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引
晚正當月晦,星辰也緊跟著陰晦暗淡不明。冷風扯袖嗚呼,又往眾人的領口處猛灌,讓人禁不住地哆嗦起來。他們越是靠近城池中心,越是感覺到水滴成冰般的寒冷。
隊伍依舊不緊不慢地往前方行進。
冥刃不免有些竊喜,這樣怪異反常的氣象,正好說明他們此行很有可能真的會有所收穫。
然而,機遇素來是與危險並存的。臨時組建的全體小隊成員現在都明白,他們要想在事成之後功成身退怕是很有難度了,因為這裡四周的危險係數隨著這種惡劣天氣的突然襲擊也將高漲了很多。
在這種鬼天氣,就是等會變成鵝毛大雪的冬季之夜,他們也不會再大驚小怪。每個人都注意好身體里顯示出來的怯冷狀態,務必要搶在諸如打噴嚏前,將這會影響到此事進程的聲音扼住。
先知和修羅紅的神色變得非常凝重,他們各自在心裡感覺到了一些細小的聲響。用修羅紅早先對冥刃半開玩笑的話來說,真像一群孤魂野鬼集體出來亂遊盪過著鬼節。鬼一熱鬧,生人就要遭殃這裡到處瀰漫著陰氣森森的恐怖氣氛。
其它得力幫手們早將自己的武器握得緊緊的,做好了隨時應付敵人偷襲的準備。
相比之下,狄蘭和洛兩人就顯得輕鬆很多。
狄蘭的臉上戴著一個金色面具,雖然眾人無法瞧清楚她臉上究竟流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單看她邁出的每一個步子的從容,再配合著肢體地協調性,她的雙手在胸前一絲不芶地捧著一本射出綠光的書,那本書一直是呈水平線的移動,就可以知道她地心裡並不存在任何緊張和害怕。
「到了。」狄蘭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還好目前一路上順利,對方並沒有派出阻擋他們行進地人手。
至於成與不成就看這一步了。事關她能否破除詛咒地重點關頭。她還是有些些緊張地。
眾人以離開狄蘭三步以外地距離為圓心。將她和面前這塊像被天雷劈去一半地殘碑包圍起來。共有兩圈。分別看顧著內外兩圈。
唯有修羅紅因為要看著小老頭是個例外。他與先知各成一互補地犄角。與狄蘭僅有一步之隔。
至於洛卻是失蹤得乾乾淨淨。即便變得異常小心地冥刃也沒有發現洛是什麼時候離開地。當下。他對洛生起了好奇心。
隊伍整隊出發以前。狄蘭己經私下和冥刃提到她到了這個懷地點以後會做到哪些舉動。又需要他做出什麼樣地配合和應急舉措。包括讓他盯著並保護修羅紅。
冥刃明白保護修羅紅地起因是這個到現在還被修羅紅緊緊握在雙手間地小老頭。
只見,被眾星捧月般護在正中間,又有洛暗中保護的狄蘭將那本屬於戰神族的書豎立起來,將一本書按不同地頁碼分量豎著插入下方石碑中似斷橫的傷口上,恰好呈現六芒地綠光圖案。原本書中的綠光只會直射出來,現在卻能從一點漫射出無數個整齊地角形和圓圈,還有更為繁雜的字元圖案。
只聽石碑發出「咯咯」地聲響,讓人口腔里的牙齒跟著發酸。
接著狄蘭金色面具的正前方半米處投射出來一組流動、飛旋的圖案,像是無數高深的符號正從下方的六芒星書之中飛離出來,看上去像是一個縮小版的小星空圖像,讓人眼花繚亂。
狄蘭的眼睛根本沒敢眨動半分,她正在記憶那組星圖符號。
正因她事先料到此書開啟時,可能裡面會出現一些她並不能馬上就理解過來的資料,她無法一心多用。為謹慎起見,她只好同時拜託洛、先知和冥刃三人照顧著修羅紅了。
甚至是讓洛一人在暗處,其餘兩人在明處照看著修羅紅。不料,狄蘭這樣精心的安排還是出現了疏漏。
就在眾人以為大事可成,將成的時候,修羅紅突然驚喝一聲,接著,整個身體像座石頭雕像突然倒塌一般,一頭歪在石碑上,冒著絲絲熱氣的鮮血泊泊地往外淌著,讓人瞧著怵目驚心。
狄蘭注意到星圖出現了很大變化,根本脫不開身,只來得及匆匆一瞥。
石碑正在吸取修羅紅的鮮血,先知這時己經反應過來了,兩隻大手一下去,就要抱起修羅紅。
見著修羅紅額角己經被撞破,臉上滿是千條血河溪流,鼻子上喘著粗氣,一雙手緊緊捏著那個怪老頭。
此刻,怪老頭的眼睛晶晶亮,在先知和狄蘭共同的注視之下,竟然能拽動修羅紅的一隻手連著胳膊以閃電般的速度直插入石碑上起先只是半月牙大小,現在己經呈現出一個拳
黑洞口處。
修羅紅又是一陣急促的慘叫。先知一急,抽出一把大刀,就想將修羅紅的右手連著手臂一起砍了。
先知感覺到修羅紅的身體隨著他這聲要斷臂自救的舉動跟著**了一下。
「先知,不要砍,他是鑰匙。修羅紅不會有事……」
接著狄蘭懷著一絲愧意轉向冥刃道:「抱歉,事先沒有跟你說清楚會這樣。我……也是剛剛才從星圖裡略為猜測出,真正的戰神城需要血引。而且,是那隻小人選擇了他。」不管他究竟信與不信,她終究還是將心裡想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你要事先和我說會這樣,我一定不會讓你選阿紅。他沒有必要吃這個苦……」冥刃的聲音里有一絲黯然和怨忿。不管怎麼說,事先他也是知道修羅紅會遇到危險的,嚴格來說,他也算是同夥之一。他沒有想到個性剛強修羅紅會痛苦成這個樣子,當下愧意湧來,他上前來緊緊抱住看上去奄奄一息的修羅紅,只希望能減輕修羅紅所受到的痛苦。
「你還要幹什麼?」冥刃如同一隻護犢的猛獸虎視眈眈地瞪視著狄蘭。
狄蘭俯下身,往修羅紅嘴裡丟下一粒藥丸。隨即嘆息著走開,並沒有做出什麼多餘的解釋。
她又有什麼辦法,這顆心她一定要拿到,而小老頭一出來,指引之心就告訴她線索在小老頭的身上。可是,也許是小老頭感覺到她體內有五顆暗黑之心,她生有懼意。當那天小老頭出現的時機里,先知的身體有古怪,接下去洛、小迭、冥刃……又逐一被她排除,恰不一般的反應。這才讓她速速作下了這個安排。
先知冷眼看著這一切發生,深知冥刃前後思緒變化緣由的他事先可能並不知道狄蘭精通草藥之術,經她的手所出的丹藥那都不是凡品。先知當然明白,就因為冥刃今天與狄蘭翻臉的事情,此刻修羅紅只怕心裡要爽歪歪了。
如果狄蘭只是一位愛惜面子的大人物,僅僅因為冥刃今天對她的不忿和憤怒,就足夠她心中芥蒂叢生,進而關係疏離開來,以後不成仇敵就要阿彌陀佛了。
可惜她並不是這樣一位小心眼的女人,有時候她的胸襟比男人還要寬廣,她的身上還有其它一些吸引人跟隨的寶貴東西。
修羅紅,只怕你這次要失望了嘍,時間還長著呢。先知對於修羅紅將計就計,躺了這麼久還不肯為主人說一句公正的話來,心裡也是有些許不滿意的。但是,他並不能在這種情況下揭穿出修羅紅並沒有冥刃想象中那麼痛的情況,一點痛和十分的痛苦有什麼區別嗎?其本質是一樣的。再說,主人在邊上站著呢,她根本也不會允許他這麼做。
「洛,你老婆都被人怨了,怎麼還不捨得現身呀!」先知一下在心裡想得如此透澈,當下無聊起來,開始在心裡拿著洛取樂。雙眼往外一掃,這才留心到那十來個外圍的兄弟一動也不動地戒備著四周,不由地小聲奇道:「真敬業啊!?」
很快,他就明白過來,那些人全被洛掌握住了,只怕這十來號人正處於洛的虛幕裡頭,對這裡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難怪,難怪……」
從修羅紅髮出第一聲的哀嚎開始才僅僅過去三分鐘,現場再次發生異變。
吹飽了修羅紅血液的石碑像碎光一樣消失了,引發空間一陣不穩定的波動,接著,地面幾乎同時開始左右震動起來。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之中,高大堅固的鐵牆像骨牌一樣移動,往往一面完整的鐵牆就像積木一樣分裂成數塊豎立起來的厚鐵板,龜裂的地面帶來了水流。想必這些來去讓人理不出頭緒來的水流就是促使鐵牆移位的一個主因吧。看它們的移動得很有規律,就像在下棋——以大地當棋盤。
「開始了!」狄蘭的聲音里包含著激動萬分的情緒,宛如心底的陰)被乍起的風聲吹得乾乾淨淨。
她的左手邊,修羅紅己經從失血過多的情況之中解脫出來,與冥刃緊緊相依在一塊。
冥刃的一雙眼睛一直望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個時候,眾人感到眼前一黑,就進入一個灰紗一樣的罩子裡頭來。
一個安撫的聲音響起來,大家都認出來了,那是在冥幫女士們之間流傳著的金髮王子——洛的聲音。
冥刃從狄蘭一些細微的肢體動作上,感覺到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