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人一個排
高全什麼人？察言觀sè就是他的職業技能之一。一看劉汝明的神sè，就知道人家懷疑了自己的身份，立刻收起了那股對抗戰名將的崇敬之情，站的筆直，舉手敬禮，大聲回答到：「報告長官，我叫高全，今年二十七歲。老家是奉天黑瞎子溝的。今天夜裡從羅文裕路過，撞見弟兄們殺鬼子，忍不住搭了把手。王大柱讓我留下來跟他一起殺鬼子，反正我左右沒事兒，就跟著過來了。請長官收留！」
「哦？」劉汝明對高全回答的這麼流利，有點驚訝，任何一個jiān細，被人懷疑，都會有點驚慌失措的吧？「你今天晚上殺了幾個鬼子？」鬼子的jiān細，是肯定不會殺死自己人的，劉汝明倒要看看高全如何回答。
「報告長官，一共殺了九個！」說著話，高全從軍裝口袋裡掏出九副鬼子的肩章，軍銜最低的是下等兵，軍銜最高的是個中尉，就是高全用大刀當飛刀幹掉的那個拿指揮刀的鬼子軍官，當時高全跑過去拔刀的時候，順手就把這個鬼子軍官的肩章摘下來了。當時一是覺得好玩，還有就是為了應付現在這種場面，你說你殺了幾個敵人，總得有個讓人相信的證據吧？其實他親手殺死的鬼子有十五個，只是最開始的時候，沒顧得上收集肩章。
「報告師長，我親眼看見高全乾掉了五個鬼子！」王大柱也察覺出了師長對高全的懷疑，趕緊出口作證。
「好樣的！」劉汝明滿臉堆笑，疑心盡去，有了王大柱的證詞，他也確實不必懷疑了。「這挺機槍也是你們繳獲的吧？」這挺重機槍質量相當好，比劉汝明部隊上面配置的機槍要好許多。
「報告師長，機槍是高全繳獲的！」王大柱到底是實在人，一點也沒往自己身上攬功的意思。雖然回來的時候，高全和他說了，這挺機槍算是兩人共同繳獲的，面對師長，他還是實話實說了，在他粗豪的心裡就覺得，搶高全的功勞，不是好漢子所為。
「好哇！剛一來，就繳獲一挺機槍，了不起！」劉汝明拍了拍高全的肩膀，「高全，你半夜來羅文裕幹什麼？以前當過兵沒有？」最後的疑問，劉汝明必須問清楚，高全身手驚人，初上戰場，就殺了這麼多鬼子，看他的言行舉止，也頗有軍人風範。現在不比平時，現在正在打仗，任何一點出了問題都是很嚴重的。
「報告師長，我家在奉天郊區，家裡人都給鬼子飛機炸死了。我想到關內討生活，今天晚上想連夜進關。以前在少帥手下當過兵，做過連長。」當過軍官倒是不假，他以前的軍銜是少校，偵查大隊營長，不過不是在張學良手下當的官。
「以前讀過書沒有？」劉汝明顯然對這個高全感興趣了，和他拉起了家常。
「報告師長，小的時候讀過私塾，當兵之後，上過奉天講武堂。」這些都是來的路上，高全想好了的。既然想要在這個年代混，當然要有一個出身。幾十萬東北軍撤到關內，一個小小的連長，又會有幾個人認識？
上過講武堂，可見是東北軍裡面很有前途的軍官，又打過仗，和小鬼子有國讎家恨，今天還親自幹掉了九個鬼子，正是劉汝明部隊里緊缺的軍官人選。
「現在我認命，高權為國民革命軍暫二師暫二旅一五三團三營少尉排長。」雖然高全以前是連長，任命軍官還是要從最基層的排長干起，當初劉汝明還做過第五路軍總指揮呢，現在還不是師長？
「卑職遵命！」高全鄉劉汝明敬了個禮，立刻進入角sè，開始自稱卑職。其實他倒並不在意當排長還是連長營長，在這個激情澎湃的戰爭年代，能殺鬼子才是最真實的。
「弟兄們都累了半夜，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意外收到一員猛將，劉汝明很是高興，立刻放了這幾十人半天假，讓大家下去休息一下，以備再戰。
「排長，這就是咱們排剩下的人。」王大柱領著一個身材消瘦的士兵來到高全跟前。原來然就是高全這個排的人。
看著眼前這兩位部下，高全一陣無語，這也叫排長？一個副班長管的人都比他多！好在他的主要目的並不是當官，手下有多少人倒是無所謂。「好了，你們倆找地方休息吧。」高全擺擺手，然後在靠著長城垛口就坐了下來，他也確實有點累了，打算稍微打個盹。鬼子不會死心，羅文裕戰鬥要持續好幾天的，鬼才知道小鬼子什麼時候發起攻擊，有空閑了，還是趕緊睡一會兒的好。
全排算上排長才三個人，王大柱兩個人就挨著他們的新排長坐了下來。
「抽一支吧。」王大柱從懷裡摸索半天，摸出一個煙盒，抽出幾支煙，遞給高全一根。高全詫異的望了一眼王大柱，低頭一看煙，笑了，原來這是鬼子的煙，估計是最後打掃戰場的時候，這小子從哪個鬼子身上翻出來的。
打著火，猛抽一口，一陣清香的煙霧在肺里繞了一圈，從鼻子里慢慢噴出來，高全愜意的眯上了眼睛。
剛剛迷糊著，轟隆一聲巨響，把高全一下子驚醒了，王大柱和錢四喜跟著睜開了眼睛，翻身就想站起來，高全趕緊伸手制止住這倆人。鬼子又進攻了，現在敵情不明，貿然站起，恐怕會成為rì軍的靶子。
炮彈炸的城牆上的磚嘩啦嘩啦往下掉，高全心疼的一咬牙，該死的小鬼子！咱們國家的長城經過幾千年的戰爭，歷經戰火摧殘，現在又被小鬼子來這一下，又不知道要被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大柱，去領武器彈藥。」現在三人就兩支手槍、三把大刀，怎麼和鬼子打？高全剛來，對這裡的一切都不熟悉，師里的軍官只認識個師長，領武器這種活兒還是讓王大柱去比較合適。
「是！」王大柱象模像樣的答應一聲，扭頭跑了。高全手扒垛口往外看，外面黑乎乎的，一枚枚飛過來的炮彈拖拽著紅線，遠處的一片黢黑之中點點燈光，似乎是個城鎮一般，可是高全知道，那就是今夜將要發起攻擊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