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摯友
兗州軍與青州來的黃巾軍對峙於東平郡的壽張縣,曹操與鮑信將軍隊的主力全都布置在這裡了,與此同時李乾也組織李氏武裝趕來援助。
此次黃巾侵擾與前一年的情況不同,上次主要是於毒、白繞、眭固等部有戰鬥力的起義軍,此番來的卻是百萬烏合之眾。因為青州軍吃過公孫瓚的大虧,在河岸邊先後損失了十萬人,而此後公孫瓚的勢力又已經延伸到了青州境內,甚至任命屬下田楷當了青州刺史,此後又任命劉備為平原相,形成了鎮壓黃巾的大本營。所以這一次青州黃巾與其說是侵擾兗州,還不如說是整個遷徙到了兗州,百萬之眾很大一部分是走投無路的婦孺老幼,在攻破任城之後才有地方站穩腳跟。
曹操進駐壽張的當天,心裡就頗為不快,身在東平郡界內,只有縣令逢迎,東平太守徐翕竟然不來支援,這明擺著就是不承認曹操這個刺史,還不如李家土豪呢。
「孟德,咱們打好這一仗,只要滅掉黃巾賊情勢就會好起來,到那時候看誰還能不服?」鮑信一直在勸慰他。
陳宮卻道:「若依在下之見,倒不如我去走一趟,曉之以利害,請徐郡將發兵來助才好,畢竟這裡是東平地面。最好再請許汜、王楷等部前來接應,大家有什麼話不能攤開了好好說嗎?」
曹操有些猶豫,但是一轉眼看見萬潛、畢諶,他倆就穩穩噹噹坐在大帳中,心想一定要這幫人看看自己的實力,便客氣地回絕道:「公台之意我已明了。不過東平與州中諸部都是久戰之師,前番又吃了場敗仗,將士恐怕已感疲憊,現在還是不要再給他們添麻煩了,本刺史親自來打這一仗。」
曹操故意把「本刺史」三個字咬得很清楚,生恐別人聽不見。
陳宮還欲再勸,荀彧一把揪住他嘀咕道:「將軍之意已決,公台無需多言。此番對戰將軍欲示威於人,必不肯求兵州郡。咱們暫觀成敗,隨機應變便是。」
陳宮嘆了口氣,他畢竟是兗州本土的官員,見曹操如此行事心裡不大痛快。鮑信卻依舊信心滿滿:「現在黃巾主力離縣六十里,有時也會有百八十人的隊伍來試探我們。我在想,今既屯兵於壽張,乃是敵鋒所在。咱倆且去瞧瞧縣東的地形,也好籌劃著排兵布陣。」
「對。」曹操很聽他的話,「對付這些烏合之眾可要以整破亂、一戰而定。出手就讓他們吃一場敗仗,他們就會士氣低落人心思退。《孫子》有雲『地之道也,將之至任,不可不察也』。」說到這兒曹操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來到帥案前,展開他平日註解的《孫子》,翻到講地形的那一卷,提筆在「有陷者」後面注道「吏強欲進,卒弱輒陷,敗也」,寫罷將筆一扔又接著說,「現在的形勢就是要陷敵,他們的首領雖然叫囂欲戰,但是烏合之眾缺乏訓練進退不靈,還有他們的武器輜重也不敵咱們,所賴只是人多。所以咱們要因地制宜,考察好地形,進而一戰成功!」
此言一出,就連萬潛、畢諶都不住點頭:論打仗曹孟德勝過十個劉公山啊!
「既然如此你們馬上出發,帶些兵親自查看一下地形。」鮑信說著就已經站起身來了。
「且慢!」戲志才趕緊阻攔道,「二位都是軍中統帥,不宜親自領兵涉險。」
「這倒無妨,斥候早已探聽明白,縣東五十里之內沒有大敵,若是小股的賊人,還不夠我的人掂牙縫的呢!」鮑信一臉愉悅,「我與孟德皆是幾度出生入死的人,哪兒把這點兒危險放在心上。」
「不錯!我與鮑信一同去,也好因地制宜商量些戰術對策。」曹操說著便取過兜鍪,「樓異、王必,就讓子和帶我的虎豹騎護衛,咱們一同出東門。」
眼望著他們雷厲風行的作風,萬潛連伸大拇指:「這才像個州將嘛!我是看好曹孟德了。」
出了壽張縣城,曹操與鮑信各帶親兵而行。眼見城廂之地荒蕪雜亂,民房都被拆去修城牆了,曹操嘆息不已:「此是百姓,彼亦是百姓。何必要紛爭掠奪,征戰不休啊!」
鮑信笑道:「此是大漢之臣,彼亦是大漢之臣,又何必要紛爭?」
曹操無語。
鮑信可沒他那麼多感慨:「你呀,最大的毛病就是腦子不歇著,想的事情太多。現在不到四十歲就如此胡思亂想,以後老了還不得活活愁悶死你?率性而為才是真漢子,你太放不開了。」
曹操轉臉看看鮑信:三十歲出頭的年紀,膀闊腰圓,身段俊朗,頭戴虎頭盔、斜插雉尾,身穿黝黑的鐵甲,披一件大紅的戰袍,被風兒輕輕拂起;腰系八寶玲瓏獅蠻帶,寬鬆的紅中衣,有護腿甲,足蹬馬靴,身背一張畫雀大弓、豹皮箭囊;微黑的健康膚色,方面大口,鷹鉤鼻子,龍眉鳳目,大耳朝懷,一張海口微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坐騎是一匹暗灰色高頭大馬,轡頭上挂彩穗,系著鈴鐺叮叮作響——此人此騎神氣非凡,這樣的良將,這樣的英俊人物,簡直是從天而降!
曹操不禁讚歎:「論起瀟洒我可比不了你鮑二郎。」他自己是矮個子,胖身子,白麵皮,塌鼻樑,還有一點兒翻鼻孔。若說俊朗,曹操唯有一雙眼睛顧盼神飛格外漂亮,再有就是有一對雁翼般濃密的眉毛,眉上有顆硃砂痣。橋玄當年說過,眉上生硃砂痣乃是大慧之相。這也成了曹操平日給自己寬心解慰的一個理由。
「孟德,」鮑信一聲呼喚,打破了曹操的遐想,「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
「說吧。」
「我要是有一天戰死了,希望你能照顧好我的妻兒。」
曹操白了他一眼:「還說我想得多,我看你們全都比我想得多!前些日子在內黃打於夫羅,張孟卓就說他要是死了妻兒託付與我。今天你又來這麼一手,咱這兒打著仗呢,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是啊,算我心恙胡言。」鮑信嘿嘿一笑,「這一仗若是打完了,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跟你不用藏著掖著,我打算把州里的事務好好整頓一番,然後定青、徐二州之亂,順便將公孫瓚的人趕回大河以北。穩固好後方,立刻揮師西進,到西京迎大駕東還。」曹操得意洋洋。
「皇帝回不回來我看就那麼回事了。」鮑信撇撇嘴,「如今關東打成一鍋粥,我恐不等你安定好兗州,袁術、孫堅就要殺過來了,這亂子哪兒有個完呢!」
「袁公路冢中枯骨,孫文台一勇之夫,我又有何懼哉!」曹操桀驁不馴的勁頭來了,「別人面前咱夾著尾巴,跟你有什麼說什麼,只要我在兗州站穩,誰也別想再打敗我,他們全不是我的對手。」
「嘿!你這話可真夠大的,半年前你還在袁紹手下忍著呢,今天得志就放這樣的狠話。你可別忘了,天下之大英雄輩出,今天你能一飛衝天,說不定日後就還會有別人突然一鳴驚人呢,或許現在就在某個人帳下,只是還沒機會嶄露頭角而已。」
「是英雄我就與他同舉大事!」曹操森然道,「若不能為我所用,那就……」那就怎樣他沒有說。
「孟德,你想當皇帝嗎?」鮑信輕描淡寫地問。曹操差點從馬上掉下去,緊拉韁繩穩住心神道:「你怎麼突然說這沒頭沒尾的話?」
「沒事兒,我隨便問問。袁紹、袁術都想當皇帝,我摸不清你是什麼意思……」鮑信瞧他不住地搖頭,趕緊轉移了這個尷尬的話題,「對啦,我再向你推薦一個人。」
「何人?」
「他叫毛玠,字孝先,是陳留平丘人。戰亂之際去過荊州,看不上劉表的做派,又去了南陽,一看袁術更扎眼,索性就回來了。」
「這樣的避亂之人車載斗量,算不得什麼。」曹操笑道。
「你可千萬別小看這個毛玠,聽人說這傢伙有慧眼!」鮑信玩笑道,「說不定他用那雙慧眼一看你,你就能成大業了。」
「行啊,改天我見見。」曹操舉目望去,一片荒野之間還有不少的山嶺丘陵,「這東邊的地勢是不太一樣。」
「你在豫州中原長大,不了解這邊的情況。自東平郡往東都是山巒與平原相接。等過了青州地界,大部分就都是山嶺了,一片連一片的,特別是沿海一帶,要是有萬八千的土匪分散隱蔽,根本就找不著。」鮑信正說著眼睛一亮,用馬鞭直指前方,「這個地方好,離城不算遠,可以布陣臨敵。對面又都是坑窪起伏的地帶,黃巾軍不通兵法,引他們到這裡打,然後附近的山巒可以設置伏兵。」
「不錯不錯。」曹操很滿意,「有這等用兵之地,劉岱尚不能勝,真是無能啊……」
正說話間,身邊的樓異突然喊道:「將軍!那邊有一個小賊。」
果然,前方山嶺間隱約出現一個黃巾包頭的敵人,而且還騎著馬,似乎是偵查的斥候。鮑信一見來了精神,立刻摘下弓箭擎在手中,喊一聲「你給我下來吧!」一支鵰翎箭順勢而出。眼見離著百步之遙,那箭竟正中那廝脖頸。
「好箭法!」軍兵無不稱讚。
哪知這一聲喊完,突然從山坳中湧出百十名敵人來,個個是黃巾包頭,手拿砍刀、木棒。曹操不敢怠慢:「虎豹騎聽令,給我……」
「不過百餘人,殺雞焉用宰牛刀,看我的吧!」鮑信催馬帶著五十名親兵就沖了過去。他的馬隊趟入黃巾賊中猶如虎入羊群一般,立時槍刺刀砍血光一片。
那些賊人可慌神了,眨眼的工夫躺下二十多個,剩下的似捅了馬蜂窩,亂成一片,有不怕死往前沖的,有往土坑裡趴的,有轉身踉踉蹌蹌跑的。鮑信越戰越勇,一擺手中長矛:「兄弟們跟我追啊!」
「窮寇莫追,回來吧!」曹操笑著嚷道。鮑信似乎沒聽見,帶著他那一小隊人馬直往正東追殺下去,所過之處死屍一片。忽然間,又是一陣喊殺聲,自山坳中又殺出一群賊人,還是百十餘人。鮑信哪把他們放在眼裡,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再次把敵人攪了個人仰馬翻。
「鮑信真是難得的勇將!」曹操看著他大顯神威不住感嘆。就在這時候,喧鬧聲不對了,嗡嗡沉沉震人耳鼓,敵人自山坳中層出不窮。「不好,斥候探聽有誤……鮑信!快回來!」
哪裡還回得來,霎時只見黃澄澄的人群似風吹麥浪般涌了過來,這次不單單是山坳中,漫山遍野全都是敵人,有騎馬的、有騎牛的、有步行的,刀槍棍棒鋤頭扁擔都有,頃刻間將鮑信裹在陣中,黃巾軍大隊人馬突然開到眼前了。
「沖啊!救鮑將軍!」曹操揮舞配劍當先往前沖,虎豹騎各個奮勇迎頭痛擊,黃巾兵似割麥子般齊刷刷倒下一排,可是緊跟著後面的敵人又殺到了。這些亡命徒見曹操人少可來了勁頭,圍著虎豹騎死纏爛打,有的竟然結成隊伍橫在馬前抵擋。沒辦法了,諸人掄起兵刃砍瓜切菜一般地劈。可是敵人絲毫不退,而且越聚越密。剛開始大家還毫無懼色英勇奮戰,但畢竟敵人太多,諸人累得鼻窪眼角熱汗直流,戰袍都被血水浸透了,黏糊糊裹在身上,胳臂累得都快抬不起來了。
王必抬頭望了一眼徹地連天的敵群:「將軍,快走吧!再不走咱們全完了!」
「鮑信呢?鮑信在哪裡……」
「走吧……」王必嚷道,「鮑將軍沒救了。」
「鮑信不能死!」曹操還欲向前,「快救鮑信!」
「來不及了,快走吧!」樓異拉住他的韁繩:「撤退撤退!」
黃巾賊已經把他們圍在了垓心,兵丁們保著曹操死命往外突,有不少人被刺落馬,立時被他們擁上來剁成肉泥。樓異沖在最前面,舞動長矛,當棍子使,勉強撥開一條路;王必保著頭暈眼花的曹操,死死拉著他的韁繩;曹純領著人在最後,一路走一路招架,死的人越來越多。
所幸黃巾軍以步兵為主,又沒有固定的作戰陣勢,終於被曹軍衝出一道口子。
曹操、鮑信共帶了一千人出壽張,成功突圍的只有一半。黃巾兵依依不捨在後追趕,箭枝自耳邊嗖嗖飛過,大家不敢回頭一路向西。逃了不遠就見旌旗漫天,壽張屯駐的大軍來接應了。曹操一猛子扎入自己的隊伍中,「噗通」一聲跌下馬來。萬潛、夏侯惇連忙扶他起來,而前方官軍已經與黃巾軍短兵相接。
曹操氣喘吁吁爬上馬,舉目向對面望去。只見黃巾兵漫山遍野,向自己的陣營闖了幾闖,終於無力地敗下陣,又似蝗蟲般紛紛退去,自相踐踏死者無數。但是其中卻再也尋不到一身紅袍的鮑信……
壽張之戰不能說是一場敗仗,因為黃巾的損失遠比官軍的損失大得多。但曹操最好的朋友,一直視為膀臂的鮑信卻再也沒有回來。戰後曹操命士兵對戰場進行了無數次的巡查,但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曹操甚至向敵人宣布,以重金求贖鮑信的屍體,但是仍舊沒有任何消息。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已經被敵人亂刃分屍了。最終,曹操只能請良匠用木頭仿照鮑信的模樣,雕刻了一具屍體置於棺槨之內。
曹操就望著這口棺材不停地出神:這樣的亂世淹沒了多少英雄才俊。當年鮑鴻身為下軍校尉,領兵出征被宦官蹇碩害死;鮑忠幫助王匡對陣孟津,死在亂軍之中;鮑韜在汴河激戰,被困在山上亂箭射死;如今二郎鮑信為幫自己討黃巾也沒了,而且連屍首都找不到……鮑家兄弟全都是為大漢盡忠的……這世道真不公平,那些野心勃勃的狂徒都活得有滋有味的,死的卻是這等忠肝義膽的義士……
他猛地又想起來,十多年前橋玄曾經囑咐過鮑信「為將也當有怯弱時,不能自恃勇猛。」今天這句話算是徹底應驗了。
曹操突然俯下身抱住那口棺材:「二郎,我喊你你為什麼不回來?你怎麼就不記得老人家囑咐的話呢!你說話呀!你出來啊!」喊了兩聲才想起裡面裝的僅僅是一塊木頭。在場的諸人看得恐怖,都以為他瘋了。夏侯惇與戲志才趕緊一左一右拉開他:「孟德,你怎麼了?」
「我沒事……」曹操一臉的失落,「我與鮑信相交十六年了,從來沒有一件事我們倆的看法不同,在洛陽的時候,在汴水的時候,哪怕在我袁紹帳中的時候。他一句『規大河之南』點醒了我。現在就這麼去了,這跟砍了我的胳臂有什麼分別啊……這不是要活活疼死我嘛……鮑信……我的好兄弟啊……」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簌簌地流下來,滴在那口薄薄的棺材上。
「報!」一個小兵跑了過來,「黃巾賊有戰書到!」
陳宮不想在這個時候又給曹操再添心病,趕緊一把搶在手裡。
「把戰書給我!」曹操的悲傷化作一股怒火。
「將軍,這……」
「給我!」曹操又吼了一聲。陳宮猶豫了一陣,還是將它遞給了曹操。他擦了一把眼淚,朦朦朧朧地瞅著這份字跡七扭八歪的戰書,看黃巾賊到底會用怎樣的惡毒的語言來辱罵自己。但更可惡的是那根本不是檄文,而是黃巾軍對曹操的「招降」書:
〖昔在濟南,毀壞神壇,其道乃與中黃太一同,似若知道,今更迷惑。漢行已盡,黃家當立。天之大運,非君才力所能存也。〗
這封信其實是指出曹操當年任濟南相的時候,曾下令搗毀朱虛侯劉章的祠堂廟宇,這符合黃巾太平道的教義,希望可以此為契機招攬曹操成為太平道一夥的人。曹操大喝一聲,狠狠把這封信往地上一扔,又踩上一腳:「把來者給我宰啦!」
「兩國相爭不斬來使。」陳宮勸阻道。
「呸!什麼兩國相爭?他們是畜生!是惡賊!」曹操眼睛瞪得血紅,歇斯底里地喊叫,「我要把這些人都斬盡殺絕,為二郎報仇!要剖腹摘心,用一萬顆腦袋來祭奠亡靈。」
他跳著腳的咒罵,兩眼迸射出兇殘的光芒,簡直像一頭受傷的惡狼。所有的人都被這場面震撼住了,紛紛低下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好半天,戲志才低聲道:「將軍且息怒,黃巾賊不可盡斬。」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曹操也顧不得他是誰了,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子,伸手就要打。
戲志才面無懼色道:「《呂覽》有雲『凡用民,太上以義,其次以賞罰』,將軍還要治理兗州,萬不能殺戮過甚。」
曹操壓了壓火氣沒有動手,荀彧也走過來勸道:「將軍,你若是想讓百姓歸心就不能將黃巾斬盡殺絕,因為這有礙您的仁德,難道你要與公孫瓚那等兇殘小人淪為一等嗎?咱們打好這一仗,務必要使亂民臣服,如此才能定兗州之民心,進而圖興漢之大業啊!您難道忘了你生平的抱負了嗎?」
曹操緩緩鬆開戲志才,失魂落魄般轉身撲倒在棺材上,號啕大哭:「鮑信……好兄弟啊……嗚嗚……哥哥對不住你啦……」
撕心裂肺哭了好久,一位將官突然走到曹操身邊跪倒:「在下於禁,是鮑郡將帳下司馬,跟隨他多年了。鮑郡將生前多次向我們說起,使君您大義凜然智勇雙全。我等今後願追隨使君,任您調遣驅馳。現今之際大敵當前,還望使君千萬節哀,平賊事務要緊,您的身體要緊。若是您身體有礙,鮑郡將九泉之下也不會心安的。」
這番話還真管用,曹操抹抹眼淚道:「好……好……埋葬將軍,咱們去部署好這一戰。」
夏侯惇幫著于禁一左一右將他攙扶起來,又安慰他一番。曹操嘆了口氣,特意多瞅了于禁一眼:這小子雖是廝殺漢,卻挺會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