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破軍
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靜靜地灑在毓慶宮的屋頂上。
胤禛擰了眉一時間有些不習慣這無所事事的日子。彼時他總是事必躬親奏摺上密密的一片全是硃批。他甚至記得有一封奏摺上自己寫的字竟然比那摺子上原來的字都多。
弘曆曾經跪求他保重身體說什麼身體乃江山之本……他又何嘗不知?只是若是得了空他就會想到雲鈺。
想到那間屋子裡沾染的鮮血。
一想到……心頭便一陣陣抽疼。他加倍的對福惠好不想福惠卻……胤禛便是怎麼也無法入睡他深深的嘆了口氣緩緩坐起身來。
推開窗微涼的夜風便瞅了空趕緊吹入。
雖然現在方才初秋但夜風吹在身上已經涼徹入骨。胤禛順手取過一邊的衣裳半披在身上看向黝黑的夜空。
月色極美月亮像只圓盤踞了空中明亮得如同白日。只是這月過亮周圍的星子便顯得黯淡。在一邊無力的眨了眼星光不明。
胤禛嘆了口氣眯了眼仔細瞧去。
雲鈺曾經說自己是「人馬座」說這天上的星子組成了不盡相同的星座。他承認他天生愚笨從未能夠找到那所謂的人馬座。
這些星星在他的眼裡……不過是星星而已。
除了北斗七星其它的怎麼看也組成不了形狀。
或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未可知。
胤禛習慣性的將手挪向一邊想拿自己帶慣的眼鏡。一下子卻拿了個空這才反應過來這具年輕的身體完全是不需要外物的輔助的。
他用力眨了眨眼想找出那傳說中的人馬座……
可惜……仍舊以失敗告終。
只是在收回視線時天邊有一顆星子突然迸出奇異的光芒。他連忙抬頭看去只見那光芒雖然已經消失但那星子卻異樣的明亮甚至連那月光也不能掩蓋分毫。
再細看下那顆星的方位……
是破軍星。
破軍星是北斗第七星在星相上主殺。
不知道為什麼胤禛的眼皮突突地一陣狂跳。還未及反應便聽外面一陣喧鬧聲音漸漸的大起來……胤禛有些詫異快步推門而出卻是一陣疾行出了毓慶宮。
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弘曆所居住的乾清宮。
此時應該沉睡在寧靜中的乾清宮卻是燈火通明他似乎能聽到女子的哭聲。當下有些不悅不就是侍寢么?有必要搞的天下皆知?
心中泛起一陣齟齬頓時轉身回宮這樣的事情他沒有興趣。
卻是翻來覆去久不成眠。
「秦喜!!」胤禛終是忍受不住開口喚了秦喜「去燃上檀香。」
秦喜識得眼色見他眼下青黑一片知道是失眠症便燃了上好的助睡檀香。或許這檀香真的有用在香煙緩緩停停從香爐中升起后他煩燥的心緩緩平靜下來「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他心底一遍遍的默念這十年來不曾脫口的心經終於慢慢入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胤禛緩緩睜了眼卻見床帷那頭似乎有人。
他頓時一驚是誰?那身形像是極熟悉的人……他整個人便像是被雷打了立刻彈跳起來緊緊的盯住那人。
「你是誰?為何在朕的寢宮裡?」
對方緩緩的抬了頭面無表情。
胤禛渾身顫抖淚水一下子就要涌將出來:「雲鈺?!你回來了?你來看我了?」他激動的不能自己顫抖著將手伸過去。
雲鈺卻向後退了一步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然後……鮮血從她的口鼻耳眼中湧出緩緩流下……那情景異常可怖詭異她像是索命的女鬼一雙眸子沒有任何生氣的看著胤禛。
「雲鈺!!!」胤禛卻也不害怕上前一步欲攬她入懷一下攬了個空。
她化成霧氣消失殆盡。
「主子?!!」
秦喜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胤禛一下驚醒天光此時已經大亮原來方才不過是驚夢一場。他心頭卻涌過一陣不詳的感覺十年來他夜夜祈求雲鈺能夠入夢與他一會卻從未得償過。而昨夜雲鈺卻自行前來……
難道她並未轉世?
她那樣渾身是血是想說什麼?
胤禛只覺得自己全身冰涼似乎置身冰窖……會是什麼事情?
見秦喜示意貼身的兩名宮女便上前服侍他漱洗。胤禛看向窗外不經意道:「昨夜如何那般喧鬧?」
秦喜聽他問話突然間眉飛色舞卻是壓低聲音:「主子您不知道呢。昨兒在長春宮的那個答應就是侍寢那個竟然……竟然敢反抗皇上!!」
嗯?
胤禛一愣反抗?
不由挑眉:「怎麼回事兒?」
「說是將她帶到乾清宮之後她竟然以死相逼說不願意侍寢。皇上登時了雷霆之怒說是要處死她……多虧貴妃娘娘給求了情。現下那答應被關壓在長春宮的小黑屋裡等候落呢!!」秦喜說起八卦來倒是興奮不已。
「奇怪……」胤禛擰了眉「她若不願意侍寢昨日那般表現為何?奇怪……她為什麼不願意侍寢呢?」
「嘿奴才聽說了據說這答應是進宮前就已經有了心上人……」秦喜嘆了口氣「奴才是不能明白進了宮就是皇上的女人了竟然還想著自己的情人……這不是找死么!」
「心上人?」胤禛口中咀嚼了這三個字心頭卻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來「是哪家的人才讓她連皇上也看不上?」
「據傳聞是孝賢皇后的侄子大學士傅恆的兒子福康安福大人。」秦喜兩隻眼睛閃爍著光芒津津樂道。
胤禛轉過頭冷冷的看他一眼。
秦喜卻沒感覺到仍舊喋喋不休:「那福大人比雲答應足足大上十四歲真不知道是怎麼讓雲答應情深不移的。」
「看看去。」胤禛一甩手跨步而出。
秦喜先愣了一下旋即變了臉色疾追而出:「主子您不能去您不能去。若您去了皇上誤會……」
可惜完全沒有用胤禛腳步非但不停反而越的快了。
雨絲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