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音樂是種毒
音樂有很多種,對音樂的感受也有很多種。但對一無所熟悉的那一種音樂,也許稱之為"有毒的"更貼切。這種音樂適合在心情不好或者很好的時候聽,心情不好的時候用它以毒攻毒,心情很好的時候則用它來錦上添花。
這樣的音樂一律販自歐美,有著風格另類的唱片封套和高低迥異的價位,它們往往被擺在唱片前衛的一角或集中於這城市時尚地帶的不引人注目的旮旯。年輕的孩子、藝術系的學生、留長發的藝人、跳舞屋裡的DJ是這種音樂主要的消費群。而我對這種音樂的愛好與那些做音樂的朋友有關,也與我的寫作有關。
阿倫是我在大學里就相識的好朋友,長發、高個,有一張漂亮而聰明的臉,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樂隊的主唱,女孩們都排著隊要做他的親密愛人。自然阿倫身邊從不缺少漂亮女孩,但在他心目中音樂始終是第一位的愛人,還有足球、美食、電影、媽媽都是他的所愛。至於女孩,這城市裡的漂亮女孩都有一顆善變的心,阿倫只要隨緣而行從不強求。從他的CD架上我借過很多的音碟,那些音樂一開始讓人覺得其吵無比,反覆聽后就覺上癮,彷彿打開一扇窗,那些噪音里有生活的另一種光澤。
我常常一邊聽著這樣的音樂一邊寫作,有時音樂還壓倒了我的想象,我就只能從文章里遊離出來,在滿屋噪音里對著電腦發獃。當然更多的時候我總是滿心指望著音樂造就戲劇化的氣氛,使我的頭腦我的身體飛離現實場景並迅速地進入一個白日夢裡,該編什麼樣的故事就編出什麼樣的故事,該煽的時候先把自己煽得不知所以。
而特別高興的時候放那種音樂,整個屋子會象著火般熱烈絢爛,特別不高興的時候聽那音樂就像有100隻猛獸在哀嚎,就算在心情不好不壞的時候,那些音樂也是很好的情緒背景,能讓人逍遙般神思飄浮。夜晚的時候,這音樂比安眠藥更能催人入眠。
很多的夜晚我在這種工業時代的噪音幫助下昏昏入睡,在機械而銳利的節奏里赫然有一股迷離、陰惻的霧氣,像來自月亮背面的幻影。工業時代的人群面貌一新對著物質力量的強大壓迫,更多地傾向於以各種心理或生理手段拯療他們的精神。對於我和我的朋友,音樂是值得信賴的。
而每當出門遠行的時候,如果忘了帶一隻DISCMAN和一盤特別吵的CD,我就會變得心神不寧,到了晚上更是像只貓一樣神經質,惟恐徹夜不眠第二天一早長出兩隻黑眼圈。
朋友阿倫依舊還在音樂里沉迷,只是身邊的女孩不會很多,她們最終意識到做音樂的男人象團虛影,並且很窮。他有點顯老了,對很多事情徹底沒了興趣。他不再養長發,而是開始蓄鬍子,這形象與他音樂口味的轉變有關,長發代表重金屬,而板頭、鬍子意味著后朋克。我也在他的后朋克樂隊里客串過一回蹩腳鼓手。
我們變得很懶,越來越少見面,但還總在電話里把新覓到的碟放給對方聽,交流著對音樂的感覺,分享著音樂帶給我們的另類情緒。我總是說音樂是種毒,很難擺脫,而他總是糾正,音樂不是什麼,它就是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