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底密語

「阿薩吉……摩多……罕……」狄蘭雙手交疊放在胸前，跟隨著體內變得異常活躍的暗黑之心吟誦著古老的密語。

空蕩的四周石壁開始扭曲斷裂，腳下鬆軟的土層也開始崩潰瓦解。

洛玥凝視著狄蘭的後背，任黑色披風陡然垂直直立起帆或水平拋飛向後拽拉著，他的身體卻紋絲未動；先知則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任腳下的土層消失也不為所動；只有小豬好奇心作，它躍躍欲試地想要掙脫先知大手的鉗制，跳下來實地體驗一番。

小豬剛剛又消滅了一隻洛玥帶過來的碧玉香瓜，很漲力氣，所以它差點就蹦了出來，可是還是翻不出先知的五指之後又加了五指的大山。

先知現在的神情像極了一位極為護犢的母親。他弓著身子，雙手緊緊地抱著小豬，只留小豬的豬腦袋鑽露出來，而他圓睜的雙眼則掃視著四方。

瞧著先知這樣的表情，小豬竟能重新找到樂趣，它逗弄著先知，讓先知的雙眼變成一隻只有趣的鬥雞眼，小豬玩得盡情還會點頭搖頭，身子如充了電的條左右搖擺甚至用小圓肚子去挺著先知的指節，就是不知先知有沒有功夫聽它的讚美了。

四周低沉嘶啞的聲音開始陸陸續續地加入進來，它們跟隨著狄蘭的吟誦此起彼伏地迎合著，聽得先知和小豬的寒毛都豎立了起來。

洛玥將手貼近了劍柄的位置，長劍外面被長長的黑披風給遮擋住了鋒芒，這還只是一把插在劍鞘里的劍就有了如此的氣勢，不愧是一把跟隨了洛玥不知多少年月的劍。

黑如墨汁的稠雲從鐘乳石己消失了的位置襲來，洛玥和先知趕緊快步跟上，他們各站立在狄蘭左右手的兩側，屏氣凝神地等待著。

在那些墨色的濃雲瞬那間散開之時，桔紅色的星星燈火照亮了這個全新的世界。

這是一座沒有白天和黑夜之別的不夜地下城市。

所有的房屋都依著山壁修築，房屋的開口之處就是一個個的洞口，桔紅色的星星燈火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狄蘭他們孤孤單單地站立在這個幾乎不見行人的主幹道路上。腳下踩著的是碎石和著植物的果汁之類的黏性東西混合鋪就的道路，身體只要一個小小的轉動，就能聞著果香，還能見到星星般的燈火在浮動著的極薄霧氣中晃動眨眼。

造成這一切變化的風又是來自哪裡呢？

狄蘭聆聽著風聲，這風中夾雜著勞作的鞭撻聲，狄蘭的眉頭還沒有皺起，就被受了刺激的暗黑之心身不由己地似被前方不知名的力量拖著奔去。

來得如此突然，狄蘭的腳不小心地崴了，還沒有跌落到地面前，狄蘭被緊緊跟隨著她並且一言不的洛玥抱著往前急循而去。

先知驚愣得張開大嘴巴咒罵道：「等等我啊！真是的，有沒有搞錯！又把我落下了。」

數不清的灰皮膚灰眼睛小矮人背負著巨大的石塊朝一座半完工狀態的神殿緩步蹣跚而去，落下的是被鋒利石刃割傷湧出的殷殷鮮血，而那層老皮不斷脫落的灰色皮膚受傷之後又被汗水滲入，變得刺痛而麻木，他們中經常可見受不住倒下的矮人。

他們要建造的神殿居然是一隻高昂著蛇頭，露出空洞冰冷蛇眼，伸出可怕的長蛇信的一隻巨形蛇身的神殿。

狄蘭突然跳離洛玥的懷抱，拐著腳走向他們，神情十分凶厲，這時離得近的洛玥能從她的身上聽到一個粗啞嗓子的聲音不斷地低吼出來，從狄蘭不斷張合的嘴巴里吐露出來。

洛玥聽見這個聲音，這才敢收住原本要追出去的腳步，因為他所能聽懂的聲音里，其中就有提到一個人的名字。他叫「黙迪斯」。

他是地底矮人的靈師也是族長，此外還有一個跟他有關的傳說，他是追明，是光明最早的追隨，換句話說，狄蘭確實不會有危險。

隨著狄蘭神情大異地朝矮人們走去，原本那條結實的碎石路如一條不甘被禁錮住的失去肉身的殘龍，它憤然而起，瘋狂地吸食著周邊的星星之火，變得暗淡的星星之火滋養著它斑駁雜亂的身軀，它伏地而怒視著神殿的方向，似乎只等狄蘭一聲令下，它就會呼嘯而來，把這面前的褻瀆之物痛痛快快地清洗掉。

「是，默迪斯？」

「默迪斯回來了！我們的族長回來了！」

「有救了……」全部的矮人在神情生短暫的獃滯之後，一把掀開壓在身上的巨石，憔悴而飽受折磨的雙眼流出心底久盼的期望。

沉眠在神殿地底的群蛇們蘇醒了過來，它們高高地昂著蛇頭，腥紅色、碧綠色的蛇眼無一不顯示著它們的狠毒和憤懣，它們冷漠的瞳孔流露出不可一視的神態。

群蛇洶湧，它們傾巢而出，捲成一團團小蛇盤的小蛇們在大蛇身上蠕動著，小蛇們攜帶的噁心黏液將大蛇的蛇身掛滿了黃綠色的絲線，在空氣中揮著刺鼻的氣味。

左右兩側生有白色羽翼的飛蛇，肚皮上從口至尾生有一條筆直的紅細線，這是劇毒的標誌，雙翼扇動的空氣里劈啪聲作響，顯然含有少量的爆破型能量。

群蛇爬過之處黑煙升起，滋滋聲之後留下焦灼的燒痕。

灰皮膚的矮人們倉惶地閃躲到狄蘭的身後，似乎就認準了狄蘭是默迪斯的身份，一點也不驚詫狄蘭遠異於矮人的身體特徵。

他們看上去灰褐色乾枯的雙眼一半是淚水一半是難以言表的驚怖，狄蘭的眼睛里只能見到一小半的寶藍色眼瞳在做出僅僅一秒的疑慮之後，雙眼就被黑細絲瀰漫住了。

先知被原路返回的洛玥一把提起，飛離了碎石小道，消失在分不清是塵土還是煙雲的灰濛濛天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