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復仇

隨行的軍醫檢查了一下成蕊的身體狀況，建議她立即去醫院輸液，成蕊同意了。首發於

出租司機一看是穿迷彩服的，死活不要錢。

在醫院，成蕊和白洪普遇到了前來暗訪的韓薇。

三個人同時一愣。

「你？」韓薇在心裡已經為成蕊開過追悼會了，此刻見到活的成蕊，她一時難以接受。

「她很虛弱，我帶她治療，有話一會再說。」白洪普止住韓薇的疑問。

「我陪你們。」韓薇說。

成蕊躺在病床上輸液，白洪普和韓薇一左一右護駕。

三個人都有死裡逃生的經歷，此刻相見，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你幹什麼來了？」白洪普看成蕊總似笑非笑看自己，問韓薇。

韓薇添油加醋。

白洪普怒髮衝冠。

「這回到你表現的時候了。」成蕊對白洪普說。

「我非打死他。」白洪普挽袖子。

「真笨，人家是市長，你有機會出拳呀？」成蕊說。

「我蹲點，他總有一個人的時候。」白洪普說。

「傻呀你，沒想到現在還有打算守株待兔的笨蛋。」成蕊說，「你以為你無業游民呢？還蹲點，你打算蹲多久？」

「那怎麼辦？」白洪普想到自己確實沒理由在這久呆。

「市長在眾目睽睽下動手打人，這事本身就很蹊蹺，除非他不想幹了。為官之道莫過於一個忍，能忍到市長位置的，定力肯定比一般人強。我猜他是故意打人，很有可能是想順坡下驢，拍屁股走人。」成蕊說。

「當官還有不想一直乾死在任上的？」韓薇不同意成蕊觀點。

「現在互聯網發達，網民想像力無極限，人肉搜索上天入地。一點兒蛛絲馬跡都能被他們編成一部長篇連續劇，就算貧困地區的人對七零八碎的事情都門清。這種環境下，當官如果不是為民，下場准好不了，我估計開水就是想到了這點，趁機趕自己走。」成蕊說。

「據叉市市民說他們市長很勤政。」韓薇報告暗訪進度。

「開市長家有保姆嗎？」成蕊問。

「據我調查，沒有。市民說他很清廉。」韓薇說。

「屁。」成蕊說髒話，「他一市之長，有空做家務？他老婆是什麼職業？最次也得事業編吧？」

「環保局的人事科長，清水衙門。」韓薇事無巨細。

「還清水呀？你不知道環境稅都要徵收了，以後新的經濟增長點就是環境治理啦。」成蕊說。

韓薇愣了一下，她在心裡佩服成蕊的戰略性眼光。

「一般來說，市長夫人的頭銜在那擺著，她不大會主抓家務。他們不請保姆的主要原因，我猜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像他們那種雙官家庭，出經濟問題的概率小不了。」

韓薇沉思，她過濾所訪查到的消息。

「你看過聊齋嗎？知道畫皮嗎？」成蕊問。

白洪普和成蕊看韓薇磨牙。

「知人知面不知心。」韓薇從牙縫裡往外蹦字。

「你們隊那個長得黑不溜秋得大個不是特種偵察連的嗎？你讓他去開水家踩踩，這種人不會是不吃腥的貓，他肯定有事，拿出證據，讓警察管。」成蕊對白洪普說。

「他這種級別的官兒得歸檢察院。」韓薇糾正。

「怎麼叫大黑來？」白洪普問。

「我找理由。」成蕊說，「我爭取再拖延幾天回去，反正我現在動不了地兒。」

「謝謝你。」韓薇說。

「你謝我幹啥？」成蕊問。

「謝你為民除害。」韓薇回答。

大黑來到醫院，白洪普和韓薇向他說明情況。

「這不牛刀殺雞么？」大黑說，「你們把我騙來就為這事？」

韓薇跟他說利害關係。

「扯呢吧？你們因為懷疑一個市長不幹凈就讓我私闖民宅呀？這理由可不行」大黑不去。

「你算都城人，開水是省級幹部苗子，對他嚴著點應該。他要沒事，能帶著你們家鄉勤勞致富最好。萬一真不是好鳥，你找到證據，也能為家鄉減少損失呀。」成蕊在病床上說。

「這理由還行。」大黑說。

「快去快回。」白洪普催促。

「要不你去？」大黑說。

「你是偵查能手，效率之王。」白洪普拍大黑馬屁。

大黑指指白洪普，沒說話。一扭頭，轉身走了。

「他什麼時候能回來？沒問題吧？」韓薇從窗戶看到大黑完全混跡在人群里，說。

「傍晚就能回來，去市長家偷盜，白天比晚上容易。」成蕊說。

「不算偷盜，是調查取證。」白洪普為大黑正名。

「有意思。」韓薇笑。

傍晚時分，大黑果然回來了。

韓薇們從大黑的面部表情判斷出此行可能一無所獲。

「什麼都沒找到？」成蕊問。

「你懷疑的沒錯，開水是貪官，巨貪。」大黑嘆氣，「難怪我們家一直窮。」

大家這才明白大黑臉色陰沉是因為他們家沒攤上一個好官。

「巨貪？什麼級別？韓薇感興趣。」

「一千多萬。」大黑說，「大部分藏在冰箱的魚肚子里。」

「這你都能找到？」韓薇驚愕。

「他一個人頂一個電子偵察營。」白洪普說。

「行了，先別吹。夜長夢多，報檢察院吧。」成蕊說。

「我可不報。」大黑說，「小白也不行，我們兩個不大方便。」

「我去。」韓薇拿出見義勇為的架勢。

「我告訴你他藏匿巨款的詳細地點。」大黑說。

韓薇一一記在心裡。

「你不會騙我吧？」韓薇謹慎。他覺得大黑的效率和精度有點誇張，而且抄市長的家肯定得大動干戈，如果沒有百發百中的把握，等待自己的將是身敗名裂和罪加一等。

大黑七竅生煙：「你不信就別去，成上尉，你找人舉報。」

「主要是你這身絕招太離譜，擱誰心裡也得打鼓呀。」韓薇解釋。

「你不願意去就算。」大黑對韓薇不客氣，他最煩別人不信自己。

韓薇想起了遠在美國的李曉紅，她咬牙。

「我得了解詳細的情況，你知道說服檢察院動人得講證據，對了，我應該去檢察院還是反貪局？」韓薇沒有舉報經驗。

「反貪局歸檢察院管吧？」成蕊說，「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說他們在一塊辦公，你進去直接找檢察長或者局長，別跟小兵多說，市長耳目多。」

「讓他們相信我的話很難……」韓薇看手中記錄著開水藏匿巨款地點的紙條說，「沒有細節。」

「你可以用你的記者身份擔保。」成蕊啟發韓薇。

「似乎只能這樣了。」韓薇說。

「小白，你陪她去吧。」成蕊看出韓薇還有疑慮，對白洪普說。

大黑看了成蕊一眼。

「你應該為她做點什麼。」成蕊對白洪普說。

白洪普知道成蕊口中的「她」指的是李曉紅，他把全身力氣都集中到脖子點頭。

成蕊死裡逃生后，最大的感悟是要寬容待人，整天運籌帷幄篤定無法開心度過每一天。她覺得自己挺對不起李曉紅的。

白洪普和韓薇來到檢察院，看門大爺叫住他們說要上訪去信訪辦，這裡不讓進。韓薇說我們不是上訪，是舉報，舉報貪官。大爺說那你趕緊登記，反貪局在二樓。

二樓一個人沒有，韓薇提議去紀檢監察科。

監察科只有一個穿監察員制服的毛頭小子，那廝看見兩個陌生人類似於「闖」得推門而入，嚇了一跳。

「你們幹什麼？」他正在看報紙，上面有老百姓持刀隻身闖入警察局砍殺報導。

韓薇說明來意。

「哦。」監察員鬆了口氣，說：「楊檢在開會，所有部門助理以上幹部和反貪局全體成員都參加，有事你跟我說吧，要不你們等會也行。」

「楊戩？」韓薇覺得這名字很酷，適合當檢察長。

「我們檢察長姓楊。」監察員說。

「你馬上叫他來吧，數額特別巨大，時間非常緊迫。」韓薇說。

「這。」監察員面露難色，「這是全省範圍的大會，你們知道，全國捐了很多物資，這時候反貪工作很重要。」

「你不去我們去，會議室在

「我可以問一下具體數額嗎？」監察員問。

「這只是保守估計。」韓薇伸出一個手指頭。

「一千萬？」監察員問。

韓薇和白洪普點頭。

「我去找楊檢。」監察員也恨貪官，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講，貪官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監察員用專線撥通楊檢的手機，楊檢正在主持會議，他看見來電號碼，對副檢察長說：「我出去一下。」

楊檢對監察員說：「你叫舉報者來我的辦公室。」

「我們舉報開市長，他受賄一千萬，這是我們找到的證據。」白洪普開門見山。

楊檢眯著眼睛看字條。

「我能問你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嗎？」楊檢問。

「我們救災時，抓到過一個順手牽羊的小賊。教育他時，他反而指責我們欺軟怕硬，還說最大的貪官是開市長。我問為什麼。他說昨天他去一家住戶行竊，剛翻窗戶進去就聽見開門聲，於是只好趴在床底下暫避。看到開水提著一條大魚進來，小偷才知道誤打誤撞到了市長家。他奇怪開水提著魚到卧室來幹什麼。開水家的卧室內套衛生間，他提著魚走進衛生間，過了好半天才出來。確定開水離開家了，小偷就翻箱倒櫃。開水家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小偷不死心，他覺得那條魚里有貨。在冰箱里，他見到了那條受刑的魚，小偷非常專業地在魚肚子里找到了巨額存單。小偷說這玩意沒密碼還不如擦屁股紙有用，但他還是用手機拍下了這些照片。我問他你拍這個幹什麼？他說等以後被抓了立功用。」白洪普胡編亂造。

楊檢察長眯著眼看白洪普。

「編故事誆我？」楊檢察長說。

「我是有體面工作的人，他是現役軍人，我們犯得著自損前程騙您嗎？這是我的記者證。」韓薇使出殺手鐧。

楊檢察長翻來覆去看兩人的有效證件。

「有這個，我可以開搜查證。」楊檢察長說，「我也愛看星際，打你們一進來我就看著眼熟。你是韓薇？李曉紅和你關係很好吧？是不是因為開市長打她了，你抱不平，想毀他？」

「我拿人格擔保給您的證據都貨真價實。」韓薇說。

楊檢察長盯著兩人足足看了兩分鐘。

「我相信你們。」楊檢察長說。

警燈一路忍氣吞聲。

楊檢敲市長家門，他注意到門鏡暗了一下，然後又亮起。

沒人開門。

楊檢心裡有數了。

「小李，你上。」楊檢讓開一個身位。

開水家的門鎖是常上電視的一個品牌，該品牌聲稱自己的防守固若金湯。

被叫小李從兜里掏出一根芹菜，十秒后，鎖開了。

「開市長，我不請自來了，這是搜查證，請過目。」楊檢先禮後兵。

「我是入黨二十年的老黨員，你們這麼做要承擔後果。」開水正色對準備動手搜查住宅的檢察官說。

檢察官們面面相覷，他們都看出了開水生活樸素。除了住宅面積比較可觀外，房裡的其他物件均已有十年歷史。

楊檢察長身先士卒，拉開冰箱冷凍箱，直接緝出那條被凍成鐵石心腸的魚。

開水面如土色。

檢察官們不甘落後，翻箱倒櫃。

大黑雖然技藝高超，但畢竟不如專職們業務精純，檢察官們經過長達五小時的搜索，找出累計超過兩千萬元的存款單。

「開市長，你說出經濟來源，還是咱們的好市長。」檢察長拿著厚厚得一沓銀行存款單，對開水說。

開水模仿鴕鳥。

「帶走。」檢察長對辦案人員說。

「辛苦你們了。」檢察長和韓薇還有白洪普握手。

「他夠判什麼刑？」白洪普問。

「難說，我們回去還得審，從我心裡來講，恨不得斃了他。但如果確實查不出財產來源，只能按巨額財產來歷不明論處，那就沒幾年了。」檢察長說。

「那您忙，我們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打我電話。」韓薇說。

路上人來人往，白洪普看著綠化墩旁一個賣藝人說：

「開水該槍斃。」

韓薇說：「我發電報告訴李曉紅。」

李曉紅得知韓薇和白洪普兩人抵押證件才說服檢察長后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槍斃開水那天，李曉紅第一次喝了酒，在美國，全是貨真價實的埃克斯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