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狂者歸來（18）
小古走後，何劍輝神情黯然，似乎有一件很為難的事情難以決定。反覆踱了幾個來回，望了望如受驚小鳥般的方媛和秦月，臉上浮現堅毅的神情，咬了咬牙，從身上掏出一個小水瓶，一支針管，將水瓶中的液體注入自己的血管。</p>
做完這些后，他慢慢地走到了方媛面前。</p>
方媛顫聲叫：「你別過來！」</p>
何劍輝柔聲說：「方媛，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知道我以前走火入魔做了很多壞事，害死了很多人，所以才讓你這麼害怕。但你相信我，我的心理恢復正常了。」</p>
方媛說：「你是說，那塊血玉讓你走火入魔？沒有那塊血玉，你還是個好人？」</p>
「是的，那塊血玉是人間至寶，有種神奇的魔力，能影響一個人的性情思維。我駕御不住，所以才會變成那樣。」</p>
方媛半信半疑。</p>
何劍輝臉色凄然：「算了，你信不信都無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陪我說說話，好嗎？」</p>
「你要死了？小古不是答應放我們走的嗎？」</p>
何劍輝苦笑：「你看他發那種毒誓，連自己的父母子女都拿出來詛咒，這種人，無情無義，心狠手辣，為了達到自己目的不擇手段，你還真的相信他？我不過是用緩兵之計，騙他去精神病院走一趟。」</p>
「那你也不會死啊！只要他沒得到血玉，就不會殺你，我們還可以想辦法。」</p>
「沒用的，這裡是絕地，沒辦法可想。只有我做出犧牲，才有可能救你們出去。」</p>
「犧牲？」方媛想起何劍輝剛才的動作：「你對自己注射了什麼？」</p>
「沒什麼，只是一些湖水，是我以前從月亮湖中舀出來的，當時只是覺得好奇保存起來，沒想到會用在自己身上。」</p>
方媛總算明白了，何劍輝往自己身上注入劇毒的月亮湖湖水，到時毒性發作，發揮出身體的潛力，力大無窮，可以像韓軍一樣把鐵籠的鐵欄拉扯開。</p>
方媛有些感動：「你不用這樣做的。」</p>
何劍輝嘆息：「我只能這樣做。」</p>
方媛無語，直到現在也搞不清楚，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邪惡的魔鬼，還是聖潔的天使。</p>
也許，每個人都是魔鬼與天使的混合體，是魔鬼還是天使要看他所面對的是誰了。</p>
「從這裡去青山精神病院，來回最快也要兩個小時，我想，時間足夠用了，不知道我變成的殭屍是什麼樣子。」</p>
「不會的。」</p>
「你不用安慰我。除了你，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可眷戀的，現在，我只想和你說說話。」</p>
方媛默然。抬頭看了看秦月，正靠著欄杆，目光投向別處。</p>
何劍輝坐在方媛面前，娓娓而談。其實，一直是何劍輝在傾述，方媛只是一個傾聽者。</p>
原來，何劍輝八歲時就成了孤兒，無人照顧，跟在其他流浪小孩後面流浪街頭，像野狗一樣生存，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在他流浪的那個地方，有一個小餐館，餐館老闆的女兒和他同齡，是他以前的同學，可憐同情他，一直暗中救濟他，在他最黑暗的時刻給了他生存下去的希望和溫暖。他發過誓，一定要好好報答那個女孩。後來，他被好心人送去了孤兒院，接著被人領養了，上學讀書，參加工作，再也沒見過那個女孩。他找了很多年，一直沒有找到那個女孩。方媛的到來，讓他眼前一亮。方媛的長相、氣質都很像那位女孩，或者說很像他印象中的那位女孩，他一度將方媛當成了那位女孩，這也是他之所以迷戀方媛的原因。</p>
其實，那位女孩是他心中最美最真的夢，方媛讓他這個夢在現實中繼續。</p>
說著說著，何劍輝的臉色就變了起來。一會兒變得慘白，一會兒變得鐵青，一會兒變得鮮紅。他知道，體內的毒素即將發作，對著方媛抱歉地笑笑。</p>
「在我失去理智前，你們有多遠離我多遠，千萬別靠近我，尤其是身上不要有血腥味。」</p>
何劍輝走到了鐵欄面前，兩隻手各自拉著一根鐵欄，靜靜地等待毒素髮作。</p>
忽然，那具無名棺材又響起異動，小古氣急敗壞地從裡面爬出來。</p>
「何劍輝先生，你說謊！我去了青山精神病院，根本就沒找到血玉！」</p>
何劍輝詭異地笑：「那塊血玉一直就在戴在我頸脖子上，你自己過來取。」</p>
小古有所察覺，站在一旁遲疑不決：「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那麼古怪？」</p>
何劍輝一把扯去了自己的衣領，頸脖上果然掛了一塊血玉，晶瑩剔透，柔和的紅色光芒緩緩流溢。</p>
小古兩眼發直，貪婪地盯著血玉，想也不想，疾步上前，手若閃電，一把扯斷了項鏈抓到血玉。</p>
何劍輝大喝一聲，雙手用力，兩根鐵欄竟然真的被拉出一個弧形，揉身撲向小古，小古看著手中血玉欣喜若狂，來不及閃避，被何劍輝撲倒在地。</p>
方媛和秦月立刻從弧形缺口鑽出來，迅速逃到那具無名棺材前面。</p>
秦月揭開棺蓋，鑽了下去。方媛站在棺材旁邊，回頭望了望搏鬥中的何劍輝和小古。</p>
小古擅長搏擊之道，身手敏捷，疾若閃電，可無論他怎麼踢打抓頂撞，何劍輝兩手死死抓住他的一隻腿不放，狀若瘋狂，張口就咬。</p>
在鮮血的刺激下，何劍輝已經徹底瘋了。方媛忍住嘔吐感，最後望了一眼何劍輝，鑽進了棺材。她的身後，傳來小古痛苦的慘嚎聲。</p>
兩天後的一個傍晚，方媛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月亮湖的蘑菇亭。蘇雅揮著手跑來，手上拿著一個精美的禮品盒，這是別人寄給方媛的包裹。</p>
方媛打開精品盒，裡面放著一塊晶瑩剔透小巧玲瓏的血色玉墜，柔和的血色光彩映紅了方媛的臉。在精品盒的背面，寫著一行小字——送給我最愛的女人何劍輝。</p>
（第二部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