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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霧也聽見了響動,麻利地就想起身,結果她一動腿就疼,只能側身撐起上身,從裝著透明玻璃的窗口往外看去,沖著楚懋甜甜地一笑。
楚懋此時正同崔氏說話,見阿霧的臉幾乎都貼在玻璃窗上了,忍不住撫額。「岳母,怎麼不留下用了午膳再出宮?」
崔氏心裡頭還惦記著將阿霧的情況回去告訴自家老爺,還有兩個兒子以及媳婦,何況也不能給嘉和帝一個皇后的娘家常常進宮的印象。畢竟就是普通人家嫁出去的女兒,丈母娘也沒有經常去串門的道理。雖然前兩年多是嘉和帝讓人來請她進宮,但這兩年已經很少有這種事了,崔氏也敏感到了嘉和帝對阿霧態度的轉變,因而更是小心翼翼。
「回皇上,皇後娘娘還要打理宮務,臣婦不敢多擾。」崔氏道。
楚懋笑了笑,「岳母無需拘束,常來宮裡陪陪阿霧,她時常掛記著你們。」
崔氏謝了恩,這才告辭,一路上想起嘉和帝的態度,心上的石頭又放下了一些。
這頭阿霧見楚懋進來,就想下地去迎接他,楚懋趕緊道:「你就躺著吧,這趟要是再把腿摔著了,你還有哪一面可以躺的?」
阿霧聽了自己也訕訕,「皇上今兒早晨不用召見臣工?」
楚懋聽見這話就來氣,他這一日的事情都排到晚膳后了,中間卻怎麼也坐不住就想來一趟長樂宮,「上藥了么?」
「沒呢。」阿霧看著楚懋,笑得有些狡黠。
「藥膏呢?」楚懋在阿霧的旁邊坐下。
阿霧喚了明心取了那藥膏過來遞給楚懋。楚懋掀開阿霧的裙子,卻見她並沒有穿褲子,抬頭看了她一眼。
阿霧甜白細瓷一般的臉上早已經帶上了一抹艷粉色,彷彿春天裡開得最盛的桃花。阿霧不敢看楚懋,抬手抿了抿鬢髮,這才細如蚊吶地道:「怕磨得疼。」
楚懋愣了愣,這才彎下腰給阿霧的膝蓋上藥,「葯按時吃了嗎?」
「吃過了。」阿霧道,一時也找不到話來打破此刻的尷尬和曖i昧,一室靜悄悄的,空氣里瀰漫著藥味兒。
「躺著往裡側。」楚懋收回放在阿霧膝蓋上的手。
阿霧的臉這會兒紅得都像石榴花了,乖乖地往裡側躺去,閉著眼睛不說話。昨天晚上,那是事出有因,一時顧不上害羞,這會兒青天白日的,阿霧自然有些受不住了。
何況屁i股不比膝蓋,當楚懋的手指輕輕劃過阿霧的肌膚時,她忍不住發顫,酥i酥i麻i麻的感覺從尾椎直接竄上了腦子,阿霧將拇指放到嘴巴里,才能忍住不發出聲音來。
哪知道楚懋的手指忽然沒控制住力道,按得稍微重了些,阿霧就忍不住「嗯——」了聲,這聲音聽起來與其說是呼痛還不如說是嬌i吟。
楚懋頓時就收回了手,恨不能再狠狠地抽阿霧一巴掌。
「你歇著吧。」楚懋將藥膏擱在小几上轉身就走了。
等阿霧急急地放下裙子,要去追他時,他都已經走到長樂宮的門口了。
阿霧軟綿綿地趴在榻上,心裡空蕩蕩的難受極了。楚懋表面上瞧著像是原諒了她,可實際上他的舉動處處都異於往日,阿霧也知道破鏡難圓的道理,所以更是難受。
午飯阿霧自己也不過胡亂對付了一點兒,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在晚飯前又見著了楚懋,依然是上完藥膏就走了,半句體貼寬慰的話也沒有,阿霧的眼角不由自主就濕潤了,這時候哭不僅無濟於事,而且顯得懦弱無能,阿霧趕緊用指尖擦了眼淚,打算明天再也不能這樣被動的等待了。
卻說楚懋那頭,呂若興本以為他和皇后和好了,自然會開開心心,就算不能喜形於色,至少也不該久久地靜默不說話,可是嘉和帝在書桌后,一坐就是半個時辰。
楚懋的面前擺著今日送進來的奏摺,顧世彥的事情還是沒能紙包住火,這就捅上天了。楚懋手裡的硃筆遲遲不能落筆,雖然他已經答應了阿霧,但心裡對顧家可以說是深惡痛絕。何況阿霧的態度變化得過於突然,楚懋完全不能排除顧家在其中起的作用。
加之上次楚懋對阿霧說顧家的事情時,她當時是沒有否認的,只是她耍這種小把戲,想等著自己態度軟和了再來求他,楚懋如何能不清楚,否則也不會抽了阿霧一鞭。
最終楚懋還是提筆,按照答應阿霧的那樣,處置了這件事。楚懋難免自嘲一笑,不知道阿霧知道之後,態度又會如何變化。
想到這兒,楚懋就滿心的煩躁。阿霧初回宮時,因著福惠沒死,他是怕她反悔了想出宮找顧廷易,如今則是怕阿霧出爾反爾,她的心太過冷硬,楚懋至今都不能相信阿霧是真心實意的說和好。
而楚懋甚至都不敢主動開口問阿霧原因,他尤記得上一次和阿霧把話挑開來說之後的結果,那就是絕望,他都以為這一輩子再也盼不到她回心轉意了。可是若是不問,這就是心底永遠的一根刺,而阿霧所謂的和好,她也沒有主動講出原因,是不再惦記顧廷易了?是被自己感動了?
想到這兒,楚懋自己都忍不住嘲諷自己,他看不出阿霧有任何感動的痕迹。
楚懋自己靜坐著找不到答案,起身走回內殿,取了寶劍去梅林。
一套劍法下來,大汗淋漓,心裡的煩躁總算紓解了一些,楚懋剛收劍入鞘,轉身就見鸞娘提著一雙綴明珠的繡花鞋站在一丈外。
「皇上。」鸞娘可憐兮兮地看著楚懋,「這兩日娘不許我出漱玉齋,我……」
楚懋看了看鸞娘只著羅襪的腳,髒兮兮地令人皺眉。若是換了阿霧來做,楚懋只會覺得她活潑可愛,那小腳趾晶瑩可憐,恨不能捧入懷裡才好。
鸞娘順著楚懋的眼睛看去,臉忍不住羞紅,趕緊將鞋子放下穿上。
楚懋皺著眉頭,鸞娘的暗示他自然是看懂了,可惜她做不了小周氏,而他也不是亡國之君李後主,什麼「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也不是誰做來都好看的。
鸞娘上前兩步,凄凄地道:「皇上,鸞娘就這樣不入你的眼嗎?」
楚懋沒有迴避鸞娘的眼睛,看著她道:「這兩年是朕耽誤了你。」儘管楚懋沒有接受鸞娘的心意,但是也是默許了這種狀態的發展,他對鸞娘是有愧的。
「沒有,都是鸞娘心甘情願的。」鸞娘趕緊道。
「朕會讓皇后給你挑一戶好人家定下的,有朕和皇后替你撐腰,你的日子只會好不會壞。」楚懋繼續道。
鄭鸞娘萬萬沒想到楚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表哥,鸞娘的心裡只有你。」說得急了,鸞娘連她心底的稱呼都喊了出來,「何況,何況花燈節那天晚上,我……」
儘管那天楚懋和鸞娘實際上什麼也沒做,鸞娘雖然衣衫不整,可好歹該包裹的都是包裹住了的,不過若她非要說自己再無法另嫁他人,也說得過去。
楚懋看著鸞娘半天沒說話,最後才開口道:「那朕就封你為末等更衣,明日你就搬去西苑。」
鄭鸞娘一臉的慘白。更衣便是更衣,可偏偏楚懋還加上了末等二字,這就明顯是輕視了,搬去西苑,那就是再不願見她的意思。
鄭鸞娘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哭著沖楚懋的背影道:「皇上,為什麼?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好,她先頭那樣對你?」
楚懋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鄭鸞娘,冷著臉道:「鸞娘,朕對你心裡有愧,所以百般容忍,平日等閑也不會拂你的臉面,所以這一次你對皇后的無禮之言,朕可以當沒聽見,但是再沒有下一次了。何況,你要記得,在危難里是皇后救了你們母女,你如今舒舒服服的當著縣主,也全是托皇后的福氣。」
鄭鸞娘整人都浸入了冰水裡,「她對我好,那都是因為皇上,
楚懋冷冷道:「她救你們時可不知道你們的身份。何況,你們同元家早沒了關係,而朕對元家也沒有任何感情。」
惠德夫人元亦芳當時毀容后,就被元家除名了,楚懋才有如此一說,如果不是阿霧剛好救了她們,而惠德夫人的為人還行,楚懋根本不會打理她們。
鄭鸞娘望著楚懋的背影,軟軟地癱倒在地上。她沒有想到,在楚懋心裡,居然是這樣看待她的。
楚懋走出梅林的時候,看著在一旁恨不得把自己捲成一個軸子立著不惹人眼的呂若興道:「去,乾元殿門口跪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起來。」
呂若興知道自己是徹底惹怒了嘉和帝,他在乾元殿門口跪著的時候越想越怕,他雖然深恨皇后對皇上的冷情,但卻沒有資格去替皇上決定他的喜好。
做主子的最容不得的就是奴才替他作主。
想到這兒,呂若興幾乎都要癱倒了。
乾元殿的大紅人,呂公公就這樣在外頭跪了一個晚上,早晨他的徒弟小猴子給他求情后,這才起來的,起來時腿都沒有感覺了。
阿霧起床時聽見這個「天大」的消息卻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感觸,呂若興敢替楚懋作主,早就該料到有這個後果,依阿霧的意見來說,她還覺得這懲罰輕了。呂若興若繼續在楚懋身邊,今後指不定心會大到什麼程度。
阿霧用過早膳,自覺屁股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梅雨之的膏藥的確有效,而且阿霧還用了玉雪靈香膏。只是膝蓋上,因為傷在關節處,動一動就容易扯到傷口,因而還不算大好,但勉強可以走路。
「這碟子山藥糕不錯,把昨日早晨那個橘子醬澆一點兒上去,拿綠地描金蝶戀花盤子盛,咱們去乾元殿。」阿霧吩咐明心道。
阿霧感嘆道:難怪鸞娘喜歡送湯水,這隻有打著關心皇上身體的旗號,才好去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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