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老朋友

19、老朋友

顧懷遠到北京事先沒有告訴丁能通,他在出版社的安排下在王府井書店簽名售書忙了一天,傍晚,他打車去了北京花園,快到北京花園時,他才給丁能通打電話,丁能通接到電話后,連忙下樓迎接。顧懷遠已經下了計程車。

「懷遠,也不打個招呼,我也好去機場接你!」丁能通有點挑理說。

「我現在是個自由人,來無影去無蹤,不像你老兄,本來有機會獲得自由,你卻不願意離開你的大染缸。」

兩個人熱情握手后,丁能通在北京花園安排了房間。一晃有兩年時間沒見面了,顧懷遠瘦了許多,也增添了幾分書卷氣和滄桑感。

兩個人見面分外感慨,顧懷遠是和肖鴻林的秘書鄭衛國與肖賈二人一起被雙規的,分別被中紀委、省紀委、市紀委、省反貪局、市反貪局找過,後來丁能通也出事了,那段灰色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賈朝軒被執行注射死後,顧懷遠的人生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最根本的表現就是他被解除雙規后,組織上安排他任市政府辦公廳綜合二處處長,他毅然決然地辭職了,不到半年的時間,竟出版了一本轟動不小的官場長篇小說。

丁能通特意為顧懷遠要了鮑魚和魚翅,他知道給賈朝軒當秘書時,顧懷遠一天得吃兩三頓鮑魚和魚翅,辭職以後,大概就吃不著了,世態炎涼,你顧懷遠沒有利用價值了,誰還捨得請你吃魚翅、鮑魚?

三杯紅酒下肚,丁能通不勝感慨:「懷遠,真沒想到你怎麼就辭職了呢,我還以為你一定會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來呢!」

「能通,這話說得不對,我從來沒有跌倒過,所以也不存在我爬起來的問題,賈朝軒倒下去了,但並不代表我也跌倒了,我還是我,只不過我厭倦了給人做嫁衣的日子,能通,無論是在市政府辦公廳綜合處工作時,還是給賈朝軒當秘書時,我每年寫的材料,字數都在上百萬,有什麼用?自己連念的資格都沒有,領導念時,我們還要認真地記筆記,如今我寫小說,不僅可以想寫最想寫的,而且發表的作品永遠是我的。以前是為別人的事業活著,現在我為自己的心靈寫作。」顧懷遠滔滔不絕地說。

「懷遠,你的選擇可能是對的,苦難造就大作家,儘管這條路很艱辛,但是我知道你是個非常有毅力的人。」丁能通敬佩地說。

「能通,你和我不一樣,你在政治上一直很有抱負,我不行,咱倆同時當的秘書,你都升到正局了,賈朝軒還不放我走,沒辦法,給他當秘書的當天,他跟我談話時就說了,『給我當秘書沒有五年以上的時間別想離開我』,說起來很可悲,我把我人生最寶貴的青春都浪費在賈朝軒身上了,如果他能像李為民那樣做個心裡裝著老百姓的好官,我也值,可是如今這種結局,我實在接受不了,辭職是我最好的選擇。」

「懷遠,其實我也重新反省了我自己,過去我在官場上有野心,如今只想干點實事,干點有意義的事,干點讓老百姓叫好的事!」

「談何容易,你如果是個區長、縣長還可以,可你是個駐京辦主任,這地方政壇不政壇,國企不國企,和當今的文壇一樣,是個准官場,乾的都是迎來送往、跑『部』『錢』進的事,能幹出什麼名堂來,你要真想干實事,想辦法運作一下,回東州幹個區長、縣長什麼的,以你的能力,准能幹出個樣來。」

「可我身上還背著留黨察看的處分呢,哪還有當什麼區長、縣長的奢望,組織上能重新起用我干這駐京辦主任我就謝天謝地了。懷遠,我的一個好朋友寫了一部長篇小說,我看了,寫得不錯,但是沒什麼名氣,許多出版社都拒絕出版,你給我推薦推薦,作者很有才氣的。」

「能通,怕不是普通朋友吧!」顧懷遠詭譎地問。

「只能說是紅顏知己,沒什麼的。」

「真的?」

「真的!」

顧懷遠微笑著接過書稿,「誰不知道你丁能通是個情種,千萬別再因為女人摔跟頭了!」顧懷遠善意地提醒道。

「放心吧,懷遠,完全是因為這本書寫得好,我才找你幫忙的。」丁能通辯解道。

顧懷遠認真地翻著書稿半晌沒說話,突然一拍大腿說:「好,果然很有才氣,能通,我會全力促成這本書出版的。」

兩個人又閑扯了一些官場上的舊事,都喝得有七八分醉意才散。

送顧懷遠回到房間,丁能通想回房間沖個澡醒醒酒,薪澤銀油頭粉面、西裝革履地走了過來。

「能通兄,讓我好找,麗娜說你陪客人吃飯,我找到餐廳,服務員說送客人回房間了,我又趕緊上來,終於找到你了。」

「澤銀,你不是回加拿大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丁能通醉眼矇矓地問。

「是啊,剛剛回來,總部希望夏市長近期能出訪加拿大,能通,你老兄得幫幫忙啊!」

「澤銀,東州經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現在上地鐵不是時候啊!」

「洪書記、夏市長不是特別希望能有外商到東州投資嗎?我們加拿大布朗公司是世界三大地鐵公司之一,實力雄厚,此時夏市長出訪加拿大招商,絕對有帶動示範作用,能通,夏市長很欣賞你,你去給遊說遊說,一定能成。」

「好吧,我會儘力的。」

「就是嘛,你也好藉機會去加拿大看看你老婆和孩子,自從你老婆孩子去加拿大后,你還沒去過呢,再不去,你老婆怕是要紅杏出牆了。」

「這話怎麼講?」

「開玩笑呢,衣雪不是那種人,就這樣,能通,拜託了!」

薪澤銀說完匆匆走了。

丁能通懵懵懂懂地站著,越想薪澤銀的話越不是滋味,情不自禁地撥通了衣雪在加拿大家裡的電話。

此時加拿大正是早晨,衣雪剛起床,正給孩子做早餐,她沒想到是丁能通打來的電話,張口便問:「約翰,這麼早就打電話,又想我了?」

丁能通心裡咯噔一下,他沒敢開口,連忙關了機,一種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薪澤銀的話怕不是空穴來風,萬一衣雪出軌了,自己該怎麼辦?丁能通不敢深想,耳聽是虛,眼見為實,看來自己真該去一趟加拿大了。丁能通決心務必促成夏聞天出訪加拿大,到時候給衣雪搞個突然襲擊,一看便知。

想到這兒,丁能通心中湧起無限悲哀,和衣雪結婚快十年了,自己始終為事業不停地奔波,給肖鴻林當秘書時,每天晚上不到半夜十二點回不了家,當上了駐京辦主任后更是夫妻兩地分居,聚少離多,孩子這麼小,衣雪就鬧著給孩子辦留學,結果不忍心讓孩子吃苦,自己辭了東州電視台編導的工作也去了加拿大。這回離得更遠了,這麼多年苦了衣雪了,自己這個丈夫盡的責任太少了,即使衣雪真的出軌了,責任也在自己,然而,丁能通還是不敢接受這樣的猜測。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是十年的夫妻呢!想著想著,丁能通慨然長嘆,酒往上涌,剛才喝的吃的一口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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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小說:駐京辦主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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