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你們
秦雀哀哀哭泣,表哥讓她太失望了,表哥怎麼能這樣?秦雀心裡好象有什麼東西崩塌了一樣,聽到選秀使李大人說要麼入宮要麼入獄,傷心之下挺身而出說:「秦雀願意入宮。」
周宣正在動腦子想對策呢,聽秦雀這麼一說,大驚:「雀兒,萬萬不可。」
秦雀淚眼婆娑地望著周宣,凄聲道:「夫君,雀兒不能讓爹爹和你入獄,雀兒只有入宮,夫君的恩情雀兒永不會忘,來世有緣再相見。」
哇,太感人了,公堂之上生離死別呀,不要說鳳阿監,就是白副使、徐刺史也都不勝噓唏。
這時,卻有一個人大笑起來,誰?周宣。
周宣走過去拉住秦雀的手,笑呵呵地說:「哭什麼,來世先不要管,今生先做夫妻,我不會讓你入宮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入宮了,也不過三年,我可以等你嘛,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當然,能朝朝暮暮自然更好。」
周宣的樂觀能感染任何人,秦雀悲傷轉為羞喜,說:「可是,三年後出宮,雀兒都老了。」
周宣說:「老什麼老,二十歲正是花樣年華。」
秦雀美眸含淚,望著周宣,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秦雀不能入宮。」
一個冷峭的聲音響起,滿堂之人都朝說話者望去,當眾違逆李大人的卻是鳳阿監。
李大人頗為不悅,不過由於鳳阿監身份特殊,他也不好發作,耐著性子問:「鳳阿監為什麼這麼說?」
鳳阿監出語驚人:「秦雀已非處子,如何能入宮?」
李大人驚道:「蔣助教說鳳阿監前日還認定秦雀是處子,怎麼——?」
鳳阿監淡淡道:「那是前日,都已經過去兩天了。」
表哥盧安又驚又怒,怒視周宣和秦雀:「你們——你們有姦情了?就這兩天?」
盧安的心在滴血,這兩天他都躲在家丁房裡很少出來,萬萬沒想到清純如水的表妹竟讓周宣搞得不是純潔女孩了!
周宣知道鳳阿監在幫他,說道:「雀兒是我娘子,唐國律法有判定夫妻行周公之禮為姦情的嗎?」
周宣一直拉著秦雀的手,這時攥得更緊了,覺得秦雀的手在發抖,露在衣領外的脖頸全紅了。
看來鳳阿監是處子鑒定方面的權威,李大人對她的話是深信不疑,呆了半響,說:「既然秦雀不能入宮,那就讓周宣、秦雄入獄。」
林黑山終於忍無可忍了,大聲道:「李大人這話就大錯特錯了,既然我義弟和弟婦都已經行了房、雲了雨,那就是真婚,怎麼還要入獄,這不是活活拆散人家恩愛夫妻嗎?我林黑山第一個不服。」
林黑山說話太直,李大人面子上掛不住,說:「就算周宣不知情,秦雄的罪責卻是難逃,秦雄不能放免。」起身甩手而去。
徐刺史、鳳阿監、白副使三人互相看看,搖搖頭又點點頭。
徐刺史說:「周宣、秦雀無罪,當堂放免,好了,都退下吧。」
周宣挺鬱悶的,三天兩頭被傳喚上公堂,折騰一番又什麼當堂放免,老丈人還放不出來,那姓李的小子真不是東西,比徐刺史的兒子還白痴,白痴當大官、掌重權,真是禍害。
周宣怒氣無處發泄,宋大春正好在腳邊,就來一記彈腿,將宋大春踢得滿地打滾,蔣助教見機得快,一溜煙逃了。
再看盧安,也不見了蹤影。
林黑山安慰小夫妻二人說:「你們別著急,宣弟的岳父也是我林黑山的長輩,我決不會讓自家的長輩坐大牢的,也就三、五日,必定無罪釋放,包在老哥身上。」
衙役薛霸急急忙忙進來,對正要退堂的徐刺史叫道:「大人,不好了,江州百姓聚眾鬧事了!」
徐刺史大吃一驚,百姓聚眾鬧事那可是非同小可,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釀成大規模民變,那他腦袋上的烏紗帽也難保,急問:「百姓為什麼鬧事?」
薛霸說:「大人請聽,他們喊著來了。」
州衙外傳來亂糟糟的喊聲,仔細一聽,辨出幾句整齊響亮的吶喊:
「秦博士無罪!」
「釋放秦博士!」
「我們要找秦博士和秦小姐治病!」
堂上三官驚呼:「原來是為秦雄請命啊!」
周宣和秦雀都是又驚又喜,公道自在人心哪,江州百姓夠仗義。
甩手而去的李大人還沒走遠,聽到吵鬧聲又轉回來了,問:「何故喧嘩?」
徐刺史示意他聽,這李大人側耳一聽,臉色就變了,他可從沒遇到過這種事,聽聲音至少有幾百人,聲勢浩大,難免心下不安。
徐刺史說:「百姓為秦博士請命,必須安撫,不然會越鬧越大,李大人,秦雄醫術高超,在江州行醫數十載,百姓受惠良多,下官懇請大人立即放免秦雄。」
周宣知道這位年輕的李大人放不下面子,施禮說:「李大人,我岳丈受小人誣陷,大人明辨忠奸,使得曲折的案情一目了然,大人請看,原告蔣助教已經畏罪潛逃了,大人是不是立即派人追捕?」
李大人立即踩著周宣給他布下的台階下台,嚴厲地說:「一定要嚴懲誣告者,快把蔣助教給本官抓回來!」
徐刺史一聽,先不忙抓蔣助教,趕緊讓差役去候審監把秦雄放出來。
周宣和秦雀一左一右攙著爹爹秦博士,還有徐刺史,四個人在一群衙役的簇擁下來到州衙大門外,好傢夥,只見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到處都是涌動的人潮。
周宣仔細一看,領頭的是廖銀、夏翠花夫婦,還有胡統,邊上一個老鄉民也眼熟,這不是胡統他爹嗎?另外還有幾個不認識的農婦,就這幾個喊得最起勁。
廖銀看到周宣,高興地打招呼,周宣沖他擺擺手,現在可不是相認的時候。
徐刺史高聲說:「各位鄉親——各位鄉親,靜一靜,靜一靜——」
沒人聽他的,州衙外人聲鼎沸,徐刺史又被酒色淘虛了身子,中氣不足,聲音傳不出去,百姓好象越聚越多了。
徐刺史急了,對周宣說:「周公子,你年輕,你喊,說秦博士已經放出來了。」
周宣運了運氣,大吼一聲:「呔!」
周宣這聲喊沉鬱雄壯,比張飛喝斷當陽橋的那聲喊也差不了多少,前面幾排的百姓都是一愣,廖銀他們已經閉上了嘴,後面的人聽到前面突然靜下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依次也都安靜下來。
周宣讓兩個衙役將他老丈人扛在肩上,顯得高高在上,大聲說:「各位鄉親,秦博士已經無罪釋放,明天就會去醫署坐診,謝謝鄉親們了,大家這都散了吧。」
秦博士那個感動啊,騎在兩個衙役肩上連連作揖,秦雀在一邊擔心在抬頭看著,生怕爹爹一不小心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