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
1966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開始了。文化大革命像洪流一樣,把每個人都卷了進來,三十歲的舒曼也煥發革命青春,戴上了紅袖標,準備革命。耿直一眼看見舒曼的紅袖標,皺起眉頭:「你怎麼戴這個?」
舒曼興奮:「我參加造反派了!我們組織這幾天要在北京各大醫院搞大串聯,晚上不回來了,你在家看好孩子啊,我走啦!」
耿直趕緊攔住:「等等……我提醒你一句,現在運動剛剛開始,還有好多事情看不清,你現在政治上又簡單幼稚……」
舒曼:「誰簡單幼稚啦?我告訴你啊,我現在可是有組織的人啦!」
耿直堵住門,也不急:「記住我的話,多看多聽,千萬不要亂說亂動!」
舒曼:「你那套封資修理論早就被打倒了!讓開,我戰友還等著我呢!」
耿直無奈,搖搖頭,閃開身,舒曼昂頭挺胸地走出房門。舒曼剛出門就愣住,只見舒露和小杜拎著包,各自牽著一個十歲的女兒和五歲多的小女兒,都是披頭散髮,蓬頭垢面,一臉驚恐,見到舒曼,也顧不上打招呼,一頭扎進門裡。舒曼正在發怔,舒露一把拽她進來,趕緊把門關上。
耿直和舒曼都緊張,舒曼問:「怎麼回事兒?」
小杜已經嚇傻了,不會說話,舒露也嚇得不會流淚,聲音哆嗦著:「造反派要抓小杜,跟小杜亂搞的那個小青工原來有個男朋友,現在是造反派頭頭,」舒露說話的時候,小杜頻頻點頭,「小杜被打成大流氓,還有嚴重歷史問題,要戴他高帽遊街,他趁人不備跑出來了,我們不敢回工廠了,妹夫,你有辦法,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舒露、小杜此刻斯文完全掃地,一臉謙恭的表情,舒曼緊張地看耿直:「怎麼辦啊?」
耿直點頭:「你們最好避一下風頭,現在比較亂,這幫造反派不知道還能幹出什麼!你們想想,什麼地方比較安全?」
小杜傻傻道:「我們就這麼跑了,以後怎麼辦?工資工齡都沒有了呀?」
耿直哭笑不得:「我的書獃子喲,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麼多婆婆媽媽的事兒!以後的事兒以後說!要緊的是現在!」
舒露獃獃道:「上海是不好回了,都在搞運動。」
舒曼還是不敢相信:「要不去跟他們解釋一下,群眾組織是講道理的呀。」
舒露和小杜一起道:「他們哪裡講道理啊!」
小杜心有餘悸地:「這麼粗的皮帶忽地就抽下來,連個招呼都不打的呀!」
耿直略一沉吟:「你們農村有親戚吧?農村應該好一點。」
舒曼立刻:「常媽媽,常媽媽家最安全!」
舒露和小杜:「那我們走,去淮安。」
舒露沖舒曼,一臉可憐:「小妹,有錢嗎,出來急,什麼也沒帶。」
舒曼和耿直趕緊掏錢,舒曼對耿直:「你送他們去火車站吧,我還得去參加活動。」耿直一把沒拽住,舒曼跑了,耿直咬牙:「蠢女人!」
送走舒露一家,第二天耿直領著兩個孩子也送奶奶家去,再去找一夜沒回來的舒曼。耿直匆匆走著,四處尋找著,到處貼滿大標語大字報。
耿直老遠看見舒曼,趕緊快步上前。舒曼獨自一人站在大字報前,神情獃滯,頭髮散亂,胳膊上已經沒有了紅袖標。舒曼對面的大字報上用大毛筆字寫著:「揪出蘇修大特務季誠,白專道路典型中的典型!」舒曼掉過頭,另篇寫著:「舒曼這個大資本家孝子賢孫膽敢混進造反派組織,一定要將她揪出!」
舒曼傻傻地轉著身子,四面八方大部分是季誠和醫院幾個專家的大字報,有兩三張是舒曼的,那些暴力字樣在她眼前轟炸著:蘇修特務!白專典型!反動學術權威,資本家小姐。舒曼眼神定住,看著那些字樣,身子晃晃就要倒下,耿直一隻手穩穩托住她,低聲喝道:「趕緊走!」
舒曼抬頭,淚眼朦朧見耿直皺著眉頭盯著她,人一下子癱了,眼淚嘩地就下來:「這些人怎麼能這麼污言穢語,啊,怎麼能這樣啊?」
耿直不說話,只是扶著舒曼往外走,同時機警地看著四周。舒曼哭著:「我是真心參加革命,真心要好好改造自己的呀,季誠也是一樣的,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
耿直無聲地嘆口氣,半扶半抱地拖著舒曼快步前行。
回到家,舒曼坐著哭泣:「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想不明白,昨天還動員我參加組織,今天就撕我紅袖標,貼我大字報!」
耿直表情嚴肅:「我說過,現在是非常時期,很多事情變化很快!我參加革命這麼多年,很多事情都想不清楚,何況是你……你要處處小心,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出門別說話!」
舒曼淚眼抬頭:「季誠已經被抓起來了,說他是蘇修特務,你要想辦法,你去找你部隊老首長,解放軍最有權威,解放軍的話誰都聽。」
耿直抓住舒曼手,看著她眼睛:「這一次運動和以前都不一樣,季誠的事兒我知道、沒那麼容易,你不要太急。」
耿直話音未落,舒曼就急得站起:「季誠他被關起來,在裡面不知道受什麼罪,我怎麼不急?季誠他是什麼人你我心裡很清楚的,他不是特務,他工作認真對黨忠心耿耿,你什麼意思呀?你怕被牽連是不是?你不幫他,我幫他,我去找人、我相信共產黨,我相信政府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舒曼說著就要往外走,耿直忽地站起,擋住舒曼去路,臉上少見的嚴肅:「你坐下!」
舒曼還想任性,但看見耿直一臉嚴厲,本能嚇住,坐下。耿直盯著舒曼,聲音很輕,很清晰:「你給我記住了,就記兩條,第一你一定要有信心,要相信黨相信人民,相信真理!第二你一定不能亂說話,更不能亂行動!季誠的事,我來辦!
舒曼獃獃地,眼淚不知不覺流下。耿直一臉冷峻的表情。
醫院也沒辦法去上班了,舒曼無精打采地給兩個兒子講故事:「從前啊,武松喜歡喝酒,他為什麼喜歡喝酒呢?因為他——」虎子插嘴:「因為武松喜歡打老虎!」
舒曼:「對對對,武松喜歡打老虎。」
牛牛:「武松喜歡打虎子!」虎子:「武松喜歡打牛牛!」
兩個男孩子又吵起來打起來了,舒曼一旁獃獃地,懶得拉架。門咣咣被拍著,舒曼嚇住,趕緊攬過兩個兒子,不敢說話,就聽外面:「嫂子嫂子,開門呀!」
舒曼鬆口氣,放開孩子,去開門,一開門又嚇一跳,十九歲的耿玲一身綠軍裝、綠軍帽、紅袖標,雄赳赳氣昂昂地就闖了進來。
舒曼嚇呆住,耿玲看舒曼:「怎麼啦嫂子?不認識我了,我玲子啊!」
舒曼聲音壓抑著:「我看你這身衣服,就控制不住緊張,你、你是紅衛兵副團長,你、你來抄家嗎?」
耿玲樂了,關上門:「我哥家又不是地主資本家,有什麼可抄的,要是你父母都在,那倒是應該徹底抄一抄,哎,嫂子,你姐姐、姐夫還在北京嗎?」
舒曼趕緊:「不在不在,我姐姐、姐夫夏天就回老家探親,一直沒回來,我姐夫病了。」耿玲看著舒曼:「你緊張什麼呀?我又不是審問你,我就隨便一問。」
耿玲抱兩個侄兒,一邊親一下:「長這麼大了,沉死啦,姑都抱不動了,叫姑了嗎?」兩個孩子怯生生叫:「姑姑。」
舒曼趕緊接過孩子:「虎子和哥哥到小李叔叔家玩一會兒,媽媽要跟姑姑說話。」兩個孩子出溜到地上,跑出門去。
舒曼仍是緊張地看著耿玲,耿玲笑:「嫂子,你怎麼老在家裡帶孩子呀?外面革命形勢如火如荼,你成天待在家裡算怎麼回事兒?」
舒曼神情黯然:「醫院裡都在搞運動,大串聯,早就沒人看病了……」
耿玲:「你這個情緒可不對頭啊!像你這種家庭出身不好的吧,更應該主動投身到革命洪流中去,洗掉一身污泥濁水,換一個嶄新的靈魂啊!」
舒曼:「換靈魂?怎麼換哪?我都被批倒批臭了!」
耿玲生氣:「原來你是對革命群眾的大字報不滿哪?我告訴你啊,你這態度可不對,你這是抗拒改造!」
舒曼掩飾憤怒,轉身走進廁所,用力關上門。與此同時,大門打開,耿直進來。耿玲趕緊上前:「哥,你得幫嫂子參加革命啊!她現在態度很惡劣!這樣下去是要出大問題的!」
耿直一把將耿玲拽到自已房間喝道:「你在外面胡鬧就算了,鬧到家裡,你瘋了!」
耿玲甩掉耿直手,聲音很響亮:「哥,你可是工人階級出身,還是戰鬥英雄,你娶了資本家小姐就忘本了吧!這麼包庇嫂子,你這是害了她!」
耿直一把關上門,低吼:「你給我小聲點兒,瘋丫頭!我告你啊,她到什麼時候也是你嫂子!除非你不認我這個哥!」
耿玲:「她是我嫂子,更是我革命對象!我告訴你,就因為她是我嫂子,我才沒帶人來,要不然——」
耿直瞪著妹妹:「要不然怎麼著?你還想給她戴高帽遊街示眾啊?小玲子我告你,我要不看你是我妹,我一腳踹出去!我抽死你!臭丫頭不學好你!」
耿玲眼睛紅了:「哥,你為了這麼個女人,你、你、你六親不認啊,你不認就不認吧,毛主席話你也不聽嗎?」
耿直真的揮起巴掌,一拳砸在門框上:「再胡說我真抽你!毛主席讓你這麼對待親人了嗎?還反咬一口,誰六親不認啊!啊!是你!臭丫頭!」
耿玲一揚脖子:「耿直同志,你要為你今天的言論負責的!不是小責任,是重大責任!」耿直一把抓住耿玲:「你給我出去出去。」
耿直拽著耿玲手往外推,舒曼從廁所出來,見狀嚇一跳,趕緊上前要勸:「這是幹什麼?」耿直不理會舒曼,一掌將耿玲推出門去,喝道:「會說人話再來!再逮誰咬誰,我打斷你腿!」
耿直「咣當」一聲關上門,就聽外面耿玲猛砸門狂吼:「耿直你毫無原則,你不是共產黨員,你不是戰鬥英雄,你是修正主義,你是叛徒!」
耿直氣得正要開門,舒曼攔住,輕聲:「算了算了,別真把她惹急了!人家現在也是紅衛兵的領導!」
耿直嘆口氣:「什麼狗屁領導!我就不信她對黨的感情比我深!好了,你也別生氣,玲子年輕幼稚,別真把她當回事兒,就當個屁、空氣,打開窗戶,放掉它。」
舒曼苦笑:「別勸我了,我沒事……唉,你找著人了嗎?」
耿直搖頭:「這年頭,這種事兒,難!」舒曼一下子急:「不難還要你去做什麼!」
耿直耐心:「這種事兒真急不得。」舒曼更急:「怎麼急不得?你沒聽說有的單位人被關起來,受不了,有自殺的呢!季誠那人自尊心又強。」
耿直:「他沒那麼小心眼兒、我晚上再出去跑跑。」
舒曼嘆口氣:「也難為你了……外面亂,你也要小心!」
耿直笑笑:「沒事,在當兵的眼裡,這點亂子算不了什麼!」
夜晚,舒曼正給孩子蓋被子,聽到輕微敲門聲,舒曼趕緊走到門邊,緊張道:「誰?」
石菲菲在門外小聲道:「是我,菲菲。」
舒曼趕緊拉開門,石菲菲一進來,就開始流淚:「我現在走到哪兒就像瘟神似的,誰都躲我,我沒想給你添麻煩。」
舒曼趕緊拉石菲菲坐下:「別說這種話了,季誠怎麼樣了?」
石菲菲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找你就是想問你,耿直有沒有辦法找人把季誠放出來?」舒曼:「耿直正在外面找人呢,你別急,啊,你千萬別急,孩子怎麼樣了?」
石菲菲開始流淚:「孩子在姥姥家天天受欺負,我媽、我哥、我嫂子、我弟、我弟妹想起來就數落我,沒完沒了地數落!千挑萬選怎麼找這麼個主,蘇修特務啊,這大帽子,怕是一輩子也摘不下來啦!現在幹什麼都看成分,我女兒這麼小就有個大特務爸爸,她以後上學就業可怎麼辦啊,她找對象、結婚,她這一輩子可怎麼辦啊?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舒曼眼睛也紅了:「你別這麼悲觀啊,也許還有辦法。」
石菲菲搖搖頭:「該想的辦法都想過了,沒用的、我、我不能跟他過下去了。」
舒曼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石菲菲抬起頭,淚眼朦朧地重複道:「我不能跟他過下去了,我想離婚。」
舒曼愣住:「什麼?離婚?」
石菲菲:「我想了好幾天了,要不離婚,要不我就和女兒一起死了吧,死了什麼都乾淨了,什麼也不想了!」
舒曼抱住石菲菲:「你放心,我和耿直一定幫你想辦法讓季誠出來,你放心,你放心!」石菲菲緊緊抱住舒曼,哭出了聲。
耿直從外面回來,一手抱著一個兒子耐心地問:「媽媽去哪裡了?」
虎子搶話:「買糖去了。」
牛牛:「打醬油去了。」
耿直急:「到底幹什麼去了?」
兩個兒子見父親嚴厲的表情,就要哭。門咣咣咣地被砸出聲響,外面亂鬨哄的,有人叫著:「老耿在家嗎,老耿!」
耿直趕緊放下虎子,抱著牛牛開門,愣住。幾個衛生局造反派擁著舒曼湧入,舒曼頭髮零亂,表情獃滯,低頭,不說話。耿直趕緊把兩個孩子都放地上,輕聲道:「進自己屋去!」兩個孩子嚇得趕緊跑了。
耿直看一眼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一把將舒曼攔到身後,然後語氣平靜地問為首的那個造反派頭頭:「小趙,怎麼回事兒?」
趙頭頭看一眼抽泣的舒曼,冷笑一下:「老耿,我可警告你,管好你老婆!」
舒曼在耿直身後,忽地直起腰。耿直手立刻攥緊舒曼手,控制得她一動不能動,耿直面帶笑容:「你說你說——」
趙頭頭斜眼看一眼舒曼,輕蔑一笑:「還不服氣嗎?剛才醫學院紅衛兵司令部來電話,說你——」趙頭頭手指舒曼,舒曼低下頭,頭頭又轉過臉手指耿直,「你老婆跑到醫院打著你的旗號為一個蘇修大特務鳴冤叫屈!你老婆說她是你老婆,紅衛兵小將看你老英雄面子上放她走了,她居然賊心不死,又跑到局裡,故伎重施,又說,她是你老婆,英雄老婆,她還是要保那個蘇修特務!老耿啊老耿,我一直尊敬你,你是老革命老英雄嘛,你革命一輩子不要晚節不保喲!你這個老婆簡直——我跟你說,要不是我攔著,你老婆明目張胆破壞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那就是『現反』啊!」
舒曼身體一軟,癱倒在耿直背上,耿直手強撐著,臉上掛著僵硬的笑:「我知道、我知道——」
趙頭頭冷冷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下一次,我可就不客氣了!」耿直頻頻點頭,頭頭和另一人轉身離去,出門時狠狠帶上門,「咣當」一聲,舒曼驚得猛抬頭,沒等耿直說什麼,人忽地就癱了,耿直抱緊她,舒曼抓著耿直,眼睛發直道:「石菲菲提出離婚,季誠絕望,跳樓了,腿摔斷了。」
耿直低聲:「情況我都知道!我已經找了衛戍區首長,聯繫好了,準備把季誠轉移到軍隊醫院去,你這麼一鬧,事情就複雜了,我去看他!你就在家裡呆著,看著孩子!一步也不要動!一句話也不要說!你記住了!」耿直狠狠盯住舒曼,舒曼傻傻地點頭。
耿直去接季誠,來到關押季誠的小黑屋內,造反派看守打開門,屋裡黑著燈,季誠背沖外,腿打著石膏,昏睡不起,耿直進來,看守要關門,耿直回身制止,將門和窗都打開,陽光照射進來,照著季誠瘦瘦的身體,耿直走過去,坐到季誠床旁,用手觸觸季誠身體,季誠沒有反應,耿直有點急,伸手去摸季誠的脖子左脈,季誠嚇一跳,一個翻身,但腿打石膏無法屈腿,又倒下:「你幹什麼?」
耿直放心,身體往後一倒,笑道:「你活著嘛!」季誠身體往後一倒,人又癱在床上,耿直一抬手,掀掉季誠身上的被單,淡然地說:「衛戍區來車,接你去軍隊醫院治病,趕緊起來吧!」季誠一臉漠然,無言,也不動。耿直心裡急,嘴上可不軟:「你起來!」
季誠不動。耿直氣得自己起來,轉了一圈,想想實在可氣,回身罵道:「你也算個男人!你讓一個女人,啊,傻老娘們到處為你鳴怨叫屈啊,一心要把你弄出來,她怕你老婆跟你離婚,你想不開死球掉了!傻娘們上躥下跳到處跟造反派理論,差點兒讓人打成現行反革命分子!這傻娘們誰呀?我老婆!你好不好意思!你還躺在那兒裝死!你讀那麼多書,你還留學蘇聯,你都學啥了?你有沒有點良心啊你!」
季誠忽地跳起來:「你、你胡說!」
見季誠憤怒,耿直倒樂了,拍拍季誠肩膀:「小子,還知道生氣啊?成!還有點男人味兒!我告你男人到什麼時候也不能靠女人。」
季誠猛地撥拉開耿直的手,吼:「我沒有、沒有、沒有、沒有——」耿直直發愣。
兩人躺在床上,舒曼依偎在耿直懷裡:「石菲菲說季誠同意離婚了。」
耿直長嘆一聲:「他到底是個男人!」
舒曼:「我們再找石菲菲做一下工作吧?」
耿直點頭,然後道:「唉,還生我氣嗎?」
舒曼:「我那麼幼稚,你不生我氣吧?」
耿直:「不生氣是假的,不過,我原諒你,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啊,看了幾本書,就以為自己有多聰明,啥都懂,那叫聰明?那叫書獃子!一點政治經驗沒有,一個字——傻!」
舒曼輕聲:「我是傻。」耿直:「知道傻就還有葯可治,記住啊,今後凡是大事一定要聽我的!不聽話就打屁股,記住了?」
舒曼回身看耿直,耿直一本正經看著老婆,滿眼坦白、真誠、關切、愛護,舒曼忽地抱住耿直,耿直沒有防備:「唉唉唉,我手剛看報,沒洗。」
舒曼緊緊摟著丈夫,那種忐忑的心情方才踏實下來。她緊緊摟著,喃喃著:「不洗了不洗了。」耿直激情漸被點燃,還不放心:「這手真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