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授業（上）

巫小靈做人是有原則的，自然不可能拉下臉皮求著對方給自己吃的，她正要再吩咐身邊的白虎去抓一隻山錐回來，呂楊已經割下一塊獐腿肉，遞過來道：「這獐子是你抓來的，咱們就對半分了吧！」

巫小靈心喜，咳嗽一聲，裝模作樣道：「那好，爺爺說過，做人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況且這獐子也是我的小乖抓回來了，小靈總算有些功勞，也當得起一頓飽餐！」

巫小靈接過獐腿肉，坐在呂楊對面，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咽起來，一派山中少女天真爛漫的做派，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

呂楊看到自己籠絡成功，邊吃邊套近乎道：「小靈小娘子，你還沒說你們巫咸村為什麼不讓外人進村呢！」

「說了你也不懂！」巫小靈一邊大嚼獐子肉，一邊不以為然說著。

「你說，你說了我就懂了！」呂楊謙虛請教。

「那好，那我就告訴你好了，不過你不可以說是我告訴你的！」巫小靈看到呂楊保證，才道：「我們巫咸村是自上古傳下來的巫族部落，世世代代都擁有馭獸神通，你看看我這三頭白虎，它們就是我的護法靈獸，專門保護我的！」巫小靈指著旁邊的三頭只大白虎解釋起來。

真是好本事啊，有這樣的本事怪不得能夠在藏龍伏虎的大東山中生存……呂楊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莽林一樣的大東山深處會有這麼一處世外桃源存在了。

「所以，為了防止外人知道你們巫咸村的情況，避免不必要的災禍，你們就不許外人進村？」呂楊推測。

「那是當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巫小靈理所當然笑起來。

「那現在我已經知道你們巫咸村的情況了，你就不怕我會給你們村添麻煩嗎？」

「呃……那怎麼辦？」巫小靈傻眼了，她這才發覺自己似乎又闖禍了，因為別人給了一點好處，他就把村裡的情況出賣了。

「當然是隨我們去見村長了，只能讓村長決定怎麼處置你！」一個極其洪亮的聲音傳來，呂楊轉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的山道上已經轉出來一男一女兩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

男的臉方正，充滿彪悍之氣，身軀魁梧，身上穿著虎皮縫製的衣裳，手上持著一柄獵叉，身後跟著一頭全身烏黑的巨猿。

女的則身材火爆，眉目和巫小靈倒是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身體也比巫小靈高了一個頭，身上穿著貂皮縫製的衣裳，腰間插著兩柄短劍，身後還跟著一頭晃著尾巴的黑皮黃大仙。

呂楊一下子站起來，他身邊的巫小靈呀地一聲站起來，詫異道：「原來是阿哥、阿姐來了，但是為什麼要帶他去見村長，不讓他進村不就行了嗎？」

「不行……這人剛才套你話來著，一看就是別有用心的人，小靈，你現在能耐了哈？再被他蠱惑下去，你只怕是被人賣了還傻乎乎幫人家數錢呢！」女子立刻瞪了巫小靈一眼，巫小靈頓時啞口無言，似乎十分委屈，不停地用小手拽著自己的衣角。

呂楊挺身而出：「你們不要怪小靈小娘子，我只是好奇才問她的，既然你讓我去村長，那就去見吧，只是你們不會草菅人命吧？」

「哈哈，我們巫咸村的人可不會弄出人命來，不過入了村可能就不能出村了，以前也有幾個人到過村裡，但是現在都老死在村裡了！」

「能不能不進村？」呂楊臉sè凝重起來，神識微動，便想轉身逃跑，但是對方的守護靈獸似乎很機靈，一下子竄到了呂楊的四周，將呂楊圍起來，一時間，呂楊就被三頭大白虎、一頭黑sè巨猿和一隻黑皮黃大仙給盯住了。

「想走？那不行，必須跟我去見村長，若是村長讓你走，你才能走！」男子說完，一隻白虎立刻咬住呂楊的褲腳，拉著呂楊往村裡走。

「罷了罷了，走就走！」呂楊感覺自己還真打不過這三個人和幾頭靈獸。

進入村莊，一路上不少村裡人紛紛打招呼，然後詢問呂楊是誰，當得知是外鄉人之後，紛紛露出驚訝之sè，呂楊這才知道，這巫咸村在大東山之中隱秘得很，十年八年都不會有外人來。

來到一間青瓦祠堂邊，然後進入院中，在旁邊的一棟青瓦房前停下，一個老頭正蹲在門檻前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這老頭七老八十，臉上有深深的皺紋，一雙眼睛卻凌厲無比，絲毫不見渾濁。

「不是說要去巡山嗎，怎麼沒去，是不是有啥事？」老頭說道。

「爺爺，我們在村外看到這個鬼鬼祟祟的人，所以把他帶來了，還請您處置！」

「處置？需要什麼處置，拉出去直接埋了！」老頭看了呂楊一眼，然後磕磕手上的煙桿，一臉淡然。

呂楊無語了，連忙叫道：「別呀，老村長，我是呂丘縣的獵戶，叫做呂楊，不是什麼歹人！」

「呂丘縣的獵戶？」村長站起來，饒有興趣地打量呂楊一番，笑道：「既然是呂楊縣的獵戶，那你可知道一個獵戶，叫呂開泰的？」

「啊……老村長認識家父？那太好了，都是自家人，那就不必埋了吧？」呂楊連忙順著杆子往上爬。

「你真是呂開泰的兒子？」

「如假包換！」呂楊拍拍胸口保證。

「嗯，那你說說，你是怎麼到我們巫咸村的，據我所知，呂開泰那獵屋離這裡很遠，要找到這裡不太可能！」老村長搖搖頭，不太相信外人能夠找到巫咸村。

呂楊連忙省略掉印月湖的事情，將自己被一隻白狐吸引，在大東山中迷路的事說了一遍，最後嘆息一聲：「晚輩已經在山裡轉了一夜，天亮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這邊的炊煙就找過來了！」

老村長瞪了眼睛，又仔細打量了呂楊一遍，甚至還用手在呂楊的身上摸了摸骨骼，這讓呂楊惡寒不已。

老村長這才咧嘴笑道：「後生，你果然修鍊的是殷墟煉血之法，呵呵，你實力和運氣都不錯，遇到的估計是天狐嶺一帶的白狐，那一帶的山嶺有不少厲害的狐妖，一直稱雄於大東山的奇山秀水之間，你能夠逃脫出來算不錯了，要知道咱們大東山有數以萬計的大小山頭，不少已經成為一些強大妖物的地盤，若是不懂這裡面的道道，衝撞了妖物，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原來如此，那不用埋了吧？」呂楊笑著，他最關切的還是自身的安危。

「不用了，你既然是呂開泰的兒子，那就不埋你了，你家老頭我前幾年曾經見過，人品還可以，算是有過交情，不過我聽說呂開泰的兒子不是在家讀書嗎，怎麼他會讓你出來打獵？」老村長看了呂楊背上的強弓，有些好奇。

「您連這個也知道？呵呵，不瞞老村長，我前些天已經拜了清陽別居的大儒為師，不rì就會前往白龍潭書院修行聖道，所以在去之前，我爹就帶我出來見識見識，只是沒有想到出了意外，也不知道我爹現在該怎麼著急呢！」呂楊攤攤手，顯得無可奈何。

老村長眼眸大亮，一拍大腿道：「這沒關係，我派人去通知一下你爹，那個獵屋我知道在哪裡……只是你到白龍潭書院修行聖道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呂楊點點頭。

「那好……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後生一定要答應，若是後生能夠答應，老朽我一定滿足你任何要求！」老村長搓搓手，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老村長請說……」呂楊遲疑道。

老村長大喜，一指巫小靈三人：「是這樣，我膝下只有這三個孫兒，他們整天混跡山野也不是個事，我原本正擔憂他們不識字不識禮，趕巧你來了，不知道能不能教他們聖道之學……你放心，不要求他們能夠鍊氣成才，只需要他們認字、明理，懂得一些簡單算術就好！」

老村長也是大老粗一個，知道不識字的苦，所以希望自己的孫兒能夠有識字明理，但是整個巫咸村，沒有一個可以教他們的讀書人。

呂楊既然拜了大儒為師，將要進入白龍潭書院，這就說明呂楊的啟蒙已經過關，是個合格的學子，倒是可以教自己的三個孫兒了。

大匡皇朝，沒有修鍊出文氣的人一律稱作學子，一般私塾里都是學子。只有成功凝聚心光，初步練出雋永之氣的，才能進入所謂的書院進一步修行聖道，也只有進入書院的人，才是真正的讀書人。

讀書人一般在前輩或者長輩面前，不管道業如何，一般自稱學生或者晚輩，這是謙虛的自稱。

呂楊現在算是准讀書人的身份，只要進入白龍譚書院，就是學生，是讀書人了，這個身份相比那些村民、工匠、商人、武人簡直不可同rì而語。

聽到老村長這個要求，呂楊也愣住了，他身邊的三個人可就炸開了鍋。

「爺爺，你讓他教我們讀書識字，他行嗎，我看他的年紀跟小靈差不多！」巫小靈立刻挽住老村長的手臂搖晃起來，現在不太信任呂楊的學識。

另外一男一女臉上也是尷尬，他們早就看出來了，呂楊甚至比他們要小几歲，大概和自己的妹妹巫小靈差不多年紀，讓還沒有及冠的少年教自己識字算數，他們的臉往哪兒擱？

老村長頓時拉下臉來，冷哼道：「有得學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不成？」

呂楊在一旁聽著無語了，心想自己還沒有答應呢，那邊一家人就已經鬧上了。呂楊不禁咳嗽一聲，婉言謝絕道：「老村長，您看呂楊才疏學淺，再說我也需要去書院的，哪裡有時間教導別人？」

「無妨無妨，每個月末你過來兩天即可，我讓靈鷲載你來往，很快很方便的！」老村長連忙抓住呂楊的手，說什麼也要讓呂楊答應教自己的三個孫兒。

「小靈、大柱、玉秀，你們快來見過呂楊小先生！」老村長連忙板著臉對三個孫兒大喝起來。呂楊這才知道巫小靈阿哥阿姐的名字，大哥叫巫大柱，二姐叫巫玉秀，名字都土得掉渣。

巫大柱十分爽朗，抱拳道：「我說呂楊小先生，我是個大老粗，大字不認識一個，所以小先生只需要教我認些字，能算術就好，不需要鍊氣成才，若是小先生能夠費心，我們一家一定會感謝你的！」

呂楊心中一動，說實話，要教幾個機靈的成年人認識一兩千字，並學些簡單的算術根本不在話下，當即問道：「要怎麼感謝我，能不能教我馭獸？」

老村長頓時臉sè微微一變，想了想，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點頭道：「可以教你，但是你不可以傳給任何人，也就是說不能向外人泄露我們巫咸村的馭獸神通！」

「當然，這點我還是能保證的！」呂楊答應下來，老村長歡喜地將呂楊叫進屋裡，然後開始張羅飯菜，到了下午的時候，一隻三米高的黑sè大靈鷲從天而降，靈鷲背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駕馭靈鷲的村裡人，一個是呂楊的父親呂開泰。

呂楊也詫異了，沒想到老村長言而有信，竟然派人將自己的父親給帶過來了，而且還用靈鷲這種大猛禽將人馱過來，真是讓呂楊震驚意外！

……