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傳》
《佛陀傳》里的佛陀被我看作是一個生於古印度的同情心異常強烈的人類,無疑,他是當時知識分子中的一名另類。貫穿在他求道期間的痛苦主要來自於他的精神上,他好像是在為一個較抽象問題而痛苦,那就是「生死問題」,這問題抽象成一個哲學問題,叫作「二元對立」。二元對立是很難調和的,尤其是其中的那種二律背反問題,非常難於解決,生與死便是其中一例。我可以想象青年佛陀曾痛苦地追問:「若是叫我出生,為何又叫我死?若是讓我必死,為何又叫我出生?是誰控制著這一切,他為何如此這般設計?為什麼在一個時間單元內,人類只能在生或死里二選一?為什麼生死就不能同行呢?我生前是什麼?死後又是什麼?中心問題是——我怎樣才能離開這個該死的破問題?」
呵呵,如何拆解,一定叫青年佛陀煞費了一番苦心,《佛陀傳》中說,他曾向很多成名聖人請教過,但結果都叫他不滿意,其實那些聖人的答案在當時多被稱為是「終極究竟答案」。
我認為,佛陀在精神上的痛苦雖然比較特殊,但也說不上特別怪異,是可以理解的。從他成道前的行為舉止看,非常像我在患上抑鬱症之後的表現,佛陀被二元對立問題搞成抑鬱症太正常了,中國古人里還有一個因擔心天會掉下而抑鬱的呢!
當然,我可沒有經歷過佛陀那樣一種苦行,(真感謝中國文化里沒有苦行的傳統,不然弄不好很容易出事)佛陀多半也沒偏好去歡場與朋友一起娛樂,他只能在古印度的文化範圍里尋找他的答案,他一半是「求治」一半是自己探索,結局還是比較令人欣慰的——依靠瑜伽術以及思考感悟,佛陀終於擺脫了他的痛苦。
說佛陀了悟了生死或二元對立得給他限定一個時段,我想他只是了悟了他自己在兩千年前的生死,並用外推法認為這生死問題的答案普適於所有人,並且堅信自己不再會痛苦了。你若說他獲取了最終的徹底的自由,這話不可信,因當時有人問佛陀是否像其他幾個當時的聖人一樣可預知未來?佛陀回答說,他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時還是要問路的。這表明佛陀與我們一樣是受限制的,不過在佛陀的了悟里,包含一種存在主義的觀念,而「存在」在當時的具體語境,不是「我個人與我個人之外的一切事物」,卻是六道輪迴。
我們可以理解,佛陀很自然地做了一個形而上外推,可以說,人類痛苦的原因便是「他們存在」,也就是六道輪迴,或是人類依靠感官所知曉的整個世界,或是靈性學里所說的「被污染的心」,佛陀的發現便是在精神上超越那存在,也就是離開六道輪迴,離開「那個有著感官與意識的自我」,或是「使受到污染的心重新變得純凈」。
但離開後去哪裡呢?這不僅涉及宗教神秘體驗,在思想意義上,仍是一個形而上的問題,而當時社會所提供的解決方式只能是一種神秘體驗:涅槃——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