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不聞舊人哭

「嗯，都差不多了。」杜綺晴拿勺子攪著丫鬟新端過來的咖啡，挑了下眉：「若不是你嫁的早，姐姐真想拉你一同出去，咱們這國家啊，哪裡還像個國家，整天的鬧啊鬧的，沒有一處安寧。」

季未暖卻勾了下唇，眼睛裡帶著流光溢彩：「不管怎樣的亂，這也是生我養我的國家。」她說的力道很輕，杜綺晴卻是呼吸一窒，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在小妹的身上看到了三姨娘的影子，那個比誰都要優雅剛硬，將她從R國人手裡救出來，卻喪命在外灘的女子。

「小妹。」杜綺晴伸出手來，緊緊抱住季未暖，身子有些抖。

季未暖將臉邁進她的頸項里，心裡清楚的知道，離杜家撤離海外的日子不遠了。

溜了一圈回來，已是太陽下山了。

季未暖剛踏進客廳，就見幾個人在餐桌上有說有笑的吃著飯，璐家兩位小姐又來了。

這到也沒什麼。

只是，璐小汐的旁邊竟坐著他……

說不出心裡是怎麼滋味，詫異，以及某種陌生的情緒，一塊兒湧上心頭。季未暖力持鎮定，讓丫鬟伺候下褪了大衣。

回過頭去，就見南宮爵正淺笑的望著她，嘴角處帶著風流：「回來了？」

「嗯。」季未暖淡淡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沒有一樣是她愛吃的，倒是看璐家二姐妹頗為喜歡的摸樣，便知大多數是甜的，便對著老太太笑了笑：「奶奶，我身子有些倦，晚飯就不陪你們吃了。」南宮老太太啊了一聲，忙道：「是受了風寒吧，李副官，你去把史蒂夫醫生請來幫瑜兒瞧瞧。」

「奶奶，不用了，不是風寒，就是想睡覺。」季未暖將李副官又叫回來，臉上帶笑。

南宮老太太見她神色慵懶，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只叫她蓋好被子。

就這麼走上了樓，隱隱的還能聽到璐小汐在說：「糖醋排骨，你最喜歡的。」

季未暖覺得這聲音有些刺耳，索性上了床，將兩層棉被壓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但是有些話，還是早點和那個痞子說清楚的好，她可不想兩人無端端的因為誤會吵架。

可等了許久，也沒有見人上來。

直到月亮高高掛起，他才開了門，身上是濃濃的酒意和微微的胭脂香。

季未暖坐在床頭看著他，手邊放著幾張報紙，每一張都做著標記。

南宮爵眸子一沉，然後踱步走過來：「怎麼還沒睡？嗯？」

「想和你談點事。」季未暖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坐下。

南宮爵看到玩味，倒也按照她的方法去做了。

「聽說這幾天你都和小汐小姐在一起？」季未暖直言不諱的說出來，眉眼帶笑：「還去看電影了？」

南宮爵嗯了一聲，好像有些累了，帶了些不在意：「老太太吩咐的，我只能照做了，而且小汐住在府里久了，我們又是同學，表現的太生疏也不好。」

「是么？」很顯然，季未暖對這個答案不滿意，說她霸道也好，小心眼也罷，既然她喜歡上了他，他又是自己的丈夫，她不希望他在和璐小汐有任何牽扯，於是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找個時間把小汐小姐送回去吧，總這樣待在督軍府里，也有毀她的名譽。」

南宮爵沒有回答，反而伸出寬厚的大手，輕捏著她的下巴，逼著她轉過臉來，幽暗無底，甚至看不穿情緒的黑眸瞅著她，嘴角仍有笑，表情還是那麼溫柔：「你吃味了？」

季未暖臉上一紅，推開他：「你身上味死了，還不快去洗澡！」

往常每夜他都會粘她一會，一手抱著她，一手拿著報紙在那勾勾畫畫，似乎是在算計什麼大事。

她稍微離開一會，他的眼睛就跟過來，潤潤的盯著她。

每次都搞的她有多大的罪過一樣。

今日倒是不同了，叫他去洗澡就去洗澡，洗完了便披起浴袍去了書房。

她雖然從他尋常的言行中，嗅出些許的不對勁，但那種感覺太過細微，細微得彷彿不存在，細微得她以為他只是太忙了。

人就是這樣，被寵慣了，突然之間恢復原本的正常，便就覺得冷清。

算了。

她還是睡覺吧。

再想下去，自己就長了那些小說里寫的棄婦了。

季未暖熄了燈，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

乾脆拉開抽屜，拿了一根他的煙出來，點燃也沒有抽，只獃獃的望著……

翌日，季未暖揉著沒睡醒的眼皮下樓，餐桌上突然的就多出了一個人來。

是璐小汐，她正在替老太太夾著小菜，臉上粉紅粉紅的，像是被誰滋潤了一般。

「我可是聽玉兒那丫鬟說了，昨兒夜阿爵去了你那兒，你別不承認。」老太太看著璐小汐，似乎是想要套些話出來。

後者聞言，一張本來粉紅的臉越發嬌嫩了：「老太太，您盡聽那些人胡說。」「好，就當我是聽那些人胡說的罷。那我問你，現在阿爵在哪呢？」南宮老太太笑的越發壞了，壓低了聲響：「是不是在你那屋子裡睡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針一樣，刺得季未暖的心一陣一陣的痛，她邁出的腿有些發僵，心裡像是散落一地的毛線球，糾糾纏纏，剪不斷理還亂。

她以為，事到如今，那個男人應該已經把璐小汐放下了。

可她怎麼就忘了呢。

初戀，哪裡是那麼容易說放下就放下呢

如果是那樣，他當初也不會隱忍著不說，拉著她的手一遍遍的問：「我噁心嗎？」

「你說，我噁心嗎？」

不，他不噁心。

噁心的是她。

她竟因為他一點點的溫柔，就這麼沉淪了下去。

等等！

季未暖，別亂想。

你還沒有親口向他求證。

對，一定要他親口說出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