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不喜歡的地方

黎明:不喜歡的地方

謝謝你曾今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不管我們的結局如何,至少那些歲月是繽紛的彩色。

這些話並不是一定要在祭奠已逝去的愛情上,它在親情、友情中依然適用。不管最後是情人間的情斷義絕,亦或是朋友間的背信棄義,還是親人間的反目成仇,誰都無法埋沒你們曾經的親密無間。

想要忘記一個人,對於不同人來說難易程度也不同。我屬於最不穩定的一類,因為導致我遺忘的因素太不可控,所以遺忘對於我來說沒有選擇性。如果我可以掌握選擇權,我會選擇不去遺忘任何事情,哪怕是最痛苦的回憶。

題外話就講到這裡,因為我們還有正事要辦。我不止一次來北市的警察總局,每一次來我都沒有發現過它發生過什麼太明顯的變化。我第一次來應該是四年多前,最晚的一次是昨天晚上。除了一張張面孔有些更替,警用車輛更新換代過,其他的地方,哪怕是某個窗台上放著的仙人球都沒有移過位置。

北市的警察總局並是氣派的高樓大廈,它充滿了年代的滄桑感。別說比我年紀大,就連老吳同志在它面前,那都是小朋友。在一片高樓大廈的包圍下,它就像一位身材瘦小又佝僂的老人,怎麼看怎麼不協調。它在那裡礙事又礙眼,可是誰也沒有本事動它一磚一瓦。原因很簡單,它上頭有人!

以前聽老吳同志和我嘮叨總局的去留問題時,我曾經就告訴過他,不是你們上頭有沒有的事情,是北市的那些房地產商膽子還沒有肥到敢和警察叫板的地步。老吳當時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笑。說句不該說的話,他那時候笑的好賤,典型的小人得志!

事情的原因當然不是像我們兩個開玩笑那樣,總局這塊地皮就像一塊肥肉,總會引來無數只貪婪的捕食者,他們會找各種理由想要分些好處。這個好理解,既然是有年紀的建築,它的高度就不會太高。高度不夠,想要容納那麼多人,只能增加數量。所以大家也就了,那片地方可是很寬裕的,把新總局蓋好了,那還能剩不少地皮呢!寸土寸金的城市裡,那都是錢呀!

說起來也有意思,每一任局長的脾氣秉性不同,不過他們在一件事的立場觀點絕對一致,那就是誰也別想打這老建築的主意。還是從老吳那裡聽說,以前每次去開會,其他市區的局長在討論完正事後,都會拿北市總局的建築說事,說什麼太老太舊,影響形象,還是儘快拆了再建吧。時間久了,以至於那時的局長在開完會之後連句話都不說就走了。這些事情最後的解決很突然,因為有一天又去開會,那天誰也沒有提過這件事,從此也再也沒有人提過。

老吳說他打聽過,那些局長只說上面發話不讓他們再多管閑事,他們也就不好意思再勸了。於是呢,就有了那個上頭有人的說法。我個人認為,上頭的決定是明智的,不翻修北市警察總局,那也能省一大筆錢,同時也能提升警察在人民心中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保護這個老建築。現在,這種樸素的建築已經很少見了,在不保護,那隻能讓下一代看照片了。

我們三個抵達目的地后,師帥負責聯繫潘老太太派來的人。對方電話接通后不久,一個年輕的大男孩朝我們跑了過來。也是,一大堆移動棉服里找一個穿著輕薄的人,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師帥剛才給對方的就是這個提示,對方能夠這麼快找到我們,其實也變相的說明了一件事,這個世界絕非只是一個看臉的時代,看衣服一樣有用。

碰面之後大家做了簡單的介紹,通報姓名自然是首要。對方自稱袁子博,是潘老太太的孫子、袁太太的兒子。都說兒子像母親,這話還是很有道理,至少在袁子博身上體現明顯。母子兩人相像不是在外貌方面,我指的是性格。按照我剛才的理論,袁子博的父親應該和潘老太太一樣強勢,而袁子博像他的母親,性子很隨和,對於一個男孩子來說,甚至有些怯懦。孩子長成這樣,終究還是家庭環境影響居多。不但是他,我也是一樣。

我稱呼他是年輕的大男孩也不過分,因為他確實是二十齣頭的年紀,正處於從男孩子的青澀到男人的成熟間的過渡期,這段時間可以稱之為大男孩。他應該是踏出校門不久,因為他還是一副未染塵世的模樣。至於外表,我只能說長得不錯,反正不是歪瓜裂棗。他們家的基因好,除非遇到基因突變,不然不會出一個醜八怪。說到這裡,我想到了陸旭,如果他確實是親生的,那他就是出現了基因突變。

「這是我姑姑以前的相片,只有這一張距離現在最近。」

「其他的都被你奶奶燒了?」

「是,是呀。這,這張是,從我姑姑的同學那裡找到的。我,我們家,已經沒有了。」

袁子博對我的問題表現出一些吃驚,當我看向他時,他不但不和我對視,甚至連說話都有些磕絆。我不太理解他的行為,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故意嚇唬他好不好!再說了,你這麼怕我,難不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怕被我發現?這個可能性還是有的,搞不好他是個小心眼加財迷精,怕他姑姑回來和他搶家產!

「你對你姑姑了解多少?」

「不,不了解,我,我從小就知道,她,是我們家的禁忌話題。」

「你對你奶奶的做法有什麼看法?」

「說,說實話,我,我不,我不贊成!」

袁子博鼓足勇氣一般把話說完,我有些驚訝的瞪大眼睛看他。我只是好奇,他該不會真得怕他姑姑回來分家產吧?我就這麼一個小動作,袁子博卻被嚇到了,一下子就縮到了師帥的背後。他的動作不但令我費解,就連師帥和嘉嘉姐也看不明白了。他這明明就是怕我,可是我根本就沒有擺出嚇人的架勢呀!我拿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問他。

「你為什麼反對你奶奶的做法?」

「如果不是她老人家咄咄緊逼,姑姑她也不會跑呀!我覺得,我奶奶就是嫌貧愛富!」

這一次,袁子博說話溜了,情緒也激動了,聲音都不自覺的拔高了。最先受到影響的當屬師帥,因為他距離最近。聽了他的一番話,我們三個默契的盯著他看,臉上的神情都一致,明顯不過的小鄙視。袁子博被我們盯得很不好意思,低下頭一聲也不吭了。他不說話,我也要繼續問,因為他的態度有可能影響我們接下來的行動。

「我只是想知道,你奶奶現在想把你姑姑找回來,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早,早就該找了!」

「你了解你姑姑當年愛上了什麼人嗎?」

我的問題明顯將袁子博難住,他不了解自己的姑姑,同樣對她的經歷一無所知。正因為這種無知,所以才多了一份無畏,才會在心裡支持姑姑選擇的愛情。這種想法只存在於他的心中,他不敢說出來,因為有人不允許。

看著袁子博,我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果他的母親在年輕時愛上一個危險的男人,她會怎麼抉擇?當然,這種設想毫無根據,還不如想袁子博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孩子,面對家人的反對和施壓,他會怎麼抉擇?與其猜,不如直接問他。

「袁子博,你如果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你會怎麼辦?」

「如,如果,如果是你,你,你會怎麼辦?」

「不會。」

「什麼不會?」

「我不會有那種煩惱。」

「你,很自信!」

「別在那裡裝大頭蒜了,你連愛情是嘛玩意兒都不知道,還跟人家討論這種有深度的問題,你也不怕說漏了讓人笑話!」

嘉嘉姐給我拆台時不忘做正事,只見她走近袁子博,將他手中的照片接到手中后,她的目光在相片和袁子博的臉上來回徘徊,是不是還點點頭。袁子博不明白嘉嘉姐舉動的用意,可是他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只能紅著臉任由她打量。

「你的現女友是你的初戀,我說得對嗎?」

「你怎麼知道?!」

袁子博聽了嘉嘉姐的話,驚得連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別說他驚訝好奇,就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搞了半天,嘉嘉姐不是對比姑侄的相貌,她是在觀察人家的戀愛情況呀!

「我不但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的女性朋友不多,究其原因是你的父親和奶奶。」

「這都能看出來?」

「跟你解釋,你這個情商為負值的人也聽不明白。」

嘉嘉姐看著我一分多鐘,才用鄙視的態度回答了我的問題。我不得不懷疑,嘉嘉姐是不是覺得剛才那一句威力不夠,所以應該再加上這一句,這樣才能讓別人更好的了解我。當然,也不排除她是故意的行為,也許她是想緩和袁子博對我莫名的懼怕。

「閑話少敘,先辦正事!」

嘉嘉姐站在警察總局大門口正中央,甚是豪邁的振臂一呼。我和師帥默契的向後退了一步,用這種行為宣布要和她劃清界線。先不說她神經兮兮的行為,單看旁邊的兩名警衛,我們就有必要和她保持距離。

四個人聚成一夥,站在警察局門口嘀咕半天,然後站出一個人來喊一嗓子:先辦正事。人家沒把當我們恐怖分子直接逮進去,那已經很不錯了。不是我故意嚇唬人,現在這個局勢比較特殊,各市警察局都保持著內緊外松的狀態,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他們的動作絕對不含糊。只是因為我參加過幾次那種突發行動,所以我才又在三寶村樹了新敵。

正如我所預料,兩名警衛看嘉嘉姐的眼神已經有了警惕。平時挺有眼力勁的嘉嘉姐卻好似沒有看到一般,不但不收斂行為,反而一反常態的朝著警衛開始叫囂。這倆人可不是我們小區的保安,這裡是什麼地方呀,最不缺的就是英勇無畏、伸張正義的警察叔叔。跑到人家家門口鬧,那和去武校偷自行車有什麼區別!

我推推身旁的師帥,示意他趕快上前去阻止嘉嘉姐近乎自殺的行為。我當然不是故意把事情推給師帥,而自己站在一旁看熱鬧。我上前是為了大家好,我不是不能動手嘛,萬一情況不妙,受傷的人一定是我,雖然不會是什麼大傷,可是磕磕碰碰也不行。事情如果真的發展到那種地步,那麻煩就大了。

師帥上前勸嘉嘉姐時,其中一名警衛已經向警衛亭走去。我怕他真的是去準備搬救兵,於是我也向那裡靠近。因為有嘉嘉姐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所以他們沒有發現我的行蹤。在那名警衛握住電話的時刻,我用右手壓住了他握話筒的手。他猛然抬起頭,警惕的看著我,另一隻手已經移向腰間。

「你在做什麼?」

「我們找方珏,您能不能通知一下他。」

「你的姓名。」

「墨白。」

我努力說服自己忽視他的動作,令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避免引起對方更重的警覺。當我說出自己的姓名時,這位警衛明顯很錯愕。不過他的錯愕沒有保持太久,他快速就換上了公事公辦的模樣,摸向腰間的手則指向門口處,對我做出請的姿勢。

「我會通知方隊,請你先離開這裡。」

「謝謝。」

道謝之後,我老老實實的走出了警衛亭。此時嘉嘉姐已經安靜了,她不但不說話了,臉上的表情都省了。沒有表情的嘉嘉姐讓人看著就害怕,那應該就是不怒自威的最高境界吧。只是,這樣的她很少見。她一動不動的盯著街對面的雪人出神,根本沒有發現我的靠近。她不理我,我只好問一旁的師帥。

「怎麼了?」

「我覺得,她對這個地方很有抵觸情緒。小白,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不知道。」

我坦白的搖搖頭,師帥只能無聲的嘆了一聲,然後有些擔憂的看著出神的嘉嘉姐。我真的不知道其中有什麼,因為我沒有見到過嘉嘉姐來這種場合,所以她會有這種反應,我是真不知道那是普遍情況還是突發情況。我看著嘉嘉姐的側臉,總感覺心裡很不舒服。雖然她是面無表情,可是我卻感覺她在故意壓抑自己的情緒,那是很多種複雜的不良情緒。

「姐,不想進去就別進去了,你去車裡等我們吧!」

「小白,你覺得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對的嗎?」

嘉嘉姐說話時眼睛依然盯著那個滑稽的雪人,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個個冰錐,一個個全扎進我的心臟。我明白,她沒有在針對我。我會有這種感覺,純屬是觸景生情。她現在的心情,不適合談這種話題,我們兩個都不適合。

「說句不負責任的話,不管是對是錯,對我來說記憶刪除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因為不記得,所以就沒有了心裡負擔。」

「真的能忘乾淨嗎?」

「不想忘記,那就好好記著。」

「對,好好記著!」

嘉嘉姐終於轉過頭看向我,她的嘴角也再次彎起了,冬日暖陽下的笑容有些苦澀,寒風吹過,她眼角的濕潤彷彿被凍結,這場面有些似曾相識。我絞盡腦汁的想要追本溯源,得到的結果只有尖銳的頭疼。

痛覺從大腦深處襲來,以勢不可擋的速度將我的整個大腦佔據,那種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想要衝破我的頭蓋骨爬出來。劇烈眩暈和疼痛使我無法保持站立,我不得不蹲下,然後抱住自己的頭,我希望這種無用功可以減輕痛苦。痛苦沒有減輕,就連眼前的畫面都開始模糊,開始被血色浸染……

「小白,小白……」

焦急的呼喚從很遠的距離傳來,我費力抬起痛苦不堪的頭,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等到眼前的血色褪去后,我終於看清楚一臉擔憂的嘉嘉姐,於此同時,我也能清楚聽到四周的聲音。我本想對嘉嘉姐笑一下,不想我的左肩處突然傳來劇痛,我下意識的伸出右手想要去按壓。

一隻手突然出現阻止我即將按下去的右手,我抬起頭向上看,發現小武哥正表情嚴肅的看著我。左肩處的疼痛只是瞬間,現在除了大腦還有些暈,其他感覺都不那麼尖銳了。我將右手收到身側,小武哥也將手收了回去。見我站起身,嘉嘉姐才也站起來。

「你……你的眼睛怎麼了,不會又是紅眼病吧?」

小武哥身後的方珏看到我的臉後有些錯愕,原本想說的話也被這句話代替。我不解的回頭看向嘉嘉姐,希望她能夠給我翻譯一下方珏的話。嘉嘉姐皺著眉頭看了看方珏,然後就走到方珏身邊,伸手狠狠拍在他的肩上。

「什麼紅眼病,她是熬夜熬得好不好!」

「別說,還真不是紅眼病!」

「我幹嘛騙你。」

「這分明是眼底出血嘛!不要拽我呀……」

方珏話還沒有說完被嘉嘉姐直接拖走,絲毫不給他留情面,下手之狠辣,足以反映出嘉嘉姐此時極度不悅的心情。兩人所經之路,路人無不側目觀望。被人關注也救不了方珏,嘉嘉姐依然保持暴力冷酷的形象。方珏這下慘了,基本已經是顏面盡失了。

袁子博站在距離我最遠的地方,有些驚恐的看看遠去的嘉嘉姐和方珏,再看看我,最後只能裝作欣賞雪景來進行自我催眠。師帥眼睛看著離開的兩人,伸手推了推身旁的小武哥。

「我總感覺她怪怪的!」

「就像有人不喜歡醫院,有人不喜歡學校一樣,她不喜歡這種地方。她肯將偽裝撕破,那足以證明她有多麼的不喜歡這種地方。」

「她為什麼會不喜歡這裡?」

「想知道嗎?」

「想!」

「自己去問呀!反正你也問不出來。」

小武哥轉身準備往回走,師帥別他氣得直跺腳。我還沒有來得及收回看向師帥的視線,師帥就轉頭看向我。最初有些不悅,但一瞬間后,他的不悅就轉變為擔憂,糾結的眉心讓人看著都不舒服。被他怎麼盯著,我覺得眼睛都有些疼,於是我忍不住問他。

「我的眼睛,真的很詭異?」

「你不是面癱吧?」

「怎麼了?」

「川字!」

給讀者的話:

如果對我的故事有何意見,大家可以踴躍提意見,歡迎多多批評。有意者可以加我的QQ1501417512,小Q就是我了。記得註明呦,不然我會拒絕騷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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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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