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還是想立你為後
大行皇后喪期一過,皇帝便吩咐傅恆為長公主挑夫婿。傅恆打心眼裡疼惜長公主,自是各方打聽,事事細究,從人品、樣貌、家世仔仔細細挑了個遍,竟還未下定。好在長公主年紀尚幼,並不算太急。太后著了暑氣,頭疼胸悶,繼皇後有孕,不能在跟前伺候,皇帝便讓青橙往壽康宮住幾日,替自己盡孝道。
青橙先還甚為畏懼,但過了兩日,又覺太后與旁的老太太沒多少區別,無非是架子大了點,規矩多了點,吃穿用度倒不甚多講究,青橙怎麼給她安排,她都不會嫌棄。
永璋永瑢每日的請安,便改在了壽康宮。
太后見了孫子就很高興,拉著兩人的手可說上半天的話,連吃膳也香些。沒得小半月,太后的病痊癒了,皇帝來接青橙回翊坤宮。太后正坐在亭子里吃爾綺特別貢的玫瑰酥酪,明明是一樣的食材,但翊坤宮廚子做出來的,味道就是不一樣。青橙偷偷問爾綺:「你到底使了什麼法子?我看太后喜歡得不得了呢。」
爾綺低聲道:「並沒什麼訣竅,太后喜歡甜食,我讓廚子多放了半勺冰糖罷了。」
皇帝給太后請了安,笑道:「今兒皇額娘胃口可好?」
太後身邊的嫆嬤嬤笑道:「好嘞,多虧了純主子,所備膳食,樣樣都合太后心意。」皇帝覺得中聽,笑道:「不是朕誇她,後宮裡頭,只青橙對膳食最上心,最別出心裁。」太后原本就不太待見自己,如此自賣自誇,豈非叫人越發煩厭?青橙輕輕橫了皇帝一眼,打岔道:「太后剛才還嫌悶,皇上不如陪著打會子雀牌。」
皇帝忙道:「皇額娘,咱們打雀牌可好?」
太后道:「咱們三個怎麼打?」青橙一笑,道:「長公主很久沒來壽康宮請安了罷?我記得她會打雀牌,技術雖不好,但咱們也只是圖個樂子罷,不管輸贏。」皇帝知道青橙是刻意要在太後面前提攜提攜長公主,含笑望了她一眼,牽住她的手,道:「你想得甚好。」
他們兩個恩愛,太后是知道的,不然皇帝也不會特意安排純妃來侍疾,便也未怎樣,笑道:「那快去把長公主接來,哀家也許久沒見她了。」
小太監領了命,一灰溜去了,不過半柱香時辰,長公主便來了壽康宮。
她恭恭敬敬行了大禮,明明是自己的皇阿瑪、皇阿奶,卻猶如對陌生人似的,局促不安。青橙拍了拍她的手,道:「帶了銀角子嗎?」長公主一驚,黑眸子惶恐如受傷的小老鼠,她道:「怎麼,還要帶銀角子嗎?我這就回去拿...」
皇帝早命人去養心殿拿了半荷包來,隨手抓出一把,道:「沒帶就算了,拿皇阿瑪的也一樣。」長公主雙手接了,又要屈膝謝恩,青橙道:「既是陪太后玩樂,你也盡可放開些。」
長公主看了青橙一眼,點了點頭,但實際上還是很拘束。
皇帝坐在太後下手,青橙坐在皇帝下手,長公主坐在青橙旁邊,四人一桌,倒有些其樂融融的滋味。只是為難皇帝,一會要讓著太后,一會要讓著青橙,自己是一牌都沒有糊,純粹是陪打。
近午時,太后累了,便撤了牌桌。皇帝荷包里的銀角子不剩多少,全都賞了眼前伺候的宮人。反是長公主贏了不少,太后直誇她聰明,又拉著她問東問西,還要留她用膳。
長公主受寵若驚,哪有推卻之理。
皇帝要牽著青橙回去,笑道:「皇額娘的病好了,朕也安心了。」太后是明眼人,扶著嫆嬤嬤往寢屋裡走,一面道:「你們也餓了,都回去罷。」青橙跪了安,皇帝扶她上了肩輿,兩人一同回翊坤宮。
進了慶雲齋,青橙伺候皇帝換衣,埋怨道:「你這樣急匆匆的把我接回來,好像是我不樂意侍奉似的,還不知太后如何想呢。」皇帝朝她一笑,捧著她的臉,道:「你在壽康宮住了小半月,朕也不能和你多說話,怪想你的。」因為想,才會急著接她回慶雲齋,甚至有了悔意,不該讓青橙去侍奉。
海安頭垂得低低的,當做什麼也沒聽見。
青橙替他擰好金扣子,撫平袍角袖口的褶皺,嗔道:「天天都見了面,有什麼好想的?」皇帝纏住她的指尖,笑道:「就算天天都見面,可還是想呢。」
兩人說了會體己話,爾綺已擺好了桌,請兩人用膳。用完膳,弘德殿的小太監來請駕,皇帝連午覺也沒時辰睡,便進講去了。
為免長公主孤寂,皇帝下了旨意,讓令常在搬入長春宮偏院里陪住。皇帝待長公主上了心,每隔幾日路過長春宮,都會特地進去坐坐。令常在極善抓住機遇,時不時便會邀著長公主敘話,打點吃穿用度。皇帝看她用心,沒得多久,便又下了旨意,晉她為貴人。
令貴人挾長公主做靠山,竟然風生水起。繼皇后如臨大敵,日夜憂心魏宛兒會有朝一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遂宣了順妃,在寢宮密謀,如何除之而後快。
皇帝打算帶青橙去承德行宮避暑,永璋永瑢是不帶的,皇帝嫌他們兩兄弟吵,又不想耽誤他們功課。皎兒皇帝原也不想帶,皎兒夜裡會哭,她一哭,青橙就睡不安穩,一個晚上要起身看兩三回。青橙卻不答應,她道:「皎兒年紀小,我不能放心將她放在宮裡。」
意見相左時,皇帝都會聽青橙的。
行宮雖說什麼都有,但聖駕出巡,是國之大事,內務府、軍機處里裡外外的防備也要做十來天。出宮前,倒發生了一件小事。皇帝召見今年參加科舉卻落榜的儒生,讓他們各自寫一篇文章呈上,若寫得好,當可委以官任。不論文採好壞,其中有個機靈的儒生以純妃是漢女,但極受皇帝寵愛之事,當做皇帝視滿漢一家為大胸襟大智慧歌頌了一番。
順帶還把純妃怎樣怎樣的樸素賢良,怎樣怎樣的親自教養兩個皇子,還有兩個皇子是多麼多麼的天資聰慧,如此前前後後寫了數百字。皇帝龍心大悅,將那文章讓大臣抄了十幾份在朝廷上傳閱,又在官報上宣揚了一番,弄得人盡皆知。
倒把繼皇后比下去了。
繼皇后氣不過,她在孕期,脾氣本就大,不似平素冷靜,遂跑到壽康宮與太后訴苦,道:「都說純皇貴妃如何如何好,連朝堂上都有了傳聞,我才是中宮國母,皇上再怎麼寵愛純妃,也該給我留三分薄面。」
太后深吸了一口水煙,吐出濃濃白霧,道:「你管那些做什麼,任外頭怎麼說,還能把你的后位說沒了不成?」停了停又道:「前頭純妃在哀家榻前侍疾,衣不解帶,步步不離。即便哀家不稱心罵了她,也從不見她去皇帝面前閑話,反倒幫著我們母子和睦。你既是中宮,就該有中宮的氣度,哀家還能保你一世不成?得你自己稱皇帝的心!」
繼皇后聽太后話里有偏向純妃之意,不敢再說,恐適得其反。
她回到景仁宮,胸腔里似燃了火焰般,燒得渾身發疼。洛晴緊張肚中皇子,忙命御醫來請脈,又煮了清心的膳湯,呈進屋道:「主子喝點蓮子湯消消火氣。」
繼皇后愁眉不展,斥道:「都滾出去。」唬得洛晴忙又退下。
到了掌燈時分,舒嬪過來請安,繼皇后自己心情不好,便將氣撒在舒嬪身上。舒嬪在景仁宮時還能強忍著不與爭辯,回到咸福宮,便不由分說甩了親侍湘兒一巴掌。湘兒臉頰頓時腫得老高,紅通通的,火辣火辣。
舒嬪消了氣,又拿了葯親自替湘兒敷,道:「是我不好,還疼不疼?」湘兒忍著淚,笑道:「主子心裡不爽快,奴婢替你分憂是分內之事,主子不必自責。」舒嬪摩挲著湘兒的臉,道:「你放心,今日打你的這一巴掌,將來我會從繼皇后那兒討回來。」
湘兒不知舒嬪是何意思,也未吱聲相詢。
青橙也看了那儒生寫的文章,逗得一笑,道:「算什麼玩意兒,拍馬屁的,虧你還四下炫耀。」皇帝白了她一眼,攬住她的肩膀,道:「這叫權術,朕一直想宣揚先皇「滿漢一家」之論,這些年均未有多少進展。朕看了這篇...狗屁文章以後,想著倒是個好契機。」
他稍頓旋即道:「再說,朕也想讓大清的百姓們知道知道後宮里的純妃。」
青橙笑道:「這哪裡說的是我?觀世音菩薩也不過如此了。」
皇帝樂了,道:「觀世音菩薩不正好嗎?往後...往後如果有機會,朕還是想...」還是想立你為後,後半截他沒有說出口。他是皇帝,但是他也怕做不到。
青橙心裡是懂的,但面上裝作不知道,笑了起來,道:「有什麼好想的,你還是想想什麼時候起駕出巡罷,我東西都預備好了,就只等你下令。」
皇帝道:「不急,朕想與你在行宮住到過年,內務府還要儲備過冬的物件。」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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