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剛才我一走進他的辦公就留意到了一件東西,他的書架里放了一張觀音的像,七寸彩照那麼大,我認識那東西,因為我姑家就有一張,叫送子觀音,泰山十八盤上沿途都有賣的。
我淡淡地說:「我知道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你想要個兒子對不對?」
屋內三個人全愣了,讎正正要倒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是啊,周先生果然不愧是大師啊!」
「不要叫我大師,我不是什麼大師,」我品了一口他的鐵觀音,很直白地說:「我今天是來吃飯的。」
讎正很聰明,馬上謙恭地說:「是,是,我知道,請大師指點是要有誠心才成,我也是求子心切,大師莫見怪哦。唉,不瞞大師,我想兒子都快想瘋了,你說我這一家接一家地開店,一年幾百萬的掙錢,縱有千萬家產,縱是功成名就,連個兒子都沒有,要錢有何用?女兒再好也是外姓人,我若死了,這麼多的錢全便宜了別人,再往後走幾代,我的墳頭上連添土的人都沒有了,想想就覺得人生沒有什麼意思,周大師啊,你一定要幫幫我,如果能讓我夢想成真,你要多少錢都成。」
我放下茶盅,對讎正說:「謝謝你的茶,都說茶可以清心,可是這麼好的茶,我怎麼感覺仇先生卻仍是一顆混濁的心呢?生兒生女是你自己的事,我怎麼幫得上?你這種心態是不好的,女兒怎麼就是外姓人了?什麼叫便宜了別人呢?不要把一顆心收得緊緊的,像針眼一樣,只能穿一根線過去,人生是很由多彩色的線組成的,那麼多五顏六色你都視而不見,只在心裡纏里了一根黑麻繩,你要能活出精彩才怪呢!要把心展開了放平了,你會覺得人生不是有了兒子才叫有意義,不是錢多了才叫成功。」
「周先生,你這麼年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令我欽佩,你說得這些道理我懂,可是我就是過不了這道坎,」讎正埋下頭去苦笑著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仇家不能在我這代斷了后啊,周先生,我能看出來,您是真正的大師,請您務必幫我了這份心愿。」
人的頹廢有很多種理由,人的煩惱也有很多種因由,人生沒有十全十美,所以才有煩惱這個詞,可是真要十全十美了,人就沒有煩惱了嗎?
觀世音菩薩的慈悲不是幫人實現所有願望,而是給人帶去希望,讓人走在通往希望的路上不斷地去布施更多的希望,有了希望社會和人生才會有光彩。仇和不懂觀音菩薩的苦心,供了一張觀音像就以為觀音的慈悲都應該施予他一個人,自利可以,自私心太重,哪還會有人生的快樂。
我想有機會我真要幫他調調,把他的心態給調正了。我看了小地一眼說:「我們去吃飯吧,吃完飯我要去酒店睡一覺,凌晨兩點的那個約會很重要。」
小地看看讎正,又看看我,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很想幫他的朋友。
讎正以為我拒絕了他的請求,很失望地站起來,但仍不失禮節地說:「周先生,這頓飯我請了,我知道,我是一個俗人,不值大師垂顧,但是能認識周先生我很榮幸,希望您能給我這個機會。」
我不置可否地往外走,小地緊跟在我身後,小聲說:「周先生,您若方便的話就幫仇兄一個忙吧,他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這些年做了不少修路架橋的善事。」
做善事是一個人的本份,如果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去善事,雖然布施,但其心仍然不能說是善的。
我沒做任何錶態,只是快步走進餐廳,我想儘快地吃到仇家祖傳秘方燒制的川菜。
吃完飯上了小地的汽車,我才告訴小地:「下次我從峨嵋回來,會幫讎正調理的。」
小韻不解地問:「周先生,您剛才為什麼不當面答應讎正呢?看把他給急的。」
我笑笑說:「我想讓小地多一個過命的朋友。」
小韻雖然冰雪聰明,卻解不透我這話的含義,問小地:「我怎麼聽不懂。」
小地對我會心一笑,說了聲:「周先生,謝謝你。」
小地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我這招欲摛故縱是想讓小地送一個大的人情給讎正,既然讎正把得到一個兒子看得比生命還重要,而小地說動了我幫他實現願望,那就等於送給了他一條命,以後他會對小地親如手足。
凌晨兩點整,我們一行三人到了高慧美下榻的酒店。
我讓小韻撥通她房間的電話,工夫不大,高慧美的經紀人柳先生下到大堂,相互致意后他說:「周先生,高慧美小姐請你一個人上去。」
小韻臉上掠過一絲驚慌,猶豫著把背包遞給我。我掃了一眼輕搖了一下頭對她和小地說:「你們兩個在大堂等我。」
柳先生帶我進了高慧美的總統套房,然後輕輕關上門走了出去。
高慧美剛洗完澡,頭髮還濕濾濾的,臉上不施粉黛,略顯疲憊的神色更別有一番風情。她伸出手來交到我手上,我們相握了一下,不等我撒手把我引到沙發上坐下,輕啟朱唇道:「周先生,謝謝你肯見我,呃,你喝點什麼?」
這個萬人景仰的女子近在咫尺,吐氣如蘭,笑容魅惑,可是我卻分明感覺到她眼神里深藏的憂傷。
我掃了一眼沙發右側的小酒吧說:「隨便吧,咖啡或者綠茶都行。」
「不來杯酒嗎?我這裡有純正的Tequila,國內是買不到的,你要不要試試?」
Tequila是墨西哥的特產,只有極品龍舌蘭酒才有資格叫這個名字,鄭巨發在辦公室里收藏有一瓶,聽他介紹過,知道這種酒性如烈火,卻無緣一嘗。如今美酒佳人,夜色氤氳,我縱有酒興,又哪有閒情逸緻陪她淺飲低酌。
我說:「算了,我喝不了烈酒,來杯葡萄酒吧。」
高慧美嫵媚地一笑說:「周先生真沒口福,那就來一杯法國干邑吧。」
高慧美給我倒了一杯軒尼詩,自己倒了一杯加冰的Tequila,坐到我對面,與我碰了一下酒杯,輕啜一口酒說:「周先生,我相信第六感,你相信嗎?」
「當然,易經說白了就是第六感。」
「是嗎?」高慧美眨了一下好看的眼睛說:「易經是第六感?這倒是第一次聽說,以前我也有認識懂周易的朋友,他們都說易經八卦是神的指點。」
「瑞士心理學家CarlJung(榮格)是最推崇第六感的人,榮格認為,所有的人從一出生就有某些體驗,如生、死、上帝、母親和父親、動物、能量等。這些普遍性體驗構成了人們的思想、想象或模式的各種archetype(原始意象)。他對第六感的解讀和中國的易經不謀而和,易經預測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種感應,也叫心識,而不是神的指點,要說有神存在的話,這個神就是潛意識,每個人都有潛意識,只要能滿足一些條件,每個人都能把一些以前儲存在心裡的意識激發出來,以完成某種感知。」我說。
高慧美聽得似懂非懂,說:「是啊,有時我的腦子裡也會突然閃過一些似乎熟識的場景,只是從沒有仔細琢磨過,任由一閃而過,過後就忘了。」
我點點頭,表示贊同她的說法。
高慧美又說:「我想說的第六感是那天在機場看到你,我就覺得在哪裡見過你,非常真切,可是我明明不認識你。正好看到有人舉著『周易大師』的牌子接你,我馬上想到,我一直存在的一塊心病,應該就是等你的出現來為我解除。」
這樣的事我經常遇到,因為我是學易經的,每一次在大腦里飛快閃過的信息都不會放過,事後經過驗證這些信息都是非常準確的,所以我相信她說的這種情況是真的。
我說:「你是有慧根的人,只是沒有人點撥你,因為有一層紙沒有戳破,所以你到不了更高的高度,如果你學易經,會很輕鬆就取得成就。」
「真的嗎?」高慧美精神為之一振:「那你收我做徒弟吧,我想學易經。」
我不由笑了:「不要開玩笑。」
「真的,是真的,不是開玩笑,周先生,我是認真的。」高慧美連聲說。
我不理睬她的熱烈,收起笑容說:「慧美小姐,你是歌壇巨星,事業正如日中天,易經是一項寂寞的事業,不適合你,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有一個這樣聰慧美麗又名聲巨盛的徒弟倒是不錯,可惜我沒那麼高的造詣,也沒有做人老師的興緻。
有一首古詩寫得好:靜室安居明更清,等閑不惹世間情。從他外景魔千遍,一片真心不解驚。她做她的歌星,我習我的易經,兩不相擾,各自心安才好。
高慧美用十多分鐘的時間簡要地給我講了她的事,這是一個不為人知的有些辛酸的成長故事。九十年代初她是北京歌廳里唱歌的歌手,以模仿鄧麗君的歌而著稱,在行內被稱作「小鄧麗君」,後來認識了一個國際倒爺,那個人財大氣粗,出錢找人給她寫歌,為她出盒帶,到電台幫她打榜,慢慢把她的知名度打了出來,當然她也付出了身體的代價。
那個倒爺後來因為做生意觸犯了法律,被判了八年徒刑,她也因此而得以解脫。隨著她的名氣增大,有一家唱片公司的老闆看上了她,並且與她簽了約,重新對她進行包裝,把她打造成一個清純玉女的形象,她的演藝事業也從此達到了巔峰。
這時候,那個最初幫過她的人也出獄了,她不念舊情,給了那人一筆巨款,希望與過去作個告別,最初那人拿了錢開了個公司,也安份了一段日子,可是,沒過多久,那人生意就失敗了,又變成了一貧如洗的窮光蛋,就開始不斷騷擾她,威脅她要把過去的事抖露出去,她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為了自己的事業,只好委曲求全,給那人買了房子,每月給他帳戶上打款,悄悄地把他養了起來。
可是那人得寸進尺,想要和她結婚,並且無恥地說,不結婚也行,讓高慧美每個月去他那陪他一天。
高慧美不堪其辱,又憚於那個流氓的淫威,只能是在無人的夜裡以淚洗面,白天還要強裝笑臉。她說:「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我爸爸早逝,只有媽媽一個親人,我不想讓媽媽為我難過,如果不是因為媽媽,我會把那個流氓殺瞭然后離開這個煩惱的世界!」
高慧美說完把杯子里的烈酒一飲而盡,眼裡沒有淚水,只有如刀鋒般的寒光。
「酒是好東西,它可以讓暫時忘掉痛苦,給我一夜安眠。」高慧美起身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我想如果等在酒店大堂里的小韻聽到了這個故事,她還會對做明星心嚮往之嗎?可惜這個故事高慧美是講給我一個人聽的,小韻永遠都聽不到,若有一天她知曉時,可能是已經親身體會過了。
名利這東西,你看重它,它就重如千鈞,你看淡它,它就輕如鴻毛,泰山再雄偉,對個人來說,一無用處,而鴻毛,做成撣子可以拂塵掃灰。壓死人的永遠是泰山,而不是鴻毛,想讓泰山變成鴻毛,別人是無法替她做到的,舉重若輕要靠自己,可惜高慧美捨不得放下肩上重如泰山的浮名蠅利,她已經習慣了閃光燈的光亮,一旦走離燈下,她會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我讓高慧美搖了一卦,卦成天火同人,官星持世,得日建,說明目前她的事業正是蒸蒸日上之時,但財爻臨空,有財進財出入多出少最終山窮水盡的隱憂,應爻是漸興之勢,克官在後,整個卦象有吉有凶,如果不懂得消克之法,眼前雖是無傷,不用多久必有其害,這與她說的情況完全吻合。
演藝圈的女人吃得是青春飯,年輕時拼了命的想出名,出名后拼了命的掙錢,有名有財卻沒了好身體和好心態,有些東西離得很遠時會覺得無所謂,可以淡泊,可以無視,一旦擁有,最怕失去,最怕失落,可是作為一個女人,想守住名利這東西實在是太難了,這也是為什麼明星女人都喜歡找個鑽石王老五做歸宿的原故。
我很憐惜眼前這個柔弱的女人,因為她對我的推心置腹,也因為她的坎坷經歷,我對她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情懷。
我沉思片刻說:「從卦上看,你的事業還會上一個台階,但你得到的和你失去的同樣多,你的人生就像一隻千瘡百孔的篩子,裝進去馬上就漏了下去,到頭來名和利會和時光一起流走,你惟一能留住的只是一些回憶。但不會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既不會身敗名裂也不會死無葬身之地,如果你打理人生如你打理事業一樣用心的話,你會有一個不錯的收局。」
高慧美頻頻點頭,然後眼前一亮:「我會有一個不錯的收局?」
我開導她:「是的,不要把壞的情況人為的擴大,壞事也是有動能的,它動能強大的時候要懂得規避和隱忍,而不是鋒芒相對,總有一天它的動能會慢慢衰竭,最終化為空無,用易理解釋的話,壞事的動能強過了頭會轉化成好事,害你的會變成利你的,拿走你多少最終還要還回你多少。」
「我不要還回,只求能平安無事,」高慧美得到了安慰,神情稍稍輕鬆起來:「我該怎麼做才好呢?那個無賴像個噩夢一樣時刻纏著我,攪得我心神不安,我都快崩潰了,還求大師明示。」
「以退為進,以不變應萬變,把你的噩夢當成黎明來臨之前的晨靄,想想馬上就會雲開日出,馬上就能得到解脫,你就可以把心理上惡瘴消磨掉了。」
「我明白了,我現在能做的是穩住那個無賴,不要去激怒他,讓他自生自滅是嗎?」
「你要想得到長久的安寧,目前只能如此。」
高慧美心有不甘地說:「只是便宜了那個流氓。」
「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你只要想著,現在做得只是還回去,心理就平衡了。」
「還回去,」高慧美點頭說:「不錯,是的,我是在還債,我要讓他欠我的,然後慢慢再還給我。」
我微微一笑:「你是一個聰明人。」
高慧美搖了搖頭:「我是一隻陀螺。」
人誰不是陀螺,人誰又不是被名利責任抽打著不由自主的旋轉,轉暈得是自己,快樂的是別人,雖是如此,又有誰甘守寂寞,做一截一無是處的朽木。
我把玩著手中的杯子說:「人生如同這個杯子,裝進去水還是酒,裝進去甜還是苦都是自己的事,關鍵要能做到甜的東西會慢慢品嘗,苦的東西敢於倒掉。」
高慧美眼波一動道:「說得好,我就是怕倒掉了,杯子會永遠空著,所以才痛苦的,我明白今後該怎麼做了,謝謝你解開了我的心結。」
心結都是自結自解,我只是幫她理了理頭緒,人看自己的事越看越糊塗,只有置身局外才能讓慧眼放出智慧。
高慧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輕碰了一下我的杯子說:「周大師,這一杯,我敬你,喝了這杯酒我還有一事相求,希望大師能答應我。」
我問:「什麼事?」
「收下我這個弟子。」
「這件事恕難從命,我們可以做朋友。」我抿了一口酒說:「真是好酒,好酒喝一杯就夠了。」
高慧美還要堅持,我說:「做人還是洒脫點好,什麼事都不可勉強。」
見我態度堅決,她也只好作罷,轉身拿了一萬塊錢放在我面前:「周大師,我知道你教我的做人之道是這點錢買不到的,我也不知道該拿什麼回報你,我是俗人,只能做俗事,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見笑。」
我開玩笑說:「我會見笑啊,見到錢還不笑那就叫裝了。」
高慧美開心地笑起來。
我從那疊錢里抽出了一張說:「這就夠了。」
高慧美看看我,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改變不了我的決定,放棄了無謂的努力。
我說:「慧美小姐,我也有一樣相求,不知你能否答應。」
高慧美不由緊張起來,看了看門口,輕輕皺了下眉頭,不由自主地抱緊了雙臂。
我有些好笑地搖了一下頭說:「我有兩個朋友等在下面,他們是你的崇拜者,想見見你。」
高慧美長吁了一口氣,臉悄悄紅了:「可以,可以,請他們上來吧。」
我示意她把桌上的酒收起來,輕聲說:「慧美小姐,這種烈酒以後還是少喝。」
高慧美心裡一動,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鐘,柔聲道:「謝謝。」
小韻和小地早已等得心焦,柳先生引著他們進了高慧美的房間,小韻激動地漲紅了臉,站在高慧美面前手足無措,高慧美拉著她的手坐下來,說:「謝謝你能喜歡我的歌,會唱嗎?來一段好不好?」
小韻拚命地點頭,小聲說:「你的歌我都會唱,只是在你面前我不敢唱。」
「不用怕,我來起頭,我們一起唱,『你的眼睛,流動著柔情,風一樣掠過我的生命……』」
正是那首伴過我許多不眠之夜的《彩雲飛》,歌詞非常美,兩個女人的聲音也非常美,在她們的歌聲里,我的思緒開始像彩雲一樣,飛向了遠方,我在想一個叫齊玉兒的女孩,她的眼睛,也是風一樣在我生命里掠過,只是不知道現在,她停留在哪個枝頭。
一個人的成功和機遇是分不開的,小韻遇到高慧美,就是她成功的開始,從小韻熱切的目光里我能看出來,她是這樣認為的。一位名人說得好,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得更遠。小韻把高慧美看成了巨人,而高慧美的確是可以給她這個肩膀的,只是小韻不懂得高慧美外表的強大和內心的脆弱。
高慧美果然沒有辜負小韻的期待,讓小韻去北京找她,她要幫小韻簽進自己所在的公司。告辭時,高慧美送給了小韻一句話:「小韻,每個人都不會輕輕鬆鬆的成功,享受成功的快樂是短暫的,但在成功之前有一段漫長而艱辛的路要走,你有心理準備嗎?」
小韻重重地點頭說:「我知道,我不怕。」
人一旦有了目標,尤其是看到了伸手可及的成功,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如果高慧美肯給予,她完全可做到讓小韻少奮鬥很多年,她可以幫小韻省去那段漫長而艱辛的道路,可無緣無故非親非友,她憑什麼給小韻?我想到高慧美的經歷,看一眼她深邃的目光,感覺她的話里藏了深深的玄機。
我們從高慧美的房間里出來,小韻卻還沒走出她的憧憬,纏著小地要去酒吧,慶祝她將從此走上星途。
小地看向我。我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說:「你們去吧,我要趕回峨嵋,我今天約了嚮導要進山的。」
小地執意要送我,我拒絕了,我心算了一下時間,打輛車是可以在五點前回到峨嵋的,我不想再讓小地來回奔波了。
我到孟家時,老孟和女兒杏兒已經在準備去出早點攤了,見我回來,杏兒麻利地給我盛了一碗豆腐腦,手托著腮邊看我吃飯邊問:「哥,你好神秘,一夜未歸,幹嘛去了?」
我瞅了一眼也側著耳朵等我說話的老孟道:「我不神秘呀,只是去成都一趟罷了,一個朋友有件事情需要我出面幫著料理一下。」
杏兒還要說什麼,老孟敲了一下餐車吆喝道:「幺妹,走啦。」
杏兒答應著老孟,又壓低了聲音對我說:「老君不喜歡聰明人,在他面前要大智若愚。」
我嘴裡含著豆腐腦「唔」了一聲,抬著問:「為什麼?」杏兒已經格格笑著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