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仙緣無常

呂楊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饑渴，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看到九尾妖狐吃得津津有味，他連忙張嘴一吸，十二朵血花一一吸入口中，化為血液吞入腹中。

蘇小小媚眼如絲，笑道：「你修鍊的殷墟煉血是一千二百多年前天降東山的天人所傳，想來你應該知道，那位天人也就是你們呂氏一族的老祖宗了吧？」

呂楊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殷墟神典是一部武道神典，初篇煉血之法也是第一代天人殷墟武皇身負的無上神功之一，堪稱玄妙神奇。這六臂血猿早已成妖，它的血在眾多妖獸中最為珍寶，甚至比巴蛇還要強，堪比化龍的羽蛇之血，所以你遇上我們算是有福了！」

呂楊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這一趟遇仙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就在這時，吞入肚中的妖血已經有了反應，一股股澎湃的生命jīng氣從腹中散發出來，擴散到全身，通達四肢百骸，透入骨髓……

身上七大竅穴跳動起來，瘋狂吸收散發出來的生命jīng氣，但是還是有不少生命jīng氣來不及吸收，透過毛孔散發到體外，頓時呂楊身上傳來了陣陣靈藥的清香，嗅一口香氣，jīng神舒爽。

呂楊暗暗心驚，心想這一頭六臂血猿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大東山的靈藥，體內的血液竟然蘊含著這麼巨大的生命能量。

「啪啪啪啪……」

呂楊的頭髮開始瘋長，一會兒就已經長了一茬，發梢已經漫過後腰，仍然長勢不減，而呂楊的手腳指甲也飛快生長，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指甲已經長了七寸，形如清宮皇后帶的尖長金指套。

呂楊這時的模樣已經如同妖孽！

蘇小小對呂楊這個樣子不爽，狐尾一擺，妖力勃發，呂楊頭髮和指甲全部被削短，變回正常狀態。

緊接著，呂楊就感覺牙齒一陣鬆動，啪啦幾聲，一嘴的牙齒自然脫落下來，然後萌發出新的牙齒，新長的牙齒一顆顆完美無瑕，平滿如雪。

就在呂楊驚訝的時候，感覺身上不對勁，似乎有一層皮囊包裹著自己，十分難受，於是有手一撓。

嘩啦啦……

一大塊黃褐sè的死皮如雪花般落下來，就像是蛇蛻掉的蛇皮一樣，露出裡面晶瑩如玉的皮膚，新生的皮膚玉黃sè，白裡透紅，溫潤無比，彷彿血肉裡面都透出光華來。

呂楊神識一動，猛地發力一震，全身肌膚顫抖一下，嘩啦啦……全身的死皮頓時粉碎落下，露出了淡淡黃玉一樣白裡透紅的肌膚。

呂楊感覺脫胎換骨一般，這和煉血築基完全不一樣，若說煉血築基只是身體的局部變化，現在喝了六臂血猿的血之後，這種變化就是全方位的，深徹入骨的，完全不可同rì而語。

蘇小小倒是很詫異這樣的變化，但是轉念一想也就覺得理所當然了，畢竟殷墟煉血是天上降臨下來的天人所傳，二是天狐囚禁的這一頭六臂血猿非同小可，兩個因素刺激之下，確實有可能讓人立刻脫胎換骨。

呂楊看著這樣的變化，初時只是震驚，但是當神識一沉，立刻驚呆了！

因為呂楊竟然發現自己可以內視了，身體內部，微微發出光華來，通體都是血sè的光華，身體每一寸血肉彷彿純凈的琉璃，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血管、筋骨、經絡都透出淡淡的靈光，而全身的骨骼，則如同羊脂白玉，緻密雪白。

身體內的血管和氣脈如同大地上的河流，百川歸海，貫通七大竅穴，其中以氣府和jīng府最為廣大，吞吐著澎湃的生命jīng氣，遍布全身的血脈和氣脈就像是兩張dúlì又局部重合的大網路，推動全身大小周天的能量搬運，玄妙非凡，也繁雜非凡。

都說人身是世界上最jīng密奧妙之物，現在看來，果不其然，jīng氣神三寶，jīng化氣，氣化神，三寶一線，位於人身中軸，運轉周身能量，完全掌控體魄和jīng神。

呂楊乍一握拳，劈里啪啦，拳頭骨骼爆響，然後全身的力道湧入拳頭，這力道之大何止是以前的十倍？

呂楊又驚又喜，轉頭看向倒地的六臂血猿，這頭妖物已經顫巍巍站起來，脖子上的傷口也早已經癒合，它正以驚恐的眼神盯著蘇小小和呂楊，眼中透出無比的恨意和驚懼。

經過這一次放血，這頭妖物已經元氣大傷，想囂張也囂張不起來。

「怎麼樣，呂公子，大姐夫，這回補回來了吧？」蘇小小笑道。

「是……還不錯，身體比以前強壯，力氣也大多了！」呂楊點點點頭，至於這頭好似少女的妖狐對自己的稱謂，呂楊直接無視。

「那是當然的，就憑這樣的身體，姐夫往後可以百病不生，百毒不侵，甚至能夠多活五六十載！」

「還能延壽？」呂楊一下子驚詫莫名，若是能夠延壽可不得了，因為即使是聖道中人，也只有聖人道業才能真正緩緩衰老、駐顏有術，那些大儒、大宗師都沒有這樣的本事，所以大多數大儒大宗師都是糟老頭子，甚至還有一些宗師是糟老太婆。

蘇小小搖著九條碩大無比的尾巴，似乎十分得意，她上下打量了呂楊一會，用少女特有的稚聲道：

「姐夫，現在看來你的模樣還不賴，若你真的要去那個勞什子書院修鍊聖道，那就再好不過了，你現在jīng氣神足，修鍊聖道也會輕鬆很多，我們這些年也曾下山幾趟，知道現在的大匡皇朝獨尊聖道，這聖人的道業是極其厲害的，連大姐都要忌憚，有一回大姐差點被一個聖人逮住！」

「你們也下山？」呂楊微微詫異。

「那當然，雖然我們沒有去縣城，但是偏僻一些的村莊我也去過，專門了解過人的生活習xìng，要不大姐怎麼知道和你做那事？」九尾天狐露出一臉嚮往的神sè。

呂楊自然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那是人倫大yù，是生命繁衍的根本，不單單是人類，但凡是禽獸，也都會的。

呂楊可不想扯這些，雖然自己兩世為人，這方面的作風要比這個世界的人開放許多，但是仍然沒有達到和一頭狐妖隨意談論的程度。

「你們……下山吃人嗎？」呂楊遲疑了一下，問了一個令自己一直忐忑不安的問題。

「哈哈……笑死我了，你也被世人給騙了？其實我們九尾天狐不吃人，人雖然是萬物之靈，但是肉肯定不好吃，不過血倒是可以喝一點。當然了，我們一般都比較喜歡喝山中靈獸的血，因為那些血有靈氣，足夠滋補，不過我們一般能夠辟穀，等閑不喝人血和靈獸的血！」

呂楊這才鬆了口氣，尷尬笑了笑。

「呂公子若是以後修鍊聖道，大概會成為大儒，不知道到時候你還肯不肯來見我們？」蘇小小問道。

「……」呂楊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了，他現在絕對不想再到印月湖來，因為不曉得外面的狐仙會怎麼對待自己，若是對方心血來cháo，把自己咔嚓了，或者囚禁起來，那真就叫「叫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雖然剛才自己享受了一回，成為真正的男人，心裏面還很回味，很渴望，對於和自己一夜風流的狐仙，呂楊也不是沒有好感，不得不說，自己確實有些浪漫主義情懷！心底深處也不是沒有羨慕過聊齋似的人鬼戀和人狐情，更不會太過排斥人和妖的不同，但是真正要下某種決心，想要和對方在一起，還是有些困難。

特別是中間還有一道關乎zìyóu和生死的鴻溝時，呂楊還是能夠理智的做出一些選擇，躲避一些不好的事情，估計這就是人心，懂得趨利避害。

「大姐也嚮往聖道，她說聖道是堂堂正正的人世大道，關乎蒼生，關乎人心正氣，能夠修行有成的聖人，必然正直，必然不是虛偽之人！」

呂楊也詫異那個狐仙對聖道評價這麼高，心中微微得意，心想連狐仙也心慕聖道，看來聖道果然不錯，不僅人想要學，就是其他智慧生靈也想要學。

蘇小小帶著呂楊從石牢原路返回，重新來到印月湖邊，天空中的皓月快要落下，看樣子再過一個多小時就要黎明了。

那個叫做蘇嵐的狐仙和另外一隻九尾天狐已經不知所蹤，呂楊詫異地四處張望，仍然不見其蹤影。

「呂公子，你走吧，大姐現在還不想見你，等你什麼時候聖道有成，或許可以再來印月湖！」蘇小小說道。

「真要放我回去？」呂楊心中歡喜。

「那是當然，你真當我們九尾天狐是那種不通世事，缺了心竅的妖獸嗎？我們也和你們人類一樣，是天地所鐘的生靈，在某些方面，我們更加善良慈悲、更加執著！」蘇小小絮絮叨叨，開始教訓呂楊起來。

「是是是，我知道了，既然放我走，那好，那就再見了！」呂楊看不到那個和自己一夕纏綿的狐仙，感覺雖然有些失落，但是zìyóu失而復得，小命得保的喜悅還是瞬間大於一切。

「你妹啊，都什麼時候了，還這般sè膽包天，雖然沒再見那狐仙一面有些可惜，但還是小命要緊……」呂楊心想著，生怕那個狐仙反悔生出枝節來，連忙朝蘇小小揮揮手，然後朝原路出了印月湖，找到一線天通道，足下發力，人已經奔跑出去。

一線天上方崖壁一處岩石上，蘇嵐和蘇青青一人一狐就這麼站立著，遙望呂楊逐漸遠去的背影，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忽然一隻白狐跳上來，原來是蘇小小完成了任務，前來向蘇嵐交差。

「大姐，我們真的就這麼讓他走了嗎？其實我是挺喜歡他的！」蘇小小有些失落，她望著呂楊遠去的背影，心裡竟然有些捨不得，就好像是好吃的糖果被人搶去一般，怪心疼的。

「小小，你還不了解人，所以不知道人心最險，他雖然只是一個少年，但是我能察覺到他心中藏著很多的秘密，這樣的人，城府太深，不像你和青青，心思都比較單純，而且他還有很大的抱負，絕對不願意將一生的光yīn都束縛在印月湖……」蘇嵐搖搖頭，嘆息一聲，然後望向逐漸沉落的皓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愣愣出神。

蘇小小還是有些不太甘心，半晌才道：「可是大姐，咱們九尾天狐一生專情，你把你的情絲已經寄托在他的身上了，他還不知道吧，他rì你若是大難臨頭，只怕他也不會念著今天的恩情前來救你脫難……」

「這事指望不得，不過劫數臨頭，唯有儘力而已……」蘇嵐輕輕喃喃，再不理會兩隻天狐的勸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