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離（1）

洞內一片漆黑，張靜菲只能聽見耶律楚那急促的呼吸和自己心臟的跳動，她摸索著，耶律楚知道她害怕，也伸出手去，兩隻手在黑暗中緊緊握住，耶律楚輕聲說：「別怕，我一直陪在你身邊。沒有廣告的」

「好黑，我怕……」張靜菲手心一片濡濕，不知道到底是誰的汗水。

耶律楚的聲音更加放緩了：「一會就好，等眼睛適應了，我們找找有沒有出口。」

「不會有機會了……」張靜菲很是絕望，她的腳不小心碰到一根木棒，她伸手拿了起來，對耶律楚說「我們點起火把吧！」

「不可以，空氣已經很少了，不能再點火了。」

張靜菲哀求著：「點吧，我真的怕，而且我想即便是死，也想要看著你。」

耶律楚拗不過她，從身上摸出了打火石，將手中的火把點燃，雖然光亮不是很強烈，可是就像希望一樣，小總好過沒有。」

張靜菲看見耶律楚的臉上也滿是血污，頭髮也散亂著，但是毫不影響那張美麗的臉，反觀自己恐怕已經不成樣子了吧，張靜菲伸手撫觸自己臉上的傷口，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口很深，恐怕臉上的傷也不淺，就算是癒合了，也會留下疤痕，本來就只有這幅皮相了，現在看來自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輕微的動作牽動了她身上所有的傷口，蝕骨的疼痛又洶湧襲來，張靜菲的臉上儘是痛苦之色，耶律楚看了，眼睛里也全是疼惜，他仔細檢查者她身上的傷口，越看越痛恨自己，半晌，他才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他……一直以為……他做的那些不過是為了王位，沒想到他居然……」他沒辦法說下去，到現在他還無法消化耶律德對自己存在著禁忌之情。

張靜菲搖搖頭：「不怪你，誰也沒想到他會是那麼想的，不過他也很可憐，我想他也剋制過，可惜他本就不是理智的人。」

「可是是我害你受苦了。」耶律楚不敢抱她，深怕她再疼。

張靜菲擠出一絲微笑：「我一直都不順，不多這一回，而且現在還有你陪在我身邊。」

「月影，我的承諾怕是無法兌現了。」耶律楚苦笑。

張靜菲道：「怎麼會，其實已經實現了。」

耶律楚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什麼意思，張靜菲笑著給他解釋：「你說過我們要一輩子，要生死不離，我們現在馬上就要死了，但是我們仍然在一起，所以你的承諾已經實現了。」

耶律楚也笑了，帶著滿足，他細細的看著她，想要把她全部印在自己的腦子裡，恐怕兩個人誰都不會想到吧，曾經的耶律楚還是一個復仇者，他以葉楚的身份設計將胥晟皓傷了，那個時候張靜菲還是那麼痛恨這個人，後來也一直沒好感，特別是他強迫她作為和親對象把她從天豐帶到契丹，想必她也是恨極了他，可是沒想到在一年半后，兩個人居然註定要發生交集，而且交纏在一起，不離不棄，果然是一段傳奇。

「是啊，我們生死不離。」耶律楚加深這個誓言。

兩個人相依偎，又說了好多好多，說到耶律楚這些年一直背負的仇恨，其實只不過也是一個負擔，現在想起來，母親只是想讓自己好好活下去，不過他很欣慰，因為她，他停下了復仇的腳步，沒有再錯下去。

張靜菲也說了和胥晟皓經過的往事，那些日子也是快樂幸福的日子，最後她嘆了口氣，說：「我現在終於知道了，其實我對他也是一種依賴，他是我來到這裡以後對我最好的人，我一直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他是最好的人選，那個時候只有他能給我我想要的一切，可惜，什麼都變了。」

耶律楚愣了一下，問：「來到這裡以後對你最好的人？什麼來到這裡？」

張靜菲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說漏了，但是很快就覺得其實也沒必要隱瞞了，馬上就要死了，而且告訴他也沒什麼，於是便把自己的身份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最後告訴他：「所以我並不是方月影，而是叫做張靜菲，我一直雀占鳩巢，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

耶律楚想聽天方夜譚一樣，最後卻點點頭，說：「我相信你，你說的一切我都相信，張靜菲，不錯的名字。」

看著他亮亮的眼睛，張靜菲發覺從他嘴裡念出自己的名字是那麼好聽，她摸摸他的臉，呢喃著叫出：「妖男！」

洞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兩個人臉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呼吸開始困難，張靜菲忍不住流下眼淚：「如果有下輩子，你還能記得我么？即使我長得很醜，你還會要我么？」

耶律楚微笑，寵溺地說：「當然會，不管你是誰，不管你長得什麼樣子，不管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我只對你一個說，我愛你。」

張靜菲淚眼朦朧，原來和喜歡的人一起面對死亡才不會覺得可怕，在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得到了幸福，真正的幸福，她很感謝上天，給了她一次機會，知道何為真正的感情，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嘴唇做口型：「我也是，我們下輩子也要在一起，我要你還要這麼好看，我還能叫你妖男。」

耶律楚抬起手摩挲著她的頭髮，聲音也小了，可是語氣中的愛戀卻沒有絲毫的減退：「淘氣！」

張靜菲知道時間到了，她撲到在他身上，幸福的閉上了眼睛……

耶律楚低下頭，用乾涸的嘴唇吻著她的臉，忽然一陣無力，他的頭往後一仰，磕碰在了石壁上，發出『咚』的聲音。

忽然他心中一動，這個聲音顯示這一個現象，這石壁後面是空心的！他拚命的轉過身，死死的盯著石壁，然後奮力捶打著石壁，果然是『咚咚』的聲音，他很激動，看來他們真的命不該絕，他將張靜菲放倒在地上，然後將全身不多的力氣全部匯在手掌，然後用力拍在石壁上，只聽『咣』的一聲巨響，一個一人高的洞口出現在他的眼前，清新的空氣一下子衝進這個不大的空間，耶律楚貪婪的吸著氣，看來這個山洞有人曾經動過手腳，不過現在都是一條生路，他向前面望了望，黑漆漆的，看不到盡頭，他將地上的張靜菲背在身上，知道她太虛弱了，就算有空氣也無濟於事，現在最主要的是離開這裡，相信胥晟皓很快就會帶著人馬前來。

他拿著火把，背著張靜菲向前走去，因為有空氣，所以這裡絕不可能是死路，只要有出口就是生路。走了大概半個時辰，漸漸有風吹過來，這說明馬上就能出去了，耶律楚強打精神，快速的向前面走去，直到看到微光，他疲憊的臉上露出笑容，他喃喃地說：「生死不離，我們已經不會死了！」

洞口到了，耶律楚扔掉了手中的火把，看著眼前的景色，這裡居然是齊林海，要不是這裡植被茂密，誰能想到這裡是一個逃生的出口呢。

耶律楚背著張靜菲走到湖邊，聽到不遠處又馬蹄聲，他急忙走到一棵樹下，掩護著自己，馬蹄聲越來越近，之間是十幾個人的馬隊，領頭的正是胥晟皓，他也顯然沒有休息過，臉色很不好看，一雙眼睛充滿血絲，鬍子也長了出來。

耶律楚急忙從樹後走了出來，剛要喊，就感覺渾身一軟，搖晃了一下栽倒在地上，他看見胥晟皓已經發現自己了，一直綳著的一根筋終於松下了，他也終於忍不住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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