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電影《人生》的改編
總的說,從我的角度講,那就是儘可能地把小說中最主要的東西表現出來。說細點,大概是這麼幾點:
第一,小說的題旨應較完整地給予揭示。這就是通過高加林等人悲劇性的命運,促使觀眾對社會及人生作出多方面的深刻審視;並通過這個不幸的故事使人們正視而且能積極地改變我們生活中許多不合理的現象。
第二,力圖將小說涉及到的生活通過視覺也能使人感到真實可信。高加林、劉巧珍、黃亞萍等都是好人,但性格中都不同程度潛含著悲劇性和庸俗性的因素。人物性格的複雜性,反映了生活的真實;而真實是一切藝術的基礎。《人生》所表現的是一群普通人的命運,他們的遭遇,不完全是他們自己所能決定的。高加林也不是想走一個大圈子最後再夾個行李卷又回到出發點的。他無法突破各種社會矛盾對個人的制約。
第三,一般認為農村題材的電影只要有所謂的生活氣息就行了。我不想停留在這一點。我覺得,這部片子要表現的不僅是陝北的人情、民俗和大自然的風貌,還應揭示出蘊蓄於其間的社會的、歷史的、審美的甚至哲學的內涵。這是更深一步的東西,有了這些,不僅不識字的人看得懂或愛到感染,文化程度較高的人也能由此展開更深層次的思索。這就要在銀幕後面留出更大的空間;不僅完成一個故事、完成特定情景中的情節,還要在情節與情節、場景與場景、人物與人物、對話與對話以及畫面與畫面之間留下「空白」,讓觀眾想象、補充和思考。
第四,力求通過銀幕搞出一種氣勢。在用攝影機的角度描寫生活描寫大自然的時候,努力追求一種雄渾、博大和深沉的風格。第五,不能孤立地表現生活表層的民情風俗以及和主題無關的民情風俗,這不是藝術所追求的,也不是藝術。所以,電影《人生》不僅要有「土味」,也要有「洋味」,使「外族」人也能毫無障礙地接受和投入。無論怎樣,只有把自己熟悉的本民族的東西真實地、藝術地、豐富多采地表現出來,作品所流露的—切才可能使世界上更多的人理解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