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薛庄
薛庄的人口其實並不多，百十戶人家，七零八散地排列著。可是因為佔據了三省四縣交界的地理，有著「通衢通天，薛庄當道」之說。這裡的商貿很是發達，吸引了各地的坐賈行商，每逢農曆月的二、四、六，人們蜂擁而至，市場上的人多的像天上的雲彩，外地的人到了這裡會寸步難行。
今天適逢薛庄集，沒有辦法，行走困難，再加上已經是用午飯的時候了，肖勝廷的肚子開始鬧空城計了。他擠著人，推推搡搡地來到了石家飯館。飯店的老闆姓石，五十多歲，個頭不高，滿臉堆笑。肖勝廷認識，以前是教書的，曾經和他在一起挨過批鬥，後來，平反后，感覺還是做生意掙錢來的實惠，就開了這麼一爿小店，每日都有進項，雖然忙了些，可是過的倒也富足。
他擠出人群，走進了店裡。石老闆見到是老熟人來了，趕緊的來招呼肖勝廷到了裡面坐。外面的人早已經坐滿了，裡面還好，雖然有些暗，不過，七七八八地也坐滿了人。「老肖，好久不見哦，做什麼呢？」石老闆和肖勝廷最早的一次見面也要往前推兩年了，見了面，他便熱情地把肖勝廷拉到了裡面，陪著他坐下。「孩子她娘，招呼客人。」他沖著裡面喊道。「知道了，馬上就來啊。」一個女人答道。
肖勝廷沒有回答老朋友的問題，他笑著問：「什麼時候娶了老婆？有了孩子啦？」「嗯，是啊，是她帶來的，省事省心。」老石很知足。說著話的時候，一陣女人特有的香氣傳來，一雙纖細的手端著茶壺送來了水。「喝茶。」肖勝廷順著聲音抬頭看去，原來正是老石的老婆。只見這個女人年紀有三十多些，瓜子臉，尖下頜，粉面露笑，亮齒生輝，眉目濃濃地微微上挑。
他報以微笑，算是打了招呼。女人欠了下身子，去別處招呼客人了。
肖勝廷笑意微微地盯著石老闆，滿是羨慕，「你老小子，艷福不淺啊！」
「又打趣老哥了，我哪裡有你老弟的福分啊」，說到福分，肖勝廷的心咯噔一下子，開始隱隱作痛。福分，哪裡來的福分哦？
心情不好的人就會借酒澆愁，再加上老石老婆的頻頻敬酒，沒有多久，肖勝廷的舌頭就開始打卷了，雙眼眯瞪，身子也搖晃起來。「不能喝……喝了……」他揮動著手，身子後仰，不是那女人扶住他，肯定載得夠嗆。
「謝謝……謝……嫂子……」他用手一揮，觸及到了一個柔軟的物什，滑嫩順溜，彷彿一塊兒香皂般服帖人的手。肖勝廷的臉有些發燙，心裡越發的緊張起來，他趕忙的端起酒杯，對這老石說，「兄弟……敬酒……敬酒……」老石端起酒杯，二話沒說，一下子底朝天。這個人就是一個性格爽朗的人，從來沒有對誰玩過心眼兒。
肖勝廷這個時候，眼睛就開始不老實了。他開始用心打量老石的女人。
這個女人一米六幾的個頭，瘦削的身材，不過是凹凸有致，曼妙多姿，那張小巧的臉上，彷彿是點綴了兩顆黑葡萄模樣地長著雙水汪汪的黑眼睛，可以看到底兒……
肖勝廷發現，在他關注著這個女人的時候，女人也正遞過來目光，那目光溫柔至極，甜蜜至極，他感覺好像已經給那雙眼睛融化了般，身體開始柔軟起來，禁不住地竟想入非非了。
「兄弟，來，干！」老石今天的興緻很高，根本沒有想到這些，他一個勁地向肖勝廷勸酒，彷彿酒才是一切，其他都是狗屁。
「不行，我……我……喝多了……」肖勝廷嘴裡說著，眼睛不走樣的盯著女人。女人給看得不自然了，扭身出去了。外面立即喧鬧一片，彷彿正有一陣海嘯，裡面還夾雜著幾聲口哨。肖勝廷有些遺憾，後悔當時不再載一次，那樣的感覺真的讓人回味。
其實，女人走出去不久就回來了，倚在老石邊上也坐下來，臉上依然地掛著笑意。細心地人會發現，她在盯著肖勝廷，確切地來說，是盯著肖勝廷褡褳里漏出一部分的那個盒子。最後，女人還是忍不住說了，肖哥，你這個盒子是哪裡來的啊？
盒子？盒子？肖勝廷心裡一緊，嘴裡不由得有些囁嚅。
看到女人那好奇的神色，他不由得還是把在路上的見聞說給了她們聽。
給我看看好嗎，女人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沒有多想，肖勝廷就把盒子遞過去。
女人鄭重地把黑不溜秋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小心地打開，裡面卻是黃色的綢子，把黃綢子包裹打開，裡面是一隻半透明的美人觚，狀如美女，苗條身姿，纖指輕揚，好像在隨著音樂翩躚起舞，又好像在輕挑復攏弄瑤琴。壺身上是一幅精美的圖畫。
肖勝廷看到這裡，突然地感覺眼前一眩，天哪，這幅畫怎麼和家裡的那幅畫那麼地相似？他驚訝地長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那女人看到這隻美人觚也用手帕掩面哭泣，好不傷心，把肖勝廷看得雲里霧裡。那打開的盒子裝也不是，不裝也不是，最後還是老石給草草收拾裝進了褡褳。
女人哭得鼻一把淚一把，雙肩亂顫，彷彿不勝嬌羞的芙蕖。
走出石家飯館時，日頭已經西斜，風開始涼爽起來。望柳庄已經給肖勝廷打聽清楚了，順著薛庄向東南的大路走二十里，左拐就是了。想著路已經明白了，天也涼快起來，他不由得健步如飛。
一路無話，在太陽歇息在西邊的樹梢上的時候，肖勝廷終於到瞭望柳庄庄外。村頭正是一片喧鬧，放羊的娃子打著響鞭，吆喝著羊群從外面回來，下地回來的農戶也說笑著走進莊子。
肖勝廷心裡暗自慶幸，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到瞭望柳庄，如果可以打聽到白先生後代的住處，那麼自己的事情就可以有結果了，不管吉凶，總算是看到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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