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野外戰術靶場。六個女兵卧倒成一條線在打靶，六個隊員蹲在她們身邊擔任保障。

女兵們乒乒乓乓地打了一陣。小菲起身，揉著耳朵：「哎呀！打煩了打煩了！」

小庄看看彈藥箱：「子彈還多呢，我們規定，子彈出庫不能送回去，必須打完。送回去要挨批評，說訓練不刻苦。」

小菲和小影看看地上的子彈箱，小菲愣住：「媽呀，這得打到什麼時候啊？」

「用不了多久，一會兒就報銷了。來吧，我們一個小組每個月的各種子彈必須報銷100萬發，不然大隊長要收拾我們。要照你們那速度，打一年都打不完。」

小影不屑地說：「切！能的你！那你打給我看看，我看看你怎麼打完的！」

小庄笑：「我們是來保障你們打靶的。」

小菲高喊：「姐妹們！我們歡迎特種部隊給我們表演好不好啊！」

「好——」女兵們一陣亂叫。隊員們互相看看，又看參謀。參謀揮揮手：「來吧來吧！既然兄弟單位有要求，你們就滿足她們！」

耿繼輝起身：「好吧，我們來！不然打到天黑子彈也打不完——布置100米突擊人質救援靶！」

隊員們利索起身，扛著各種靶子和門、床板等道具迅速開始布置。

女兵們獃獃看著。

布置完畢，隊員們如狼似虎，自動步槍以極高的射速進行單發速射，靶場上頓時一片槍林彈雨。

女兵們大呼小叫：「好——」

胖丫激動地說：「哇！不愧是特種兵啊！」

參謀笑：「這算什麼？都是皮毛，他們也沒敞開打，只是在報銷子彈！」

小菲沮喪地說：「不打了不打了，傷自尊了！」

女兵們哄堂大笑。

小菲眼珠一轉：「陳參謀，你們這兒風光不錯！」

「還行，都是野山。」

「帶我們爬山去玩吧，我們在城裡可憋壞了，去個公園也都是人！」

「行行，小耿，你們B組帶他們去爬山，注意安全啊！你們能走的路，她們走不了！」

耿繼輝回頭：「是！」

「我留下看武器，去吧。到點回來集合，別誤了！」

男兵女兵們都笑著去爬山了。

樹林里，小庄拉著小影的手開心地跑著。小影笑得氣喘吁吁：「哎呀！你跑那麼快，我跟不上！」

小庄放緩速度，笑：「你來得真是時候。」

小影抬眼：「怎麼了？」

「明天，我就出發了。」

「去哪兒？」小影下意識地問。

小庄笑而不答。

小影黯然：「那我不問了……要走很久嗎？」

「三個月。」

「那麼久啊？！」

小庄笑笑，不再說話。

「有危險嗎？」

小庄看著小影：「……沒有。」

「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你從來都不會騙我的！說——你為什麼騙我？」

小庄笑笑：「真的沒事，我都習慣了。」

「你習慣什麼了你？」

「戰鬥……我是職業軍人，這是我的工作。」

小影哭著抱住小庄：「你要工作，我不攔你！但是你好歹也得告訴我，你去哪兒啊？我不問具體的地方行不行？你讓我想你的時候，心裡有個念想的地方行不行？我好知道晚上睡覺頭朝著哪頭……」

小影哭了：「我明白。答應我，不要受傷了！」

小庄點頭。

小影擦去眼淚：「我不哭了，我不哭了。你要出發了，我不能哭！」她忍住眼淚，默默注視著小庄。

小庄也默默注視著她。

小影看著他：「我給你吧？」

小庄搖頭。

「為什麼？」

「我告訴過你。」

「可是你要上去了！」

「我們都要上去的，走進特種部隊的大門，我們都有上去的一天。」

小影抱緊小庄：「我等你回來！」

小庄笑：「沒那麼可怕，其實我經歷過的很多事，都沒告訴過你。我不好好的嗎？」

小影抬眼看他：「你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

小庄點頭：「我記住了！我不是一個人！」

小影點點頭，淚水還在滑落：「你是我的英雄……」

小庄默默地看著她。

小菲從樹林深處走出來，手裡拿著片紅色的落葉：「喲！跟這兒浪漫呢？」

小影擦去眼淚，錘小菲：「死妮子，藏在林子里偷看哪？」

小菲躲閃著：「就你倆那點戲，還指望我看啊？」

小影和小菲鬧著玩，小庄在一旁嘿嘿笑。

小影鬧夠了，就說：「哎！我該怎麼謝你！」

小菲就笑：「咱們誰跟誰啊？你謝我幹嗎啊？得他謝我！」

小影想想：「就是！你怎麼謝我姐姐？」

小庄嘿嘿笑。

小菲說：「看這個兵當的，哪兒像你跟我說的那個花花公子大學生啊？連句好話都不會說！」

「唉——沒辦法，這個黑猴子都傻了！」

小菲正在那兒樂，小影突然說：「哎！你帶手紙了嗎？」

小菲掏出來：「幹嗎啊？」

「小靈感啊！」她一把搶過來，對小庄笑，「不許跟著我啊！偷看女生上廁所是流氓！」

小庄和小菲都笑了，小影跑開了。

小菲看著小庄笑著笑著，突然黯然神傷，眼睛充盈著淚水。

「怎麼啦？」小庄問。

小菲抹掉眼角滑出的淚，勉強笑道：「沙子迷眼了！」

小庄鬆了口氣：「林子里風都大！」

小菲穩穩神：「我跟你說句話。」她看看小庄，「你抬起頭，閉上眼睛。」

小庄照作了，小菲把手裡那片鮮艷的紅葉，放在小庄臉上：「其實，我真的很嫉妒小影，她命真好！」

小庄還沒反應過來。小菲在小庄的脖子上親了一下，跑開了。她大笑著邊跑邊說：「大學生特種兵，回頭你寫首詩，就寫獻給小菲，一個不知道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女孩……」小菲的大笑漸漸變成了抽泣。

小庄趕緊摘下紅葉，摸著脖子，愣愣的看著小菲的背影消失在樹林深處。

「哎！小菲呢？」小影回來了。

「走了。」

小影擦去殘留的眼淚：「咱們也走，到那邊玩去！」

小影拉著小庄向山裡跑去。

很多年以後，小庄才知道，這一次和小菲的獨處，其實是小影故意躲開的，是為了給小菲一個宣洩情感的機會。在感情的問題上，女孩總是比男孩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