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還願
何振東為了還願和黃夢然、蘇紅袖一起利用周末時間去了北京,何振東走得很神秘,沒乘飛機,而是坐的火車。此次北京之行名義上是還願,實際上是想讓法源寺的智善大師給預測一下前程。
其實,黃夢然結識智善大師還是通過丁能通。黃夢然任接待處處長時,肖鴻林去過法源寺,他有幸和丁能通一起陪同。從此,黃夢然結識了智善大師,智善大師有一位師兄在東州龍泉寺,最近智善大師托黃夢然給師兄捎過東西,兩個人的關係似乎又近了一層。
由於法源寺位於宣武門外教子衚衕南端的東側,三個人便住在了宣武區內坐落在美麗的大觀園景色中的北京大觀園酒店。
雖然是四星級,步入大堂,卻宛如穿過時光的隧道,置身於《紅樓夢》中描繪的世界,典雅的建築,清新的園林,似夢似真。迎面一幅對聯:
假亦真時真亦假
無為有處有還無
何振東看罷,更是有一種置身太虛幻境的感覺。
黃夢然開了兩個房間,給自己開了一套標準間,給何振東、蘇紅袖開了豪華套。坐了一宿的火車,可謂風塵僕僕,蘇紅袖迫不及待地去了淋浴間。
嘩嘩的流水聲,伴隨著淋浴的芳香刺激得何振東一陣陣地衝動,男人最賞心悅目的就是剛剛走出浴室洗盡鉛華的女人。女人沐浴時心情最好,感覺最妙,彷彿置身於與世隔絕的夢幻中。
此時,蘇紅袖正迷離在自戀的夢幻中,正無所顧忌地享受著自己特有的美,她腦海中不時閃過金陵十二釵的影象,琢磨著自己要是《紅樓夢》中的女人,更適合做誰?
想來想去,都沒有自己可心的,因為自己是一個喜歡征服有權勢男人的女人,相比之下,比《紅樓夢》中的女人有氣魄、有本事、有魅力。
蘇紅袖正沾沾自喜之際,潔白粉嫩的雙乳被一雙大手捏了一下,回身時已經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住。
「討厭!嚇人家一跳!」蘇紅袖千嬌百媚地說著,就勢投入何振東赤裸的懷中。
「寶貝兒,今兒是你的生日,晚上請你吃紅樓宴怎麼樣?」
「親愛的,我只想吃你!」
「你想吃我什麼?」
「吃你的心!」
「可惜,我的心早就被人偷了!」
「你是說我是個偷心的人?」
蘇紅袖的皮膚在淋浴水絲的沖洗下,如白色光滑的緞子,何振東情不自禁地將厚厚的嘴唇吻在她如櫻桃般的乳頭上。
「不是嗎?東哥,你是喜歡愛,還是喜歡性?」
「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有的人過著有愛無性的生活,有的人過著有性無愛的生活,最幸福的當然是既有愛又有性。」
「你覺得我們不幸福嗎?」何振東詭譎地問。
「振東,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又怕你不高興!」蘇紅袖惴惴不安地說。
「什麼事?跟我還客氣!」
「東哥,我懷孕了!」
何振東聽罷心裡咯噔一下「紅袖,不是打掉了嗎?」
「又懷了!」
「多長時間了?」
「兩個多月了!」
「趕緊打掉!」
何振東什麼情緒也沒有了,堅挺的棒槌頓時疲軟了。
「東哥,再打掉我可能就再也不能生了,我想要這個孩子!」蘇紅袖哀求地說。
「扯淡!孩子生下來沒名沒份的,算是怎麼回事?」何振東黑著臉說。
「東哥,我保證孩子生下來不拖累你!」
「寶貝兒,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犯起糊塗來了。我現在的身份弄出一個私生子來,一旦張揚出去,我在官場還怎麼混。你這不是害我呢嗎?」
何振東用浴巾簡單擦了擦身子,穿上睡衣走出淋浴間,蘇紅袖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用一條毛巾將自己圍起來委屈地跟了出來。
「東哥,這可是我們倆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怎麼了?不是打掉兩個了嗎?接著打不就完了嗎!」
「何振東,你這個人真絕情!」
「紅袖,不是我絕情,是環境不允許。聽話,還是打掉吧,馬上就要到年底了,藥王廟社區動遷困難重重,你不會讓哥在兩會上驚爆醜聞吧?」
「我們倆的事,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蘇紅袖抹著眼淚說。
「紅袖,你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呢,不是你哥我多麼重要,是我的位置重要,遠的不說,就說皇縣的張鐵男,資歷跟我差不多,去皇縣前,一個是金橋區區長,一個是西塘區區長,我如今當上了東州市副市長,他心裡會舒服?如果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不知要有多少匿名信寄給市紀委、省紀委甚至中紀委,肖鴻林、賈朝軒、袁錫藩的教訓還不夠深嗎?紅袖,你要什麼都行,就是不能生這個孩子!」
蘇紅袖擦乾眼淚未置可否。
這時,黃夢然敲門,何振東說:「等一會兒。」
兩個人趕緊穿衣服,蘇紅袖梳洗打扮后,何振東才開門。
「何市長,我剛和智善大師通了話,還真有緣,剛好在,咱們走吧!」
「有緣就好,有緣就好!」
何振東一邊說一邊打領帶,蘇紅袖小鳥依人地給何振東梳了梳頭,三個人走出大觀園酒店,打車去了法源寺。
法源寺內古樹參天,尤以丁香著稱,老北京的花曾以憫忠寺的丁香、崇效寺的牡丹、極樂寺的海棠、天寧寺的芍藥著稱。
清代最盛時,法源寺內有紫丁香、白丁香等三百餘株,號稱「香雪海」。如今是夏去秋深,當然無緣目睹丁香花海的神韻。
三個人走進山門,穿過天王殿,迎面便是大雄寶殿。法源寺的大雄寶殿並不高,走上八級台階,就是寶殿正門。正門看上去四扇,只是中間兩扇能開。
殿前矗立著明清時代的石碑六座,其中清雍正十二年刻的《法源寺碑》是法源寺的一篇歷史,殿內樑上,懸挂著清朝乾隆皇帝題寫的「法海真源」匾額,此匾額闡明了取名「法源寺」的含義。
殿中供奉著明代塑造的釋迦牟尼佛和文殊、普賢菩薩像。大殿兩旁,排列著清代木雕十八羅漢像。
何振東上香后,往功德箱內投了嶄新的一摞人民幣,足有一萬元,坐在旁邊敲木魚的老和尚眼睛一亮,緊接著又閉目念起經來。何振東和蘇紅袖虔誠地跪拜下去,嘴裡默念著心語,許久兩個人才站起來。
這時,黃夢然領過來一位六十多歲的大和尚,身著佛黃僧袍,慈眉善目。「何老闆,這位就是智善大師,智善師傅,這兩位就是我說的朋友。」
智善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跟我來吧!」
何振東也一躬身說:「有勞智善師傅了。」
三個人隨智善大師走出大雄寶殿,在智善的引領下,參觀法源寺,智善大師一邊走一邊介紹法源寺的歷史,不知不覺走進了憫忠台。
「智善師傅,聽說憫忠台又叫念佛台、觀音殿,不知康熙皇帝御筆親賜的『存誠』與佛教的『虔誠』有沒有聯繫?」何振東望著觀音殿中央懸挂的「存誠」匾額問。
「存誠雖然是儒家的思想,但是與佛教的虔誠不謀而合,意思是說做人無論是對事還是對人,都要在內心保存一顆真誠的心,才能不愧於天地之間。」
「那麼何謂法源呢?」
「滿清立國后,朝廷崇尚戒律,在此設戒壇。雍正十二年,該寺被定為律宗寺廟,傳戒法事,並正式更名為法源寺。乾隆皇帝御書的『法海真源』的意義表露得很清楚,千條萬條戒律、刑律都是『流』,內心存誠才是『源』。律宗是佛教發展到唐代,國家統一,佛教內部也需要實行統一的戒律以加強自己組織的情況下,由道宣創立的一個宗派。律宗把戒分為上持、作持兩門:上持是『諸惡莫作』,作持是『眾善奉行』。這就應了那句俗話,莫以惡小而為之,莫以善小而不為呀!」
「大師講的還是法,到底什麼是源呢?」何振東煞有介事地問。
「施主不妨以法為源,識心達本源啊!」
「大師,佛家為什麼說苦海無邊?」蘇紅袖插嘴問。
「不寬恕眾生,不原諒眾生,便是苦海,如果你不給自己煩惱,別人也永遠不可能給你煩惱。學佛是對自己的良心交代,不是做給別人看的。」
「大師,那麼什麼是修行?」蘇紅袖繼續問。
「你每天若看見眾生的過失和是非,你就要去懺悔,這就是修行。修行就是修正自己錯誤的觀念。」
「大師,怎樣做才能功德圓滿?」蘇紅袖虔誠地問。
「這個世界只有圓滑,沒有圓滿,自以為擁有財富的人,其實是被財富所擁有;自以為擁有權勢的人,其實是權勢的奴隸。」
「紅袖,請教得這麼細,想出家呀?」黃夢然開玩笑地說。
「討厭!人家不過是隨便問問。」蘇紅袖白了黃夢然一眼說。
何振東卻一直盤算著怎麼才能打掉蘇紅袖肚子里的孩子,他隱隱感到蘇紅袖要玩真的,一旦這個孩子生下來,這輩子與這個女人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干係了,周永年、林大可這些人正找自己的把柄呢,一旦這孩子生下來,自己就死定了。想到這兒,他心一橫,心想,死也不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大師,什麼叫隨緣?」蘇紅袖還在喋喋不休地問。
「隨緣不是得過且過,因循苟且,而是盡人子聽天命。來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所以,你必須隨緣不變、不變隨緣。」
何振東聽得有些不耐煩了,他本是想問問前程的,可是又不便當著黃夢然和蘇紅袖的面問,只好暗示道:「智善大師,我更關心人的將來,人的將來究竟是走向地獄還是天堂?」
「何施主是在問前程嗎?老僧只為人講禪,不為人看前程,不過何施主關心人的將來,老僧不妨送你八個字:這八個字我也曾經送給東州一位姓肖的施主,可惜他始終參不透天堂和地獄在哪裡,終於迷了路,誤入了地獄,其實,天堂地獄在我們的心上,我們的心,不知每天從天堂地獄要來回多少次。所以,這八個字是:以法為源,回頭是岸啊!」
何振東聽后不以為然地說:「大師,人生哪有回頭路啊,所謂回頭不過是人生的一種妄想罷了!」
智善聽罷微笑道:「何施主與佛無緣,還是請回吧。」
智善說罷,轉身拂袖而去,沒有與任何人打招呼。此時,有五六個人路過觀音憫忠台,其中一個人剛好看見黃夢然、蘇紅袖和何振東從觀音殿中走出,她認識黃夢然,是通過丁能通認識的,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東州市委副書記周永年的妻子、在中紀委工作的劉鳳雲。此時的劉鳳雲已經升任中紀委六室副主任,是陪到中紀委辦事的某省紀委的同行到法源寺遊覽的。
「夢然,怎麼是你呀?」
劉鳳雲這一打招呼,把黃夢然嚇了一跳,心想,這次到法源寺來得詭秘,不想碰上任何熟人,怎麼會有人直呼我的大名呢?
黃夢然抬頭一看,心裡咯噔一下,只好滿臉堆笑地迎上前打招呼,「哎呀,劉大姐,好巧!您是老北京了,也游法源寺?」
「陪幾個朋友來的,這兩位是?」
「劉大姐,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東州的何市長,這位是東州電視台的蘇紅袖。」
黃夢然介紹得有些尷尬,何振東倒顯得很從容,「早就聽說永年有一位漂亮能幹的妻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鳳雲弟妹,幸會幸會!」
「真想不到何市長百忙之中還有佛道禪心,不過,法源寺的確是個參禪的好地方,當年唐太宗陣亡的兩個將士都埋在一起,又蓋了這座憫忠寺以慰亡靈,所以這裡既是一個超度死者的地方,又是一個覺悟生者的地方。」
「想不到鳳雲也懂禪學,怪不得永年活得像個苦行僧,看來是得了妻管嚴!」何振東哈哈笑道。
「我早就聽說何市長活得瀟洒,別忘了佛是講因果的喲!夢然,給能通代個好。」
劉鳳雲說完,咯咯笑著轉身離去。何振東獃獃地望著劉鳳雲的背影,心想,看來我的確與佛無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