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準備把寶寶帶到我家裡住一段時間,它不能無人照顧,我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可是關機。我給燕子打去電話,燕子說她病情好轉,今天早上剛剛結完所有費用出院。
「誰來接她的?」
「蘇陽。」
「她走時說了什麼沒有?」
「什麼都沒說。」
我突然有點失落,她應該很想念寶寶,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回來擁抱它,但直到下午她都沒有回家。我並不確定她是不是直接去了蘇陽那裡,脆弱的女人是容易因為一個溫暖的眼神就投降的。我那麼冷漠無情,但現在,蘇陽看著她的眼神足以驅散整個寒冬。
燕子有點傷感地對我說:「楊一,我知道你是一個好男人,但好男人也要對自己好,無論什麼事情發生,你都要挺住。忘了她吧,我看她和蘇陽挺合得來的。」
我鼻子有點酸,卻在電話里笑了,很瀟洒。掛掉電話后,我卻敏感地辨聽樓道里是不是有她的腳步聲響起……
其實我根本忘不了她,她已經是我心房裡的一塊刺青,哪怕每天再多的血流來流去,卻沖刷不掉她的印跡。
我見不到卓敏,她手機一直關機。
但之後幾天我發現她分明回來過,無數的痕迹表明她回來打掃過地板,吸過塵,把陽台上那盆弔蘭澆過水,給寶寶餵過食……她的體溫和氣息留在這間房所有的角落,重要的是那支錄音筆不見了。
她像有意識躲著我,放在衣櫃里的衣服一天比一天少,那些平時她所喜歡的小擺設和生活用品也一天天稀少。或許她正在瞞天過海偷偷搬家,只是由於一次無法全部拿走所以只能分步行事。我敏銳地觀察了一下房間,除了房東提供的傢具電器,現在只剩下一些化妝品、那個浣熊鬧鐘、過去我們交流用的題板以及寶寶還沒來得及拿走。
她很警覺,只要發現我的車停在樓下就不現身,我開車來經過樓下那條狹窄的通道時,熟悉的轟鳴聲也會提醒她事先離開,比如昨天我進門準備給寶寶洗澡時居然發現熱水龍頭是熱的。我知道她不想遇到和我狹路相逢的尷尬,按照進度,她將會在一兩天內就把所有的東西搬走,包括寶寶。
這讓我憤怒而妒忌。她不能把寶寶帶走,現在我很依賴它,而我知道它也依賴我,像未斷臍的孩子一樣依賴我,我們已成哥們,而蘇陽永遠不可能像我這樣善待它。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只有我才能一個眼神就讀懂它需要什麼,鬱悶什麼,幻想什麼。
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是一個孤家寡人,但我必須擁有寶寶,它已是我內心一種毛茸茸的柔情。
我再次撥打她的手機,關機,我撥打她公司的電話,說「卓敏已經辭職了」,我給淺淺打去電話,她在一個很吵鬧的地方吃飯,只是匆匆對我說了一句「別太認真,否則會傷了你」,我甚至專門開車去找了兩個留在軍藝當老師的女孩,她們一臉茫然看著我。
我承認我很偏執,我像一條飢餓的狗一樣趴著地上尋找被藏在某個角落的骨頭,我終於失去尊嚴地給蘇陽打去電話,他很認真地說:「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裡了,那天我把她送回了家就再也聯繫不上她,她總是關機,不過碰到她我會對她說你在找她的……」
卓敏神秘地消失了,雖然我確知她就在這座城市裡,我找不到她,她卻像一個潛伏的刺客靜靜觀察著我受傷最重時的情形。
我終於明白,她除了不想見我,還有嚴厲懲罰我的意圖。失去那個孩子讓她非常仇視我,她要用消失這種手法讓我極度失落,她太了解我的弱點了……雖然那天我非常想離開她,但當她真的消失,我竟失魂落魄。那根刺終於從皮肉中拔出,隱隱作痛。
我下樓,把車停在她回家時看不見的地方,我並不覺得我這樣做很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