看起來,他也正是這個意思。他想買我的貨,但不是想付錢,只想付給我子彈!」
美奈子和勁樹三個人面面相覷。
「但,」美奈子說:「他的人是在監視著我們的,為什麼呢?」
「他很可能也知道我是秋葉,」秋葉說:「不然他也不敢強奪的。他大慨知道了我是誰,知道他不付錢給我我也不能奈何他的。既然他知道我的事,自然知道你們來了。他叫人監視著你,只是為了不想讓你們比他先起程!」
「我看正是如此。」美奈子相信秋葉的說法:「這個山部一見,實在也並不是好東西。」
「現在,」秋葉吃吃笑:「你們得想辦法應付他這二十名搶手了,他們隨時會到的!」
「讓我到上面去看看!」橫村自告奮勇地爬到上面去了。
勁樹也跟著他上去。幾秒鐘之後,勁樹又反回來了。「他們來了!」他焦急地叫著:「三艘船,他們乘著三艘船來!」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渡邊冷靜地問。
「我看十分鐘左右吧。」橫村推測。
渡邊轉向秋葉,他的眼光使秋葉不寒而慄,預感到有點不妙。
「你——你想怎麼樣?」秋葉吶吶地問。
渡邊的手一動,就摸出了他那一隻射箭筒來,對著秋葉。秋葉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對準著他,就使他很不安心了。他也猜到這東西是會發射什麼的。
「不——不要,」秋葉把雙手遮在前面:「不要!」並沒有浪費時間,由於他們現在只剩下十分鐘時間了。他迅速扭動射筒,嗖嗖!兩支精鋼的小箭射出去。
秋葉大叫一聲哎喲,連忙彎腰抱住腿,實在是恐懼多過痛苦的。他還弄不清楚是什麼射中了他,麻醉劑的藥力就發作了,他慢慢地撲到在地上。
「現在,」渡邊微笑:「他是不能再抵抗了!」
「我們怎麼辦呢?」勁樹問。
「他們有三艘船。」渡邊說:「我們不能開了這船逃走的,所以我們只有離開這船躲到岸上去了。我們只要帶走秋葉就行,秋葉是我們來這裡找的東西!」
「但這些貨,」美奈子抗議地道:「我們不能把這些貨留下來奉送給山部一見,這些貨是我們的!」
「你不能留在這裡保護這些貨的!」渡邊說:「山部一見有二十個人,幾個人對二十個人,總是吃虧一點的,而且,我會在這裡留下一些裝置,使他們也不能把這些貨白白拿走!」
「你要裝置些什麼?」美奈子懷疑地看著渡邊。
「走吧,媽的!」渡邊喝道:「已經沒有時間了!」
美奈子遲疑了一下,只好過去把那失去了知覺的秋葉揪起來。勁樹和橫村也幫著她。他們把秋葉運上了甲板上,渡邊則留在下面裝置著他的機關。他在身上掏出一隻小小的透明膠袋,袋內是許多紅色的膠囊藥丸,每一顆膠囊藥丸上都連著一條紅線。他把這些膠囊,一顆一顆地取出來裝在那些木箱的縫隙,很小心地特別注意於把那紅線夾緊在木板的縫中。
他做得很小心,但是動作得很快。五分鐘之後,他已完工而回到甲板上,現在手中已經拿著他的槍,仍然是用膠袋裹著的,以防雨水。隔著膠袋他是一樣可以放槍的。美奈子他們已上碼頭登了岸,而橫村的推測果然很準確,那三艘船已經很近了。
渡邊也跳上了碼頭,蛇行鼠伏地閃進了黑暗中。
雨仍然下得很大的,那三艘新來的船雖亮了射燈,但還是照得不遠,所以船上的人是沒有機會看見渡邊。
渡邊離開了碼頭,就躲在黑影里等著,手中拿著那把受著膠袋保護的手槍。
那三艘船成品字形包圍了碼頭,然後慢慢靠近。
有人碰碰渡邊的背,渡邊轉頭看看,那是美奈子。「你在這裡幹什麼?」美奈子問。
「看看我可以消滅多少敵人!」渡邊回答。
「哦?你的陷阱這麼有效?」美奈子問渡邊。
「是的。」渡邊得意地微笑著點頭:「我的陷阱就是這麼有效的!」他扭頭望望周圍:「秋葉呢?」
「勁樹、橫村把他抬走了。」
「不是回到我們的船上去呢?」
「不是,」美奈子搖頭,「回到船上恐怕來不及了!橫村說知道有一個岩洞可以躲一躲的!」
「那是最理想了!」渡邊嘉許地點頭。
這時,那三艘遊艇的第一艘已經靠近了秋葉的那艘遊艇,有十個人蜂擁地跳過去,其中有二個人還是拿著手提機關槍的。
「秋葉沒有說錯,」渡邊搖頭嘆息道:「山部一見並沒有誠心和他交易,山部一見是存心來強搶的。」
美奈子搖頭。「這門生意真不容易做!」
「有什麼生意不是這樣的?」渡邊說:「想少給錢而多得貨,這是人之常情了,多數人還以為要貨而不付錢更好呢?」
「你怎樣對付這許多人呢?」美奈子問:「不是在地上放滿了老鼠夾之類吧?」
「不,」渡邊搖頭:「我只是裝了炸藥!」
「炸藥!」美奈子忽然站直身子:「你到哪裡弄到炸藥的?」
「我隨身帶著的,」渡邊微笑:「我那種特製濃縮炸藥,裝在葯九膠囊里,有人問我,我會說,那是胃藥,我在那些木板縫裡裝了這些膠囊藥丸,藥丸上的一條線夾緊另一條板縫上。他們一定打開箱子來看看的,箱板一動就拉動那藥丸的線了!」
「那線呢?」美奈子緊張地問。
「那條線等於手榴彈的爆炸計,」渡邊說道:「一拔走之後幾秒鐘,藥丸就會爆炸。」
「渡邊,」美奈子抓住他的手臂,抓得更緊:「你這藥丸的爆炸力有多強?」
渡邊聳聳肩:「如果單單一顆,爆炸力是不會怎樣的,但在那裡不止裝一顆,所以情形又不同了!我不願意走近那裡。」
「那麼,那些貨!」美奈子焦急地說:「你會把那些貨也炸掉的!」
「這個是不可避免的了!」
「我得去阻止他們!」美奈這咬著牙要走開,但是渡邊把她拉住了。
「等一等,」渡邊說:「現在去已經太遲了!」
「媽的,」美奈子說:「我們得保存那些貨!」
這樣說著時,那船上便爆出橙色的火光,跟著傳來一連串的炸炸的聲音,船則給炸開了一個大洞,碎片四射!
美奈子呆住了,只是站在那裡看著。
「很好,」渡邊吃吃笑:「這樣起碼解決了他們一半了!」
「但那些貨——」美奈子顯得很心痛的。
那三艘來船的甲板上都湧上人來,用電筒向爆炸的船照射,而那艘爆炸的船已經傾斜,正在慢慢地沉下去。
只有二個人從船艙中爬上來,也是步履踉蹌的,即使他們獲救,也會失去戰鬥力了。
「天,那條船要沉了!」
「這樣正好,」渡邊微笑著說:「這樣,他們就得不到那貨了!」
「我們也得不到!」美奈子氣憤地說:「渡邊,我認為你老早就有計劃的,你老早就想毀滅我們這些貨!」
渡邊聳聳肩;「你有更好的計劃對付他們嗎?」不過他不能不承認,美奈子的確是很清楚他的用意。
渡邊最討厭的東西就是海洛因。
雖然他和美奈子是那麼好,他也不肯去幫美奈子弄到一大批海洛因的。
如果回到美奈子的手中,這些海洛因會再流入販毒市場,給許多吸毒者吸食,這就聞接是渡邊的責任了!
「完了!完了!」美奈子痛苦地呻吟著:「一淹水就完蛋了!」
因為這時,船已傾斜,整個船尾首先淹沒進了水底,給海水淹沒了。船中的貨當然已給海水淹壞!
「我們還是走吧!」渡邊說:「他們大概沒有空來追我們的!傷心什麼呢?反正你的任務又不是尋回那些海洛因,你不過是要找到秋葉,現在秋葉已經找到,不就行了嗎?」
美奈子仍然是依依不捨的,但渡邊拉著她,便把她拉走了。
美奈子領著渡邊回到了他們所藏身的那個出洞。
那是一個很在趣的岩洞,洞內是高過洞口的,因此雖然下大雨,雨水也不會浸進去。
洞內相當平爽,此外洞內還有幾個小洞通到外面,容許空氣流通。
秋葉就給放在這岩洞的地上,橫村和勁樹正坐在他身邊等著。
「這地方不錯!」渡邊四面張望著:「如果我是孩子,我會不忍心離開這裡的!」
「這是我們的後備貨倉,」橫村指出:「如果有什麼不對,我們可以把貨搬到這裡收藏起來,外人是不知道的,不過,這洞還沒有正式用過。
這時,耳際忽然清靜下來了,那是因為一直雷鳴般響著的大雨忽然停上了。
「好了,」橫村嘆了口氣:「那要命的雨終於停了!」
「媽的,這是天不作美!」渡邊罵道:「山部一見還有十幾個人,雨停了,他們就更容易找到我們了,快走吧!」他揮手示意大家快點動身。
於是橫村和勁樹合力把秋葉抬了起來,離開洞口,到了外面。
熱帶地方的天氣果然是特別變幻難測的,雨才剛停,天上已經雲見月開了。一輪明月照透稀薄的雲層灑下光來,雖然難與白晝比較,卻已使島上的視線相當清晰了。
渡邊又大聲咒罵起來了。
他這不祥的預感果然也並無錯誤,因為在這個時候,山部一見已在調兵遣將了。山部一見是在三隻船的其中之一上面,當斷定了沉船中的海洛因救不回之後,山部一見勃然大怒:「他們一定已經來了!」他吼遭,一猜就猜到了一定是渡邊乾的好事:「包圍這島!我們有三艘船,把這島包圍起來,別讓他們逃走。」
剩下來的十幾個人再經過調配、分均在三艘船上,三艘船便分兩個方向,繞島巡行一圈,二艘向右,另外一艘則向左。山部一見本人是在向右的二艘遊艇的其中一艘上面。
他乘坐的一艘開得比較慢一點,那是因為他是主帥的身份,不打算參加任何接戰。
在渡邊他們未有機會回到島的後面時,這三艘遊艇已經發現了渡邊的遊艇。幾個打手馬上登上了遊艇,雖然在上面找不到別人,但已是把遊艇佔了。
「很好!」山部得意的吃吃笑:「他們的船還沒有開走,那表示他們的人是還在島上的!我們可以瓮中捉鱉一樣把他們捉起來!」
這時,渡邊等一行人剛剛到達了岸邊。他們是打算要登上船划回遊艇去。
但是現在知道不行了,因為在月光下,他們看到他們的遊艇已被對方的三艘遊艇包圍著了。
在月光下,山部一見看見了他們。
「開槍!」山部一見大聲喝叫,命令著。
輕機槍的聲音大響起來了,打破荒島之夜的寂靜,子彈像怒蜂一般飛來。
「逃!」渡邊大聲叫道,轉身向後逃走。
他們退到一塊巨石的後面,對方的槍彈便暫時威脅不到他們了。
「他們有機關槍。」美奈子咬著牙:「這是不容易對付的,渡邊,你還有什麼秘密武器嗎?」
「我還有一些炸彈。」
「炸彈沒用了!」美奈這說:「你不能炸得太遠!」
「總比沒有的好吧!」勁樹說:「這樣和他們硬碰硬是很吃虧的!」
「我已經有了一個計劃。」渡邊不慌不忙地說:「你看,情形是這樣的,這島雖然是光禿禿的,連樹也沒有一棵,但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充滿了凹凸不平的怪石。在這樣一個地方,輕機槍是不容易發揮威力的,只要一伏下來就射不中!」
「但他們還是人多勢眾!」美奈子說。
「天還是黑的,黑夜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渡邊說:「我的計劃就是讓橫村把秋葉帶回山洞裡,我們再分散開,把他們逐個消滅,不會很難的是不是?」
「我也贊成這樣。」橫村有點慚愧:「坦白說,我不大有槍戰的經驗!」
「看來也只好這樣了!」美奈子說。
因為說抬頭出石山,看見其中一艘遊艇已正在向岸邊駛過來,大概全部打手都集中在這艘遊艇上,準備登岸搜捕了。
「我們在這裡抵抗他們一陣,」渡邊說:「勁樹,你助橫村一臂之力,把秋葉抬進去!」
勁樹點點頭,幫助橫村把秋葉抬走了。
勁樹一邊走一邊埋怨:「早知如此,就不抬出來了!」
渡邊和美奈子伏在那裡,等著敵人。
那艘遊艇到達了濁水處,就擱淺在那裡的礁石上,打手們紛紛跳下來,涉水上岸。
渡邊舉起槍來,放了二槍。
但可能還沒有進入射程之內,但是已使那些人暫時止步,下了船的也紛紛找尋障礙物了。接著。機槍子彈又向這邊密集掃射過來。
渡邊和美奈子伏在那裡躲避著。
對方掃射了一陣,又停止了,見再沒有什麼動靜,便開始從船上下來。但是渡邊和美奈子又向他們放了二槍冷槍。
那些人又連忙戒備。
這一來,就使他們的進度阻得很慢了。
美奈子和渡邊相對微笑。美奈子的手一伸過來,握住渡邊的手道:「我一直夢想有一天能有這個機會,和你並肩作戰!」
「我只希望我們不會一塊並肩死掉!」渡邊吃吃笑。
「別胡說了!」美奈子生氣地斥道。
「小心右邊,」渡邊低聲說:「別老顧著談情說愛好嗎?那邊一個人正走過來了!」因為他從眼角瞥見一個槍手已鑽進了兩塊大石之間的一條縫隙,正在向他們逼近。
美奈子回頭說:「我猜他們走得夠近了,讓我們分開吧!」
渡邊點點頭:「右邊那個,就讓我來解決他吧!」
他們分開了。
渡邊向右邊走,蛇行鼠伏地穿過那些岩石之間,很快,他就看不見美奈子了,而美奈子也看不見他了。
但很快,渡邊就看見了那個最先逼近他的打手。他們在一條石縫的盡頭打了一個照面,那個槍手連忙開槍,他手上拿的是一把輕型機槍,一扳機掣就是一連串掃射,但渡邊已經閃避到石后了。
那人緊張地拿著他的槍,小心地前進著,手指扣在搶柄上,如果渡邊再出現的話,他決不會放過——
接著他屁股上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被人注射了一針似的。他的身子一抽搐,連忙伸手到後面去一摸,摸到那裡突出一支小箭的半藏,接著他便全身都發軟,支持不住,而仆到地下去了。
這時渡邊又在他的後面出現了,微笑著,手上拿著那隻射箭的圓筒。
渡邊覺得,這些人碰上他是幸運的,他這個人根本就不喜歡殺人的,只要可以躲他就躲。
渡邊走到幫人身邊,拾起那人的手提機關槍,有了這東西,他是舒服多了。
他繼續通過那些石縫向前進發,忽然,前面又有人影一閃了。
渡邊連忙板動機槍!子彈一連串地掃射了出去。
他沒有射中那人,因為那人也能及時躲避起來。
那人躲的並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只要岩石稍稍凹了的。他緊緊地舉著他的輕機槍,身子貼在那裡,等著渡邊現身。
但渡邊沒有現身了。
那人只看見渡邊的機槍的槍嘴,在岩石的轉變之處突了出來。似乎渡邊是正在等著他出現就扳動機槍,以不變應萬變的方法。
那人舐舐嘴唇,慢慢蹲低了身子,渡邊的槍嘴卻仍然是保持剛才的高度。這個的臉上不禁展開了一個狡猾的微笑。因為這表示,假如渡邊開槍的話,槍彈也會射高了而打不中他了。
他開始蛇行著前進,很小心地不發出任何聲音來。
當他接近到距離渡邊的槍嘴只有二寸時,渡邊的槍嘴仍然沒有動,仍然是從那岩石的轉彎後面平伸出來。
那人臉上的微笑變成更加得意洋洋了。
他手中的機槍忽然一動,當棒用地向上擊去,擊中了渡邊的槍嘴。
渡邊的機槍「卡」一聲跌落在地上了,那人就跳出去,指頭扳動槍機,一排子彈掃射了出去。
他掃射了兩分鐘,才看清楚那岩石後面根本沒有一個人。
渡邊只是把槍擱在岩石上罷了,人早已走掉了!
這槍手恐懼地一震,知道有點不對了,也知道這一定是調虎離山之計,而危險會來自身後!
就在此時,危險已經來到了。他的屁股上有了給打了一針的感覺。他連忙要轉身過來,要把槍擺轉過去射擊,可是辦不到,身子馬上就發軟了,那挺輕機在手中忽然極其沉重,重得無法再舉起。他不由自主把槍丟下。然後人也軟軟地倒下去,失去了知覺。
渡邊露著一個狡猾的微笑,從他的後面走上前來,手中仍拿著那隻射箭筒,這東西真好用,既不會發出很大的聲音,又不會把人殺死,他真希望三個人都用這東西。
他把那人的機槍中的彈夾取去了,然後拿起了剛才自己丟下的那挺機關槍,轉進另一條岩石的縫隙,離開了那裡。
渡邊對敵人的手段是仁慈的,那是因為他有著仁慈的本性。
但那邊,美奈子的手段可就不同了。
美奈子的性格和渡邊差不多是各走極端的。因計她的手段也殘酷得多了。第一個給她看到的打手根本不知道她來了,因為美奈子是從他背後出現的。
第一顆子彈射進了他的背脊時他才知道,而這時他已沒有機會轉身了。美奈子的子彈一顆接著一顆地射出。在中了第二槍以後他已經死去了,但美奈子還是繼續射擊他,一直把槍中的子彈在這人的身上射完了。
這是一種並不聰明的做法,照理一個內行的槍手是不會如此的。一個內行的槍手,總是在槍中留著若干顆子彈,非必要時不會把子彈用完,因為子彈一用完了,就沒有抵抗力了。但美奈子的情形是不同的。她早已另有打算,當她的子彈一放完了之後她撈起了那人棄下的手提機槍。這樣,她便又有了武器,而且是一件更犀利的武器。
她慢慢地擺動這梃機關槍,向周圍掃視了一遍,但暫時找不到什麼敵人。她舒了一口氣,緊緊地挾著這挺輕機槍,她通過石縫前進。
她深恨這些人破壞她的事情,用機槍來對付這些人,比較能泄憤!
但美奈子一時找不到可堪射擊的對手,那些可惡的傢伙,她見一個就殺一個,把他們斬盡殺絕為止,很可惜他們卻不再在她眼前出現了!
接著身後忽然輕微的「噗」響了一聲,美奈子連忙一縮縮到一塊大石後面,才迴轉過身。她發覺那聲音是一個人仆在地上發出的。一個對方的打手已撲倒在一塊大石上,只是軟綿綿地仆倒在那裡,不省人事了。
美奈子奇異地看了他兩秒鐘,走過去踢開他身邊的機槍,蹲下來看看。這時,就著月光她看到原來這人的屁股上插著一支那種渡邊的小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