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你有什麼自信
「四哥未免輕狂!這等話若是傳揚了出去,豈不是毀了清兒的清譽?!」慕容喧知道這話不該說,但是他因著心頭鬱悶,還是說出來了。
然,恰此時,外頭卻響起了吵鬧聲,楚襄芸那婢女的嗓門兒十分大,那些囂張的言辭竟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房中人的耳中。
太子喧彷彿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臉色難看地要死。
慕容塵也絲毫不放過這等機會,只哂道,「有句話叫『欲服人先正身』,太子殿下還是先好好管管自己的女人吧!」說著,他又踢了踢坐在床邊的御醫,絲毫不留情面道,「瞧出什麼了沒有?沒有就別占著位置!」
這位爺早年征戰沙場,一身煞氣,饒是脫下戎裝換了長袍便是翩翩公子的模樣,可一豎眉時的凜然殺意,還是半點都掩不去。
御醫被嚇得瑟縮滾到一邊去,十分聽話地讓出了椅子,只惶恐道,「微臣無能,太子殿下恕罪、辰王恕罪!」
聞得此言,慕容喧也沒有心思計較慕容塵對自己的不敬了,只是追問道,「清兒如何了?你便是無法,也該知道清兒是出於甚麼緣由才如此昏迷不醒的。」
御醫惶恐地不行,「太子殿下,就楚三小姐的脈象來看,卻是無異的,與常人睡著了無異。許……許是這些日子連日奔波,睡的沉吧……」
「一派胡言!」慕容塵冷冷道,他說著就直接坐到了御醫之前坐的位置上,手搭在了楚姒清的腕上。
在御醫來之前,慕容塵便有探一探脈象的意思,他雖不通醫術,但也算是久病成醫,脈象還是能摸出個的大概的。
然而,慕容塵這一探,卻是神色大變,原本想要呵斥御醫的話也是沒能說出來。
楚姒清的脈象略有些捉摸不定,且隱隱有轉豆之勢。
轉豆,乃心死之脈。
看著慕容塵瞬間蒼白下去的臉色,屋子裡的人都覺出了不對來。
「四哥,怎麼樣?」慕容喧忍不住問了一句。
然而慕容塵卻不理他,只起身去以耳貼在楚姒清的胸口。這一聽,慕容塵的額上就起了一陣細密的汗。
「多餘的人都滾出去!」慕容塵整個人都散發出了戾氣,接著一把將楚姒清從床上拉起,讓她半靠在自己懷中。
慕容喧一看這架勢,也知道情況不太對,當即揮退了所有人。就連楚天翼和吳景芝,也被他勸了出去。
彼時慕容塵則是連鞋都來不及脫,便盤腿上床,掌心抵住了楚姒清後背,將綿延不絕的真氣輸入,希望能護住她的心脈。當初修習玄門心法的時候,慕容塵其實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但是卻不如楚姒清這般危急,當時有人也是如此護著自己的心脈,後來才轉危為安的。
慕容喧雖不知楚姒清出了什麼狀況,但也看出了現在的情況危急,便伸手要去探楚姒清的脈象。
「滾!」慕容塵暴喝一聲,「你若敢碰她,本王就讓你陪葬!」
「四哥,你我武功本出自同門,真氣自也是相同的,我們二人合力,也救的輕鬆些。」慕容喧說的十分認真誠懇。
慕容塵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滴落,卻是沒有理會慕容喧的話,但只要對方靠近,就狠狠瞪他,以示拒絕。
且不說慕容喧那點兒真氣簡直綿薄地可以忽略不計。就算真的厲害又如何?這等長在深宮,又有個厲害母後為他修橋鋪路的孩子,到底有什麼自信和他這一路腥風血雨殺過來的人說真氣相同?
慕容喧大抵也知道了慕容塵眼神里的意思,只能無奈地看著床上的兩個人。
這是第二次,他覺得如此無力,更覺得楚姒清遙不可及。
這樣的自己,終究是無法站在她身邊,與她並肩的啊。然而心中那濃烈的不甘叫囂著,彙集著,彷彿要化身名為佔有慾的怪獸。
在情緒失去控制之前,慕容喧強迫自己挪開了停留在那張蒼白小臉上的視線,「如此,清兒就拜託四哥了!」言訖,他毅然轉身出了房間。
楚襄芸一見太子喧出來,眼前一亮。登時迎了上去,擺出了自以為美好的淺笑,「太子殿下,我三妹可好些了?」
慕容喧這會兒卻是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的,腦海中的畫面一直停留在楚姒清臉色發白,垂首半靠在慕容塵的懷中,完全沒有聽見楚襄芸說了什麼。
楚襄芸再度被無視,多少有些尷尬,同時心中是越發的恨楚姒清了。但是她還是強壓著情緒,擺出了一副溫柔的模樣,「殿下,辰王素來上心我這妹妹,想來必會護她安好的。您不用太擔心。」
這話翻譯一下,就是說「太子你接受現實吧,楚姒清和辰王的關係非同尋常,不需要你操心。我才是你該關心的人」。
慕容喧的眼神終於在楚襄芸的臉上有了聚焦,但是也只是蜻蜓點水一般地停留了一下,然後他的視線就落在了角落裡捂著臉的小梅身上。
楚襄芸心頭「咯噔」一聲,但是卻聽太子喧說,「也是,清兒有四哥在,本宮也不許要如何操心了。襄芸你……」
楚襄芸的眼底亮起了喜悅,這……這可是太子第一次喚她「襄芸」,如此親昵溫柔。她微微低頭,面上飛紅。她知道,這樣的角度在太子看來定然是楚楚可人又嬌俏美麗的。心中不免為自己剛剛的小爭取而得意。
然而,事實上慕容喧壓根兒就沒有看見她這似嬌還羞的模樣,他的視線還是落在那個臉上落了紅掌印,卻是一臉倔強的婢女臉上。那神色,卻是與清兒有那麼一星半點的神似。
再回想起這婢女之前叫的那些關於楚襄芸陷害清兒的事,漸漸地,他眸中的溫度就冷了下去——
「楚襄芸,你既懷了本宮的子嗣,如此在將軍府中住下去也於理不合,本宮早該請旨接你入東宮的,只前些時日忙於公事,耽擱了些……」
楚襄芸心中涌動著狂喜,但還是安奈住情緒,端出了善解人意的模樣,「殿下乃我大昭儲君,自是當以公事為重,襄芸等多久都絕不會有怨言。」
慕容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沒有怨言就好。你回去準備準備,快的話明日,慢的話兩三日,聖旨必來。」
這樣一個幾次三番威脅清兒安全的人,他怎麼能繼續放在清兒的身邊呢?
楚襄芸完全不知道慕容喧的想法,只道對方是要娶她了,喜出望外,「不急的。只要殿下心中記得還有襄芸,襄芸便無憾了。」
「呵,不急是么?」慕容喧的冷淡終於從眼底染出,染遍了他整個表情,「不日本宮便要選妃,若大小姐不急著在此之前入我東宮的話,恐就只能等太子妃入主之後再進了。選定太子妃要月余,大婚籌備少則半年,多則數年。將軍,您願意大小姐在府中生孩子么?」
楚天翼的臉色很難看,但卻還是要賠笑,「殿下說笑了。」
楚襄芸卻是面色慘白,「太子妃入主之後再進?什麼意思?」她不能接受,機關算盡就只能撈個側妃么?開什麼玩笑!若不是為了登上太子妃之位,為了以後成為皇後母儀天下,誰要費盡心思地往上趕啊!
慕容喧本就心情不好,這會兒更是一改往日的溫潤,「論賢良,你苛待下人;論才你武不及清兒,文不比元香;論貌,你難及雲雪衣;論德行與清白……你未婚先孕,呵,除了將軍長女的身份,你到底有什麼自信覺得自己一定會成為太子妃?」
楚襄芸幾乎站立不住,甚至差點忍不住和慕容喧撕扯的衝動。楚天翼見狀,連忙將女兒拉到了身後,「太子殿下所言極是,小女德才不具,著實是委屈了殿下。只……只事到如今,若殿下不能娶了芸兒,便只有死路一條了,還望殿下……」
「從頭至尾,本宮都沒說不娶大小姐,」慕容喧打斷了楚天翼,「將軍大可放心。」
楚天翼心中鬱悶的要死,畢竟,楚襄芸是打算用來競爭太子妃之位的啊。結果太子三言兩語就將她評的一無是處,太子妃之位是無望了。
可即便這樣,他面上也是一點都不敢將鬱悶表現出來的,一向溫文爾雅的太子殿下竟然對楚襄芸說了這麼重的話,就說明他是真的怒了。楚天翼不知道太子因為什麼怒的,但是眼下卻只能做痛心疾首狀,說自己教女無方。
慕容喧也懶得和他廢話,只擺了擺手,「先送她回自己屋去吧,四哥與清兒現在都需要清凈。」
楚天翼再不多說,壓著幾乎要當場撒潑的楚襄芸就離開了。
回了她自己的院子之後,楚襄芸就不幹了,哭天抹淚地怨氣十足,一會兒說太子沒眼光是薄情郎,一會兒又惡狠狠地怪楚姒清狐狸精附體,見那人就勾引。
楚天翼實在看不下去,就罵了她幾句,意思無非就是一個——你自己不自愛,怪不得別人不疼惜。側妃就側妃,以後的路還很長,總比招了太子厭惡,什麼都撈不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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