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雲開月明意切切 雪化春融情綿綿-4
小髻鬟松,羞臉生紅
雪漸漸得停了,這大年夜遠遠近近都是炮竹喧鬧之聲,到了夜半時分,正是大年初一的頭一刻,蕭家人按照輩分拜過新年後,郭紹倫便帶著衛戍將焰火花炮安置在庭院里,七姨便領著人出來觀看,熱熱鬧鬧地站在廊下,看著那焰火衝天而起,瞬間照亮了整個花汀州,許多的鑽天猴、青龍入雲、合家歡……五彩繽紛地綻放了整個天際,那炮竹聲極大,林杭景只覺得心都被它震的一顫一顫的,一面抬頭看著,一面從斗篷里伸出手來捂住耳朵,才見那一天空的火樹銀花,就覺得捂住耳朵的雙手微微一暖,她轉過頭來,蕭北辰站在她的身後,伸出兩手扣在了她的手上,幫著她捂著耳朵,他的手包容著她微涼的手指,帶來一陣陣暖意。
林杭景也沒有說什麼,重新轉回頭來,背對著他,蕭北辰微微一笑,伸出一隻手來將林杭景擁到自己的懷裡,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用另一隻手捂住她的耳朵,在那樣的喧嘩中,她卻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清晰的,一下快似一下的心跳聲……
眼看著那些焰火放了又放,一片熱鬧繁華,蕭北辰便略低了頭看到了林杭景戴在手指上的婚戒,便是微微一笑,道:「這婚戒戴在你手上,好看極了。」林杭景便不作聲,蕭北辰知道她是不好意思,笑一笑,又對林杭景說道:「忘了說了,沈大哥從美國給咱們寄了新年禮物來,還有沈大哥的兒子沈恪,據說親手給你做了一份禮物。」
林杭景一聞得沈恪這個名字,想起那個聰明乖巧的孩子,心中便是一軟,眉眼間都是溫暖的笑意,道:「什麼禮物?」
蕭北辰笑道:「白天收到的,我也沒拆開,順手放在樓上了,你自己看去。」他招招手,引來一旁的丫頭雲藝,道:「帶三少夫人去看看我白天收到的東西。」
林杭景看看一旁的七姨等人還在熱鬧地說著些什麼,便小聲地說道:「那我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蕭北辰點點頭,唇角一片淡淡的笑意。
林杭景便跟著雲藝一路上了樓,到了主卧室前,雲藝打開門,雪亮的燈光照下來,林杭景踩上柔軟的地毯,看到那書格子下面的桌面上擺放著一個潔白的大信封,看上去很是厚實,雲藝便笑道:「那就是恪少爺的禮物,還特特地在信封上寫著只有三少夫人你才能拆呢。」
林杭景心裡便是一陣歡悅,走上前去,雲藝悄悄地退了下去,林杭景打開那封信,拆開來是一張頗有韻味的水墨畫,畫著幾隻蝌蚪與搖曳的水草,畫紙的一旁便是沈恪的筆跡,工工整整地寫著——「給杭景媽媽」,林杭景便是抿唇一笑,才剛想把畫收起來,就聽到身後一陣門響。
她轉過頭去,看到走進來的是蕭北辰,便笑道:「原來是一副水墨畫,這還是我從前教小恪畫的。」
蕭北辰點點頭,「嗯。」
林杭景心中很是喜悅,又笑道:「才教他畫的時候他只是滿口叫苦,何曾想現在竟是畫得這樣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蕭北辰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莞爾的唇角,微笑道:「我明天再看。」
林杭景便轉過身去將那封信收起來,才剛將畫紙放到信封里,封上信封,忽覺得周圍很靜很靜,他就站在她身後,那一種無形的壓力早已經悄無聲息地將她籠罩住,待到她察覺的時候,剎那間心慌意亂,惶然地轉過頭來。
蕭北辰無聲地看著她,那目光里彷彿是慢慢燃起的兩簇火焰,她的手指一陣陣發緊,便要後退,但那身後便是桌子,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緊張地轉過頭去,也不知道自己是要看些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跳得極快,怕極了,下意識間說出的聲音也是飄忽的,「我……我要跟七姨回去了。」
蕭北辰微微笑道:「七姨剛帶著書儀他們走了。」
林杭景心下更加慌亂,只是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目光靜靜地凝在她的身上,看她還穿著那件淡霞粉色的斗篷,在雪帽里的白色天鵝絨映襯下,那張輕靈秀美的面孔浮上了一層紅暈,長長的眼睫毛無聲地抖著,她一陣耳熱心跳,被他的目光看的無所適從,慌亂道:「那我也要回去了。」她才要走,蕭北辰已經扯住了她的手,輕輕地念了一聲,「杭景……」
她的心便是一顫,他已經伸手過來揭她的雪帽,她的手心裡攥的全是細汗,倉促間想起的竟是那個孩子南歸,本想等到蕭伯伯回來再說的,此刻便去擋他的手,道:「我有件重要的事兒要告訴你。」
他只當是她的「緩兵之計」,輕笑道:「明天再告訴我。」
她微微一怔,在一個抬頭間,雪帽已經從頭上落下,垂在了斗篷後面,他的吻早已經迫不及待地壓下來,直接壓在她的嘴唇上,好似久旱逢甘霖般,渴極了,輾轉反側,滾燙濃烈,只管不顧一切地攫取,她被他箍得緊緊的,只是呼吸不得,手腕亦彷彿被他捏的碎了一般,忍不住「哎呦」一聲,他乘機長驅直入,盡情汲取她唇齒間的芬芳……
林杭景只覺得頭暈目眩,恐慌地伸手去推拒,但就彷彿是一場宿命,這樣久的逃離,到頭來她還是他的,她的身體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那件淡霞粉色的斗篷扣子已經被他解開,他的手指碰觸到她脖頸間的雪白肌膚……她的喉嚨忽然一陣發緊,那一場深埋於心底的驚懼噩夢,瞬間便猛跳於她的腦海里!
她幾乎是拚盡最後的力氣去推蕭北辰,卻沒有將他推開,反被他壓到沙發上去,四周都是他的氣息,他的掠奪,那種噩夢般的恐懼卻越來越濃重,她覺得空氣都彷彿是被凍結了一般,呼吸變成了極其困難的事情,驚懼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哽咽著道:「不行……」蕭北辰的眼瞳黑得彷彿是滾燙的,喘息漸漸地沉重起來,低下頭去吻她的頸項,她拚命地抵住他的胸口,腦海里全都是那些曾經的噩夢,除了顫慄還是顫慄,驚恐的聲音便如破碎了一般令人心痛,「三哥……」
那一聲低泣傳來,終於止住了他的動作,她忍不住簌簌發抖,眼淚一顆顆地落下來,面孔是失魂落魄的雪白,蕭北辰呼吸急促不穩,凝視了她片刻,深邃濃烈的目光漸漸地化為一片溫柔的憐惜與無奈,再也不做什麼,只默默地擁緊了她,低聲說道:「你不要害怕,我不難為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