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一群流氓
夜晚是沉靜如水的,我失眠了,根本睡不著。窗外的月光照射進來,給寢室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黃色光輝。
我梳理著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回憶著劉隊長的審問。劉隊長並沒有真正的問我什麼,而似乎只是給我提了個醒而已。劉隊長到底知道什麼?他難道已經知道我和苗苗發生的一切嗎?如果他已經確定我有問題,為什麼還要把我放走?他是想通過我找到其他的什麼嗎?
李立嘉還是沒有回來,他真的碰到苗苗了嗎?他也和苗苗發生了關係,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抽了那個箱子里的紙條?但是他怎麼還不回來?
班上的同學個個人心惶惶,儘管大家誰也不說什麼,但是可以看得出來,絕大部分的男生都處在崩潰的邊緣,一不小心就會爆發出來。也許這是警察的厲害之處,知道我們都不是能夠沉的住氣的人,總會有一天,有人會暴露出來。
而光明國際集團,劉隊長怎麼會顯得特別關注的樣子?而且他說李莉莉死了,還有四個,是什麼意思?我,劉真,謝文,吳剛,趙桂花剩下的這五個幸運的成為光明國際集團員工的人,在合同里約定每個月能拿到讓所有畢業生眼紅的4000每月的薪水,難道只是一種不幸嗎?我們會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想到這裡,我全身顫抖了一下,我怕死,我特別怕死,我害怕死亡的那種感覺,一旦死去,自己將永遠不會存在,永遠也不會醒來。每當我想到死亡的時候,我都會恐懼的全身顫抖,心中難受不已。而一個人,脆弱的那麼容易死亡。
過了半天,我才平靜了下來。寢室里應該還有人沒有睡著,不時有人翻來覆去弄的床吱呀亂響。平時趙亮就睡在我一側,和我腳對腳,但是他已經死了,他的床鋪也被收拾了起來,不過我害怕看那邊,總覺得死去的趙亮正血淋淋的坐在自己的床上,牢牢地盯著我。
早晨起來,大家都不太說話,該吃早飯的吃早飯,該發獃的發獃,而我已經很長時間每天基本都不吃東西了。我只要在溫暖的地方,或者有太陽的地方站一站,就會覺得很滿足很舒服,一點都不想吃東西。
王老師早上又過來一次,他是來點名的,他的神色很憔悴,頭髮亂蓬蓬的,眼睛里也有很多血絲。估計最近這兩天他又是要應付警察,又是學校,又是死去的家長,還要照看著我們,也夠他受的。班上一次死兩個人,還失蹤一個,王老師的麻煩可大了,也難怪他這個倍受打擊的樣子。
警察整個上午到沒有出現,只是十一點的時候,寢室的電話吼叫了起來。大家互相看了看,最後謝文走上去接了,喂餵了兩句后,謝文看了我一眼,對我說:「你的,是個女的。」
我心中一緊,不會是苗苗吧!我遲疑的走上去,接過了電話,聲音發顫的問道:「誰?」
一個女人的聲音馬上帶著點哭腔喊了起來:「我是劉婉婷,你不要呆在宿舍了,你快走吧!」
我呀了一聲!連忙問道:「怎麼了?」
劉婉婷哭著說:「他過去了找你了,你快走啦!」
我說:「他是誰啊!」
劉婉婷說:「是我男朋友。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他是個流氓,會打死你的。我的手機也被他拿走了,我只記得你寢室的電話。」說著哭聲更加厲害了。
我驚訝道:「為什麼啊!」
劉婉婷哽咽著說:「別問為什麼了,你別呆在寢室里,求你了。」
我只好說:「好好,好好。」
劉婉婷那邊就卡一下把電話掛了。
我緩緩地把電話掛上,大家都盯著我,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攤攤手,說:「我以前女朋友,劉婉婷,你們見過的。」
周宇說:「是又有什麼事情了嗎?」
我說:「搞不清楚,叫我別在寢室呆著,她男朋友來學校找我茬。」
謝文哼了一聲:「怎麼你又是惹上女人的麻煩。」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嘴,謝文說話總是這麼酸溜溜的,但是又有道理。我只好嚷嚷道:「那我該怎麼辦?」
陳正文說:「警察不讓我們出去,你不在寢室呆著,不是有麻煩么。」
周宇說:「靠,心情正不爽呢!什麼男朋友,他來試試,不打死他。」
李學高尖聲說:「你怎麼惹上別人了嘛?」
我已經意識到可能與我和劉婉婷做愛的事情有關,儘管劉婉婷說沒事,估計紙包不住火,讓劉婉婷男朋友發現了,結果劉婉婷就把我供出來了,聽劉婉婷哭得那麼慘,可能還挨了他男朋友的打。但是我總不能告訴大家我和劉婉婷偷過情這件事情吧,我怎麼這麼倒霉,倒霉透了。
我也無法和大家解釋,說道:「倒霉催的!」
周宇喊道:「怕他個鳥!我們二十多個男生呢!打他丫的!」
陳正文說:「打什麼打!我看,老三,你還是出去晃一圈,別走遠了就是。如果來了什麼人,我們把他打發掉就是了。」
我跺了跺腳,說:「行,那我下去晃一圈。」
周宇說:「簡訊聯繫吧!」
我應了聲好,就溜出了寢室,走出了宿舍樓。
十一點多外面的人正多,所以我很快就混在下課的人流里,溜到後門那邊去了,路過琴園書吧,想起了李莉莉曾經和我在二樓的激情一幕,現在李莉莉卻死了,不由得打了一個抖。
我找了個網吧坐下來,心情很糟糕,也不知道幹什麼,在網路上面亂晃了半個多小時,就接到了周宇的簡訊——回來吧,剛來了幾個,現在走了。我回了一條簡訊說好。
我嘆了口氣站起來,我活得也真是窩囊,躲這個躲那個的,現在居然又惹上了劉婉婷的男朋友。
我垂頭喪氣的往宿舍樓走去,剛到我們那個樓層就覺得氣氛好像不對,但是也沒有太在意,把寢室的門一推開就走進去。煙霧繚繞,寢室里坐了幾個不認識的人,我立即意識到這些人不是什麼善類,還沒有轉過頭逃走,我的脖子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從後面掐住了,把我往前一推,隨後門就被關上了。
我被推的一個趔趄,剛一站住就聽到一個人說:「張清風,等你好久了。」
我定定神一看,四個彪形大漢抽著煙坐在椅子上,李學高、周宇、謝文、陳正文幾個人擠著坐在靠窗的床上,看上去又緊張又害怕,周宇的鼻子下面還掛著長長的兩條血跡。
一個小個子從四個人中間站起來,看著倒是斯斯文文的,不過眉目之間卻有一股子暴虐之氣。年紀大概不到四十歲的樣子,微微有一點發胖,那身打扮一看也都是名牌的衣服。他向我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罵道:「你就這個德行啊?你還挺有本事呢?」
我站在那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是覺得很糟糕,在碰見這種場面的時候,你唯一的感覺就是害怕,絲毫不敢有什麼反抗。
這小個人看我不敢說話,罵道:「你小子還挺精的?溜出去以後我們找不到你了?」說完他把手伸到我面前,他手上拿著的就是周宇的手機。
這個傢伙用周宇的手機捅了我一下,繼續罵道:「說話啊,傻了?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嘛?我的馬子你都敢碰?」
我低著頭,也不敢躲閃,也不敢哼哼,只是低低的說了句:「我沒有做什麼……」
這小子人使勁地用手機在我胸口捅著,罵道:「你沒有做什麼?嗯?你沒有做什麼?」
我略略躲閃了一下,低聲說:「你要做什麼?」
這小子呵呵笑了笑,把手上的手機摔給周宇,說:「做什麼,請你做做客。」他說完就揮了揮手,那四個彪形大漢就站起來就向我圍了起來。
陳正文小聲的喊了句:「你們幹什麼,別打人。」
走在後面的一個彪形大漢身子一退,一個大巴掌就扇在陳正文臉上,一聲脆響,立即看到陳正文的臉就現出了一個大紅巴掌印子。
那小個子說:「挺夠兄弟嘛。不過你們惹錯了人。把張清風帶走,請他去做做客。」
我被推推攘攘的推出門外,我還是絲毫不敢反抗,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這次估計要被他們宰了,他們絕對不是簡單的流氓,而更像是黑社會。
我被推出門,一個彪形大漢就挨個敲了一下我們班上其他寢室的門,喊道:「走了走了!」其他幾個寢室的門被打開,每個房間走出三個同樣魁梧的大漢,原來他們在我回來之前就控制了所有的寢室。
我被這十幾個人圍在中間,被帶下樓,剛走出宿舍兩步,迎面就看到班主任王老師帶著幾個人跑過來,剛好和這幫人撞了個滿懷。
王老師一看到我,就喊道:「你們是什麼人,放開我的學生。」
跟著王老師過來的兩個人也站了出來,從手包里掏出了證件亮了出來,喊道:「警察,把人放下。」他們身後是兩個學校保安,看著也不頂什麼事,有點畏畏縮縮的躲在王老師和兩個警察身後。
這兩個警察中的其中一個我見過,是在公安局裡見過的陳警察。
我心裡一下子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可能有救了。
嘩啦嘩啦,小個人他們一夥的十幾個人一下子都擠到了前面,倒把王老師和陳警察他們嚇了一跳。
我被兩個大漢抓著站在旁邊,想著我應該怎麼辦。
大中午的,這兩撥人一對峙,馬上就吸引了大批的學生圍觀。
兩撥人都穿著便衣,這些圍觀的學生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都站住觀望著。
這小個子估計是見過大場面的,他站在人群前面,似乎也絲毫不懼。還沒有等這個小個子說話,他身邊的兩個人也站了出來,掏出和陳警察一樣的證件,一個穿著灰襯衣的人說道:「我們也是警察,朝陽分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