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情孽纏身
唐小山見眾人皆治傷,自己亦不怠慢,趕運真勁。
這一運行,卻見體內奔流澎湃,那感覺並非三陰之毒灼熱,而是一股清涼脈息,行來甚是舒服,尤其流過受傷內腑,痛楚委時去了泰半。
他驚喜若狂,照此下去,不但可解三陰之毒,且能增強功力,他自是認真療傷。
其實三陰之毒已解,他每運行一周天,勁道立即增強幾分,疼痛亦自減弱幾分。
一連三周天下來,簡直精力充沛,整個人似要飛起來似地,他正想喝喊,劈出雙掌試試。
忽見父親站立眼前,說道:「元氣剛復,六腑仍脆弱,不宜動氣,幾天後再試吧!」
唐小山聞言這才想及自己內腑的確受傷甚久,還是先調好再說,於是收了掌勁,不敢亂劈出。
他亦撤去功力,立身而起,感覺有若大病初癒,舒暢許多。
想及搏龍情景,他餘悸猶存,又問道:「妖龍已死么?」
唐大祥道:「不然哪來靈藥替你治傷解毒?」
唐小山道:「我身上之毒已解?」
唐大祥道:「不然你還能站在這裡說話?」
唐小山呵呵笑起:「說的也是,可謂因禍得福哩!」
耍著雙手,但覺毒性全消。
唐大祥道:「因亂搞而得福,叫什麼大家背靠背殺龍,差點兒被殺!」
王阿花、李阿草想及此事,亦自瞄眼挑來,帶著斥責,卻又莫名讚賞。
唐小山聞言呵呵乾笑:「其實我早計算好了,我早就發現這樣才能殺死惡龍,果然不錯,一計成功,大家終於平安啦!」
唐大祥訕笑道:「瞎貓碰著死耗子,還這麼得意,把老天照顧當成神機妙,天下只有你做得出來!」
唐小山干窘一笑道:「我一向只看結果,至於任何誤會,我是不會在意的,唉,英雄總是遭嫉,我很了解這一點。」
唐大祥調侃道:「誤會的英雄總是最容易受傷,下次請你保持一些形象好嗎?」
唐小山乾笑:「人在江湖,難免受傷,這並非嚴重之事,不扯這些,反正自古英雄多寂寞,你們是不會了解的,可惜無法再見惡龍一眼,心有不甘!」
唐大祥指著地上龍角道:「看看它,你的英雄幻想會覺得更偉大。」
唐小山乍瞧粗巨龍角,兩眼睜亮:「果然天下無敵,我想不偉大都不行,它足足比大腿還粗呵,不行不行,得下去再看一眼才行!」
說完,他童心未泯,復往水中潛去,當真去瞧龍頭及龍身,瞧得唐大祥、王阿花無奈搖頭直笑。
未久,唐小山浮出水面,直道龍頭多大多巨,龍身多長,還抓了一片龍鱗軟皮,笑道:
「功力果然大增,龍皮竟然一扯即落,倒可用它縫製一件刀槍不入軟甲呢。」說完掠身上岸。
唐大祥頷首:「想的倒是有理,你且慢慢縫它便是。天色快亮,咱們足足耗去一天一夜,得下山享受一頓大餐啦!」
唐小山笑道:「吃幾斤龍肉如何?」
唐大祥道:「早吃過了,還鑽進龍肚子吃呢!」
唐小山聽他一言,倒盡胃口:「算啦,沒想到爹這麼野蠻,你兒子可要斯文些才行,否則被人喚成野獸家庭,實不光彩!」
唐大祥斥眼道:「什麼野獸家庭?這種名稱,你都想得出來,你爹難道野得不像話?」
唐小山笑道:「戴上兩隻龍角,說不定人家還說你野獸現形呢!」
唐大祥自嘲一笑:「也罷,自古英雄多寂寞,你怎知龍角珍貴?不跟你這凡人說去,走吧,離開此野蠻山區,大概會變得斯文些!」說完,扛起龍角便走。
王阿花道:「仍要從那秘洞出去?」
想及秘洞全是毒蠍子把守,她和李阿草已心毛手毛,不知所措。
唐大祥笑道:「閉個眼晴即過去,難道要花大半天時間爬山峰?」
王阿花道:「我寧可爬!」
唐小山道:「我打昏你,再背你出去,如何?」
王阿花瞪眼:「我才打昏你,咱們的悵還有得算!」
李阿草斥道:「你死定了,敢說這種話。」
或許性命攸關刻己過,兩人突又轉凶。
唐小山莫名不解,莫非觸犯禁忌:硬要女人踩著蠍子走路?抑或是對方想起死前一吻,現在惱羞成怒了?
他不敢想,乾笑道:「既然不願走秘洞,我陪你們掠山峰便是,男人自有保護女人之責!」
李阿草斥道:「你還是想辦法保護自己腦袋吧!」
唐小山摸摸腦袋,乾笑道:「是該保護,因為我已昏昏迷迷、腦鈍鈍啦!」實想不清,兩女反應怎會忽冷忽熱。
唐大祥見狀,笑道:「忍,知道嗎?忍為成功之本,這是老爹數十年之生存教訓。」
唐小山道:「簡單說,便是當龜孫!」
唐大祥一愣,隨又呵呵笑起:「隨你怎麼說,有時候當龜孫能大有收穫,有何不可?你們愛現便去吧,我老人家喜歡走短路,再見!」
說完扛起龍角,直往秘洞掠去。
唐小山喃喃念著:「龜孫好當,氣好受么?」
李阿草冷斥道:「希望你當得實實在在,過癮非常。」轉向王阿花,道:「小姐,我們走!」
說完,她和王阿花謔笑傳出,兩人聯袂飛向山峰去了。
唐小山輕嘆:「英雄果真多寂寞,也罷,誰叫我要當英雄。」說完掠追去。
他赫然發現功力精進不少,一掠數十丈,簡直似追風,心下大喜,掠得更快,終於開始享受騰雲駕霧之快感。
兩女一男就此攀著險峰掠往外頭。
及至下了山峰,已近五更。
唐大祥已等在那裡,領著眾人,小心翼翼走出毒龍迷峰。
此時天色已亮,四人頓覺心神舒爽,一般再世為人感覺洗滌心靈,喜悅自心頭。
他們先找一處清江,將身上所有汗水,以及所沾上之可能毒粉毒液完全洗去,這才輕輕鬆鬆趕下山。
及至山下小村鎮,已是近午時分,眾人匆匆躲入客棧,一邊要掌柜找尋新衣,一邊叫來可口佳肴。
待飽食一頓之後,掌柜已拿出幾套便衣,讓四人換穿,感覺上全變成老百姓似的。
如此也好,較不顯眼。
唐大祥但覺任務完成,他得趕回秘處,準備安置龍角及配製內丹妙藥,遂準備告辭,笑道:「老人家沒勁再看你們眉來眼去啦!得告老還鄉,我兒聽令,得快把龍吟寶劍搶回,否則為父畢生心愿難了。」說完扛著龍角便要走。
唐小山笑道:「遵命啦!反正已被你害得差不多,再害一次已算不了什麼,你既然要去煉丹,這龍皮也拿去研究研究,說不定縫出龍衣,穿上去變龍袍,再變成龍王、皇上哩!」
已將龍皮丟予父親。
唐大祥接過手,呵呵笑道:「好處這麼多,就縫它便是,再見,俊男美女。」說完,當真掠屋而去,不再回頭。
王阿花老是聞及眉來眼去之類言詞,早心頭帶窘,好不容易挨到他離去,自有解脫快感。
此時剩下唐小山,兩人立即掌握優勢,君臨天下威風再現,不懷好意黠笑直露。
唐小山見勢不妙,乾笑道:「糟了,我忘了還有至寶落在毒龍山,得趕回去拿,再見!」說完便想掠窗開溜。
李阿草突喝站住,抖切過來,邪笑道:「什麼寶呵?你不是穿了獵龍裝,什麼至寶都在口袋裡,想開溜是不是?」
唐小山乾笑:「聽有,我只是真的東西掉了。」
王阿花眯起似笑非笑眼神,道:「我都被人非禮了,今生今世非你莫嫁,你難道想要一走了之,當個負心漢嗎?」
唐小山一愣,他沒想到美姑娘竟然未忘此事,甚且當面說出,膽子之大,出人意外。
他已自窘困,亂了心情,干窘道:「不不不,在下沒那意思,只是……」
李阿草怒道:「只是什麼?想始亂終棄嗎?我現在就收拾你!」
長鞭一揮,猛抽過來,嚇得唐小山東躲西閃,直道:「姑娘別誤會,我沒那意思。」
李阿草斥道:「跟我說沒用,除非小姐原諒你,否則你死定了!」
唐小山立即求救王阿花,急道:「在下並非姑娘所想象,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王阿花冷道:「什麼交代?你毀了我名節,還能有什麼交代?」
「我……呃……」唐小山忽而說道:「大不了娶你便是!」
想及能娶如此美嬌娘,豈非上輩子修來福氣,竟也落得佔便宜似地呵呵笑起。
王、李二女聞聲同感驚愕。
李阿草登時忍不住斥道:「你敢用情不專?移情別戀,見色思遷,可惡,賴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長鞭一抽,打得唐小山桌上、椅上、床上跳來逃去,直呼:「我哪用情不專,只抱她一下便負責任到底,最是專心不過了!」
李阿草斥道:「隨便抱女便成妻,簡直比豬狗還不如!」
長鞭仍抽。
唐小山苦笑:「我哪隨便抱,得看對象……」
「可惡!」李阿草一鞭終抽中唐小山左大腿,疼得他差點倒栽地面:「分明見色思遷,要是大小姐長得丑,你根本不會看上她,可惡!」
唐小山焦急大叫:「你怎如此不講理?是她要我負責,我才說出心中話,哪管她丑不醜,美不美?」
李阿草斥道:「分明就是好色之徒,任何解釋都無效。」
唐小山道:「既然如此,讓我走人又不行?」
李阿草斥道:「休想,今兒沒個交代,休想要離開!」
唐小山苦笑:「你要我交代什麼?王阿花你且開口,要我交代什麼?你要我負責,便負責,你認為我好色,那我走便是,如此答案已是最好方式,你們難道要整死我不成?」
王阿花怔愣當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忽又冷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唐小山道:「我說真心,你若不信,豈非枉然。」
王阿花冷道:「這種事,我自會感覺,不必你教訓。」
唐小山苦笑道:「現在感覺如何?我的確是真心的。」
王阿花冷斥道:「你對任何人都是真心,簡直亂七八糟。」
唐小山苦笑:「會嗎?我有這麼色?」
李阿草斥道:「就是,如今你非禮我家小姐,就得留下來證明你到底是真心,還是虛情假意,如若存心玩弄,只有死路一條!」
唐小山苦笑:「你家姑娘這麼漂亮,我高興都來不及,哪會玩弄。」
王阿花突然嗔斥:「不只是我,玩弄任何女人都不行!」
李阿草冷斥:「聽到沒有,你敢用情不專,只有死路一條。」
唐小山怔愕,暗想:「莫非她是指於雙兒之事?若真如此,倒是問題重重。」不禁苦笑道:「我是真心真意,但感情之事總難預料……唉……」想說,又說不口。
李阿草邪斥道:「終於穿幫了,說,你到底有幾個女人?」
唐小山一時難以說明,苦笑道:「目前,一個也沒有。」
「可惡!」李阿草登時嗔怒,長鞭又抽:「你敢移情別戀,抽得你皮開肉綻!」
那長鞭狠命抽來,迫得唐小山東躲西藏,趕忙伸手扣住鞭尾,斥道:「感情之事哪容得你瞎猜,你再無理取鬧休怪我翻臉了!」
李阿草怒道:「你敢!」
王阿花輕嘆道:「退下,事情不必鬧得如此僵,他若有心,自己知道怎麼決定,犯不著跟他爭,自貶身價!」說完,馭掠出去。
李阿草急叫小姐,撤了長鞭,亦追出去。
唐小山見狀急叫:「王姑娘等等,咱們有話好說!」
縱使鬧意見,但王阿花絕世姿容總叫人刻骨難忘,何況他不願落個不負責任罪名,便丟下銀子,趕追過去。
若在往昔,可能追人不著,可是他自服了毒龍內丹,功力大進,他且又擅長輕功,終於追上。
可惜任他說破嘴,兩女始終不理,其至加快腳步掠逃,唐小山只好拚命追趕。
如此,日落則同住隔客房,日出則各自賓士。
不覺中已過四日,三人復又奔回絕情崖。
只見得飛瀑傾泄依舊,崖面苔青題字依然清幽,眾人心情卻各有轉變不同。
王阿花、李阿草掠回半山崖平台之古樸雅屋,對唐小山根本置之不理。唐小山亦追掠而來。
然王阿花已躲進古宅中,撫琴而彈,錚錚琮琮,琴音充滿無奈與感概。
唐小山輕嘆道:「我都己追至此,姑娘難道還看不出我是真心真意嗎?」
李阿草突然推窗斥來:「虛情假意,滾吧,絕情崖上不歡迎你。」唐小山道:「可是我一向多情……」
「多情更可惡!」李阿草嗔斥道:「還不快滾,沒聽到我家小姐在彈琴,吵什麼吵,給我閉嘴,滾一邊去!」說完窗門一關,閉得緊緊。
唐小山欲叫無人,雖是感慨,但心念一轉,莫非對方在試自己耐性?
這下可好,他卯起心神,準備抗戰,於是走向飛瀑前,盤坐下來。
眼觀銀虹瀉地,耳聽琴音妙境,難得日子有此清閑。
可惜那琴音感概居多,莫非王阿花亦有一段不如意過去?
想及兩人全是孤兒出身,自能體會其心境,日後可要好好照顧她便是。
琴音不斷傳來。
時間不斷流失。
直到傍晚,琴音頓停,一切變得沉靜許多。
雅屋傳來李阿草疑惑聲音:「走了?」
王阿花輕嘆:「不知。」
李阿草道:「我出去看看!」
說完,李阿草已走出雅屋,先往屋后那小石洞瞧去,並未見著人跡,隨又四處搜尋,喃喃說道:「會在哪裡?」
話未說完,唐小山猝然出現眼前,笑臉笑的甚假。
李阿草登時被嚇著,嗔斥道:「想死啦!敢藏在我背後嚇人?」
唐小山笑道:「是嗎?你轉向左邊,便說右邊之人躲在背後?這有點兒不大合理吧!」
李阿草嗔道:「少在那裡嬉皮笑臉,這裡不歡迎你,還不快滾!」
唐小山苦笑道:「我到底做錯什麼,你們那麼討厭我么!」
李阿草冷笑:「極度討厭,滿意了吧?所以你現在可以摸著鼻子滾蛋,省得自討沒趣!」
唐小山道:「總該有個理由吧?」
「早就說過,你是大色狼,用情不專,移情別戀,喜新厭舊,始亂終棄,什麼缺點都有,就是我不出一條優點!」
「有這麼嚴重?」
「非常嚴重,根本無可救藥!」
「可是我對你家小姐絕對專情!」
「虛偽、噁心!」
「我是真心的!」
「那更可惡!」
「怎麼說?」
「因為你只愛她長相,根本只是逐色之徒。」
「姑娘可能誤會了。」
「一點兒也不。」李阿草冷笑:「你就是這種人!」
「姑娘總不能靠自我喜好,隨便斷人品格吧!」
「你敢說我隨便說說?」李阿草冷斥:「難道要我撕破臉,你才甘心認自己下流、卑邙、無恥,見色忘義之徒?」
唐小山甚不服氣:「你倒提出證據讓我心服口服!」
李阿草冷道:「好,有膽別走,我且看你怎麼自圓其說,有膽跟我來。」說完她掠登高崖。
唐小山怔道:「去哪兒!」
「去拆穿你虛假面具的地方。」
「真有這地方?」
李阿草冷笑不答。
唐小山想探究竟:「走就走,誰怕誰!」掠身追去。
兩道人影登向高崖,復往一處山林掠去。
轉轉折折之間,已掠過古松林,抵達一小山谷,谷中有泉,山泉旁則築有簡陋木屋。
方至近處,竟然也有琴音傳來。
唐小山稍愣,誰住在此?
李阿草冷笑道:「假面具快拆穿了!」
唐小山問道:「她是誰?」
「自己不會去問她。」李阿草冷斥。
唐小山掠往門前,見及那女子一身素背,面對山泉撫琴而彈,纖黑秀髮披肩,神態優雅。
他征然道:「王阿花?」直覺甚像。
那女子突聞聲音,怔詫轉頭,竟然長著一副歪嘴,且爛牙滿排,簡直有若丑鬼。
那女子乍瞧之下,驚聲叫道:「是你?」
唐小山亦若見鬼似地詫叫:「是你?」哎呀一聲,沒命即往外逃。
李阿草見狀冷笑:「怎麼,忘了你的未婚妻安玉人?你這個忘恩負義、背信傢伙可有話說?」
那人正是絕情谷大小姐安玉人。
當年唐小山闖入絕情谷已和她有婚約。
此事唐小山倒忘了,沒想到李阿草竟然知道此事,難怪如此鄙厭唐小山,不斷罵他背信忘義、見色忘友之徒。
唐小山做夢沒想到會在此碰上安玉人,怔詫中,他已受驚,急著想逃開,那不是厭惡或不負責任,而是一時無法接受整個事實,突然冒出一位丑妻子。
老實說,當初婚約,幾乎全是被對方所逼迫,自己總有不甘,才會一出谷即己淡忘此事。
當然,他若無情,此時甩頭便走即可,又何來驚訝怔詫?
那婚約自然對他形成束縛。
在心靈一時無法平衡接受之下,他只有慌逃,極於想避開此問題,直叫著:「怎是她?
怎會遇上她?我怎忘了此事?怎麼辦?將來怎能面對(安玉人、於雙兒,甚至王阿花)一大堆人?」
他飛命奔逃,哪顧得李阿草不斷奚落。
他不知該逃向何方,只知見路即鑽,見樹即掠,見崖即攀。
他只想把問題甩掉,可惜事實卻如此深深扣人,根本甩不掉呵!
他終於奔向一斷崖,眼看前面已是絕路,深淵攔前,他只能跪坐下來,苦聲直叫:「怎會如此?我竟然忘了她呵!」
怎麼辦?他早和安玉人有婚約,縱使當時有所逼迫,可是自己已親口答應沒錯啊!
當年離開時,還說什麼等我回來,一定負責任之話,誰知自己卻一去不返,安玉人心頭將如何想?
難道自己會是李阿草所說的背信忘義、見色思遷之人?
他極力搖頭想說不是,可是事實明明如此啊!
天啊!這是什麼感情世界,竟然糊塗得如此亂七八糟?
他實在想逃避,可是現實又如此扣得他難以避開。
他突然縱天哇哇大叫,想宣洩愁悶之氣。
後頭忽然傳來女子聲音:「叫什麼?背叛婚約,只有死路一條,你是天下最可惡的負心人,該萬劍穿心、五馬分屍!」
唐小山猛一轉頭,見及此人年約十八上下,一身綠衣,胸掛兩辮子,甜美臉蛋長有雀斑,正是安玉人身邊丫環香兒啊!
她已抓著一把利劍,直指唐小山胸口,隨時準備剌殺,嚇得唐小山急忙爬身而起,說道:「香兒你別誤會,我沒那意思!」
「什麼意思?」
「我沒有拋棄安玉人。」
「哈哈!天大笑話,離開千百年,亂交妖女無數,還說沒拋棄她?」
「你誤會了。」
「事實擺在眼前,先有個於雙兒,後有個王阿花,甚至還有艷桃花、小瑩、許純純,還說我誤會?」香兒怒斥:「簡直亂七八糟。」
唐小山苦聲道:「一切不像你想的那樣!」
「那又是什麼樣?是我們小姐背棄你,你只好另結新歡?」
「不,不是這樣!」
「任你怎麼說也爭不過事實,難道要我找王阿花來當面跟你對質?」
「不,真的沒那回事!」
「還說沒有?你親了人家,還說要娶她,你敢說沒有?」
「那是……」唐小山簡直不知如何解釋才好,哭喪著臉,道:「她對我有恩,我當然……」
香兒斥道:「這麼說,只要對你有恩,你就可對她想入非非,甚至自作多情,然後找個報恩借口唐塞一切嗎?」
唐小山苦聲道:「我知道越描越黑,可是我從來沒有背棄安玉人念頭,真的,我發誓!」
香兒冷笑:「發誓就像放屁,誰相信,你沒背棄,只不過忘得一乾二淨而已!」
「我也沒忘記……」
「胡說,若非今天我們找來,你腦中根本沒有安玉人三字,而且見了人,逃得比什麼都快!」香兒冷斥:「你根本好漁色,對大小姐長相感到厭惡,那場婚約,根本就是個騙局。」
「我沒有……」
「既然沒有,為何見到小姐逃得比什麼都快?」
「我只是一時無法面對她而已……」
「心虛當然如此了!」香兒冷笑:「你也不必虛情假意,你根本只喜歡王阿花美貌,你這逐色之夫,不足小姐喜愛,我就是來告訴你,婚約吹了,你自由了,你現在大可去王阿花那裡投懷送抱,絕情谷不想讓你這種沒格調沒人品之人玷污,本想殺你泄恨,但我連揮劍都嫌噁心,滾吧!不入流的傢伙!」
香兒說完,利劍猛砍唐小山左側石塊,鏘然一響,火花四濺,唐小山掠顫,香兒已收劍,冷笑一聲,甩頭即走。
唐小山迷惘當場。
沒想到感情世界搞得亂七八糟,還被說成沒人品、背信忘義之人。
他不禁要問,自己當真如此?
然而他總覺並非對安玉人毫無責任而排斥啊!
可是想及王阿花,竟然又叫人抨然心動。
她的美簡直讓人無法拒絕呵!
難道那便是著了魔?
可是和王阿花那一吻,總覺感情深深,回味無窮,甚至刻骨銘心,那也是真情的流露了!
就算不說王阿花,談及於雙兒,兩人都已裸程相見,哪能棄之於不顧?
若是安玉人有王阿花美貌,那該多好,或許自己早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這一切自然不會發生了。
就像和艷桃花感情,縱使糾纏,可是淡化開來,竟也各自欣賞,仍無束縛,那該多好啊!
然而事實便是事實,安玉人那張歪嘴永遠不可能換成王阿花那迷人性感紅唇。
老實說,他不在乎安玉人股臉是假的。
他想著,要和一位如此丑貌女人過一輩子,的確要有相當勇氣啊!
他更想著,日後帶她出去,別人又將如何指指點點,說長論短呢?
然而他卻和她有了婚約啊!
這是無法磨滅事實,大丈夫應該一言九鼎,不能欺弄女人於掌指之間。
他直叫著自己要以理智克制邪魔誘惑入侵。
而那誘惑卻是王阿花這般勾人靈魂之美女啊!
他深深吸氣,望著東方明月,直念著:「理智理智,嫦娥應悔偷靈藥,現智方能解決一切問題。」
然而在理智之下,往往是殘酷事實。
他輕輕一嘆:「也罷,王阿花的確太漂亮了,她是魔鬼化身,縱使自己迷惑她,她卻未必對自己忠心耿耿,雖然有段情,可是又那麼遙不可及啊!」
他決定找安玉人淡淡,畢竟他已許諾婚約,縱使對方已聲明解約,但自己卻不願在背信忘義之下解約,免得終身心靈受到責備。
如若安玉人又反悔欲嫁,那也是認命了。
他並不排斥她,但也請她能溫柔些,能接納於雙兒吧!
畢竟他認識於雙兒在先,且經過無數生死搏鬥,這份情,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
想定之後,心頭重鉛落下,感覺輕鬆許多。
他左右瞧去,左邊通往安玉人,右邊通往王阿花,該走哪條路?
「或許該先找王阿花吧!不管如何,她也救過自己,先向她說明一切,免得又引來另一場誤會!」
至於安玉人之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定之後,他深深吸氣,便選了山徑,直往無情崖行去。
幾個轉折,飛洪己至,半山崖下已傳出淡淡燭光,瞧來特別幽靜。
到了地頭,反而躊躇。
他再吸氣,撫平情緒,始飛身落崖。
幾個起落,落定平台,李阿草發現有人,冷森迎來,斥道:「背信忘義,婚姻大騙子還敢來騙我家小姐么?還不快滾蛋。」
唐小山乾笑:「我是要滾蛋,所以才來向你家小姐告別。」
「什麼?」李阿草怔詫道:「你不再追我家小姐了?」
唐小山苦笑:「追什麼,誠如你所說,我是個騙子,還是少騙人為妙吧!」
李阿草急道:「難道你真的要放棄我家小姐美貌,要回到醜八怪身邊?」
唐小山輕嘆:「能不能回去已不重要,至少我已經承諾過這門婚事,我不能不負責任。」
李阿草道:「可是你並不愛她,你到底愛不愛?」
唐小山道:「現在談這些還太早,說不定她早把我開除了,能見你家小姐一面嗎?」
李阿草正猶豫,雅屋傳來聲音:「進來吧!我倒想聽聽你怎麼說。」
唐小山道聲多謝,便往雅屋行去。
裡頭乾乾淨淨,紅木地板,紅木琴架,彩晶玉琴,三盆翠蘭擺置窗角,凈中帶雅讓人感覺舒暢。
王阿花換回常穿黑衫袍,一般雍容隱現,絕世容顏在桌邊水晶燈光烘托下,出現浪漫式迷人丰采。
任何時刻,她總能深深吸引男人,發出迷人媚力。
唐小山心頭自是怦動,卻得盡且壓抑,免得深陷無法自拔。
王阿花道:「你不喜歡我了?」
唐小山乾笑:「不是那麼回事……」
王阿花道:「可是你卻說要回到安玉人的身邊,難道我的美貌比不上她的丑容媚力?」
唐小山急道:「不關美醜,姑娘美貌天下無雙,只是我有婚約在先,我不得不如此做。」
王阿花道:「這麼說,你是為了婚約,才跟她交往了?」唐小山道:「我不否認。」
王阿花冷道:「如此,未免太虛假了吧!」
唐小山道:「我不說出來才虛假,老實說,這婚約大多是她們逼迫所造成,但我卻不想推卸責任,安玉人是個醜女人,那是不爭事實,她也知道有了那張臉,很難嫁出去,我能守承諾娶她,已是仁盡義至。」
「也許真心可以慢慢培養,但要我故意裝作喜歡她那張臉,那也免太吹毛求疵,至於她心地若善良那是任何人皆會喜歡,我又何來不喜歡?所以婚約是交往的開始,我既然未拒絕,她又何必一定要我全心全意愛她?」
王阿花道:「說那麼多,我聽不懂。」
唐小山道:「簡單說,婚約沒什麼感情,但說不定她有善良一面,我會喜歡她,但絕不能硬要我喜歡她那張臉吧!」
王阿花道:「說來說去,你還是嫌棄她那張臉!」
唐小山道:「不要怪我,那張臉,連她自己都不再歡,又怎能硬要我說喜歡?」
王阿花一愣,喃喃念道:「倒有道理,任何人不可能喜歡上她那張臉,能包容已是不錯了!」
唐小山道:「所以我才敢來向你說明,我不是背信忘義之人,對你之情也是真的,不管是被你美色迷惑,抑或是自作多情,它完全是真的,但我得尊重安玉人,在未得她允許之下,我無法再對你做承諾。當然,先前雖有承諾,那是因為我忘了跟安玉人有婚約,所以現在有了被信之嫌,但是請你原諒我的苦處,背信只為了守信。你該知道,要避開你的誘惑,得付出無限決心,所以你不忍再責備我是無情無義的愛情騙子吧?」
王阿花仍自注視唐小山,心頭起伏不定。
唐小山不敢正視,輕輕一嘆,道:「我該走了,我還得回去跟安玉人解釋,縱使她說要休了我,我還是要去說明,唉,感情這玩意,真是整死人啊!」說完拜禮道聲再見,凝眼一視美人之後,已悵然若失步出雅屋。
王阿花仍自征楞,未出言喚人。
她不斷想著唐小山所言,似乎有許多道理存在吧!
李阿草亦睜著大眼瞧著唐小山離去。
他既然說出這番話,而且又準備回到安玉人身邊,說他無情,似乎不妥。
李阿草不禁和王阿花一樣,開始揣測唐小山心態,心頭或起一問題,他到底是何種男人?
唐小山自認為如此說開,負擔反而減少,落個輕鬆許多,在攀崖之際,瞧著絕情崖三字,自嘲一笑:「此後莫要真的絕情才好……」
雖然他不希望失去王阿花這位情人,然而事倩己有變化,他不敢再奢望什麼。
輕輕一嘆,他已掠往安玉人那頭。
一連數個起落,穿過古松林,眼前山谷己至,月光投照下,枝葉含露晶亮中,顯出寧靜清雅。
然而此去,命運又將如何安排呢?
那安玉人會氣憤而去嗎?
想及此,唐小山不敢再逗留,立即探路,行往山谷。
但見山泉旁木屋閃出燈火,他稍放心。
待要行前,忽見雀斑姑娘香兒現身攔前,冷斥道:「你還有臉前來見人?不快說,婚約已除,各無相干,我們不歡迎你。」
唐小山乾笑:「縱使如此,也讓我見她一面再說吧!」
他直覺香兒頭髮長辮解下,己成熟許多,不禁多看一眼。
香兒忽覺不安,冷斥:「你看什麼?」往自己身上瞧去,莫要出現衣衫破裂窘境才好。
唐小山呢地乾笑:「沒什麼,只是你不結辮子,另有風韻,一樣漂亮。」
香兒斥道:「甜言蜜語,你就是這樣騙女人的么?」
唐小山道:「我可未向大小姐說過這種話。」
香兒斥道:「所以你才耍著她玩,簡直可惡透頂。」
唐小山輕嘆:「一切都是誤會,她明明知道,我跟她訂婚約,並非為了她長相。」
香兒斥道:「可是你卻到處拈花惹草,簡直無可救藥。」
唐小山道:「一切都是誤會啊!請聽我解釋可好?」
木屋突然傳來安玉人冷斥聲:「都已罪證確鑿,你還想怎麼樣?又能解釋出什麼名堂?」
唐小山趁此突破香兒防線,快步行往木屋道:「我非你所想象背信忘義之人,所以我才回來,你大可不必挑我毛病,畢竟王阿花等人都對我有恩,我怎能置之於不理?」
安玉人不肯面對唐小山,仍故意撫琴而坐,琴音卻亂。
她冷道:「對你有恩,你就可任意對她們發誓言?」
唐小山干聲道:「我已和王阿花說清楚,縱使我有錯,但未鑄下大錯,而且立即更正改過,你不該再荷責我吧!」
安玉人冷哼:「那於雙兒怎麼說?」「她……」唐小山一時語塞。
安玉人冷斥:「你照樣背著我跟她鬼混?」
唐小山鼓足勇氣道:「我認識她在你之前,所以……」
「所以就能鬼混?」安玉人斥道:「別忘了,你我婚約在她之前完成!」
唐小山道:「你在破壞我跟她青梅竹馬感情!」
安玉人斥道:「別忘了我是你未婚妻。」
唐小山道:「有了未婚妻就不能有其他男女純真感情?」
安玉人斥道:「只怕你假戲真做。」
唐小山道:「那對你更好呵,這年頭三妻四妾多的是!找個小的回來侍候你,有何不好?」
安玉人嗔道:「噁心,有我就沒有其他女子,否則解除婚約。」
唐小山瞧她難以接受,暗暗輕嘆,看來只有等以後再說了。
他道:「我是遵守承諾之人,你若想解除婚約,還請保證風度,別在外頭亂說我始亂終棄之類話兒,我根本還沒碰過你呢!」
安玉人怒斥:「明明碰過,還說沒有?」
復覺困窘,轉開話題:「我要向全天下宣布,你根本是薄情郎,讓你一輩子娶不到老婆。」
唐小山輕嘆:「風度,安小姐,你已往善良一面到哪兒去了?難道也是裝出來的?」
安玉人稍愣,趕忙煞佳聲音,平撫情緒。
終於轉頭過來,歪嘴爛牙,斥道:「我們不必惡言相向,你若真的有心,就接受我的考驗。」
唐小山道:「我若無心便不會來了。」
安玉人道:「好,為了婚約,我願意犧牲,你也別做得太過分,別以為我嫁不出去,我只要放出風聲,我是絕情谷未來掌門人,天下多的是男人會粘上來。」
唐小山道:「說這些都沒用,你我好好經營便是。我保證,只要你不讓我難堪,我不會違背諾言。」
安玉人冷道:「稀罕,我也不一定要嫁給你。」
唐小山道:「大家先冷靜下來想想,或許我們能理出相處之道,你先回絕情谷,待我找到龍吟寶劍,對你娘有個交待之後,咱們再說婚事如何?」
「不行!」安玉人冷道:「我要留在你身邊,別忘了,我是你未婚妻!」
唐小山怔詫道:「可是尋劍工作甚是危險啊!」
安玉人黠笑道:「那又如何?我武功可不比你差,自能幫助你,何況聽說龍吟寶劍己出土,更不能失去這機會。」
唐小山苦笑:「我看你是想就近看管我吧!」
安玉人媸笑:「有何不可?未婚妻看住未妻夫,天經地義,除非你另懷鬼胎。」
唐小山只能苦笑,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說道:「要留便留吧,只希望你別忘了隨時保持風度,表現出善良一面,讓人覺得你還不至於人緣太差。」
安玉人自得一笑:「我會的,相公請裡面坐,我替你倒茶便是。」
說完起身施禮,風度一流。
只是在一口爛牙烘托下,實在找不出美感。
唐小山嘆笑道:「不必那麼做作啦,一切大家心理有數,咱們各自協調便是。」
安玉人含笑道:「妾身記著了,希望咱們有另一個美麗春天。」
說完仍自走出,和香兒說個不停,隨又呵呵竊笑。
終於生火沏茶,準備侍侯未來丈夫。
唐小山有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還好兩人暫時避開,能落個清閑。
他不禁想起溫柔的於雙兒,感概萬千,拿她跟安玉人相比,簡直差上十萬八千里,實是造化弄人啊!
他暗下決定,不管如何,絕不拋棄於雙兒,否則簡直永遠無法彌補一切過錯,良心譴責自所難免。
安玉人、香兒終於沏來茶水,說是招待,但在此尷尬氣氛下,總難免做作。
唐小山喝了幾口,便借故傷勢未復,躲到遠處石頭上,練氣去了。
安玉人則輕輕一嘆,她實在不想如此,可是怎會落得如此局面?
她問道:「他會是真心待我嗎?」
安香兒道:「總有一天,可是他太重感情,日後總會惹來感情糾紛。」
安玉人輕嘆:「還有個於雙兒,實在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安香兒道:「大不了甩掉他,感情不專,留他何用?」
安玉人輕嘆:「說的輕鬆,做起來可不容易呵!」
安香兒道:「那只有看緊他了,我倒認為盡量給他壓力,看看他能忍耐到何程度,更能看出他是否真心相待!」
安玉人道:「那豈非變成三八婆了?」
安香兒笑道:「我們本就不怎麼正經,否則怎會看上這小子。」
安玉人恍然:「對呵,縱使看不順眼,也不必憋死自己吧!」
她決心跟唐小山周旋到底,看看他到底是何男人?捉弄心態使得她和安香兒呵呵相視而笑。隨又大笑,似打勝某種戰爭,笑的夠狂。
唐小山聞聲,怔詫道:「在搞什麼鬼?我莫要讓她整死才好。」
他暗暗後悔前去絕情谷,惹來無盡麻煩,縱使能學得驚天神功,亦未必划算啊!且走一步算一步吧!笑聲過後,漸漸沉寂下來。
次日。
安玉人勉強烤條魚當早餐,送予唐小山,露出女性溫柔一面。
然而唐小山瞧她那張歪嘴爛牙,老是感覺不出喜悅,裝笑說聲謝謝便帶過去。
他尚不知該如何決定行程。
安玉人已開口說道:「首先,先向你的舊情人告別,然後前去找於雙兒,跟她攤牌,再去找龍吟寶劍,這安排,你滿意吧?」
唐小山一楞:「你倒替我打點一切了?」
安玉人甜笑道:「都已是夫妻,還談什麼彼此?丈夫的幸福就是我的光榮啊!」
唐小山苦笑道:「你的笑聲就是我的夢魘,能不能把嘴巴閉上。那口黃爛牙,實在有失你形象,能不露便少露吧。」
安玉人瞪眼道:「你不是不在乎我的外表,只注重我內在美便可,現在又那麼多廢話?」
唐小山嘆聲道:「內在、外在一樣重要,你難道當真習慣照鏡子模樣?怎不去找大夫把牙齒整理一番,還你美貌容顏?」
安玉人白眼:「你以為我沒試過?告訴你,我的牙齒便是被大夫弄壞的,他說蛀牙太多,東鑽西鑽,卻又說我牙齒太松,根本鑲造不得,除了拔光裝假牙。我哪肯,我還不到二十歲,就掉光牙齒,傳出去,哪還有人敢要我。」
唐小山道:「總比現在好吧,改天丟拔掉,我更會愛死你!」
安玉人道:「不行,你分明口是心非,何況人說拔一牙老人一歲,我才不要一下子老二十歲。」
唐小山道:「那就盡量給我閉嘴,免得被壞形象!」
安玉人應是,然那竊笑聲卻不把這話放在眼裡。
唐小山拿她沒辦法,只好視若無睹,心想她倒開放,肯讓自己去向王阿花告別。
如此也好,臨行一別,平添美好回憶,便道:「王阿花她們住在絕情崖,想去便走吧!」
安玉人瞄眼:「看來你仍對她念念不忘。」
唐小山冷道:「這可是你提起,不去也行!」
安玉人笑道:「別客氣,我得表現風度,來彌補我相貌之不足,相公走吧!」
唐小山被她逗得呵呵笑起:「希望你的風度永遠那麼神聖、實在,那樣,你將是全國最佳淑女啦!」
安玉人亦跟著笑起,直道請多多指教。
笑聲中,她和安香兒始跟在唐小山後頭,直往絕情崖掠去。
幾個轉折,絕情崖已至。
唐小山往下瞧,未見人跡,便喊叫,仍無迴音,暗道:「莫非已走人?」
他立即掠身落於平台,搜向雅室,裡頭空空蕩蕩,連那口琴皆已不見,看來王、李二女早有離去打算,始將東西收得一乾二淨。
他輕輕長嘆,或許從此無法再見王阿花了吧?這段美妙幽情看來只能永遠成為回憶了。
卻不知王阿花離去時,抱著何種心態?
她對自己感到厭惡?同情?抑或仍念舊情?
安玉人已掠身下來,甚有風度地說道:「怎麼?舊情人逃了?可要我去把她追回來?」
安香兒跟后追來,道:「聽說王阿花絕色天下,艷媚動人,每個男人都被迷得神魂顛倒,她走了,你不覺可惜?」
唐小山白眼道:「怎麼?吃醋了?」
安玉人笑道:「怎會?我是很有風度的女人,我還想替你把她追回呢!」
唐小山道:「不必假惺惺,要是人回來,你們不一哭二鬧三上吊才怪!」
安玉人笑道:「怎會,我早已決心表現善良一面,不信,咱們去找她如何?」說完,當真四處喊著王姑娘名字。
瞧她如此認真模樣,連唐小山都被弄迷糊,她到底是真是假?然而理智告訴他,天下沒有不善嫉的女人。便暗自輕嘆,道:「找她回來也沒用,看到你,天下有良心的女人都不會跟你搶!」
安玉人笑道:「所以說內心善良最重要了!」心頭暗罵這死傢伙,竟然挖損自己相貌太差,哪天得找機會修理不可。
安香兒道:「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也好,人巳走掉,更能讓你維持純真一面,否則色狼兩字准落你身上,那不大名譽。」
唐小山邪聲道:「只有心術不正之人,才有此邪惡想法。」
安香兒道:「誰最邪惡,誰心理明白。」
安玉人立即說道:「香兒別口出不遜,要注意風度,別毀了我的形象。」
安香兒應是,已呵呵笑起。
安玉人笑道:「不但是我,連香兒的舉止、言行,我也會注意,希望相公能滿意才好。」
唐小山笑道:「非常滿意,希望能繼續維持下去才好。」
安玉人笑道:「一定,一定,接下來去會見第二情人於雙兒了吧?」
唐小山一愣,道:「不知她在何方?上次遭受老妖追殺之後,她便和我分手,是王阿花救了她,可是王阿花又己離去,無處可問得行蹤了。」
安香兒訕笑道:「緊張什麼,她是大小姐情敵,我當然特別注意她下落,她已經回京城,大概在等你回去約會吧?」
唐小山怔道:「回去了?那她的傷己經好了?」
安香兒道:「傷勢如何,我並不清楚,不過既然能返回京城,大概差不到哪去,你何時動身?」
唐小山道:「此處沒什麼好留戀,現在便走吧!」
安香兒捉笑道:「等不及要去會舊情人了?」
唐小山冷笑道:「請保持風度。」說完掠身登崖而去。
安香兒、安玉人互望一眼,呵呵笑聲不斷。
兩人保持風度,便自追去。
絕情崖依然飛瀑濤濤,卻已人去樓空,徒留空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