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記憶之謎

第十五章 記憶之謎

阿多按下按鈕,兩個人就通過指揮中心的主滑軌來到了他們左側最近軍營的人口處。西風怒吼,吹著地面乾燥的塵土。旋風卷著沙子在建築物之間呼嘯著,發出颯颯聲。阿多還穿著戰鬥服,所以風對他沒有什麼影響,挨著他的女人卻受著風吹沙打。她用右手抓著連體工作服的領子擋著臉,她左胳膊被阿多緊緊地抓著。

阿多急著讓她進去,但不是因為在這種天氣里她不舒服。

他們在南部軍營巨大的降落撐軌和推動平台之間。一柱金黃的燈光從坡道人口照射出來,所以很容易發現人口。

他喜歡這些軍營,他突然想,但他奇怪為什麼他們總是讓他的胃感覺不舒服。他沒有花時間去想這些:總是有太多要想的事情。他依舊緊緊地抓著莫迪絲的胳膊,兩個人走上了坡道,來到了調度室。

調度室是為數不多的幾個空間較大的地方,但布局很狹小。調度室在坡道的最上端,是陸戰隊員用來進行戰前集結的地方。他的周圍都是武器和設備架。大部分都很整齊還上了鎖,只有幾個櫥櫃的門是開著的。一個櫥櫃門前的地板上有一套維修裝備。很顯然修理戰鬥服的人把這些裝備扔在了這裡。

整個地方都被遺棄了,顯然遺棄之前沒有準備通知。更多的問題。這些問題讓他腦袋疼,儘管他想有一些問題是很容易得到答案的。

「你還好吧,女士?」阿多隨意地問道,「今晚的風太糟糕了。」

莫迪絲用可以自由活動的那隻手拍打著身上的塵土,還咳嗽了好幾聲,「每個晚上風都很糟糕,兵娃兒。我們生活在沙子上面。這對我們沒有什麼要緊。」她嘆著氣,皺著眉,抬頭透過阿多的頭盔看著他的臉,「如果,假如我答應你不逃跑,你認為你會放開我的胳膊嗎?」

阿多眨了眨眼,放開了她的胳膊,「哦,啊,好吧,女士。你不會幹什麼傻事吧?」

「我保證今晚決不會和別人跳舞。」她微笑著,環顧四周。待命室有很多通向裡面軍營的出口。「我說,你去附近哪裡給這位姑娘買杯咖啡呢?」

「右邊的艙口,」阿多用C-14槍口指了指,「你先進去……我要求。」

莫迪絲挑起眉毛隨和地笑了笑。阿多也沖他笑了笑。沒有拿槍的那隻手按下按鈕,打開了頭盔的遮護。莫迪絲點了點頭,走在了前面。巨大的壓力門一推就開了。

昏暗的燈光照著遠處的走廊。通道兩側布滿了透明的管道。每個管道里好像都充滿了深綠色的液體,液體不停地流動。每個管道上方的監控器都處於準備就緒狀態。每個監控器都有自己獨立的控制面板,但在走廊盡頭另一扇壓力門的左側有一個比較高的控制間。

「上帝呀,」莫迪絲幾乎是帶著崇敬地說道,「這些就是神經改造室嗎?這就是你們要接受的東西嗎?」

「快走,」阿多說,「走到那一頭。」

「怎麼了?你沒事吧?」

「走你的。」阿多厲聲說。

「你不喜歡這個地方,是吧?你害怕這裡。我能感覺出來。」

「女士,我說了快走!」

莫迪絲聽他這麼一喊,趕快走到對面的門那裡。

「往右走。」阿多命令道。他覺得有些頭暈。他喜歡改造……他恨改造……他盼著改造……他寧願斃了自己也不願意再接受改造了。

莫迪絲迅速打開了門,走到燈光比較亮一些的走廊外面,阿多緊緊跟在她的後面。他們路過營地房間,其中有一個房間以前阿多在那裡放過自己的裝備,最後兩個人通過一道門來到了廚房。

廚房非常狹窄,但是功能齊全。人員離開基地的時候顯然不是輪流吃飯的時候。房間非常乾淨。阿多非常高興別人沒有剩下什麼東西。他厭倦了總是不停地有什麼東西提醒他這個地方几個小時以前還有人,現在卻遭到遺棄空無一人。

「你們這個地方不錯,」莫迪絲隨意地看了看,「很沒有生氣,但是還不錯。」

「自動食品櫃就在牆邊,」阿多說,還是用槍指了指,「機器不難操作,只需要……」

「我知道在廚房裡該怎麼辦,兵娃兒。」

莫迪絲走向食品儲藏櫃和自動飲料機。「你要來點兒什麼?一杯咖啡?」

「不,女士。不要喝咖啡。」

莫迪絲從自動飲料機里拿了一個杯子,然後開始接咖啡。「真的嗎?太有意思了。你知道嗎,咖啡是那些從地球流放到原始殖民地的大部分人都企求攜帶的東西。」

「是的,女士,我聽說過。」

莫迪絲拿著冒著熱氣的杯子轉過身靠在牆上。兩人之間一陣沉默。阿多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是所有的問題都在他的腦子裡攪成了一團,相互糾結。利特爾菲爾德進來之前她說什麼來著?說什麼全都是謊言?雖然他想起來一點兒,但還是想不起來他們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我說,過會兒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吧。」

阿多從思緒里回來,生氣地意識到,看押這個女人的時候,胡思亂想會要了自己的命。「對不起,女士,你說什麼?」

「只有我們兩個人,過會兒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吧?」

阿多的臉紅了起來,「女士,我真的認為你不應該這樣說話。這不太……不太好。」

莫迪絲本要張口說話但卻又止住了,咧嘴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是想――」

「是這樣的,女士,我怎麼想並不重要。」阿多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非常紅,還知道自己根本不能讓臉不紅,「我是在……我是在看押你,所以那樣不太合適。」

「你說的是『合適』?」莫迪絲覺得太有意思了,阿多知道她是在開他的玩笑。

「對,女士,我說的是『合適』!」

「我不覺得。」莫迪絲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後舉起杯子敬了阿多一下,「你是個處男。」

一開口,阿多就知道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我認為這不關你什麼事兒,女士!」

「現在我知道,我可什麼都明白了!」莫迪絲非常開心,「你是個聯邦陸戰隊處男。」

「這不太體面,女士……對我們兩個來說都不是什麼體面的事情。你幹嗎不趕快喝你的咖啡,休息休息……我是說……離你要求回去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說得越多,事情就變得越糟糕。最後阿多的聲音越來越小,沮喪地收了聲。

莫迪絲不再看他,眼睛里依然是取笑阿多帶給她的樂趣。「不要擔心,兵娃兒,你的秘密在我這裡很安全。」她優雅地坐在了一張桌子前,「而且,我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你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兵娃兒,但老實說,我只想和你說說話。你是這麼想的,對吧?」

「是的,女士,我——」

「叫我莫迪絲。」

「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

「當然可以,這隻有我們倆。讓我們做朋友吧。」

「好吧……莫迪絲。我是……我是列兵阿多·邁爾尼科夫。」

女人再一次舉杯示意感謝。「好的,阿多。很高興認識你。那……告訴我。你們這些大兵是怎麼來救我的?」

阿多想了一會,「對不起,女士。我們不能討論行動的細節,不能和--」

「不能和平民討論,這我知道,」莫迪絲替阿多說完了他要說的話,「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把我從那裡弄出來的。前幾天的事情對我來說有點朦朦朧朧的。你在哪兒發現的我?」

「哦,發現你的不是我,女士。是卡特——列兵庫拉—艾比。你剛才在作戰室看到的那個大塊頭的小夥子。」

「那他是在哪裡發現我的呢?」

「我真的不知道,女士。我只看到他把你扛在肩膀上,往我們的防禦工事這邊跑。」

莫迪絲沖他微微一笑,「我明白了。那我們怎麼從那裡出來的呢?中尉提到什麼『接應她的人』把她給拋棄了?」

「哦,」阿多聳了聳肩,「我們有一條運輸船,說好了我們拿到箱子以後它來接我們。我們來到了降落區,可是……船卻沒有出現。」

「我想沒有聽錯的話,你說的是飛船和你們在一起?」

「是的。奇怪。我聽人說運輸船馬上就要到降落區了——通道里什麼都能聽到——但我們卻沒有看到它。它反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出現在那裡。澤格族已經斷了我們的後路,所以那時大家看起來就像是急著去領薪水。中尉帶領我們殺到了那裡。我們路上損失了幾個人,剩下的都在這兒。要是運輸船來的話,我們就會沒有事兒了。可能是某種大混亂造成的,我猜。」

「某種大混亂?」莫迪絲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嘴角有一絲笑意,「哦,我想可能是那樣的,可能你們的中尉好像知道的更多一些,核彈是怎麼回事?」

「哦,那個呀,」阿多又聳了聳肩,不肯定地皺著眉頭,「是這樣的,我們拚命跑過盆地后,聯邦軍把綠洲給炸了。只是戰術核彈,是好事兒,不然那些澤格族就會追上我們,把我們從掩體這邊給拖出去的。」

「哦,我們可不希望那樣,」莫迪絲嘆了口氣,凝著眉,深深地陷入混亂的思緒當中。她思考得有了眉目,抬起頭來的時候,表情已經恢復了原樣,還衝阿多笑了一笑。「這麼說,我們要感謝你——我感謝我在地熱井的生活,你感謝你想起了那個女孩。她叫什麼名字?哦,對了,米蘭妮。」

阿多緊張地咽了咽,「你知道米蘭妮什麼事情?你說過她是個謊言,要麼說過什麼是謊言來著。你那會兒究竟在說什麼?」

莫迪絲凝視著咖啡。她在尋找阿多的世界,就好像吉普賽占卜儀式中那樣在讀著一些旋渦。

「真相是危險的,阿多。你是個不錯的兵娃兒。最好不要討論這些事情。」

阿多把穿著靴子的腳搭在莫迪絲坐著那張長椅的另一端,身體向前傾。「女士——莫迪絲——曾經有一個智慧的人告訴我,真相是惟一真實的東西。真相是所有的幻影和黑暗都被撕去之後惟一剩下的東西。我相信他的話,我覺得你也會相信的。」

「我相信什麼在這裡並不重要」莫迪絲答道,她看著阿多,好像是第一次看阿多的樣子,「重要的是你相信什麼。」

阿多不明白她究竟在說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真相,他只知道自己已經厭倦了縈繞在他腦海里的影子,他簡直到要被慢慢折磨瘋了。「米蘭妮究竟怎麼了?我的父母究竟怎麼了?我的世界究竟是怎麼了?」

莫迪絲嘆了口氣,「阿多……你還記得我們說過潘多拉的盒子嗎?」

「當然記得了。怎麼了?」

「你腦子裡就有一個潘多拉盒子。你真的想要我打開它嗎?一旦盒子打開,你就永遠……永遠都合不上了。」

阿多難受地皺著眉頭。他的頭又開始疼了。「你是說答案就在我的腦子裡?」

看起來莫迪絲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告訴我最後那一天的事情。告訴我在你老家那個世界最後一天和米蘭妮在一起時發生的一切。」

他頭疼得越來越厲害了,「那有什麼關係--」

「你就告訴我吧,」莫迪絲堅持道,「從事情變得不對勁時講起--你知道有那麼一刻事情變得不對勁了--這之前你在幹什麼?」

阿多疼得直皺眉頭。她為什麼要他說這些?他為什麼要允許自己說這些?他以前不認識這個女人。她可能是個間諜或者無政府主義者,鬼才知道……但他必須知道,必須知道真相。

「我們……我們在麥田裡……」

金色……難得的完美的一天……

「……在野餐。那是非常美的一天。春季里溫暖的一天。哦,上帝……我必須得……」

「沒有關係,」莫迪絲勸慰道,「我就在你身邊。我們會重新走過那一天,我就在你身邊。是什麼改變了那完美的一天?」

「鎮區的汽笛響了起來。警報汽笛。我以為是往常的午間演習,但米蘭妮說現在不是中午,然後……它們就來了。」

「誰來了?」

就在那一刻,太陽昏暗了。從山谷西側而來的火球咆哮著沖向他這邊,火球後面拖著濃濃的煙霧。

「澤格族來了。」

「你能看見它們嗎?它們是什麼樣?」

「我看不見它們……只看到火球從大氣層里落下來。」

「什麼東西進入大氣層會引起火球,阿多?」

阿多眨了眨眼睛,「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什麼才能讓澤格族製造出天空中那樣的火球和拖在後面的煙霧。」莫迪絲追問道,說話的時候眼睛緊緊盯著阿多。

「高速,我猜想是這樣的。進人大氣層熱量積累,我猜想。」阿多回答。

「但是你聽說過澤格族是那樣進入大氣層的嗎?」莫迪絲溫和地問道,「他們成群地在天空中飛過。他們到來的時候是悄悄的、沒有聲音的。」

阿多閉上了眼睛,房間里的燈光似乎刺痛了他的眼睛。「什麼……你在說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說。我是在聽。」莫迪絲說,「盡量放鬆,好好回想一下。和我說話。告訴我——你和米蘭妮接下去做了什麼?」

「那個……我們奔跑。我們朝鎮區跑去。老的居住區有一個防禦牆,我們想在防禦牆裡可能會安全一些。我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到了那裡,接下來我只記得我們和很多人到在防禦牆裡。」

突然,從周圍的牆上傳來了自動武器的噠噠聲。兩聲沉悶的爆炸聲之後,機關槍的噠噠聲更加急促了。

「它什麼樣?」莫迪絲平靜地催促道,她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盯著阿多。

「哦……混亂!澤格族發動進攻而且——」

「不,我是說,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告訴我你做了什麼。」

阿多閉上了眼睛。

「告訴我,阿多,」米蘭妮喊道,「我……我們要去哪兒?該怎麼辦?」

阿多向周圍掃了一眼。他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的恐慌。

「我們在廣場上。那是鎮內很大的一個空地。我們以前在夏日的夜晚經常在那裡舉行音樂會或者是上演戲劇。我們肩並著肩。米蘭妮……我抓著她的手,想穿過廣場。」

「對了,那就對了。」莫迪絲把杯子放下,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阿多,「接下去你看到了什麼?」

阿多突然感覺很冷。從記憶深處湧來的很多形象不禁讓他閉起了雙眼。

一片火焰在城堡牆外升起。深紅色的火光照亮了低垂在城鎮上空的濃煙。血紅的顏色籠罩著廣場上恐慌的人群。尖叫聲、呼喊聲、嚎啕聲響成一片,混亂刺耳,但一些不知是誰發出的喊聲卻清晰地傳到了阿多的耳朵里。

「我們是聯邦部隊!我們是陸戰隊!」

「不!」阿多蹣跚著從桌子邊向後退,他的戰鬥服撞到了身後的牆上。塑料牆在猛烈的衝擊下裂開了縫。「他不是那麼說的!」

「那他是怎麼說的,阿多?」莫迪絲現在站了起來,身體前傾,兩隻手撐在桌子上。「你聽到了什麼?」

「他說……他一定說了……『哪裡……聯邦軍在哪裡』--」

「那是個謊言,阿多!」莫迪絲馬上回應道,「回想回想!思考思考!神經改造不能替換記憶;它只能用新記憶覆蓋舊的記憶!你那時聽到了什麼?」

「阿多,我怕。」米蘭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片濕潤。「那是什麼?出了什麼事?」

那一刻他有那麼多的話要對她說——那麼多沒有說出來的話,而他為此在未來的無盡歲月中將為之遺憾。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莫迪絲命令道。

東邊的牆已經出現了豁口。古老的壁壘從另一邊倒下,坍塌在阿多的眼前。似乎有一股黑暗的浪潮襲向豁口。

「停下來!」阿多尖聲叫道,「你對我做了些什麼?」

「你想知道真相。你已經打開了真相,在你自己的腦子裡,」莫迪絲說,「醜陋的、可怕的真相再也不會回到盒子里去了。再也不會了。你看到了什麼,阿多?接下來發生了什麼,阿多?」

阿多沿著餐廳的牆退到了門口,一步步遠離莫迪絲。他想跑開,離這個女人越遠越好,但是他腦子知道他不是想逃離這個女人,而是想逃離潛藏在他大腦里的猛獸。

米蘭妮在他身後氣喘吁吁。「我不能……我不能……呼吸了……」

狂暴的人群擠壓著他們。阿多絕望地環顧四周,想找條路出去。

他注意到頭頂有東西在動。有稜角的、龐大的聯邦運輸船在大氣層降落界面發著光,正在頭頂向下移動。

阿多淚如泉湧。

引擎轉動下旋的氣流在人群中立刻產生了大風。塵土飛揚,阿多不停地眨著眼睛,看到運輸船把舷梯放到了廣場上。他可以看到聯邦陸戰隊員的身影……他們抓住了它。

他們把他從米蘭妮的手中拽開。

「米蘭妮!」他尖叫著。

「米蘭妮!」阿多在餐廳里尖叫了起來。

「求你了,阿多!不要離開我!」陸戰隊員把他拉上船,米蘭妮哭喊著。

阿多想掙脫他們,但舷梯已經關上了。什麼東西在後面打了他一下,他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慢慢地,眼前的世界變亮了。阿多坐在地板上。他眼睛慢慢地集中注視著莫迪絲。她跪在他身邊,手摸著他大汗淋漓的面頰。

她聲音沉痛,充滿了感情。「可憐的兵娃兒。據我聽說,所有殖民地都是那樣的。聯邦需要集聚一支他們所需要的軍隊。他們這樣強征他人服兵役已經有一年多了,然後使用神經改造把很多層對他們有利的虛假記憶堆積在已有記憶上——直到他們一手製造的士兵相信聯邦需要他們相信的任何事情。命令他們去哪裡,士兵就去哪裡。命令他們死,士兵就會去死。」

「這麼說,米蘭妮……還有我的家人……」阿多努力喘著氣。

「我不知道,阿多,但是他們肯定不是像你所記憶的那樣死去的,更有可能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死。」

「那麼說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謊言了?」阿多虛弱地說。

「也許,」莫迪絲說,「但如果你願意幫助我的話,我想我們倆都可以逃離這個該死的世界。我可以幫助你,如果——」

阿多把槍口緊緊抵在了莫迪絲的喉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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