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更換導員
這是我最後一次在學校里見到白雲飛。|www.|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我知道自己和他是不可能的。我想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一直都沒有再找我。
他說了這些話之後,我確實難過了很久,對,他和沈暉,全都對我高抬貴手了。他們對我都很好,以離開我為前提來對我好。這段時間我也漸漸的明白了沈暉離開的原因----他肯定是哄著我把房子還給他,然後他上交上去了。可是,上面是不可能相信他們家只剩這一套房子了,應該還是有人在查他的。他害怕連累我,所以去了南方。
那個清晨和他一起來送我的女孩子,一開始我篤信不疑的認為是他對我變心了,在那邊找了新的女朋友,因為那個女孩子看他的眼神,我是能夠感覺得出來的,深深的愛慕和喜歡,但是沈暉看她,並不是那麼回事兒,也許是他借著我去的機會故意給了這個女孩子一個接近他的契機,也有可能那只是一場戲,為了叫我對他死心。
這一次一直到了期末考試前我們都沒有人在見到白雲飛的身影了。不過我們宿舍的三個人一起被換了一間宿舍,確切的說,是連宿舍樓都換了,離原來的宿舍遠了很多。我知道這是白雲飛的手筆。
直到快要考試前,班裡組織班會。這一次,我沒有再去上班了。我想去開班會----主要是我想見白雲飛一面。我在餐廳里工作,最後一次大額的小費就是白雲飛知道我生病以後給的一千塊。之後確實也沒有了,我知道,是他慢慢的在放棄我了。
我也能理解他不給我獎學金的意圖了,他想要我一直的依靠於他。
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但是我還是在心裡深深的感激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刻給的那些幫助。
我早早的就到了開班會的教室等著,心裡想著白雲飛或許會提前來,也許會和我說上兩句。
輔導員果然提前來了,可是來的不是白雲飛。
那年輕的女老師到了教室的時候,看見我也是很客氣的,「你是會計班的學生?」
「是啊,您是?」我有些狐疑的看著她。
「哦,我是咱們會計班的新導員兒,等會給你們開班會說一下這個事兒。」
「啊?」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新導員?那……白雲飛呢?!
「你是在想你們白雲飛哪裡去了嗎?」新導員笑了起來。
「恩,是啊,白導員哪裡去了?」
「他辭職不幹了。」新導員笑容可掬,「我手上的班不多,正好把你們接過來了,要不你們就沒有輔導員了。你們這個白導員啊,也是的,一下子就撂攤子不幹了。」
這女導員嘟噥嘟噥的說著,似乎還有些不滿,在這學期之末的時候,又接上了我們班這個小麻煩。
同學們陸陸續續的都來了,看到了這個新導員,大部分臉上都是帶著詫異的,可見知道白雲飛走了的人並不多。
班長進來后,帶著大大的一疊班級資料交了上去,看來她是知道白雲飛走了的事。班長很會處理這樣的關係,她對新導員也很客氣,兩人在講台上有說有笑,最後導員跟她說,「我比不得白導員以前清閑,我還有好些個班,以後會計班的很多事都靠你了,聯絡班級情感都靠你了。」
「哪裡哪裡,導員您太客氣了。」班長諂媚的笑。
「人都到齊了嗎?」
「到齊了。」班長點了點人數答道。
「那好,大家都安靜下來吧!」這女導員一嚴肅下來,立刻就有些味道了,不過看起來表情有點讓人討厭----至少我討厭這樣的表情。
我拚命的甩了甩頭,不對不對,我不是因為這個表情討厭她的,而是……她的言語中透露著對白雲飛的不屑和不滿,我有點不開心,所以連帶著看她也不順眼起來。
雖然我自己也是贊同她的說法的,白雲飛對於工作確實是不上心,很多時候都是弔兒郎當的。我想,要不是他父親的緣故,他都不能在這裡這樣工作的。
「同學們好,我先自我介紹一下。以後你們的白雲飛導師不再帶你們了,我是你們的新導員,我姓李,你們可以喊我李老師。今天召開這個班會,是為了交代一下班級的工作,以及我對你們的新要求----不同於白老師的要求,還有一點就是說一下半個月後期末考試的事情……」
李導員在台上口若懸河的說著,可是我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只是在想著白雲飛為什麼要辭職?他辭職了去了哪裡呢?
侯玲在我不遠處,我看了她一眼,她也皺著眉頭不解的看著我,似乎在問我知不知道為什麼。
好容易熬到李導員在上面說,「今天的班會到此為止。」
我就像渾身被抽空了一樣,坐在位子上沒起來。侯玲走了過來,吃驚的問道,「白導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
「哦。」侯玲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那我回頭去打聽打聽,奇奇怪怪的,哪有輔導員干一半撂挑子的。」
「好。」
「回頭告訴你哈。」
「好。」
我麻木的答道。侯玲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沒有呢,你忙去吧,我去圖書館借幾本書看看。」我對著侯玲打發道。
她撅著嘴看了看我,「你也神神秘秘的,好吧。」
說完她就走了。
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緩緩地走著,竟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未名湖邊。還記得第一次見白雲飛的時候,他就帶我來這裡散步了。
我心裡煩躁的很,走到上面的小店,伸手拿了一包煙,便付了錢。走出來以後,又折回去拿了個打火機。
我在湖邊找了個人煙比較少到的長椅坐下了,伸手點燃了煙。
深深的吸了一口。
一口咽進去,卻沒有嫻熟的技術吐出來,被嗆得不輕,可是卻有一種毀滅的快感。這是白雲飛一直抽的煙,貴得很,我拿的時候有些心疼,可是現在卻發現這是好東西。
吞雲吐霧的瞬間,我有種白雲飛就在身邊的感覺,在季川我家裡的客廳里,他在黑暗中吐著煙霧,火光一明一滅,在他的公寓里,他在客廳的沙發上,也是同樣的場景。
抽完了兩根煙,我悄悄地收拾了一下,將煙盒和打火機都收進了口袋,這才緩緩地又往回走。
沒幾天侯玲就告訴了我一個讓我更加惆悵的消息,白雲飛可能不是辭職,而是被辭退了。因為他父親白禮仁被學校處分並且開除了!
白禮仁院長因涉嫌猥褻女學生,作風不正,被學校開除。
學校對這事一定是封鎖了消息,能打聽出來的就這麼多。那白雲飛肯定也是被辭退了。
我心裡就像是被燒焦了一樣,卻沒法辦法跟任何人說!
和沈暉不能在一起的時候,我難過,還能在侯玲面前表現出來,可是現在我心裡的憤懣連個人都不能知道。
侯玲說完了只是長吁短嘆一番,便去自習室上自習準備考試了。我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又來到了未名湖畔,上次的座位。在這裡坐了半天,對著湖水發獃。
忍了半天,還是摸摸索索的從口袋裡摸出了煙,上次回去以後,我就把煙藏到了抽屜里嗎,這次又拿出來了。
吸了一根以後,神經彷彿也鎮定了很多。
難道煙真的有這個好處?
可是沒一會兒,我就開始想著要去白雲飛的住處看看了,也許能碰見他呢?
至少能問問他最近怎麼樣了。
我真的就是想知道這個罷了。
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的往他家裡趕去。到了那公寓的時候,我還記得他家門禁的密碼,很快就上去了。
到了門口,我卻怎麼也不知道怎麼去敲門。
徘徊了很久,我還是放棄了,默默地下了樓。又再回到學校。
從這一天開始,煙成了我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了。
考完試,我回到了季川。
我很久都沒有回季川了,這次回來,真的是孤家寡人,奶奶沒了,沈暉沒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回來這裡做什麼。
最讓人難過的是,馬上就要過年了,看到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模樣,大家都在積極的置辦年貨,我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感覺,時常會抽痛,有時候我甚至會衝動想要回煙京。
可是回煙京,也是什麼人都沒有了,連從前討厭的白雲飛都不見了。
我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
除夕夜,我獨自在陽台上看著萬家燈火,只有侯玲打了個電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